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虎嗣就像没听见,有些疯魔了似的盯着她的唇。
    薛池心道他若真依了本|能,那就糟了,必须中断这种状态,于是她定了定神,将拳头捏紧,用尽了全身力气朝他鼻子一拳顶了过去,誓要打得他流鼻血才好。
    ☆、100|5.31|更新
    说实话,薛池虽然带着必中的气势,但心底却不以为自己会击中。
    所以当她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萧虎嗣的鼻子上,指节咯到了鼻骨时,她还有点不敢置信。
    她惊疑不定的慢慢收回了手,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片刻后讷讷的道:“你,你,流鼻血了……”
    萧虎嗣先前虽是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盯着她看,实际上脑子里被烧成了糊。她在他脸上挠,那都是他愿意的,愿意来愿意去,竟然都习惯了,看见她手上来都不带躲的,导致中原第一高手居然被打出了鼻血?第二高手和第三高手大约会对目前排名存疑了。
    直到鼻管中有股温热液体流下,薛池的脸颊上一滴血花溅开,萧虎嗣才募然惊醒,抬手捂住了鼻子,红着一张脸,撑身坐起。
    薛池赶紧翻身起来,急速的和他拉开距离,缩到了炕的另一头,这才拿了帕子擦脸上的血迹。
    萧虎嗣仰头止血,斜着眼睛去瞄薛池。
    薛池擦干净脸,拿了梳子对着镜子抿好乱发,瞪了他一眼,甩了帘子出去。
    萧虎嗣终于止住了鼻血,匆匆的就往外去,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却扑了个空。
    小艾嘴上答话,却不停的拿眼看他红红的鼻子:“姑娘到隔壁袁婶子家去了。”
    萧虎嗣点点头,没说什么,小艾却觉得他很失望的样子。
    萧虎嗣置的这栋宅子,左右邻舍家的女主人都挺擅长绣花,两人喜欢搬两个炭盆聚在一处,边绣花边闲话。
    绣花这活计在食国这以保暖为主的地儿并不太受欢迎,但凡用得上的也都是权贵富豪之家了。
    薛池虽然不太会绣花,但她看到过的顶尖绣品不知几何,入目的都是最时新的花样子,所以她便友情为这两名妇人描花样子,不知收了多少惊叹感激,便也有了个听人闲聊打发时间的去处。
    今日这两名妇人一边手上飞针走线,一边就说起开春后玉雪山脉通了路,大伙要集结支什么样的商队出去。
    这也是食国的独特之处,一到春末商路畅通后,由个有威望之人领头,邻里坊间只消七八户人家便可合起来组一只商队,各家抽了壮男,载了各家货物出国去交易,便有家中抽不出人手的,也可多出银两抵人力。
    薛池正拿了炭条笔替她们描花样子,不妨被人问道:“你家有些什么物事?”
    薛池笑道:“我家初来乍到的,还没定个营生,今年是不掺和的了。”
    两人想起她果然每日不是看书就是画画,果然什么也没做的,不由道:“想来你家家底厚,和我们是不同的。”
    薛池心道萧虎嗣都要□□拳养家了,什么厚不厚的。当下便问:“我听说咱们这以寒蚕丝缎最为有名,若我收些再贩去他国,可能得利?”
    两名妇人笑着摇头:“一寸寒缎一寸金,咱们老百姓家,倾家荡产也买不得一匹,如何贩得?”
    薛池哦了一声,想着萧虎嗣□□拳不是个长久营生,而且她自己也不能总伸着手向人要钱,确实有必要找个营生。
    她却不知自己心态发生了变化,初来时总不安心,又怨萧虎嗣,每日里又犯懒又拿矫,何曾考虑过营生?
