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兰目前并没有其他画作流出,那副牡丹图即是她的成名大作,又是目前唯一的画作,价值极高!
    “刘娘子,如今你的身价水涨船高,你的一幅画真真叫价值连城呢!”陆氏捂着嘴,笑的真心实意,“不瞒你说,我在京城里的时候,有好些人想买你那副牡丹图,我都给拒了没卖,这牡丹图我可要好好收着,当传家宝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位牡丹大师的身份就被人挖了出来。
    “娘,怎么办!”刘秀皱着小脸,隔着门缝瞧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嘟着嘴道。
    张兰兰擦了把汗,谁能想到哪来这些人在外头堵门呢!
    “弟子乃是益州王明,特来求见牡丹大师!”外头有人喊道。
    “你、你走开,我先来的,我先拜师!”
    张兰兰抚额,这几日来拜师的、求画的,简直快要把门槛给踏平的,害得刘景刘俊回家都得从花园的后门偷偷摸摸的进来。
    “娘!”刘秀急的直跺脚。
    张兰兰心道,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眼见着门口的人一日比一日多,总得面对不是。
    张兰兰想了想,示意刘秀回院子去,自己打开大门。
    门外几个后生为了争夺有利地形,都快打了起来,突然瞧见大门竟然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三十出头容貌美艳的少妇,都看的惊呆了!
    “敢问这位娘子,可是、牡丹大师?”有人想起来,传说中的牡丹大师是个女子,难道就是眼前那位?
    张兰兰听见牡丹大师四个字,嘴角抽搐了几下,淡淡道:“正是。”
    “啊!大师!求大师收我为徒!“
    哗啦啦一大票人,小的六七岁,大的四五十岁,全跪在门口,一副虔诚的不得了的样子。
    张兰兰忍不住后退几步,眉头微皱,她得把这些人打发走,省得每天来堵门口,日子都没法过了。
    “我、暂不收徒。”张兰兰挥挥手,“你们回去吧。”
    一群人听大师说不收徒,都有些灰心,其中那叫王明的少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大师何时打算收徒?我可以等!”
    “对对!我们可以等!”
    张兰兰嘴角又抽搐几下,这群人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你们别聚在我家门口,各自回去吧。”张兰兰转身进院子,哐当关上门,不再理会那群人。
    你们喜欢等,就等着吧,看你们能坚持几日!
    又过了半月,门口的人越来越少,看来是他们觉得拜师无望,都纷纷散了去。
    虽说拜师的人散了,可张兰兰却生出了收徒的心思,毕竟她前世钻研半生的技艺,不想等自己百年之后后继无人。可若要收徒,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的,若是不提高标准,想拜师的人一窝蜂的涌来,谁也遭不住啊!
    张兰兰坐在院子里乘凉,罗婉与刘秀在树下的阴凉处坐着绣花,刘秀绣了朵兰花,得了大嫂夸奖,笑嘻嘻的捧着绷子向母亲献宝。
    张兰兰见女儿来了,接过绣花绷子瞧了瞧,刘秀虽然年幼,可绣的花儿有模有样。
    “绣的真好,比娘强!”张兰兰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忽然灵光一闪:还愁什么收徒啊,眼前不就现成的么!
    刘秀聪慧又懂事,自己一手绘画技艺,传给女儿不正好!刘秀有画技傍身,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再瞧瞧儿媳罗婉,也是个聪慧的。
    张兰兰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舍近求远起来?
    “秀秀,小婉,你们可愿意跟我学画?”张兰兰道。
    两人愣了一下,惊喜的点点头,刘秀道:“愿意!娘真的要教我么?”
    罗婉也点头,“娘,我愿意学!”
    都是自家人,拜师礼没那么多规矩,磕头敬茶,便算礼成了。既当了师父,教学时便自然收起了当娘的慈祥,一副严师态度。家中画具齐全充裕,不用刻意另外准备,张兰兰教了些最基本的素描技巧,便丢给两人一人一个鸡蛋,先画个一年半载。
    张兰兰早早就申明过学画枯燥且苦,罗婉与刘秀都是性子柔韧耐的住寂寞的人,姑嫂两个在画室一待便是一上午,除去平日做家务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十分刻苦。
    罗婉学了画,张兰兰照顾小甜甜的时候便多了,整日抱着小孙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闲时偶尔画一两幅画,一经问世,便又引起轰动。牡丹大师画作甚少,却又每副都是精品,故而张兰兰的身价日益高涨,她的画可谓千金难求,又引来一批想拜师的人,蠢蠢欲动。
    张兰兰收徒的消息不久之后便散了出去,外人一见她收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媳为徒,便知晓外人估计是无望了,于是再无拜师的人登门。
    一副画就够一家人用几辈子,画的太多反而令价值下降,故而她计划一年就画个一副卖掉。平日里除了教女儿和儿媳作画,便是逗弄小孙女。
    几月过去,刘秀与罗婉的鸡蛋画的有模有样,进步极大,刘清对作画也有兴趣,闲暇时跟着画几笔,刘裕则一心读书,对旁的事情毫无兴趣。
    眼瞅着又到了考童生的时候,小甜甜也将一岁了。
    刘裕自觉准备充分,又询问了恩师章槐先生,第三次报考童生。张兰兰虽说心里重视这次考试,可面子上没表现太多,省得给刘裕太大压力,只是将他要用的物件准备妥当,又嘱咐刘裕夜里看书多点盏灯,省得看坏了眼睛。
    小甜甜周岁宴,刘家大办一场。如今牡丹大师名声在外,连巡抚太太都给她面子,亲自带着几个未出嫁的闺女来参加。刘清刘裕的恩师章槐先生也带着孙子章凌前来,还有几个平日与刘清刘裕要好的同窗好友。
    刘景刘俊的生意做的越发大了,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也来捧场。小石头更不必说,准备了一份厚礼,早早就亲自提礼上门。
    一院子人热热闹闹的,到抓周时,小甜甜竟然什么都不要,径直抓了画笔!
