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想开溜,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一边躲一边委屈地大喊:“骗纸,不是说好的放我走的吗?”
    没人回答她,只迎来了更多的刀光剑影。
    萧阙整个人站在马车前面的车轴处,风扬起他的衣袍,整个人随意又懒散,仿佛眼前的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他美眸轻扬,嘴角微微勾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场面虽然混乱,却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他。
    莫非这人的武功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
    朝夕离他最近,一边躲闪着眼前黑衣人刀剑,一边想着如何跑路。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后面挥刀过来,气势又急又狠,朝夕立马躲闪着让开,黑衣人的刀就这么向萧阙砍去。
    只见白光一闪,黑衣人就轰然倒地。随之还有一截白色的布飘散落下,朝夕眨了眨眼睛,认清这是萧阙身上的袍子,抬头一看,他袖子上果然被划了一个口子,还有一丝碎布挂着。
    咦,这当真算是个断袖了?
    萧阙的脸色有点怪异,美眸一低,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又冷冷地看了下倒地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缓缓吐出几个字:“杀无赦。”
    临戈单膝跪下他面前,为刚才没能及时阻止黑衣人而后悔,眼下这个情况,他敢打赌他是很认真地想弄死这些人。主子最讨厌别人弄破他的衣服了哈哈哈哈。
    朝夕已经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杀气,那她刚才偷偷靠近去看他的袍子会不会也被灭口?也就是在靠近他的时候,朝夕才知道这人身上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看来传言萧阙不会武功这条倒是真的。
    她倒是一点都不怀疑萧阙手底下那个侍卫的能力,看他刚才出手的瞬间,朝夕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看个热闹而已,没必要把性命也搭上。
    思及此,朝夕打算跃上房檐方便逃跑,一回头却见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朝夕暗叹不好,至少又来了二十几人,也不知这萧阙是得罪了谁,竟然有这么多人追杀他。
    萧阙还是站在原处,低头看着自己的袍子上的缺口,冷冷地扯着嘴角。朝夕想,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还在想断袖的事吧?!
    恍惚间,朝夕看见他动了动手指,那是一个她看不懂的动作,大概是某个暗语,旁边的侍卫似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飞身离开。
    朝夕心头一喜,猜测他肯定是去搬救兵了,眼下她这个处境,想溜是溜不掉了。反正是他拖累了她,他若是搬救兵来救她一救,那这笔账也就一笔勾销不再计较了。
    于是挪了两步,离他更近以便他能听到:“他是去搬救兵吗?”
    萧阙像是没有听到,不开口也不看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袖子里。
    朝夕瘪了瘪嘴:“不就是断个袖吗,接上又是一条好袖。”
    ……
    萧阙脸上的表情瞬间很精彩,美眸一抬,终于看了她一眼,以一种厌恶而嫌弃的神情。
    朝夕不怕死地瞪回去,眼睛睁得比他还大,反正她已经确定他是不会武功的,就当下来看,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萧阙把头转向周围的黑衣人,不再看她,目光泠然,倒是终于有几分认真对待的样子了。周围这些杀手虽来历不明,他却也能猜到几分,他让临戈离开只是去做另一件事,想到这,他笑着看了朝夕一眼。
    朝夕抬头看了看月色,有点心急,她出来已经有一会了,若是被府里人发现她不在,阿月肯定得受罚。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赶紧离开为妙。再看萧阙那个模样,完全没有感受到小命受到了威胁嘛。
    就在此刻,黑衣人像是等的不耐烦了,挥舞着大刀就砍了上来,朝夕吓了一跳,一把扯住萧阙的衣服往后一退,对他道:“大敌当前,你能不能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了?!”
    萧阙没有回她的问题,只是甩开了被她扯住的衣服,脸色不太好地开口:“别扯我的衣服。”
    朝夕差点被他气的吐血,这个时候傲娇个毛线啊!
    随后又听见他冷笑道:“这群饭桶也想杀本侯?”
