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高本来想伸手指着褚昭钺,可被扑面而来的那寒气弄得不敢出手,只能胆怯的看他一眼,急急忙忙又转头:“芳华丫头,你怎么不让他来向我报备?”
    “王大爷,这开荒造田乃是朝廷鼓励的事情,难道不能做?”盛芳华对本朝的律令知道甚少,只不过开荒造田这事却也有耳闻,昔日她给里正老婆去看病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起过这事情,里正老婆当时眉飞色舞的说,要里正低价收些别人开过的田地,被里正啐了一脸直骂她没脑子:“谁开出来的荒地就是谁的,若是田好,谁会低价卖你?除非是那些不好的旱地,你会去种?”
    听着里正这话,盛芳华这才明白原来在大周,是允许村民开荒造田的。现在见着王志高咄咄逼人,她也顾不上这事情是不是朝廷鼓励的,反正抛出来个理由堵住王志高的嘴再说。
    “朝廷确实鼓励开荒造田,可这是荒地吗?”只要不看褚昭钺,王志高便很神气。他傲慢的伸手一指桃花山:“这里山青水秀,哪里是什么荒地?”
    听着里正这话,盛芳华这才明白原来在大周,是允许村民开荒造田的。现在见着王志高咄咄逼人,她也顾不上这事情是不是朝廷鼓励的,反正抛出来个理由堵住王志高的嘴再说。
    “朝廷确实鼓励开荒造田,可这是荒地吗?”只要不看褚昭钺,王志高便很神气。他傲慢的伸手一指桃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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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山青青翠翠的一片,宛如碧玉,期间有零星花朵点缀,摇曳多姿,瞧上去真不是什么荒山,盛芳华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她对朝廷律令并不清楚,可王志高说的似乎也没错,桃花山哪里能叫荒山?
    “都不来报备就擅自造田,这是跟朝廷律令相悖的,懂不懂?”王志高见盛芳华没了声音,心里舒畅了不少:“你还不给他去说说,要他快些停手,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王大爷,那我现在跟你报备一下,可否?”盛芳华笑了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跟你说一句也行吧?”
    “现在说?”王志高忽然就拽了起来,这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她说报备就能报备的?怎么着也得提上一壶好酒,带上百多个铜板到他家里去,他还得好好训斥她几句,让她明白村里究竟是谁说了算,这才给她添到备案里哪。
    “阿大不是还没有开完地吗?我现在报备还不是一样?”盛芳华心中微微有气,看着王志高那得意的样子,顿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族长,可权力却是不小,桃花村和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王家人,都归着他管,逢年过节的,王志高家里可是热闹得很,不少人都要提着礼物来拜码头——毕竟以后出了什么麻烦事,还得让王志高罩着呢。
    王志高是被那些人喂饱了,觉得凡事都要收礼是正常的事情,可她就不爱惯着他:“王大爷,你的意思是,等阿大把地开出了再跟你来报备?”
    “芳华丫头,你是听不懂话还是咋的?”王志高冷笑了一声:“等阿大开完地,早该有衙役来找他了,这可是擅自造田,违法的!”
    “汝意如何?”褚昭钺冷冷开口:“要抓我见官?”
    京兆府尹见了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倒霉的是王志高。
    只不过他还不想让褚国公府知道自己的行踪,暂时不能声张,否则的话,他就是要强行将这姓王的家中田地全买过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褚昭钺一开口,王志高就觉得天上掉下了冰碴子,冷得打了个哆嗦,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来:“这个你倒是放心,我这人心善,做事不会做绝。芳华丫头,你今日来我家报备一下也行,只是可别忘了要带的东西,手续要齐全,我才好给你写上备案,是不是?”
