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再乱说,我就和你们翻脸的啊!”孟奇珍故意虎着脸道,到是真不愿意与付宁准一同被人这个玩笑。
    “你当真觉着付宁准不是良配?”孟辛桐见旁边无人再多说一句,便压低声音问道。
    孟奇珍愣了愣,略带尴尬的说道:“我与他几乎是从小玩到大,我将他当成我的哥哥,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总会被人误会。”
    “那你从没有想过嫁他为妻?”孟辛桐又问道。
    孟奇珍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我见他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这应该不是男女之情吧。”
    孟辛桐就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孟奇珍道:“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古怪的话本?你与付宁准从小一起长大,正是顶好的良配,日后婚后再想什么男女之情不就成了?你要知道,这世上多是盲婚哑嫁,能寻个真心疼你的人多么不易,你总是要多想想的,四祖母伯娘她们总不会害你。”
    “哎呀,这些话都听了好些了,大姐姐你就别说了……我与你不同。”孟奇珍心虚的瞅了眼孟辛桐道:“我总是想找个合心意的,这万一婚后我一直将付宁准当做兄长,对他对我都没有好处。”
    “那你要去哪里寻个疼你的人,到哪里寻个随叫随到可以陪你哭陪你笑的好人呢?”孟辛桐难得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孟奇珍傻乎乎的说道:“难道我找了喜欢的人,付宁准就不能陪我哭陪我笑了?终归都是我哥哥,我叫他他敢不来!”
    孟辛桐还想说什么,舒宛萱突然道:“快看,那棵树叶子居然还是绿的。”
    话题一下子被插开了,孟辛桐也就没再说下去。
    相思跟在身后听了满耳朵,她只觉着孟奇珍当真天真可爱,若是两人不是夫妻,日后又各自成亲,付宁准还怎么可能为她付出一切,更不会随叫随到,到时候付宁准便会将一切收回,全部投入到他的妻子身上,谁也不是非谁不可,只是在相思看来,嫁给一个痴心与自己的丈夫,也好过去寻个什么虚无缥缈的心上人。
    她们的可以寻找的岁月太过有限,与其拖到不能再拖依旧没有寻到心上人,到不如按照家人的安排嫁给个知根知底懂得疼人的丈夫。孟奇珍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蹲下拾起一片树叶,相思想要将其带走,可谁知道树叶下放着一块石头,那石头的形状椭圆,色泽透明,红艳的好似鸡血,石头内有金黄色的光泽,光线投进去那金黄色犹如流动的岩浆。
    手一颤,差点将石头扔了出去,相思反反复复看着那块石头,又再石头的角落摸了再摸,果然有个丁点儿大的凹槽,那是被人用硬物磕坏的痕迹。
    “怎么会在这里?”相思握着那块石头,左右望去,可山林幽深,除了身边的姑娘们,什么人影都没见。
    用手握紧了那块石头,相思心如乱麻又有失而复得的窃喜,这块石头是她六岁的时候在燕州宅院的后墙根下发现的,那时候的她还傻的可笑,因为听嬷嬷说过几个神话故事,就总觉着会有天女补石落入凡间,而她捡着的这块虽是顽石但实在太过新奇,于是她便想着将这块石头穿了绳子挂在脖子上。
    只是她人小力也小,她还怕被人发现石头里的“神力”,便自己找来锥子一点点的刻,谁知道刚刻出个凹槽便捅破了手指,血流如注,这块石头也就被她扔在自己院子的角落里。
    上辈子她嫁到陌家,时不时都会想起儿时的事情,这块石头也成为了她儿时的遗憾,她还是希望将这石头保留收藏,让她时常可以想起那个蠢笨但是很可爱的自己。
    然而……这件事她只与陌篱说起过。
    “到底是谁?”相思将石头放进荷包里,内心忐忑的走到了孟辛桐的身边。
    “行了,别捡叶子了,赶紧走吧。”孟奇珍一把拉过相思的手,姑娘们又开始往山上前进。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似乎山林中只剩下秋风的声音……
    “公子……孟姑娘都走了。”尔西裹着皮袄冻得鼻涕直流,羡慕的看着自家依旧风度翩翩的公子。
    “看来她真的在找这个石头,这个石头有什么意义么?”陌篱走过去,站在相思刚刚站过的位置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山庄的人是不是有毛病,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不能送,送人一块石头。”尔西打了个喷嚏,颤抖的抱怨道。
    “这是师父也就是庄主让我送给孟姑娘的。”陌篱在相思刚刚捡石头的位置捡起一片与相思收集很像的树叶收回怀里。
    尔西听进耳朵里,抖得更厉害了。
    “难道说,师父以前将这个石头送给了孟姑娘?还是说孟姑娘曾经将这块石头送给了师父?”说到后一句,陌篱下意识就磨起了牙根,话语间带着浓浓的酸气。
    酸得尔西倒退了几步。
    “公子,咱们还跟着么?”
