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璟哥哥生我气只是一时的,你不知道他从小最疼我了!”
    “要不是你,弘璟哥哥就会娶我,一定是你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他!”
    “项瑶你别得意!”
    “……”
    和安压低声音,一直作着言语挑衅,只是都让项瑶当了耳旁风,直把和安气得窝火。此时宫娥呈了奶白鱼汤上来,项瑶自方才就有些胃口不佳,便想喝点暖胃,不想刚一端近,却是突地捂住嘴巴,然却是止不住一偏头……
    “项瑶!!!”和安凄厉的叫声回荡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74|76.
    项瑶一阵干呕,掩着唇伏低身子侧向一旁,和安脸色一变,以为她要吐自个一身,惊起汗意,却见她拭了拭嘴角轻道对不住,当即一恼,觉得这人是故意,故意叫自己难堪,脸色忽变的更差,嘴角抽动不止,却发作不得,只能攥紧了手指,一时道忘了自个留了细长的指甲,最后愣是疼的嗷了一声,丑态频出。
    一旁临近坐着的姑娘们偷偷的瞧见笑了几声,和安更是胸口闷着一团气,憋红了脸看向一旁懒散作哈欠状的项瑶,脸颊都快鼓成了青蛙,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我陪你去换身衣裳罢。”与和安一桌相邻坐着的安瑾此时起身,善意提醒道。
    和安脸上划过茫然,直到发现她盯着自个裙子看,顺着才发现裙上占了酒渍,湿了好大一块,聚了不少看热闹目光,再对上父亲视线,眸子里的怒火犹如实质烧了起来,怏怏起身,临了恨恨瞪了眼项瑶,不无日后算账的意味。
    项瑶见二人起身,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倒是不甚在意,该如何还是如何。
    两人正要离席,就见宋弘璟与太后身旁的孙姑姑一同到了项瑶跟前,紧张询问,劝她去慈宁宫消歇。和安死死盯着这一幕,嘴唇咬得泛白,恨不得上前撕了项瑶那虚伪面目。
    而众人见状,议论声扬扬入耳。
    “这宋夫人莫不是是有了罢?”有人直点主题。
    “看着像,你看宋将军紧张的。”身旁之人不由附和,“将军府有后,太后都重视。”
    “嗳,你们瞧,这宋将军和宋夫人站一块那画面,是不是跟画儿似的,谪仙大抵也是如此,真当般配。”也有不掩艳羡的声音如是道。
    原先出声的人纷纷颔首赞同,“前阵儿那谣言传得纷纷扬扬,我是不信,你看最后给打了脸了罢,依我看就是有心之人给弄的,想破坏二人感情。”
    “什么人这么恶毒?”
    “会这么对付宋夫人的自是女人了,你瞧那位……”说着还把眼神抬向和安所在方向,未尽之意昭然。
    和安听着那闲言碎语,以及落在自个身上意味不一的眼神,攥着裙边,到底顾着是皇家宴席,按捺满腔怒火跟随安瑾离开,身后依然笑声不断,只是听在和安耳里似是携了嘲讽。
    殿内,项瑶瞧向宋弘璟,只觉得他是小题大做,隐着面上羞赧,道是无碍。
    “宋夫人还是让御医瞧瞧,也好安了宋将军的心呐。”孙姑姑劝道。
    项瑶拗不过二人,随孙姑姑去了慈宁宫,刚到一会御医便匆匆赶来,见是这位主儿,仍记得当时受伤进宫那回,复对上宋弘璟让人颇感压力的视线,抹了把额头,请人在外殿稍事等候,随即仔细问诊。
    外殿,宋弘璟颀长而立,侧脸半隐在光线的阴暗面,叫人看不清神色,却能从他微僵的身形看出他的紧张。
    顾玄廷寻来的时候恰好撞见御医从里头出来,带着满面喜色恭贺宋将军,道是夫人有喜。宋弘璟那一瞬的呆滞模样,让顾玄廷觉得来得值。
    “恭喜宋将军!”顾玄廷搭了他肩膀,像感情多好似地恭喜道。
    宋弘璟直勾勾望着内殿那扇门,见项瑶从里头出来,那灼热眼神直把后者看得羞红了面,嘴角笑意晕染,亦是同样的高兴。