    从袁婶子家出来,薛池便去了市集,找到了小艾昨日指给她看的当铺,将自己的一块玉佩给死当了。
    她这玉佩玉质上佳,而且雕工精细,是当年融家老太太给的,她喜欢上头图案有趣,出事那日正挂在身上。
    这样的品质在食国这地几乎是见不着的。当铺掌柜见她是死当,一咬牙许给她五百两。
    薛池心知折了一半的价钱不止,使尽了全身解数也才将价钱拉高到六百两,实在无法,只得当了。心下想着自己那二十几万两的银票,不免心头泣血。
    她便预备拿这六百两银子来贩寒蚕丝缎。
    袁婶子两人说这寒缎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匹,实则是食国一般百姓家存银有个几十两都算是富户了,贫寒人家怕是只得一二两银子、五六吊铜板存款,自是不敢想这一百两一匹的寒缎。
    薛池却从第一强国最富之都勋贵人家而来,说是没银子,烂船扒拉下三斤铁钉还是可以的。
    当初时谨送给她寒缎的时候身边婢女就说过,但有贩到边城的,全都收入宫中了,可见其价值,怕是到了外头就要翻几倍作价,做什么都不如就做这个。
    她将银票小心收起,准备接下来一段时日仔细寻摸寒缎。
    她这一番周折费了半日,回去时估摸着萧虎嗣怕是不在家中了,谁想一进门便见他坐在堂中,双手撑在膝上,目光直望着她。
    见她进来,萧虎嗣站了起来,抿紧了唇线,走近几步。
    薛池下意识的连退两步。萧虎嗣便站定,目光虽是一动不动的锁着她,脸颊却是憋红了。
    门大开着,外头的雪光照得堂屋中明晃晃的,萧虎嗣小麦色肌肤上的一点暗红也被显露得清楚。
    薛池着心里一软,开口问了他一句:“怎么没出去?”
    萧虎嗣说话还挺直接:“等你。”
    薛池被他顶得不知如何接茬,深悔自己嘴贱,不由别过头去不看他。
    萧虎嗣沉默一阵,抬脚又向她走来。
    薛池余光里看见他的动作,随着他一步步靠近,不由得全身都紧绷起来,她在考虑掉头就跑的可能性。
    萧虎嗣感觉到她的退意,立即抬手捉住了她的肩:“别跑。”
    薛池更大力的扭身想挣脱开去,萧虎嗣双臂一展,整个环住了她,将她紧紧的困在了怀中,他俯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嫁给我吧……我好像忍不住了。坐了半日,什么也无法去想,只是想抱你,想亲你。嫁给我吧,求你了。”
    薛池听得万分窘迫。这种言辞,换个人来说,换个语气语调,那就是情意绵绵。可换萧虎嗣来说,平平直直的的语调,一股渴望却透骨而出——tmd,交|配的渴望吗?
    原谅薛池还是个心中怀有许多浪漫幻想的姑娘,萧虎嗣这种野兽派实在是不讨她的喜,当下脸阴沉沉的,手动不了,她就抬脚去踩在他脚背上,使劲的碾。见他毫无反应,又将头往后一仰,再往前使劲一磕,想去磕他鼻子。
    萧虎嗣怎么会上两次当,当下头一偏让过了,环她的手一松,两掌夹住她脸两侧,固定住她的头,低头去吻她。
    他吻得强横却不得章法,只知噬咬着她的嘴唇。薛池火了,直接一用力,将他嘴唇给咬破了,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萧虎嗣捏了她脸颊,迫使她合不上齿,同时如同发现了新大门一般,舌尖侵入了她口中。他吻得痴迷而忘我,却觉颈间一凉,不由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见薛池拿了她的折叠小刀比在他颈间。
    她气喘咻咻的道:“骗子!你不是说愿意等?”
    萧虎嗣瞥了一眼刀,随即不太在意的移开视线:“我……我从前不知道,现在我接近你,会无法控制。”
    说着又契而不舍的吻了下来,薛池并没有沉醉,她由此很清楚的意识到,当初她在时谨面前完全无法抵御,而此时在萧虎嗣面前居然可以思考,显见得她对萧虎嗣的一些同情、怜惜、依赖,其实并没有产生使人目眩神迷的多巴胺。
    她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持刀的手也不知是刺入还是撤退。
    萧虎嗣却深陷其中,吻完后目如水洗,湿漉晶亮的看着她,面色泛红,神情激动。
    薛池心道:从前看过一部电影,说恋爱只是一个人的事。她年纪小不懂,现在才算懂了一点。就如她对时谨的爱,和萧虎嗣对她的爱。就算另一方没有同样的投入情感,一个人好像也嗨得起来呢,只要产生一种混淆人感观的多巴胺就好了,而且这种化学反应也终会消失。
    既然如此,还有何必要追求浪漫的爱情?那不都是虚的么?如果非要寻找一个伴侣的话,一个可靠的男人不就可以了?
    正在激动兴奋中的萧虎嗣,并没有注意到薛池神情冷淡,目光中失却了一些光亮。
    她只是一狠心,将刀尖推进了一点,萧虎嗣颈间立刻冒出血珠来。
    薛池轻轻的说:“够了吧?再过份,我杀不了你,还杀不了自己?”
