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吟顺手从巧儿手里抢过嫩草,然后递给它吃。
    小家伙看了看,终于没有抵得住饥饿,伸长了脖子吃起来。
    “林蛙暂时不能送过来,得再过几天才行。”黑二解释。
    “行,以后就养在后山背后的山洼水塘中。”林子吟早就想好了出处。
    黒一和黑二看到她胸有成竹,暗自盘算着要尽快将林蛙给找来。
    “不能像抓鹿一样一窝端了。”林子吟补充一句。
    “是。”
    十里村要开鹿场,多一条门路就多一项收入,特别是村民们在听到鹿场以后衍生的一系列收益,很多人就期待着这群鹿能多繁殖一些,让这些家伙给村民们带来更多的银子。
    马二郎家的二狗子才七岁,正是好玩的年纪。
    他远远地看着村里人围在一起看鹿,羡慕的眼神一直都盯着那边。
    村里的孩子不愿意和他玩,他爹也不见了。娘时不时发脾气,也不许他和哥哥狗子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
    村里的孩子每天可以上课,沐休的日子里就忙着做什么社会实践,到作坊里领取一些小活赚些小钱,还可以到菜地里去帮工赚钱。
    就是狗子哥哥也被他娘带着下地干活了,村子里只剩下他一个孩子孤单单的,日子真难熬。
    “看什么看。”狗子背着重重的猪草,看到二狗子羡慕的眼神,他看着聚集的村民,眼神里带着仇恨,然后粗鲁地将二狗子从地上拉起来,“赶紧回去了,省的娘等会儿看不到人又要生气。”
    一听狗子提到鲍氏,二狗子立刻焉头焉脑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狗子往家里走去了。
    由于村民们都去看热闹了,狗子和二狗子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多少人。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屋子里传来了声音。
    一道是他们娘的,另一道却是男人的声音。
    狗子眼神一紧,赶紧扔掉了身上的背篓,然后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子里。
    “娘。”没进门,他先喊了一嗓子。
    “叫什么叫?”鲍氏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二哥。”狗子以为他娘累的受不了,想找野男人了。没想到屋子里坐着的人居然是一向看不起他们一家的二堂哥马志才。“你咋来呢?”
    他惊讶地看着马志才,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我不能来吗?”马志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二堂哥。”后进门的二狗子看到他,白着脸轻声打了一声招呼。
    “不是不常见到二哥,有些好奇嘛。”狗子尴尬地回答。
    “去烧饭吧。”鲍氏发话。
    “是,娘。”狗子不敢反驳,虽然忙了一天,累的半死,他还是老实地听话去了厨房。
    “你去帮你哥。”鲍氏又看着二狗子。
    “哦。”二狗子不甘心都答应一声也往厨房走去了。
    “有什么话说吧。”鲍氏讥讽地看着马志才,“我可不想耽搁你这位未来的举人老爷读书的时辰。”
    马志才被她羞辱得满脸通红,气的一下子站起来。不过转而想到今天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冷着脸又坐下了,“你让二狗子守在大门口,别让人听到了我下面说的话。”
    鲍氏不懂,只是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马志才知道鲍氏对自己一房有意见,毕竟自从马二郎出事逃走以后,自家并没有好好照料鲍氏一家。她对自家有意见,也在情理。
    不过,鲍氏有手有脚的,而且两家已经分家,她又凭什么要自家养着他们母子?
    当然,目前的状态下,最后这句话,马志才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
    “关于二叔的。”马志才看到她不懂,立刻下了一记猛药。
    “提那个死人做什么?”鲍氏还是不动,可见,她的心里对马二郎也是怨恨不已的。
    “二叔让我带了银子给你。”马志才压低声音说话。
    一听有银子,鲍氏的身影立刻动起来,“二子,你到门口小路上守着,别让人靠近咱们家。”
    狗子在厨房里听了,满心疑惑。他今年十二岁了,有些事情也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娘不是一直对大伯一家有意见吗?今日咋和二堂哥说上话了,还搞得这么神秘。
    “弟弟,能会儿你认真听听,听清楚他们说得是啥话?”狗子压低声音吩咐二狗子。“要是你听话,我给你买糖吃。”
    二狗子一听有糖吃,立刻精神抖擞地跑出门去了。
    “站的远一些。”鲍氏小心看着门外,发现二狗子就站在门旁,立刻皱着眉吩咐。
    二狗子没办法,只好往远处挪了挪。
    “再远一些。”鲍氏发怒。
    二狗子吓得立刻跑远了站住。
    “好了,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银子呢?”鲍氏返回重新坐到了马志才的对面发话。
    “这是二叔给你带来的四十两银子。”说完,马志才将提来的篮子放在了桌子上。
    四十两银子?鲍氏眼睛立刻亮了。
    她一把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蓝布,然后看到了一些青菜,拨开青菜,果然发现下面藏着的银子。
    银子,好多的银子。鲍氏用手摸着银子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都在这儿呢?”忽然,鲍氏盯着他问。
    什么意思?马志才是读书人,很聪慧,当然明白鲍氏说的话。
    “还有?难不成你以为我吞了银子?”马志才的脸色更冷。
    鲍氏盯着他发怒的眼神看了许久,然后才收敛了目光,“他,现在再干什么?”