    “这月份还小,宋夫人可得注意,切莫多劳多累,过多活动……”御医絮絮叨叨地交代,项瑶听得认真,颔首应下。
    原以为月事晚了两天,倒也正常,碍于上一世的记忆,项瑶对孩子一事,期待之余隐着一丝惶恐,空欢喜的感觉她尝得心酸,不想再多体会,便想等过两日偷偷找大夫看看,没想到反应来得这么快。
    宋弘璟握住项瑶微凉的手,深邃瞳孔映出她的模样轮廓,占了全部。
    项瑶羞涩,低低道,“老夫人一定很高兴。”
    “回去,我们一起告诉她。”宋弘璟在她耳畔低喃,不掩欣喜。
    “这是御膳房做的山楂红枣粥,酸枣糕,樊王妃害喜那会吃这个最是有用,夫人试试。”孙姑姑呈了食盒上来,显是用心。
    项瑶什么都没吃,闻到那味儿确是有点饿了,道了谢后用了起来,大抵还是有些恶心,用得不多,就搁了调羹,宋弘璟在旁看着,拧着眉头恨不得替她受了。
    顾玄廷见不得宋弘璟这二十四孝模样,当即掳了人道,“走走走,给皇祖母报个喜去,顺道好好喝几杯。弟妹有孙姑姑顾着,一定妥当,走罢。”
    宋弘璟目光不离项瑶,后者被顾玄廷打趣微红了脸,“去罢,你这么看着我更紧张难受。”
    顾玄廷闻言,更是笑呵呵地拉了人走。
    相较于粥点,反而是汤汤水水的更是容易下咽,柠果作成的柠果蜜,酸甜可口,倒是缓解不少。一碗柠果蜜见了底,项瑶对上孙姑姑含笑眸子,“给姑姑添麻烦了。”
    “夫人莫要这么说,太后也一直盼着将军府有后,这会怕是高兴坏了。”孙姑姑笑盈盈地瞧着她,亦是不掩高兴。“弥国那地盛产这东西,这趟来进贡不少,酸得很,也就只能拌着蜜吃,一会儿老奴让人给夫人多装点回去。”
    “多谢姑姑。”
    项瑶下意识地抚摸上肚子,历经一世,她求而不得的此刻却来的如此突然,让她恍惚了好一阵,手覆在小腹上紧紧贴着,又轻柔又谨慎,像着摘到了天上的星星月亮一般弥足珍贵,而她肚子里的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坐了片刻,项瑶便提出想回宴席,孙姑姑陪同,两人走着,项瑶忽而瞥见一抹纤细身影略是鬼祟行来,细细凝去,挑了眉梢,“姑姑,我能在这待会儿么?”
    孙姑姑自是颔首,见她穿得单薄,道是回去取件披风来,匆匆而去。
    御花园墙角下一株梧桐,叶片润着入夜的灯光,泛着冷意。影绰间,短亭被灯火映透,几分恍惚。夜风自远方而来,摇曳的灯芯燃着幽暗的火光。清冷的火光泛着莹白,泼了一地。
    来人着了件樱草色彩绣祥云纹蜀锦对襟宫装,衬得身段凹凸有致,步履匆匆,姣好面庞上隐着一丝期待窃喜,站在御花园算是隐蔽一处张望瞧看,像是等着什么人前来。
    项瑶于树后匿了身形,对于这位敏贵人略有印象,陈皇后的亲侄女,听说原本是想与宋弘璟说亲,却是连宋弘璟面儿都见不上,最后入了宫。瞧着她胸前那澎湃之处,项瑶垂眸看了眼自个的,莫名一哽。
    真是令人羡慕……
    再回神时蓦然发现园内多了一道身影,待瞧清楚那人面容时不禁怔住,怎么是他——
    “小美人儿,搁这儿等爷呢!”那声音一贯猥琐道。
    敏贵人怔愣一瞬就让他抓了手腕,当即一缩,却没给挣回来,一张脸上满是惊恐,“你……你放肆,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又如何。”顾玄宗双眼精光靡靡,说罢就着她手亲了一口,“父皇冷落你,就让本王好好疼你,来。”便嘟起嘴,要往她嘴上亲去。
    敏贵人急得落泪,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碰到这无赖,左躲右闪地推拒,奈何力气敌不过,屡次被占了便宜,“五皇子,若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明明是你约了爷来的,要被撞见,也是你我通奸。”顾玄宗借着酒意丝毫不惧,反而调笑着说道。
    “五皇子莫要冤枉,嫔妾何时约过!”
