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这只是我朦朦胧胧的想法而已。
    黑哥摇摇头:“行了,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空费时间空费精力,有这时间多干点业务多挣点钱是真的。”
    我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
    后来事情的发展,证实了我提出的这个假设还是靠谱的,只不过后来的情况比当初预想的更加匪夷所思,更加复杂,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整件事线头很多,而且在发展的过程中,表面看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系,谁也无法预料到,最后追根溯源,竟然是一个源头。
    路奇和安妮的事情先暂且按下,这件事本来以为过去了,可半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把我们又卷进这个深深的漩涡。
    佛理会老者的鱼嘴山庄被警方查封,其中的藏污纳垢自不必细说,这位老者还在山庄最隐秘的地下车库里,藏了一间巨大的密室。
    这件事是听小雪告诉我的,说打开密室的时候,里面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前文说的龙椅和龙袍,东西全部查封,请了道家协会的人来鉴定,发现大部分都是法器,还有一些小玩意,连最见多识广的高人都不认识。
    老者已经畏罪自杀,他搜集来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出处,恐怕很长时间都会是这个迷。
    解铃和廖警官这样的关系,利用职务方便,他去查看了这些法器,从里面挑出几样东西出来。解铃有自身的神通。能感应到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法器,相当与众不同,他打算办个法器鉴赏会,叫来一些熟悉的同道好友,共同赏鉴。
    小雪通知到我,让我周末到解铃家去聚会。也去涨涨见识。我非常激动,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到了周末,我根据地址去了解铃的家。解铃真怪,这么强的人,居然住在贫民区的筒子楼,楼洞肮脏不堪,楼灯还坏了,漆黑阴森的,进楼都得扶墙。
    解铃的家宅大门上贴着老式的倒福字,左边挂着一蓬蒿草,右边悬着一把镰刀,零零碎碎一大堆。我敲门,开门的是小雪,她把我领进家里。到了客厅,厅里古香古色,供奉着巨大的神龛供桌,上面摆着七盏莲花灯,层层而燃,室内飘香。
    我一边打量屋里的情景,一边啧啧称奇。今天来的人可不少,除了我熟悉的解南华,小雪,还有一些没见过的陌生人。有个人的出现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他也在。
    他就是黑哥从东北请来的圆通和尚。
    和尚看到我打着佛礼,笑眯眯的。听小雪介绍,他居然也是八家将之一,挺出乎我的意料。
    今天来的都是高人,让我列席参加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敢乱说乱动,坐在一边不说话,看他们聊天。
    解铃从后面转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兜子,解开后,从里面掏出一堆法器。
    “大家都知道我从佛理会老巢搞来一些好玩意,机会难得,咱们同道好友一起赏鉴。”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摆了一桌子,当真是什么稀奇古怪都有。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灵魂传输
    我凑在旁边看,这一桌子的新鲜玩意有铃铛,有首饰,有挂链,有筷子,还有罗盘,更有一个黑糊糊的婴灵干尸。
    解铃道:“如果是普通的法器,我不会动用警方的关系。诸位眼前的这些东西,每个都有不同寻常的灵气,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好。请大家一一赏鉴。”
    众人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大家分头看着。每个人赏鉴的方式不一样,圆通和尚挑了一副铃铛,直接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持铃进入定境,而解南华捡了一副挂链,用手一弹,挂链下悬坠的铁片铮铮发响,他闭目凝听。似乎能听出其中深藏的韵味。
    我在旁边看的稀奇,虽然如此,可我这个人懂礼节,这些玩意也瞧不明白,就不上前裹乱了。
    大家正在把玩的时候,突然家门敲响,小雪随口道:“解铃,你还请了外人来吗?”
    解铃看看我们这些人,有些疑惑:“眼下该请的都请了,还有谁?”
    圆通睁开眼,笑着说:“恐怕是不速之客。”
    解铃让小雪去开门,时间不长脚步声响,小雪从外面引进一人。大家看到这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更是大吃一惊。
    这个人就是身上纹满莲花的白衣人,危难之时救过我的命。
    平头男人法力高强,居然抵不过这个人,祭出飞头降逃之夭夭,从此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
    我一看到他,马上过来打招呼:“你来了。”
    白衣人穿着短袖,露出麒麟臂,上面纹满了摇曳生姿的莲花,在场的都是行家,就算没打过交道,可一眼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同寻常。
    他挺客气:“前来打扰,做了不速之客。”
    圆通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哈哈笑:“我说什么来着。”
    没人理他,这和尚太猥琐。
    解铃道:“来者就是客,朋友报个名吧。”
    他说:“真名我不想说,说了也是假的,不说也罢。”
    圆通道:“名字只是代号,是相,你好歹给一个,我们好称呼你。”
    “叫我轻月吧。”他说。
    解铃道:“打击佛理会,搭救我们的人,应该对你道一声谢谢。不知那个泰国巫师怎么样了?”
