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声道:哎!那我选这个。
    我捡起枪,走到那条睡眠正酣的汉子面前蹲下,推了他两下,他没有动静,便转头对张文笙说道:弄过了,不醒。
    被按在地上的“曹钰”哈哈大笑,道:这个小白脸儿真逗,我说大兄弟,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么个大宝贝儿?
    张文笙反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闭嘴!命都要没有了还贫。说,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那“曹钰”坦然道:他没怎么了,醉死了呗。我也弄过了,没弄醒。本来想救个人,一看这个人嘛已经废了,这么荒郊野外的,他也走投无路的,索性我就,咔嚓了他,替他花花盘缠啥的。不然我甩膀子就走,等下来个狼啊野猪啊,啃掉他的手啊脚啊,他醒来就是疼死的。我这也还是救人做好事嘛。
    他这个想法真正无耻,只是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我听他讲完,既觉得他无耻,又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我听见张文笙道:你真不要脸!杀人劫道还讲得出道理来,比直接杀人劫道更不要脸。
    我忙一拍手:诶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又一想,这人真是特别像我爸,连自圆其说的本事都一毛一样。越想越心虚,拍手也就只拍了一下,暗忖着还是得找个机会搞搞清楚,这个“曹钰”跟生我的那个曹钰,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低头想事儿的当口,张文笙抬高了喉音,吩咐我道:还推不醒你抽他俩耳光,再不醒踢他俩脚。
    我点了点头,把手枪塞好,骑在那醉汉肚子上,对搓双手,运足一口雄浑之气……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抽了那人四个耳光。
    自己还生死难料的“曹钰”看见这一幕,不知死活地“嘿嘿”偷笑了几声。
    耳光打完我都快力竭了,手掌又疼又麻。刚想说还是没动静,我是不是该站起来踹他了?才动了动,眼前尸体一样的大汉,哗地就把双眼给睁开了!
    他的眼睛很大很圆,瞪到目眦欲裂,甚是可怖。他瞪着我,凶巴巴地,喷着酒臭气,质问了我一句:你打老子?
    我吓得一抖:你醉大了!叫不醒你!
    那大汉啪叽又把眼皮合上了。停顿了几秒之后,他伸手伸脚,打了个哈欠,又一翻身,我就从他肚子上滑了下来。
    我赶紧站起来躲开了几步。
    那人挺舒适地侧躺在尘灰衰草当中,眼睛半合半闭,对我微微一笑道:你呀长得真好看,你可以叫我玄郎。
    我又抖了一下,看向张文笙,他也是一脸刚起过鸡皮疙瘩的表情。他对我说:再问问这个“玄郎”怎么回事!问他姓什么!你快去问,你问他会说,这很重要!
    我没奈何又上前,凑近了换上了副温柔好脸色。还未开口,就又听到了这具躯体当中推挤出来的,很有节奏的那种鼻鼾声。
    他,居然,又睡着了。
    第73章组队越过云梦泽
    二十二、
    玄郎姓赵,这是他醒来之后自己说的。至于他躺在荒郊野地里的缘故,照他自己的说法,只是喝多睡着了。
    “曹钰”说:我等了他两个时辰,日头都西斜,人还没有醒。这不是睡着了,这是醉死了,我行好事送送他。年成不好,好人难当,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啊。
    他俩原来是互相认得的。
    也不是老友、乡亲,只是路遇的旅伴。张文笙一再逼问,那“曹钰”才承认的,两人萍水相逢,想往北去投军,路上一道喝的这顿酒。
    张文笙跟我咬耳朵,说:你看看他,先说是遇到路倒,打两巴掌又说是等了两个时辰的旅伴。
    我问:你怎么看?
    张文笙道:屁的同伴,他也绝不可能等俩时辰四个钟头。根本就是他在路上物色到这个缺心眼儿的老赵,看中人家腰里的盘缠,故意把他灌醉放倒,就在这官道旁边的荒地里,打算杀人劫财。
    ……嗯,如果这个人不跟我爸爸同名同姓,我大概会直接蹦起来说:太坏了,崩了他算了。
    介于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不蹦起来,而且很平和地说:笙哥,我觉得,老赵都不跟他计较,你就放他一马吧。我们总不能一落地就杀人。
    张文笙不知道我这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倒是干脆:正是。我们是未来人,对这些古人来说,我们降落在地就像神仙下凡一样。最好还是不要干预他们的行为。所以本来我连姓赵的都不打算救,就该天风玉露,任其生灭。
    我说:那完了,你还是救了。这不还是干预了吗?
    张文笙同我耳语道:幸好救了……这个你不会懂的,不但要救他,接下来的一段路,我们跟着他走就好。见机行事,只要找到散落在地的其他穿越者,我们就有办法离开这个时代。
    他这话我越听越有问题,他是一口一个“这个时代”、“这个时代”。起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的,我至今仍不习惯把自己个儿都当成一个跳盒子的桃儿,可是张文笙的话让我起了疑心,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落在哪个盒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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