    顾玄宗当她是欲拒还迎,嗤嗤笑了一声,“那敏贵人出现在这里是等得是哪个有情郎?”
    敏贵人顿时语塞,脸上血色倏然退去,嘴唇蠕动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儿来,手心紧紧攥着,眼泪落得更急,声声哀求,“五皇子放过嫔妾罢……”
    顾玄宗哪会放过到嘴的肥肉,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明月阁小皇孙身上,他才会这般大胆,料得是没人发现。
    离二人不远,项瑶秉着呼吸,眉头紧紧蹙起,暗道果真是个□□熏心的,叫人看得作呕。不想玷污了自个眼睛,她踏开步子已经作了离开的打算,只是刚一脚就踩着枯叶,蓦地发出声响。
    “谁在那?!”五皇子陡地喝问。
    项瑶暗道不好,隐了隐身影往暗处,心中祈祷孙姑姑快些回来。
    五皇子阴鸷眸子盯着项瑶藏身那处,饶是嘴上说着不怕,但若真叫人撞见,他也绝讨不了好。思及此,当是哪个过路宫娥,动了杀心,随即一步步靠近。
    敏贵人突然失去桎梏,却也不敢逃,泪眼迷蒙地盯着,心中更是惧怕被人发现。
    这厢,项瑶随着顾玄宗的逼近,慢慢往后退去,直到抵着墙壁退无可退的瞬间,一双缎蓝锦靴出现眼前,霎时圆睁了眸子。
    顾玄宗看清人时闪过一瞬惊愕,然眸子一沉,猛地伸手掐上她的脖子。“宋夫人,怪只怪你时运不济。”凶光毕露,手下紧了力道。
    窒息感蓦然席卷,项瑶难以喘息,依旧奋力挣扎,“在宫里动手,你就……不怕宋弘璟……追究!”
    提及那铁面阎王,顾玄宗的瞳孔骤然一缩,连带手上的劲儿也是一松,冷睨着项瑶片刻,忽而浮起一抹诡笑,“宋夫人倒是提醒我了,这丸春情玉露正好派了用场,到时候恐怕宋夫人都自身难保了。”
    言罢,取过一颗药丸,就往项瑶嘴里塞去。
    ☆、75|76.
    项瑶紧闭嘴唇,奋力挣扎,却渐渐敌不过力气,顾玄宗的耐心耗尽,掐着她的下颌逼她张口。
    药丸抵在唇上,项瑶眼角沁出眼泪,重活一遭刚刚寻获了幸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叫她怎生甘愿,眼前迷蒙雾气,越过顾玄宗那凶恶面颊,恍惚瞧见了宋弘璟飞速掠过来的身影。
    “孽子,你在做什么!”景元帝的怒喝声蓦然响彻御花园,顾玄宗的惨叫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捂着手嗷嗷叫唤,手上的药丸掉落在地,惊恐之极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人。
    项瑶得以喘息,摸着被掐得生疼的下颔,目光对上来人忍不住泛了水光。
    宋弘璟神色冷到极致,杀气迸发,看向顾玄宗的视线宛若要将人千刀万剐,若非顾忌景元帝在场,恐怕使出去的就不是小石子,而是环首刀了。
    项瑶偎在他怀里,尤是惊魂未定,渐渐平复心跳,察觉到他全身笼罩的暴躁戾气,低声柔柔安抚,“我没事。”
    顾玄宗缩了缩脖子,将视线投向了同样面色阴沉的景元帝,“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景元帝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夜色几近隐去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能感受到彻骨寒意,身后随了几名以德妃为首的妃子,瞧着这幕,多是看好戏的。尤其是德妃身旁那位,径直略了项瑶,直直对上另一角瑟瑟发抖的人儿,“哟,敏贵人怎么也在这?”
