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望月感叹,仰着脸。
    “哇!”她再叫一声,眼睛就开始发光了。
    一直看着这些,心里稍动,确认了:杨清不可能送姚芙这些。姚芙性格冷淡坚毅,花花鸟鸟都非她所爱。那杨清就是送给望月自己的了。
    口上说让她给姚芙,心中想她肯定不给。这礼物,便是送给望月一个人玩的。
    难得没有情趣的杨清,带给她这种惊喜。
    少女慢慢蹲下身去,靠着柱子,头埋在膝间,抿嘴笑不住。
    闻到空气中的某种味道,好像看到他站在后山草露间捉蝴蝶的身影。一望无际的世界里,心中的欢乐无人知道,无人可诉。在这个燥热的午后,少女得到情郎的安抚,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她在一瞬间,萌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的念头。
    温暖得让她发笑,又引她偷偷湿了眼睫。让一个本心对这些一无所感的人,放下架子,为她做这些事,逗她开心,多么难得。毕竟他又不是原映星,他又不知道她最喜欢的是什么。然他还是在试着让她高兴。
    真是,太喜欢杨清了。
    望月回报杨清的方式,就是日日过来习武堂报道,勤奋修习自己的武功。她的武功,也在水平停滞了很久后,以缓慢的速度,一日日好起来。偶尔碰到杨清讲课,望月又会嬉皮笑脸地调戏他。
    师兄师姐们都看了出来,也都嘻嘻哈哈哈地看热闹。反正杨师叔脾气好,又不生气,看他每天与杨师妹斗来斗去,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两人之间的私情?除了不肯再来听课的江岩等几个内门弟子,其余人压根没敢往那个方向想:毕竟,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他们的教养,让他们绝对不敢想这种可能性。
    望月的行为,也就是勇于挑衅权威了。
    幸而这时候都是这些弟子们,若是让熟悉杨清风格的内门几位长老过来一看,登时就能看出问题。但一般情况下,内门长老怎么可能在杨清已经去教授弟子课业的时候,再跑过去围观呢?又不是闲得慌。
    于是也就这么下去了。
    杨清对望月的武功要求挺严格的,她心性散漫,练武的时候会认真几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坐在一边围观别的弟子开脉,自己都没有去用功的几次可能。一群弟子们围着师叔,在湖边行走,杨清讲习武功,会突然间回过头,催促漫不经心的望月一句。
    等他一转过身,少女就扮鬼脸、横眉冷眼,对虚空拳打脚踢,作势要在后背打杨清。
    众师兄师姐们捂着嘴,强忍笑意。
    杨清忽地回头,看向望月。望月立刻收势,被杨清抬手,在手臂上啪地拍打一下。
    “哈哈哈杨师妹又被师叔发现了……”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欢乐无比。
    江岩偶尔过来瞅一眼,心惊胆战地又走了。
    最后,望月还是没有给那位跟她传话、说要开篝火会的师兄明确答复。只说自己住得远,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了。本就不是强制活动,算是年轻人自娱自乐的节目,师兄也就随她了。但到那天时,师兄还是跟望月提醒了一句,怕她给忘了。
    望月满口答应。
    傍晚后,在进云门做小弟子后,望月第一次溜进了内门山中,去寻杨清。她只要小心路上远远绕开那些长老就行了,到杨清所住的院落后,就彻底放下了心。杨清根本没有收弟子,亲传的和不亲传的都没有,他的院落,至今都只有他一个人住着。
    看到屋中一盏明火,青年影子映在竹窗上。望月欣赏片刻,在门上敲了两下,不等里面人回答,就推门而入。
    “晚上有篝火晚会,咱们远远跟上去,围着看看呗。”杨清在写书目,少女从后扑了上来,拽住他的手。
    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夺过笔,把他从椅上拉起来,将他往外面拽。
    青年挣扎了一下,“什么篝火晚会?你有问过我的行程吗?问过我有没有时间吗?你就这么自行替我安排了?”
