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营长自己的军帐!我平生第一次使用时空定位器,就是在这个军帐内,是沈蔚仁教我怎么用的……他故意害我,找了个故障机给我,把我困在浓稠的黑暗里独自过了一个多钟头。
    难道这就是那天?……难道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张文笙还活着?
    七营长还活着,沈蔚仁还没逃走。是了!如果这就是那一天,万事变坏的那一天,张文笙一定还活着,且白振康也没有被人剜掉眼球。
    陈虞渊对我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就是这么凑巧,倘若沈蔚仁不将一个故障了的时空定位器递给我,倘若他沈秘书——他沈昕,心思仁厚不想害我,这一天的我不会消失一个多钟头,今天的我不可能有机会卡着分秒,穿越到眼下地头。
    是了!历历在目!这就是那一天!
    我简直又喜又惊,双手都开始剧烈地震抖。我抓住七营长的胳膊,吼道:我爸爸是不是正在大帐内审张我笙哥?就现在!
    七营长大愣道:对啊!您回来的时候,我刚给您报过啊!审了半个多钟头了,姓凌的、还有那个白……都在。我给您报了,然后您让我先提沈秘书来商量……这不我听见人叫救命,进来一看,您都快把沈秘书给捶死了。
    我一晃他:你把沈蔚仁捆结实了!派足人手看着他!给我找一身合适的衣裳,再多给我一支枪。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救老张。
    第150章要经历多长的旅途
    二十六、
    走出七营长的军帐,我看到的果然是彻夜通明的九里山大营。
    我已同老七的人核对过时间,很清楚这就是两个月前我离开的那一天。他们不知我这里出了什么事,还道我仍是两个月前,未曾离开过的那一个我。
    现在我身穿军装,腰插双枪,心都快跳出腔子去了。张文笙一直想做、一直没做成的事儿,就在我眼前咫尺。我穿了又穿,穿了又穿,历经这么多次浑浑噩噩的穿越,总算是穿到了一个“对的时候”。
    火把马灯把周遭照得仿佛白昼,大老远的能看得到大帐周边来来回回巡岗的几队兵。
    虽然知道张文笙正在里头受罪,但一想到他还活着,让我流浪到各个时间的那件事也根本都没发生,我就忍不住要勾起嘴角。
    七营长跟着我出来,大约是看到我叉腰凸肚,面带笑容,站在帐前眺望,不禁有些着慌,忙凑上来多嘴道:少帅因何发笑?
    我看了他一眼:老七,你揣摩清楚,你是要做我的人,还是要做我爸的人?
    七营长微怔:我誓死效忠营处!
    他的军饷是我们老曹家发的,并不是张文笙发的,按说我听到这话就该一枪崩了他。不过实际上吧,我现在并不向着我爸,听到这话,竟觉很爽,遂点了点头道:那你帮我救他。
    七营长啪地一个立正,给我敬了个礼:我觉得,可以放把火,声东击西。
    这特么跟土匪头子何老三后来出的那馊主意有啥区别?
    我想了想,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就点头同意了老七的点子:去哪里放?
    七营长道:上辎重营点两堆干草,势头就足够大了。我亲自去,保证人不知鬼不觉。
    七营长去点火,临了叫了一班的兵陪我去大帐。
    老七确实是个人才,他这不是给了我件新军装吗,却是找了九个穿着一样的新兵,把我夹在中间,大家扛枪列队走。
    但凡有人问,就说去换岗。
    一个人鬼鬼祟祟自然惹人注目,一群人列队走齐步,还有个班长领队,在九里山营内走,根本没人多看我们一眼。不多时到了大帐附近,我趁拐弯的时候悄悄出列掉队,三步并两步,避开人就贴大帐上去了。
    这周围固然人多,敬畏我爸爸的缘故,此刻所有人都在岗,目不斜视也看不到我。
    这边厢我刚把耳朵贴上帐帷,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嚎叫。
    叫得非常惨烈绵长,一时几乎辨不出是谁的声音。我猛地蹲下,刚要捂住耳朵,忽然意识到,这是张文笙的声音。
    我划了根火柴,在帐帷上烫了个洞,朝里面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我的肺都气炸。原来好巧不巧,正是我爸让人往张文笙的伤口上倒煤油的这个节骨眼儿。
    这份疼是人都扛不住,我看这老张也是满面涔涔的汗水,方才一声叫过,这会便只能倒在一个士兵怀里抽搐,眼见痛到不能言语。
    我爸与实际是光轮号来的反穿局局长凌海洋一道儿,双双坐在桌案后头。又有小山似的“一座”白振康,随侍在旁,好像一尊宏伟的木石人像。
    我爸简直是戏瘾上来了,非要在凌海洋的面前表现。这一刻也不管张文笙到底能不能说话,就一定还要再逼问他话。
    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句:谁派他来卧底?如今他却是把我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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