    话一落下,扫到地上一角,忙是惊喝出声,“白霜那个不能吃!”
    项瑶顺着瞧去,只瞧见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嗅着地上顾玄宗掉下的药丸,见有人来抓,一张嘴吃了进去,拖长音儿喵了一声带了撒娇意味,左躲右闪避过宫娥往自个主人扑去,还未到跟前,突然就在地上打起了滚,像是难受地刨着地儿,喵呜喵呜叫唤。
    绯衣宫装的妃子上前两步,语气不免紧张责怪,“让你乱吃东西,坏肚子了罢。”说罢就让人去请专门给宠物看诊的原御医,也就在这时,那猫儿叫声变了味儿,在地上难受地蹭来蹭去,不得纾解,愈发叫得凄厉。
    “……”在场的一众哪会瞧不出这是猫儿发情,且是在吃了那药丸之后,看向顾玄宗的目光各是不一,方才可是往宋夫人嘴里招呼的,要吃下的是宋夫人……
    “孽障,你好大的胆子!”景元帝一脚踹在顾玄宗身上,力道用了十成,直接将人踹了地上直不起腰来。
    顾玄宗身上冷汗浃背,忙是讨饶。“父皇,儿臣……儿臣只是同宋夫人,玩笑,玩笑罢了。”只是这话开口连他自个都不信,底气自然弱得不行。
    项瑶睨着那人,亦是一阵后怕,被宋弘璟紧紧抓着的手亦是传递了他几分暴戾,不由反手握住,清凌凌开口道,“五皇子见臣妾撞破他与敏贵人,原想杀了臣妾灭口,后才改为了……那药,怕被人发现。”
    宋弘璟此时看着倒在他脚边不远的顾玄宗,眸底深寒,仿若看着的是个死人,一挪脚,堪堪踩在他的脚踝上,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凄厉惨叫响彻御花园内,叫旁人看得亦是感同身受般的寒意彻骨。
    景元帝对宋弘璟此举并未置喙,眸色深冷几分,从顾玄宗身上掠过落在不远的敏贵人身上,他对陈家的恩德就是这般回报,冷睨了半晌忽而扯了嘴角,“朕待你不好?”
    敏贵人早已在景元帝出现时两腿发软,此刻更是战战兢兢,一脸慌乱神色,嫔妾了半天愣是没挤出后文来。见他目光紧锁在自个衣襟几处,忙是垂眸,当即大变脸色,因着方才拉扯而凌乱的衣襟怕是已经暴露,手忙脚乱地整理,堪堪落下泪来。
    “皇上……”敏贵人凄凄唤了一声。
    “看来跟你姑姑学得还不够。”半晌,景元帝幽幽道。
    随来的宫娥等俱是垂头恭立,晓得什么该看什么不该,方是宫中立足之本,只是心底不无嘀咕,这位敏贵人怕是难逃一死了。
    德妃闻言微微牵动了下嘴角,自是听出景元帝的言下之意,心中甚是愉悦,暗忖陈皇后气数将近。
    景元帝睨向宋弘璟怀里的人儿,低沉语调不掩关怀道,“朕让御医给你瞧瞧。”
    项瑶摇头谢过皇恩,略有一丝尴尬。比起她,不是头上的绿帽子更重要么,还是亲生儿子给戴的。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您饶了儿臣罢!”顾玄宗嗷嗷嚎着,方才宋弘璟那一脚让他鼻涕眼泪横飞,好不狼狈。
    景元帝看了他一眼,幽深眸子里怒火更甚,“混账东西,敢在宫里胡作妄为,眼里还有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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