    “哈哈!等你长大了,奶奶就教你画画!”张兰兰抱着小孙女猛亲一口,估摸着这孩子大约是平日看她们画画看多,所以想抓那画笔吧。
    孩子周岁后方可取名字,一家人叫甜甜叫的习惯,便取名为刘恬。
    恬静美好,一世安稳。
    刘恬周岁宴后半个月,童生考试放榜了,刘裕一大清早就起来,紧张兮兮的去衙门外头等着放榜的名单公布。刘景特意没去铺子里,陪着弟弟同去。
    “不管考没考上,都别怪裕娃。”临走时张兰兰小声嘱咐刘景。
    刘景暖暖一笑,握住妻子手,道:“我晓得。不过我对裕娃有信心,定能考上!”
    直到傍晚,刘裕砰的推开院门冲进来,一脸喜色,大喊道:“我考上啦!考上童生啦!”
    ☆、第47章 姑嫂算账
    刘裕考上童生的消息就跟插上翅膀似的,立刻就传遍了。十三岁的童生,那可是十里八乡都没有的呀!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牡丹大师的画技属于偏门杂艺,大部分人认为的正途只有科举之路,是平民百姓唯一出头的法子。
    刘裕立刻炙手可热起来,先是街坊邻居来凑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代替了原先那波想拜师学艺的。刘裕刘清白日里上私塾不在家,张兰兰只得带着媳妇女儿应付那些街坊邻居。
    大家的目的很明显,说亲。都想趁着刘裕还小,跟刘家结亲,要不然等将来刘裕出人头地了,哪还轮得到她们?
    起初张兰兰还顾念着邻里的情面,耐着性子跟众人解释,刘裕还小,以读书为重,先立业再成家。
    可总有几个不死心的,非要把自家闺女硬塞进刘家。张兰兰本就不是个怕事的,又加之有牡丹大师的名号,说起话来底气更足,谁敢上门闹事?撵出去!当她是软柿子?捏个你试试?
    见张兰兰如此威武,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见讨不到便宜,便渐渐散了去,终于能清净了些。
    刘景带着大儿子刘俊每日忙着铺子里的生意,刘景又抽出手来帮着小石头打通去其他城开棺材铺的门路。小石头的生意越发的好,可谓日进斗金,可他始终记得刘叔一家是自己的恩人,刘叔是自己的师父,所以所有铺子里的要用的木料都从刘景手里进货。
    小石头生意好了,刘景生意跟着好,两家互惠互利,生意做的蒸蒸日上。低端木料这块生意,因利润薄,做的人少,刘景赚了钱,拿出一部分,去其他城开了分号,跟着小石头新铺子走,这样一来,省了路上运输木料的成本,赚的更多。
    其他做低端木料生意的人看了眼红,却生生瞅着没办法!为啥呢?因为市场本就那么大,刘景家的铺子迅速扩张是因为借了新的平民棺材的东风。其他木料老板曾私下找过小石头,压低价格甚至赔本,想让小石头从自家进货。
    可小石头不是忘本的人,只认准了他刘叔,断然拒绝了其他老板。其他木料老板只能眼睁睁看着肥肉,却吃不到嘴里,干着急。
    刘景虽然发了财,在家却还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哥哥。现在赚的银子因要生意上周转,不能全部拿回家中,可刘景依旧每个月月底,捧着账本回家让老婆大人过目。
    张兰兰起初觉得新鲜,看了几次便耐不住性子了。古代的账本简称流水帐,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脑袋疼。张兰兰一个文科生本就不擅长跟帐目打交道,索性叫了儿媳女儿过来,将账本丢给她们。
    罗婉刘秀跟着刘裕刘清学认字,水平虽说考不了科举,但是日常写信算账写个文书是绰绰有余,账本上的字自然都是认得的。
    家业越来越大,将来要算的东西只会更多,待刘裕刘清将来有了功名当了官,家中的事物总得有人管。
    张兰兰嫌麻烦不想管,首要人选自然就是大儿媳。罗婉人品正直,性子虽然柔和,却有自己的主意,不会被人拿捏,正是管家的好材料。而刘秀虽然是女儿,可以后总得嫁出去,去了婆婆家也得管家啊,现在正好学着点。
    其实张兰兰也没有管过家,前世她只会赚钱,后世穿越过来,起初家中并没有多少钱财给她管,后来赚了银子,也是用多少拿多少,根本就没仔细算过。
    罗婉刘秀捧着账本,觉得又激动又头疼。
    罗婉瞧见婆婆把账本给自己,知道婆婆是信任自己,有意让自己管家,心里分外感激婆婆的信任,可一翻开这账本,顿时头大如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看的眼花缭乱!