    “装什么装啊你,”少女娇俏地白他一眼,拉着他出门,“我早问过江岩了,知道你没什么事才来找你的。”
    “……我从不参加这些篝火晚会的。”
    “但你要参加有我在的活动,”望月仰脸,一本正经宣布,“任何活动。”
    杨清垂眼看她,看她明媚小脸、眉眼灵动,忽而笑了笑。手上一反,就挣脱了她的桎梏。在少女哎一声后,他反身往屋中走,说,“容我换身衣服。”
    重新出来后,他换上了一身紫白色的长衫,落拓清风尽在周身。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提,望月就被他带着约上了半空。
    望月指给杨清方向,两人若清羽般,飘飘然地跟着众白衣弟子。
    众人在后山围了一圈地,表演各种所学,有唱曲的,有跳舞的,有舞剑的,杨清和望月站在绿树浓荫处,看他们玩乐。杨清跟望月解释,“我不好过去。我一过去,他们就会不自在。今晚的活动,也就玩得不尽兴了。”
    望月点头,她知道,早就知道。别看这帮弟子平时喜欢杨清,但都是对长辈的那种喜欢。没人当杨清是同龄人的。
    杨清推了推望月的腰,“你过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玩就好了。”
    望月摇头,挽住他的手臂,“我还是更喜欢跟你说话。”
    “哥哥,我们说说话吧。自从回了山,你负责那个门派大典,我们都很久没时间好好说话了。他们玩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杨清在她发上揉了揉,目中温润。俯身在她额上亲一口,望月心中雀跃。
    他们两人边走边聊,却都是喜欢玩的人,看他们闹,也看得津津有味。师侄们闹累了,就坐下来传八卦。杨清不喜欢听人说这些,见开个头,就打算走了。望月却死命拉着他,非要听。教育他,“你不要这么无趣!听听八卦怎么啦,少装模作样了。我看你知道的八卦不比我少,你就是不说而已。”
    杨清在她头上敲一下,笑,“那是我耳力好,不是我非要偷听。”
    望月笑眯眯靠着他,“耳力好哇?那有没有偷听过我脱衣,洗浴?”
    杨清说,“你以为谁都是你?”
    望月冲他翻个白眼,心中挤兑他:装什么啊装。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啊?
    看一眼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又在心里骂自己,杨清好气好笑,又拿她没办法。
    两人却也不说话了,听那些男弟子们夜话:
    “咱们云门,在今年苏师兄入内门后,就有‘云门双壁’啦。”
    “什么‘云门双壁’?师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哈哈,都是咱们弟子私下评的,外面人也都知道。不过掌门、长老他们不知道,大家都是瞒着他们的。在苏师弟入门前,杨师叔就是咱们的‘云门之璧’呢。”
    偷听弟子们聊天的望月,诧异地瞪大眼,回头看杨清:你?!
    杨清也很惊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然后就听这些弟子们在侃,说杨师叔生得如何如何好,武功多么多么好,江湖上多少姑娘喜欢。唾沫横飞地讲,每次别的门派有女弟子过来,基本都是过来看杨师叔的。就靠着杨师叔一个人,云门近年的女弟子数量直线上升。
    那个声名狼藉的魔教圣女,简直是给杨清的出彩更为正名。这些年,大家私下里,都偷偷给杨清起外号,叫他“云门之璧”。
    这块碧玉,品质太好,专属于云门。人虽然出色,但同辈的都是中年人老年人,和年轻弟子们形不成竞争力,于是就被年轻弟子开玩笑地这么喊开了。
    然后今年,一个叫苏铭的弟子从外门入内门,也是容颜姣好,多少女弟子都巴巴地上课,就为了看他一眼。杨清温润如玉,苏铭端正肃冷,大家都纷纷开玩笑,苏铭苏师兄算进来,“云门双壁”就凑齐了。
    几个女弟子争道,“苏师兄怎么能和杨师叔共名?苏师兄长得才没有杨师叔好看!”
    “你眼瘸啊?明明苏师兄相貌更出色啊。杨师叔是天上云,可望不可攀。苏师兄就在咱们中间,像剑一样锋锐,我就喜欢这样的。”
    “还是杨师叔好!”
    “苏师兄更好!”