    朝夕简直想给她鼓个掌。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几个黑衣人不知在嘀咕什么,朝夕隐隐有种不安萦绕在心头。果然,下一刻黑衣人就集体向她冲过来。
    而萧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车夫见状,立马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开始狂奔起来。
    朝夕看着跑起来的马车,简直不敢相信!他……他这是一个人跑路了吗?!!
    卧槽?!
    马车里传来萧阙愉快的声音:“兄台保重,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直到马车消失的那一刻,朝夕才突然想起什么,大骂了一声:“萧阙你大爷的!!!!”
    她敢打赌这一定是他干的好事,刚才他派出的那个侍从也绝对不是去搬救兵的,他一早就打算算计她,让她做替罪羔羊。
    【三】有女朝夕
    朝夕会武功,但是还不足以抵挡眼前这些杀手,好在她轻功底子算是不错,要脱身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她不恋战,一心只想摆脱这群黑衣杀手,跃了几个房顶后,一个闪身进了一个巷子里,躲在一堆杂物的后边。夜色正浓,那黑衣人要在这帝都行凶也不能太张扬,毕竟是天子脚下,搜人竟然连火把都没拿个。
    朝夕躲着不敢出声,直到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从杂物里爬出来,狼狈不堪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有点难闻。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景国侯所赐,想到这,她愤恨地一把拍向旁边的杂物架子,然后手吃痛地呀了一声。
    下次别让她再见到他!
    见一次揍一次!
    这个热闹看得有点不值,差点没把命赔上。朝夕拍了拍手上的灰打算回家,在她轻车熟路地翻回后院的时候,竟然和他爹的宠妾撞了个正着,也就是阿月口中的那个二夫人。
    内堂里,一时寂静,朝夕垂首跪在地上,旁边跪着眼睛都快哭肿了的阿月,朝夕看得不忍心,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没事。阿月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又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
    高堂上坐着的妇人端起一杯茶,微微呡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怎么这般模样?”
    朝夕偷偷换了个跪着的姿势,面不改色地开口:“我出门去赏了一下花灯,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位书生被歹人劫持,就想起二娘教导自己要做一个帮助他人的好人,情急之下就和他交换了衣服……”
    “荒谬!”妇人一把拍向桌子,手一指,“你身为一个女子,举止怎可如此轻浮。此事我定要告诉你爹!”
    朝夕把头低下去,憋了半天憋出两滴眼泪,哭哭啼啼的扯着妇人的袖子,声音无辜又柔弱:“二娘,不要告诉爹爹好不好,要是气坏了身子女儿该多不孝啊嘤嘤嘤!都怪娘亲过世得早嘤嘤嘤!”
    妇人哼了一声。
    朝夕的亲娘过世得早,早几年他爹还没纳妾,公务又繁忙自然没有多少时间顾到她,让她自由随风成长,后来随着她不断长大,他爹觉得她这样下去迟早得野的像个男子一样,于是又纳了这个妾,也好教导她做个大家闺秀。
    这个二夫人倒也没有对她有多刻薄,他们家家丁本单薄,他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个掌上明珠。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过来了,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人其实就是这样,好与不好,糊里糊涂地也就这么过去了。朝夕和她相处的也算和睦,前提是她不总是跑去她爹面前告状的话。
    也不知她这次又要去她爹面前怎么说她了,朝夕叹气,但愿别又禁足才是。虽然禁足这种事对她并没有什么用,轻功在手,什么都有。每当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感谢自己那一身不错的轻功。
    事情的最后,妇人让她去祠堂罚跪一个时辰并抄三从四德语录而结束。朝夕感恩戴德了一番并发誓一定在祖宗面前好好忏悔,洗心革命做个大家闺秀,妇人这才放她离去。
    一踏进房门,朝夕一下子就瘫倒在床上,累的不想动,简直又累又饿。
    直到阿月给她拿了点糕点,她才发现她忘了两件事。
    一,她把她师兄忘了。
    二,她把阿月的桃酥忘了。
    师兄找自己无非也是喝喝茶看看小姑娘,想必也没什么大事。
    至于阿月的桃酥……
    朝夕一抬头正对上阿月一脸期待的神情,不好意思地笑:“好阿月,下次买两份给你好不好,今天我实在太倒霉了!”想到今天的遭遇,朝夕恨得牙痒痒!