    轻月摇头:“让他跑了。飞头降非同寻常,不过他也回不到自己身体。听说你们把他的尸体给烧了。”
    那天平头男人的头没了之后,只留下身体,让解铃拉到殡仪馆一把大火给烧了。这样,头无身体的着落,也是空中楼阁,这个平头男人应该活不到太长时间。
    轻月说:“我追踪佛理会已经很长时间了,救人是顺手之劳,诸位就不要谢了。今天来呢,我是为了一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法器上:“我听说佛理会在本市的老巢被抄,会中一些法器流落在外,我追踪这个东西已经很长时间了,多方打听才知道在你们这里,想找到它拿回去。”
    “什么东西?”解铃问。
    轻月走到桌前,用手轻轻抚在各个法器上,微微闭着眼,用手指去感应。我们对视一眼,没有人说话,我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其实轻月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东西。
    好半天,他睁开眼睛,手停留在一件东西上。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选中这个。这是一双黑色筷子,厚重古朴,黯然无光,上面雕刻着符文,乍一看跟普通筷子没什么两样。刚才没人碰它,轻月却感了兴趣。
    轻月拿起筷子,凝神再去感应,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古怪的玉片,四四方方。深幽碧绿,不知是什么玩意。他把玉片凑到筷子前,玉片颜色居然变了,更加深邃,犹如大海。
    他长舒口气:“就是此物,我寻找了数年,谢谢诸位,不知能不能把它转手给我。”
    解铃笑:“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既然它跟你有缘,打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关系。请便吧。”
    轻月相当感激。抱拳转身就走。圆通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懒洋洋拦在门口,穿着僧鞋的脚踩在门槛上:“怎么,施主这就走了?懂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就回炉重练,学明白再来。”
    其他人没说话。解铃也在看着,没有阻止圆通的意思。
    轻月看到:“有什么指教?”
    圆通道:“宝物没有空手给予的道理。这些玩意都是我们费了牛劲,打了很多人情,承担很多责任才搞到手的,你一声不吭来了就拿,拿完就走,有点不像话吧。”
    轻月叹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身上也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师父给的,堪比身家性命。如果你们要钱。我能想办法凑,说个数就行。”
    圆通道:“我们不要钱。要过小僧我这道关,条件很简单,你能说明白此物的来历就好。”
    小雪笑:“对啊,你能说明白。我们就让你拿走。”
    轻月犹豫一下,说道:“好吧,我也知道这么拿走没有道理,那就讲给诸位来听。不过我也有个请求,说完这件事。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圆通呲牙:“到时候再说,先讲你的。”
    轻月说了起来,他的故事很短却很离奇,说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就我而言,很难相信他说的话,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又无法质疑。
    轻月告诉我们的这个故事,没头没尾,直接从一件奇事上讲起。
    那是二战末期。具体年份保密,日本颓势明显,所谓生命线的海洋已被美军控制。这一天,美军根据情报拦截了一艘从东南亚外海进入日本的船。拦下后进行检查,美军开始质疑情报的可靠性。
    他们拦截到的是一艘不起眼的渔船。船上装载要进入日本内港的海鲜类供给。这种船只属于民用,一般来说美军不会为难。可情报部门所截获的秘密情报,却把矛头指向这艘船。
    他们进入船只进行细致的检查,发现船的内舱有个暗门,凿开之后。在靠近船底部位,藏着一个空间。
    空间特别小,就是一件贮藏室,里面没有点灯,打开光亮照进去,室内藏了很多的小玩意。如铃铛,瓷碟,书画这些东西。调查人员做出初步判断,情报有误,这艘渔船可能只是干一些走私文物的勾当。这间密室最出乎在场人员意料的是。这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此人双眼失明,穿着麻衣,一脸的胡子,大概四十岁上下,靠墙而坐。一动不动。本来以为是个死人,当清点收藏物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喃喃还说着什么。
    美军把他送入医院进行治疗,并严加审问渔船的船主。船主什么也没说,在收容所里自杀身亡。这条船来自何方,密室中所收藏的东西是什么,整个成了迷,能解开这个谜团的只有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
    在救治这个男人的过程中,发现他翻来覆去只说两个词,一个是日语里的“佛”,还有一个词比较复杂,就连日本本地翻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美国的情报资源网相当大,最后找到了一位专业研究东南亚历史的日本民俗专家,他听过这个词后。说这个词是专有名词,没有准确的概述,字面翻译过来是“传送”,指的是一个东西通过某种方式从某地到另一地。
    字面好理解,但要深究这个词就很有些出处了。据说这个词在典籍中最早引用,是出自日本古代阴阳师安倍睛明,他在一本著作里提到过。安倍睛明解释,这个词的真正涵义是“附身”,指的是灵魂从一个地方过渡到另一个地方,也可以理解成,灵魂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另一个身体里。