    没有问人身体怎么样,没有问马二郎过得怎么样,问的却是在做什么。人果然是自私的,马志才嘲笑地看了鲍氏一眼,“他在做生意,做的是大生意。”
    “那为什么人还不回来?”鲍氏有些激动起来。只要想到马二郎现在不知在哪里吃香喝辣的,而他们母子三人在家遭罪,她的情绪就有些失控。
    “他做得生意见不得人。”马志才冷冷地回答,“你也别想问更多,我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还想问下去的话,你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鲍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没命也不后悔吗?”马志才的语气更冷。
    鲍氏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生意竟然威胁到生命?她再盯着马志才的眼睛看。
    马志才一点儿没有躲闪的意思,任由着她盯着。
    “我不问了。只要他过得好好的就行。”终于,鲍氏认输了。
    马志才点点头,觉得她还没有蠢到家,“这样最好,别告诉任何人,我见过二叔。如果以后机会的话,我还会给你带来银子。不过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会很麻烦。你也别担心我会贪了你的银子,我没有那个力量背着二叔做坏事。”
    他毫不掩饰自己曾经想要贪墨银两的心思。
    这样一说,鲍氏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
    “不会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鲍氏低声保证。
    “我回去了。”马志才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抹平,然后又看着鲍氏,“将银两和青菜收起来,我要带着篮子回去。”
    鲍氏一听,连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的将银子抱起来往屋子里送,接着又将青菜倒在了地上,最后将篮子递给了马志才,整个动作做的是一气呵成。
    马志才提着篮子,头也没回地回家去了。
    等人走了以后,鲍氏重新进了屋子,然后挨个将银锭摸了一遍,又一个人发呆了一会儿。
    “娘,饭煮好了。”狗子问过二狗子,想知道屋子里马志才对他娘说了什么。
    可二狗子被鲍氏打发得站得远,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看到鲍氏进了内屋一直没有出来,只好大声吆喝一声。
    “这就来,你先将饭盛出来。”鲍氏惊醒过来,马上将床板掀开,将银子藏进了暗隔中,然后又将床铺整理好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来。
    “你提着篮子做什么?”马志才刚进了院子,就被老娘严氏给盯着了。
    “二叔不在家,二婶母子三人过得不容易,我给他们送一些青菜过去。”马志才不耐烦地回答。
    “他们没有长手长脚,自己不会种?”严氏一听就恼了。
    “只是一些青菜而已。”马志才更不高兴,皱着眉头进屋去了。
    “一个两个都这副德行,老娘欠了你们不成?”严氏吃了闭门羹,气的站在院子里大骂。
    马新才夫妻两个带着孩子躲在屋子里直叹气,却不敢出来劝说一句。
    尤氏说到做到,第二日她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还真的来到了黑爷的赌坊。
    赌坊内,人声鼎沸,到处可见精神亢奋的赌徒们在下注。
    尤氏低调地蒙着面纱而来,身边的丫头婆子同样如此。她不得不谨慎,只要在丰城这块土地上,她就不能让人认出她的身份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来。但是她欠的是黑爷的银子,一个传说中十分厉害的响马头子,即使这个头子没有和陵王作对过,也没有无故的打杀过北地的百姓,尤氏还是十分惧怕这个小人物。
    她如果不来的话,府里也只有她那个窝囊的相公李杰松能配的上和黑爷谈这笔生意。可李杰松并不愿意过来,所以,只能是她过来了。
    妖娆的美人站在赌坊里,顿时将不少的赌徒目光吸引过去了。
    不过,在黑爷的赌坊里,没有人敢闹事,那些赌徒即使对尤氏等人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的过去搭讪的。
    “对不住,楼上不招待。”尤氏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往楼梯上走去。
    可没等她的脚步迈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就被赌坊里的人给拦住了。
    “我不是来赌钱的,而是来找黑爷谈一笔大生意。”尤氏淡淡地开口,声音很低,有些怕人听出她的声音来。
    “看清楚了,这儿是赌坊,不是谈生意的场所。你们来错了地方。”守着楼梯口的人讥讽地开口。
    “如果黑爷不想做成这一批生意,只怕他拿不到放出的银子了。”尤氏淡淡地说明。
    “胆子不小。”守着楼梯的人脸色阴沉下来,“从来没有人敢蒙了黑爷的银子。”
    “不是蒙,而是不做成这一笔生意,黑爷只能找死人要银子去了。”尤氏语气中带着决然。
    守楼梯的人听了一愣,可能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不怕死的。
    “让她上来。其余的人带到后院去。”楼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守楼梯的人立刻让开身体,对着尤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于是,尤氏得以继续往上走,而她身边的人则被赌坊里的人带到了后院去。赌坊里的人看到她往楼上去,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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