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道:你也是未来人,不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文笙说:既然是未来人,不要插手古人之事,你顺它自然发生。
    樱子瞥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你没插手?你想把他藏起来,是想让他的命运找不到他。这没用,他一定会做出符合历史的选择,历史之所以是历史,因为结局已定。你得让他跟我走。
    又来了,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分辨不出究竟谁像是要帮我,谁是想要害我。
    樱子紧紧攥着我的手,不许我抽身;张文笙像一道恶神,横在门边,不肯相让。不多时,他的人也到齐了,都是实枪荷弹。来的是第七营与第十三营的营长,都是行伍出身,自小从军的缘故,见到这种情形都是立刻子弹上膛。
    几支枪都指住了樱子的脸。
    张文笙尽握先机,却不理樱子,反而拂开她的手,揽住我的肩膀,郑重其事与我头碰着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道:曹士越,你想跟她走吗?别管其他,你自己想清楚,现在要不要跟佟绍缨走。
    我反问:我为什么不跟她走?
    只要能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四下有人打枪的军营,我去哪里都行。
    这时我听见姓张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真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说:我爸是曹钰,我才是少帅,我想做什么,当然就会去做什么!
    张文笙道:与这些不相干……倘若你不是真心喜欢佟小姐,不要因为别的人、别的事,勉强自己……人生苦短,当不当大帅不是最重要的事,你要尊重自己的心意。
    我总觉此时他说这话多少有点误会我的想法,不过能离开这里就行,跟谁走无所谓。我为脱身,胡乱冲他点了点头。
    张文笙与我讲完话,放开我转身示意两位营长放下枪。他对着樱子,反倒将口气放软,是个商量的意思。
    他说:你带他走,我也要跟去。既是历史的转折,千年一会,都是想看看究竟怎么发生的。
    樱子的脸上露出点笑容,嘴唇翕动,可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又被张文笙截断了。
    我虽跟着去,张文笙说,你须记着,我是不顾其他人的。今晚谁动曹士越,就是挡了我的道,我随时翻脸杀人。
    第22章他出生以前的月亮
    二十四、
    张文笙把哗变善后的事情交代给第七营和第十三营的营长,吩咐了几句。
    我只隐约听见他说:在前门架大炮,后山腰子的人调过来,撕个口子。都是本地的,想活的能放就放,让他们自己逃。若是抵抗太过的,一律格杀,毋须再报。
    临走他递给我一把军刀,教我去放了沈蔚仁。
    我说:你放不行吗?我怕他抢我的刀砍我。
    张文笙道:你放他他只会哭一哭,不会抢你的刀。
    果然我割了绳子,对沈蔚仁说你走吧,反被他抱住腿一阵猛哭,哭诉自己多年辛苦,无处可去。
    我说你是穿越来的,跟你的弟兄一道穿越走就是了。
    沈蔚仁哭道:我又不是反穿局的人,拿不到那么多个定位器。像我这样的,只能来这一趟,相当于拿一辈子赌一次大运,回是回不去的。少帅,今后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无二心,再不造反了,您不要丢下我!我看见张文笙叫七营长来了,七营长是个当兵出身的麻子,他杀人不眨眼!
    樱子和张文笙在帐外催促,我亦不想同他啰啰嗦嗦。我抽了腿出来,悄悄跟他讲:你先跑吧,我听见张副官作保说不杀你的。
    他看我一定撒手要走,又道:少帅,今晚的事,大帅问起来怎么办?
    我信口答应说:我什么都不说。你看你也没把我怎么样嘛,你人跑了,变成无头案,就当这事没有了。
    说罢我出了营帐,樱子已把我爸的汽车开来门口,接上我,就与张文笙一道开足马力,往佟家大宅去。
    到了回城的路上,他俩一人一句,方才与我细说端倪。
    原来沈蔚仁参与的哗变事体,做得并不机密,早就被我爸收到风声。从我爸爸盘踞在这徐州城,就刺客不断、阴谋横生,反反复复有乱党起事,来人试法,幕后显然有本地乡贵领头,集众弄权。我爸不愧是我爸,老头子一直不动声色,暗地里磨尖了爪牙,在等他们开个大。
    今次带兵出去,假作远征剿匪,实际看准今晚有人起事,他已分兵回城。不从九里山走,也不联络留守的军士,他乃是直入北门,戒备全城,给杀了个回马枪。
    好巧不巧,竟然就赶着我出城这两个钟头,他们又回到城里去了。不但把结社哗变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把佟家围了起来。
    我说等等,扑灭军中哗变就行了,围佟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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