“你们在干什么?”
    他大步走过去,大声质问着,像一个上门捉奸的丈夫。
    湘云转过头,见到面带怒色的莫子离,顿时不乐意了,生气的说:“莫子离,你来干什么?谁叫你进来的?”
    司徒长歌优雅的放下手中的帕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问了一句:“湘云,他是谁?”
    他当然认识莫子离,好几次他潜入理国公府中想要他的命,替湘云出气,要不是帮中规矩森严,他又是副帮主,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还没等湘云说话,莫子离听到司徒长歌竟直呼湘云的名讳,受到了刺激,当即口不择言的说:“我要是不来,还一直以为你是清白的,更不知道你们之间果然有奸情呢!”
    “奸情”二字,一下子把湘云激怒了,她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来,怒道:“我是不是清白你不是已经找人验过了吗?怎么,你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是想找人再验我一次,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咱们已经和离了,你管不着我了。”
    莫子离冷声说:“我说过,那份和离书我没有签字,根本不作数,你武湘云,还是我娘妻子。”
    司徒长歌说:“原来是莫公子,真是失敬了,既然你认为湘云是你的妻子,她为何不住在理国公府,而是住在建安侯府呢,皇上金口玉言许的和离,在你的眼里居然不作数,莫公子是自恃高门出身,想抗旨不尊吗?”
    莫子离本就深恨与他,见他不知死的来替湘云出头,遂冷傲的睃了他一眼,道:“我抗不抗旨你管不着,我只警告你一句,离她远点儿,就算她真的跟我和离了,也依旧是侯门的千金,不是你一介低贱的商贩攀附得起的!”
    司徒长歌没有因为莫子离的讥讽而生气,反而气定神闲的说:“莫公子的身份跟湘云倒是般配,可惜不也照样和离了吗?所以说,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的,咱们大晋国的皇后娘娘也是商贩出身,与司徒的出身相同,所以,司徒配侯门千金也不算过分!”
    湘云知道司徒长歌故意把她们的关系说得暧昧含糊,是在故意气他,帮她出气,一想到莫子离跟她的新仇旧怨,再加上这包房里也没有人,便大胆的配合司徒长歌说:“莫子离,相当初你的心上人还是罪臣之女、官奴出身,还不如一介商贩呢,想嘲笑别人,还看看自己干不干净吧!”
    莫子离听闻他们二人说得暧昧,顿时面色铁青,他冷笑道:“这么说,你们两个已经勾搭上了,对不对?”
    “什么叫勾搭?太难听了!”
    司徒长歌挑衅的看着莫子离,挑了挑眉,说:“离公子,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有何不可,何来勾搭之说?”
    “住口,堂堂的侯府千金,不是你一介商贩可以觊觎的!”
    莫子离一声暴喝,被司徒的挑衅彻底激怒了,他怒发冲冠,睚眦欲裂,上前便要去拉湘云,想把她带走。至于带去哪?后果如何,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湘云被他那副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看他气势汹汹的奔自己过来了,她‘蹭’的一下跳起来,绕着桌子跑到了司徒长歌的身后,躲着不肯出来。
    司徒长歌在莫子离要抓湘云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顺势用高大的身躯将湘云挡的严严实实的,感受到她的恐惧,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武湘云,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你给我出来!”
    见到湘云躲到了司徒长歌的身后,还跟他拉拉扯扯的,莫子离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理智也瞬间跑到了爪哇国,更别提什么大家公子的风范了!
    面对莫子离的暴怒,司徒长歌寸步未让,睨视着暴怒状态的莫子离,淡声说:“莫公子,这样强人所难不好吧!”
    莫子离冷笑一声,恶毒的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别以为她对你芳心暗许你就能以她的男人自居了,别忘了,她是侯门千金,你不过是个贩夫走卒,建安侯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你的!”
    对他的侮辱,司徒长歌并未放在心上,他不紧不慢的说:“那又如何?至少我们两情相悦,我还有机会,不像你,连机会都没有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莫子离的痛处,戳得他的心血淋淋的,他磨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司徒长歌,你找死!”
    这七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张脸也黑得不能再黑了。
    司徒长歌冷笑一声,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那就试试吧!”
    两个男人对视着,冷眼相对、剑拔弩张,拳头也握得咔咔作响,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见状,湘云颤颤巍巍的从司徒长歌身后伸出小脑袋,对两个男人说:“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地盘儿,你们要是在这打起来,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莫子离看着那颗让他又爱又恨的小脑袋,怒道:“武湘云,别拿皇后来吓唬我,你要是怕我伤了你的心上人,就给我出来,不然,我不会让他好过!”