    美国人并不理解东亚古老的文化,他们当时粗粗做出推断,这艘船上的东西还有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归属于东亚某个神秘教派组织。整件事对战争以及日后的时局,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属于大惊小怪,档案就地封存,搁置不理。
    几年过去了,二战胜利,日本宣布投降,很多当时的档案随着战争的结束,一一解密。这件事再一次引起当权者的关注,竟然是因为一件衣服。
    第一百四十章 巢鸭案件
    事隔多年,那位失明的男子已经死了,不过由于严谨的工作流程,他的随身衣物作为重要证物和当时的档案一起封存。美国成立了一只专门清理战时档案的部门,清查到这件事时,有个很细心的办事员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
    失明男子当时穿着的麻衣上面留有编号和标志。这个标志呈莲花状,颜色是赤红色,绣的特别小,在衣服腋下的夹层处。如果这个标志不是如此隐秘,或许还不会引人怀疑。正因为它如此奇特,引起当时办事员的兴趣。
    他利用手中的资源进行调查,终于发现红莲花标志的出处。
    这个莲花是关东军在中国境内兴安岭的一支秘密部队的标志,取自日本传说中的红莲地狱,又称大红莲。不过经过办事员反复调查,只能查出这支秘密部队曾经深入过兴安岭腹地,建立了基地,好像在搞研究,具体什么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办事员的能力也只能查到这一步,他把调查来的内容形成案宗提交到更高级的部门来处理。这件事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如果那位失明男人真的来自大红莲秘密部队,他所在渔船所走私入境的这些东西会不会是从中国的兴安岭出来的?
    当时这支秘密部队的头目叫水部岸次郎,是陆军中佐,已经在战时死亡。美国人调查到这支部队里还有战犯的幸存者,正关押在著名的巢鸭监狱。
    他们正要派人手去监狱调查,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关押在监狱里秘密部队的知情者,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叫佐藤,一个叫高桥。佐藤的职位最高,是水部岸次郎的副官,大红莲项目所发生的事情他应该全都知道。
    可当情报部门找到监狱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想象,高桥和佐藤在一个牢房,就在几天前的晚上,高桥用头撞墙,血崩而亡,而佐藤神秘失踪了。
    牢房不大,面积有限,当时关押的只有他们两人,应该发生在下半夜,一死一失踪。巢鸭监狱壁垒森严,关押了很多二战时著名的战犯,这些人都要等着清算,不能出任何意外,出了这种事监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内部做秘密调查,对外讳莫如深,这也就是美国人来了,又如此咄咄逼人,没办法才交了实底,要不然整件事就会成为永远的迷。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前几天和黑哥处理的路奇案件,这两件事听起来如此相近,一个是在宾馆。一个是在牢房,共同点是,都有人死亡,都有人在密室中消失。
    越琢磨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两件事太像了,同时还和我发生了关系,但理智地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两件事前后发生的时间跨越了大半个世纪,发生的地点也没有任何比拟性,时间和空间完全对不上,只能解释为巧合。
    听到这里,解铃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些东西就是当时美国人在船上收缴上来的?”
    轻月点点头:“为了这件事,我师父做了很长时间的调查,花费大量的工夫,请原谅我无法再进一步细说。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东西或许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它,”他把筷子拿起来:“就是解开其中的钥匙。”
    “另一个世界是‘佛国’吗?”我问。
    轻月点点头:“只能暂时叫这个名字,现在无法确定‘佛国’到底是什么所在,我师父说那里并不是阴间也不是地狱,而是超脱阴阳两间的新世界,那么它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去?去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完全没有概念。佛理会发展壮大,最核心的理念就是打开两个世界的门,进入这个‘佛国’。”
    他看我,笑着说:“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听得心痒痒,如果当时轻月没有来,我真的被炼成了鬼仔,五鬼阵这么一摆,会不会真的开启世界的门?简直就是划时代的举动,要按这个角度来说。我付出点生命为了人类,也是值得的。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吧。”轻月说。
    圆通啧啧嘴:“你这个故事没头没尾,不上不下,吊足了胃口。也罢,我和尚说到做到,我这关你通过了,可以走了。对了,刚才你说有个事想委托我们,什么事?”
    轻月冲着我们抱拳:“各位同道。这些日子我打听过八家将的事迹,你们都是正道中人,是可以信赖的。事情是这样,想劳烦各位帮我打听一下,过去一段时间。殡仪馆是不是烧过一具特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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