    姑嫂两个面面相觑,这真是看不懂啊!
    “娘!我看不懂!”刘秀向母亲求助。
    “额。”张兰兰挠挠头,总不能说你老娘我也看不懂吧,便道:“横竖上头的字你们都认识,拿下去细细的读,多看几遍总能懂。”
    罗婉点头,道:“娘说的是,字咱们都认识的,没道理多看几遍还不懂。秀儿,走,咱们去书房看去。”
    姑嫂两个研究了小半个月,终是将账本吃透,会看帐目了。刘俊见妻子每天学看帐看的认真,又将自己在铺子里跟账房先生学的打算盘教给罗婉。罗婉人聪明,学的认真,很快便学会了算盘的用法,拿着算盘在刘秀面前炫耀。
    刘秀见大嫂一手算盘打的霹雳啪响,羡慕的不行,央求嫂子也教她。罗婉乐得当个师父,仔细耐心的教小姑学算盘。
    两人对着账本,又用算盘演算了几遍,这下她们不光会看账本,还能用算盘来核对账目了。
    “这可好,咱家出了两个女账房。”张兰兰笑道,“小婉,铺子里越发的忙了,俊娃若是忙不过来,你闲了帮把手。”
    “好。”罗婉点头,心道婆婆竟还允许她插手铺子的事,心里喜滋滋的。
    “秀秀小婉,你们得空了就在家做做帐,把往来的人情礼单罗列收好,还有你爹每个月拿回的家用,买什么用了多少,都记下。”张兰兰吩咐道。
    当然自己卖画赚的钱,就当自己私房,以后给刘秀小甜甜的嫁妆就从她私房里出。
    姑嫂两个忙活两天,将家中银钱开销一笔一笔的记成账本,又单独抄了礼单整理成册,如今家中的银钱开销一目了然,井井有条起来。一旦整理出头绪,以后管理起来就方便省事了多,姑嫂两个大部分时间又回归学画上,每日磨着张兰兰在画室指点她们画画。
    张兰兰为女儿打算的长远,让她学识字学算账学管家,对男孩子们也一碗水端平,颇为上心。
    刘俊自不必说,父子俩都是头一次开铺子做生意,俩人摸着石头过河,有些磕磕绊绊的相互扶持。自家父子感情深厚,背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心都为了铺子为了家好,两人一同摸爬滚打。
    张兰兰对刘清刘裕的功课督促也没落下。刘清好说,年幼听话好哄,加之有个童生二叔做榜样。果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打刘裕考上童生后,刘清嚷嚷着要在十三岁之前考上童生。从那天起,刘清不赖床了,最爱的懒觉也不睡了,每日天刚亮就起床读书,奋起努力,直追他二叔。
    张兰兰最担心的反而是刘裕,少年时便展露头角的人不少,可难在成年后还所成就。张兰兰怕刘裕因点小成绩而骄傲,从此心思歪了。
    可刘裕考中童生之后,与往日别无二样,依旧刻苦读书,用功程度甚至更胜从前,这才让张兰兰放下心来。
    只是……这叔侄俩也太用功了吧!夜深了,张兰兰看着书房点的灯,揉了揉眉心,小小年纪,眼睛看坏了咋办?这里可没有眼镜给他们啊!
    “太晚了,仔细眼睛看坏了,早些睡吧。”张兰兰推门进去,见叔侄两分做在一张桌子的两侧,都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娘!”见了母亲,刘清甜甜一笑,露出两个笑窝来,道:“二叔不累,清娃也不累!”
    刘裕抬头看着大嫂,笑道:“看的入神,没留心时辰。”
    刘清毕竟年幼,定力有限,见着母亲,忍不住放下书跑过来撒娇,抱着娘亲大腿道:“二叔说明年去考秀才,所以要更用功看书。清娃什么时候能考童生呢?”
    张兰兰吃惊的看着刘裕,这才刚考上童生,第二年就要去考秀才,会不会太快了?
    “裕娃,如今家里富裕,不用急着去考。”张兰兰这会反而让刘裕别急着考了。
    “大嫂别担心,我不是急功近利,而是这次准备的充分,定有信心考上。”刘裕满脸自信,“彼时先生叫我抄录藏书楼中的书,对我功课大有进益,先生也说我明年可去考秀才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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