    司徒长歌冷笑说:“莫公子好大的口气,一会儿谁伤了谁还不一定呢!”
    “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站着呢?”
    一声似笑非笑的调侃,采薇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精明的美目在莫子离和司徒长歌的脸上扫了一圈儿,随即坐在了椅子上。
    刚刚正在跟韩大人和赵大人说话,湘云的丫头翠缕悄悄的去找她,说莫子离又来纠缠小姐了,她不敢懈怠,急忙赶着过来解围了。
    见到皇后娘娘回来了,莫子离带着浓浓的不甘,将目光从与司徒长歌的对视中收了回来,拱手道:“参见皇后娘娘!”
    采薇笑道:“离公子客气了,来者是客,这些俗礼都免了吧,湘云,长歌,快招呼离公子坐下,小二,再拿一副碗筷儿过来。”
    莫子离沉着脸,道:“娘娘不必客气,子离是来找湘云的!”
    “找湘云?”
    采薇惊愕的说:“你们不是已经和离了吗?怎么还纠缠不清呢?”
    湘云已经从司徒长歌的身后走出来,站到了采薇的身边儿,听采薇这么一说,急忙道:“我才没有跟他纠缠,是他来缠磨我的!”
    采薇道:“离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当初湘云欢欢喜喜的嫁给了你,你不去珍惜她,反倒为了个心术不正的外室女子冷落她、磋磨她,如今你们和离,你又来找人家,缠着人家,合着是拿人家当球耍嘛,想要就要,不要就一脚踢开!”
    莫子离沉声道:“过去都是子离的错,子离愿意受罚,现在子离已经后悔了,请娘娘给子离一个赎罪的机会,子离后半辈子一定好好的跟她过日子,好好的待她,决不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采薇笑了笑,说:“给不给你机会不在于我,而在于湘云,要是她肯给你机会,我自然愿意见到你们破镜重圆;不过,若是湘云不愿意给你机会,你就不要在纠缠人家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再者,你这样纠缠不清的,理国公府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说完,望着湘云问道:“湘云,你怎么说?”
    湘云握起了拳头,坚定的瞪着莫子离说:“娘娘,我不会给他机会的,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与他攀扯上任何关系的。所以,莫子离,请你不用再在我的身上费力气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这番话说得够狠,也够绝的,莫子离的脸一下子白了,他痛苦的望着湘云,说:“湘云,我知道子离从前对不住你,你气我、怨我我不怪你,你想怎么惩罚我也都可以,只是,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发誓,这辈子会尽我莫子离最大的努力,让你成为大晋国最幸福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你生一次气,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我会比任何人对你都好,会好好的珍惜你、跟你白首偕老……”
    “够了!”
    没等他说完,湘云就大声打断了他:“莫子离,别再冠冕堂皇的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了,不管你说什么,哪怕你说破大天,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是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更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她气冲冲的扭过头,不再去看他。
    采薇一摊手,对莫子离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你看,湘云她不肯原谅你,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啊,你啊,还是回去吧!”
    莫子离定定的看了湘云一会儿,忽然说:“你是因为他,才跟我这般决绝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了司徒长歌。湘云见他还在怀疑自己,恶声道:“不是,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恨你、讨厌你,你不用去拉扯别人!”
    莫子离点了点头,道:“不是最好,你是侯门的千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是一介小商小贩可以配得上的!”
    采薇听到莫子离对司徒长歌的讥讽,冷笑起来,说:“离公子,有的时候,我们用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究竟谁高贵,谁低贱,过些日子便可见高低了!”
    莫子离不解的说:“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采薇说:“多则半月,少则十日,离公子自然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好!离拭目以待!”莫子离说完,转身出去了!
    只是,那道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门口儿,成才捧着个首饰盒正候在那里,见主子出来了,忙将首饰盒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公子,这就给少夫人吗?”
    莫子离望着那只精美的盒子,脸黑了,他背在身后儿的手紧了紧,说:“先带回去!”
    “啊?不送了?”
    成才懵了,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少夫人找来的首饰,怎么说不送就不送了呢?
    “送……只是,以后再送!”莫子离说完,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成才跟在他的身后,刚行至楼下时,他忽然叫了起来:“公子,咱们府上的车!”
    莫子离闻言,驻足看去,果然见到一辆带着理国公府标记的马车在八福火锅城停了下来,停好后,车夫拿着车辕上的条凳放在车门处。
    车帘被掀起,两个穿着藕荷色袄子的丫头走了下来,一个打帘子,一个伸出手,把大房莫子净的女儿莫舒雅扶了出来。
    莫舒雅一下车,立刻被眼前壮观的火锅城吸引了,“秋香,你快看,这儿是不是比‘聚福德’还要大,还要气派!”