    萧虎嗣如同被人浇了一桶冰水,立刻放了手,退后了两步。他急切的望着她:“小池,我不是轻薄你。我真的心悦你,想要你嫁给我。”
    薛池看着他,居然诡异的评估起他来。
    颜值水平中上,放现代是个型男。
    武力值max,居家旅行全能,养家糊口么,实在不行扛沙包都没问题呀。
    专一度目前满分,启蒙之前看到女子目不斜视,估计以后没有爱了也不会去采野花。
    性情……有变态的地方,这是不个安定因素,还要观察观察。
    她收了刀子,瞪着他道:“你不要再勉强我。我会考虑考虑。”
    萧虎嗣一怔,居然露出一整口白牙笑起来,总是带着些侵略迫人感的五官居然十分开朗的感觉:“好。”
    冬渐渐的过去,春虽已至,却看不出多大的区别来,风雪虽停,然而四处仍是白皑皑的积雪。
    但官府已经在组织力夫往玉雪山脉铲雪疏通,以期早日开通商路。
    薛池后来才知道,这寒缎还并非有银子便可,必须取得官府的“缎引”才能买卖。她一打听,知道这就跟“油票、布票”一样。
    薛池一下就泄了气了,谁知萧虎嗣听小艾说后,居然给她弄来了几张。
    薛池心知萧虎嗣因长胜不败,被几个贵公子捧起来了,有些市面上不好得的物件,他得来也算容易。
    她凭着这“缎引”寻了织坊购入了五匹寒缎。
    正好她住的这条巷子九户人家组了个小商队,预备商路一通就出发,薛池花了银子顶人力,让将自己的五匹寒缎给捎上。
    这几户人家一看,居然是寒缎,便知薛池一家有些门路,连忙应下,直说五匹缎子又轻又不占地方,不需她另出银子顶人力。
    薛池却怕坏了规矩,执意出了。又按照规矩将自家要购回的例了个单子,不超过百斤便可直接捎回,大多是捎些市集少见的事物。
    薛池目送着商队启程,心里装着这件事,也如左邻右舍般日日盼着商队回转。
    虽则心中有事,但她却忽略不了身侧炙热的目光!
    她侧头看了一眼,萧虎嗣静坐在一侧,眼神灼热的盯着她。
    薛池觉得自己是个sb,那日一时陷入了情绪之中,觉得嫁个可靠的男人便够了,因而答应了“考虑”。其实过了一天她就有点后悔了,人这一生还是得有点儿追求是吧?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萧虎嗣每日除了必须外出的时候,就会这样盯着她看,无声的催促她立即考虑,马上答复。
    薛池给他迫得牙龈都上火了,疼得嚼不动东西,连着两日都只能喝粥。
    她无意的咬了咬牙,却痛嘶出声。
    萧虎嗣连忙借机坐近了,去捧她的脸:“怎么了?还疼吗?含点儿药好不好?”说着就拿出个瓷瓶出来。
    薛池连忙摆手,从他掌中挣脱。这种药虽然有清凉镇痛的作用,但是奇苦无比,一口吞了还好说,总要含着那可是受罪。
    萧虎嗣认真的道:“其实不怎么苦,我含颗给你看。”
    说着他果然往嘴里扔了颗墨绿色的药丸。
    薛池看得发怔,见他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萧虎嗣就趁着她这愣神的功夫,眼疾手快的扔了颗药丸到她嘴里,薛池口中一时苦到想吐,却被他一下用粗粝的手掌捂住了嘴:“忍一忍,苦过了头就不觉得了。”
    薛池在他掌中挣扎,柔软的嘴唇蹭着他的掌心,湿热的气息像是要从他虎口薰到心间似的。他又感觉到自己有股强烈的冲动,简直无法自控,然而想到薛池如今正在“考虑”中,无论如何也得镇压住了。他锁着眉,闭紧了眼,努力的平心静气。
    两人一日又一日,别别扭扭的保持距离,然而还是越靠越近。
    薛池深觉自己被他缚住,一眼望去,几乎找不到逃离他的可能性。
    两人总这样绑在一处,和嫁给他又有什么太大区别呢?
    薛池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终于有一日是会松口的吧。
    夏日终于到来,食国虽不复寒冷,然而炎热亦从未光顾过此地。当地的百姓虽脱去皮裘,但仍身着夹衣。
    市集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大量从异国运回的货物堆满了坊市。
    萧虎嗣把银两全交给了薛池,由她去采买储存柴火、米粮、蔬果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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