    男弟子们看女弟子们为这个吵起来了,颇为不可理解,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争的,忙去劝架。然越劝,女弟子们吵得越起劲。
    旁观的杨清,就感觉到身旁自己小情人的怒火也在上升。
    望月卷起袖子,便要冲出去,“明明是杨清更好看,他们眼瞎吧?不行我要过去教训他们!”
    “阿月,别闹!”杨清一把抱住她的腰,哭笑不得,不许她因为这么幼稚的理由冲出去。
    望月死命挣扎,非要冲过去——“杨清更好看!”
    杨清:“……”
    他抱着望月,将这个生机勃勃非要冲出去打架的少女夹在怀中,又是喜欢,又是尴尬。
    一手夹着望月,一手捂住她的嘴。既不肯放她走,又不敢让她喊出声。
    杨清被她弄得满头大汗——少女热情洋溢。她的热情突来乍到,每每吓他一跳,不得不跟在她后头收拾。
    “苏师兄好看!”
    “杨师叔好看!”
    伴随着少女的奋力呜咽——“杨清好看!”
    杨清觉得,他要是放望月出去,望月能跟一帮弟子们打得两败俱伤。
    谁像她为了谁更好看这种话题,大动刀戈啊?
    望月就会!
    那边的男弟子们,大约有跟杨清这边同样的烦恼。也怕女弟子们打在一起,一直在努力劝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几个女弟子劝开。几个姑娘心情不美妙,看对方各种不顺眼,扭头就走了,说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做早课。
    留下一帮男的围坐,无奈地面面相觑。
    看到争执终于停了,阴影处,杨清也终于放开了望月。望月回头,瞪他一眼,“杨清最好看!”
    杨清轻笑道:“……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好看。”
    望月在他脚上踩一脚,噗的笑了。
    杨清简直怕她了,怕她再生龙活虎地要跳出去做什么,劝她说天色已晚,回去睡觉吧。望月也觉得已经尽了兴,打算回去。然刚准备答应杨清,又听到男弟子们的笑声,耳尖动了动。听到他们讨论的话题,少女脚跟钉在地上一样,任杨清死命拉,就是不肯走了。
    杨清一听对方的话题,脸僵了僵,看望月的目光,很无奈。
    少女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蹲下来,“你不是也没经验?听听!杨清你好好听一听!这才是男人该聊的话题!”
    入秋寒夜,蝉声已消,薄雾将起,青年被自己的小姑娘情人拉着蹲在草丛里,被迫听“男人该聊的话题”:
    “我喜欢姑娘脸蛋漂亮的!长得漂亮的,勾魂一样好看!”
    “腿长的好!腿长的勾着腰,那**劲儿……”
    “眼睛长得好的姑娘勾人!我下山时啊,碰到一个姑娘……”
    没有了几个姑娘,男人的话题,就越说越往下流的方向走了。江岩等几个少年臊得听不下去,起身要走,被众人齐齐按住,传授他们经验之谈——“江师兄,别看你是内门大师兄,可你年纪实在太小了些。你这两年也该和云师妹完婚了吧?要是什么都不懂,那就丢了咱们云门的脸面,多不好?”
    男人们开始争论起什么样的女人最绝色。
    暗处,望月很惊奇地跟杨清讨论,语气颇为费解,“他们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杨清挑了下眉。
    听望月疑惑说,“十个男人喜欢长腿的女人,也不如一个杨清喜欢胸大的女人啊。”
    杨清:“……”
    望月还在说,“不信你问姑娘们,大家更在意杨清的看法,还是普通男人的看法?他们讨论这些,对我们姑娘家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会为了普通男人改变自己?我们只会为像杨清这样的男人,迎合他的喜好啊?说长腿就长腿,说大胸就大胸。”
    杨清忍了半天,问她,“……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合适吗?”
    望月扬下眉,“大家都一样。男人喜欢讨论女人,女人也喜欢讨论男人。你猜猜看,如果你不是云门的长老,你的女师侄们,早就想扑倒你了。还是她们太放不开了,要是我啊……”
    杨清说,“要是你啊,一开始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云门根本不会让你上山。太危险了。”
    望月在他手臂上重重啪了一下,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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