    被换做秋香的丫鬟也满脸惊艳的说:“果真如此诶,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开的酒楼,就是不同凡响。”
    这时,另一个丫鬟看到了莫子离,急忙拉了拉莫舒雅的袖子,道:“小姐,离公子也在呢!”
    莫舒雅回过头,看到莫子离正向她这边走过来,急忙喜形于色的奔了过去,叫道:“离叔叔,您也是来吃火锅的吗?怎么样?好不好吃?”
    莫子离皱眉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又偷着跑出来的?”
    “才不是呢!”
    莫舒雅一扬下巴,得意的说:“是皇后娘娘请我过来的,别人都没请呢,咱们阖府上下,就只请了我一个!”
    莫子离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早些回去,当心别被她带坏了!”说完,冷着脸离开了。
    秋香怯怯的说:“大小姐,离公子好像生气了!”
    莫舒雅对着莫子离的背影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低声道:“理他呢?他就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副性子,从打跟湘云婶婶和离,就变得更冷了,整个一冰人儿似的……”
    秋香努了努嘴,嘀咕说:“大家都说离公子想少夫人都要想疯了,既然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养外室,惹少夫人伤心呢?这会子跟丢了魂儿似的,有什么用?”
    莫舒雅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说:“所以,这就要自作自受,湘云婶婶那么好,他没有珍惜,还给弄丢了,活该他后悔一辈子!”
    “呦,舒雅这是说谁呢?”
    另一辆华丽的马车也在八福火锅城前停下了,朝瑰公主扶着宫女的手走了下来,笑盈盈的看着莫舒雅。
    莫舒雅见了她,笑着走了过去,刚要屈膝,就被朝瑰一把拉住了,嗔道:“你这多礼的小妮子,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见了我不许行什么大礼,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给我行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雅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说:“其实,我也觉得咱们都是好姐妹,不用行礼的,可我祖母和曾祖母总是告诫我们,礼不可废,越是钟鸣鼎食之家,就越应该知份守礼,免得人家说我们恃宠若娇,真是麻烦!”
    说完,往朝瑰的身后看了看,道:“哦?皇后娘娘就请你一个人来吗?”
    朝瑰含笑点头,道:“是!”
    舒雅叹道:“噢!难怪外面都传说你在皇后面前最得脸,连朝月公主都要靠边站呢!”
    朝瑰道:“是皇后娘娘抬举我,朝瑰真是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娘娘的恩德呢!”
    莫舒雅笑道:“这些感激的话,你还是留着当她的面去说吧,外面怪冷的,咱们还是进去吧!”
    “好!”
    朝瑰温柔的挽着舒雅的手,跟她一起进火锅城去了。
    ……
    再有几天,青罗国的使者就要到了,采薇打算等青罗国的使者验证后再公布司徒长歌的身份,免得万一出现什么差错,所以,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对此事守口如瓶,连司徒长歌都没告诉,免得出了差错,让人家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不过,在公布这件事儿之前,先让他找到心仪的女孩儿,跟大晋国联姻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他娶了大晋国的贵女做了太子妃,将来他们的孩子再做了皇帝,那么,青罗国跟大晋国就是血脉至亲了,到那时,还何愁不能永结同盟,同进共退呢?
    她跟南宫逸的想法不同,两人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借机把舒雅和朝瑰带到司徒长歌面前,让司徒长歌自己选,毕竟自己选出来的才是合自己心意的,不然,就算是他们选了,他不喜欢也是白费的!
    朝瑰和舒雅在小二的带领下,高高兴兴的伤了三楼的包房,一路上,舒雅不停的转着脑袋,一会儿看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一会儿看玻璃镜框里怪怪的画作,要么就是看精致的雕花楼梯扶手,反正看什么都觉得惊奇,看什么都觉得好,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相对她的好奇与探索,朝瑰显然规矩多了,她的腰脊挺得笔直,上楼的时候轻轻地呃提着裙子,微微的仰着头,不用看她那身华贵的衣裳和满头的珠翠,就只看她那身高雅的做派,就足以令人侧目!
    包房里
    因为莫子离来闹了一场,湘云没有了食欲,气鼓鼓的坐在那儿生闷气,司徒长歌一边陪着采薇说些参行最近买卖的情况,一边不放心的暗中打量着她。
    只见她扭着头,一张小包子脸鼓得圆圆的,那张红润润的小嘴儿撅着,几乎能挂只油瓶子了,黑漆漆的大眼睛也瞪着圆圆的,像是要把桌角上的杯子瞪出个洞洞一般,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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