    听完朝夕所言,阿月整个人陷入了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愣愣地开口道:“小姐你说的是大街上传闻的景国侯吗?”
    朝夕瘪嘴:“不是他还有谁?”还有几个能招来这种杀身之祸的……
    阿月兴奋地摇着朝夕的胳膊:“小姐,那你讲讲景国侯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气宇轩昂,气质高贵优雅?”
    气宇轩昂?
    高贵优雅?
    朝夕想起他惊为天人的容貌,还有那句小白,疙瘩瞬间漫起了一身,连忙嫌弃道:“什么高贵优雅,就是个小白脸。”想了想又补充道,“哦,他还断袖了。”
    阿月:“……啊?!ヽ(д`)”
    侯府内,萧阙支起下巴看着不远处那堆白色的布条,神态极为认真,临戈立在他身后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你已经看了三刻了。”
    萧阙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换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吩咐他们把衣服用剪子剪掉,他就坐在这里看到现在!!讲真,他也觉得主子这个性格吧= =有点阴晴不定嗷!
    萧阙突然收起了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淡淡道:“烧了吧。”
    临戈领命,抱了那堆破烂不堪的衣服准备出去,就听见萧阙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一切如公子所料。”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精彩了。”说完便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朝夕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稳,她先是梦到了一群黑衣人追杀她,就在她要逃脱之际,却见萧阙突然出现在她后面,面无表情地推了她一把,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黑衣人抓住了,她不由得开口大骂。就在此刻,画面却是一转,又到了一棵桃树下,桃花满天飞舞,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花瓣落了他一身,朝夕想靠近看,却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小白。”
    这一刻,朝夕猛然惊醒,那个人,是萧阙。
    准确的说,朝夕是被吓醒的,她一定是被坑出了阴影,才会夜有所思。
    真是……
    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已经微微光亮起来,朝夕看了一眼外面,又把被子捂上,她还没有睡醒!
    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桃子,差点砸在她的脸上,她愤怒地接在手上,一回头却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朝夕把桃子掷向他,翻了个身,她还想睡!
    “哟,小师妹看见师兄连招呼都不打了?”严婺接住朝夕扔过来的桃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
    朝夕翻朝他了个白眼,道:“那你重新来一次,我保证好好招呼你!”
    最后几个字似乎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严婺又咬了一口,语气十分受伤:“小师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师兄呢,昨晚不是约好万花楼顶见的吗?”顿了顿,又道,“天快亮了都不见个人影,你死去哪了?”
    朝夕睡得不舒服,爬起身来把被子团了一团,又把被子一裹,把自己扔进去,准备开口,却被他无情打断。
    严婺捂着眼睛哇哇大叫起来:“沈朝夕,你好歹注意点形象,这屋里还有男人在呢,你这么随心所欲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偶尔也替我的名声考虑一下?!”
    朝夕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屋里一圈,奇怪道:“哪里有男人?”
    严婺:“……”
    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四】茶楼偶遇(一)
    朝夕不把他当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曾经她拿了一堆糕点塞到他手里,一边自己吃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吃吧吃吧,不开心的时候吃东西就好了,她们说都是这样哄心情不好女孩子的。”他简直被她的这个做法惊呆了,他可是个男孩子!
    他十岁便认识了朝夕,那时候她只有八岁。有一天他师傅领着个小丫头片子回来,说小姑娘在山里迷路了,他就好心带了回来,还说要帮助她找到回家的路。
    自己肯定是不信的,山里那么多迷路的,怎么就没见他去帮助?后来师傅诓朝夕拜他为师,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想收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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