    盛芳华不欲与他多说,点了点头:“行。”
    “盛姑娘,你怎么能答应他的要求?”褚昭钺愤愤不平,这分明就是敲诈,瞧着王志高转身离开的那得意神色,保准是没啥好事情。
    “答应他也没什么呀。”盛芳华笑得甜甜:“阿大,我总不能让你吃亏不是?”她语重心长的伸手一拍褚昭钺的肩膀:“你放心,有我罩着你,没事的。”
    褚昭钺心中一激灵,盛芳华这大大咧咧的举动,让他忽然间便局促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底回荡着,一直朝上边徐徐升起,喉咙里梗阻着一团什么东西,想吐出来却没有半分力气。
    盛芳华全然没有体会到褚昭钺心中的暗流急涌,她笑眯眯的看着褚昭钺那没有半分表情的脸,朝他挥了挥手:“我先到山里去采些草药,等会喊你一道回家吃饭。”
    一道回家吃饭?这几个字似乎带着些甜,慢慢的渗透进了褚昭钺的心,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盛芳华疾步朝后山走了过去,口中甘美芬芳。
    这几个字实在玄妙,让褚昭钺莫名联想到了一幅男耕女织其乐融融的画面。
    回家,盛家的小土砖房就是他们共同的家,每天早上他们两人荷锄出去,他种地,她采药,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与她携手一起回来……这样的生活,貌似也还不错,不用在国公府小心谨慎的过日子。
    国公府的长公子,说出去这名头十分响,可期间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外边挂着一张高傲的脸孔,不苟言笑,眼睛横过去,冷若冰霜,众人都说这褚国公府的大公子难以接近,可又有谁知道真正的那个自我?真正的那个褚昭钺,被紧紧的掩盖在冰山一样的容颜之下,有几分热度,却怎么也也突破不了冰冷的外表。
    他望着那个姗姗远去的人影,只觉自己心底的角落里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却被他紧紧压制住,扑扇了两下翅膀,终究停了下来。
    冰山,面瘫,盛芳华一边走一边想着,阿大的五官很耐看,可惜他总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若是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眼前似乎蓦然出现了万道温暖的阳光,金灿灿的一片——阿大笑起来,可能会是灿若暖阳,会让百花盛放罢?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就看到远处的那个人影很仓促的转过身去,挥动锄头在挖地——自己莫非是眼花了?方才好像看到褚昭钺正在朝自己这个方向看。
    不会的,盛芳华嘲讽的瞥了下嘴角,像阿大那样的千年冰山,好像外边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才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呢。盛芳华快步朝桃花山上走了过去,阿大生得丑生得俊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想法子治好他的失魂之症,让他家赶紧来接了他回去,好好的赚一笔诊金,以后他向东她朝西,不复再相见,如此而已。
    盛芳华采了满满一篓子草药和褚昭钺回到家时,王二柱还在。
    “你怎么还没回去?是准备要到我们家吃午饭不成?”盛芳华扫了王二柱一眼,搽在他脸上的药膏已经被吸收干净,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来,脸上已经结痂,伤痕不很深,故此只有浅浅的一条。
    “大婶已经留了我吃饭哩。”王二柱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这一跤摔得挺值。
    “……”盛芳华有些无语,自己挣得再多,也会被自己这便宜娘给花没了,下次自己一定要偷偷攒些私房钱才是。
    “芳华,吃饭了。”盛大娘笑眯眯的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虎子,二柱,吃饭啦。”
    虎子赶忙从药槽那边站起身来,走到水桶旁边,舀了一瓢水冲了手:“大婶,我先去给阿大哥哥送饭。”
    “不用了,你吃,等会我出去再给他送饭去吧。”盛芳华朝虎子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王志高说的那事情来,不由得朝他多打量了两眼,这大周朝男女开化得早,不知道虎子是不是也有这想法?若是他真是抱着这种念头过来的,自己可要跟他说清楚,千万不要让他认为自己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
    饭菜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头,三个菜碗,一个香椿煎鸡蛋,一大碗白菜,还有一碗汤,上头飘着几个菌子,是盛大娘从山脚一棵大树的洞里捡来的。
    “好香。”王二柱吸了吸鼻子,这菜虽然瞧着简单,都是素菜,可闻起来真香。他端着碗朝盛大娘笑了笑:“大婶的饭菜做得真好,我能一口气吃好几碗饭哩。”
    盛芳华端了碗坐了下来,王二柱赶忙朝她凑了过来:“难怪盛姑娘生得这般好,都是大婶的饭菜养人,养得这样好。”
    “你先别说话,我问虎子点事情。”盛芳华正眼也不瞧王二柱,用筷子敲了下瓷碗:“虎子,今日有人说要给我做媒哩。”
    虎子抬起头来,一脸惊诧的望着盛芳华:“盛姑娘要嫁人了?”
    他的眼神清澈,没有半分虚伪,盛芳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十四岁的男孩子罢了,他懂什么,不都是那王志高在弄鬼,他想要将虎子说给自己,或许是想断了王二柱的念想?盛芳华瞟了一眼笑得殷勤的王二柱,心中暗道,自己还没那闲工夫,否则非得捉弄下王志高,让他心神不宁,吃饭不安。
    “我没有说要嫁人啊,只是有人一头热的想要给我做媒而已。”盛芳华笑了笑:“没事,咱们吃饭。”
    盛大娘的耳朵正竖得高高想听下文,见着盛芳华忽然就不说了,有些不乐意:“芳华,是谁想给你做媒哩?做的哪家后生?”
    “阿娘,还不是咱们村里那位王氏族长,闲得慌呢。”盛芳华见着王二柱眼里闪出了惊喜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他想给虎子拉红线让他入赘咱们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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