    陌篱什么都没说,迈步就往山上去。
    “可是公子,庄世子还在山下等我们呢?不是说出恭么?”尔西追着陌篱说道。
    “让他等着!”
    庄晋元站在马车门口,狠狠打了喷嚏,哆嗦的仰头道:“这出恭的时间也太久了,这是屁股被糊住了?”
    “陌公子居然还要出恭?”谭悦晓惊叹的说道。
    ☆、第九十七章
    “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话不能对旁人说,都可以来找我。”舒宛萱的面容看起来是那么柔和让人想要亲近……
    “姑娘……”
    “姑娘?”
    相思猛地回过身,将手里的石头塞进袖袋中。
    石榴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过来道:“姑娘都这么一坐一个下午了,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想。”
    相思笑着坐到案几旁,看着石榴将那碗莲子羹放在自己的面前。
    “姑娘……”
    相思拿着勺子抬起头,好笑道:“平日你有什么都会说,今儿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今儿那位舒姑娘瞧着有些太热心了。”石榴磨磨蹭蹭挤出来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相思挖了勺莲子羹放进嘴里,甜糯甜糯的,香气扑鼻。
    舒宛萱的话似乎一直在她耳边盘旋,那说话的语气,说话的动作,实在太有感染力,若是相思只是真正十二岁的孩子,那么指不定就会将舒宛萱的温柔当成善解人意,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孟奇珍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难怪这两年孟奇珍与何淑瑶都渐渐和定安伯府生疏了……有如此可以触碰你内心的好友,那便是谁都不需要了。
    只是为什么舒宛萱要找上自己呢,相思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更让相思想不通的还有一件事,她吃掉了莲子羹走到榻旁,榻上放着一个木盒,盒子里存着不少零碎,大部分都是通过孟霍然得到的,这些东西里头,有不值钱的小玉锁,还有舶来的珐琅蝴蝶簪,有一些没有镶嵌的宝石,还有画片这样的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小玩意。
    相思抬起头,看向屏风上挂着的那只色彩斑斓的翠鸟纸鸢,那是她去年生辰有客人女眷私下赠送的,她还惊喜了很久。
    这并不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纸鸢,京都有一家极富盛名的纸鸢店,纸鸢不但做的活灵活现,还柔韧坚固,与其他家所出的纸鸢相比,往往在空中都是独占鳌头,算是纸鸢中的极品。
    只是这家的老板特别古怪,一般一个月只做三只纸鸢,且价格不低,而这位老板背后也似乎有高人做了靠山,哪怕是皇亲国戚都要按照他的规矩来。
    相思上辈子看中了一只翠鸟的纸鸢,只可惜被一位朝中重臣家里的姑娘先一步买去了,之后就再没见过,老板也再没做过,直到相思死去……这也算是个遗憾了。
    一盒子零碎,挂起的纸鸢,再从袖袋里拿出那块石头,熟悉感一下扑面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上一世的自己,在闲来无事时回忆过往,或是将一些深藏的遗憾说与陌篱,或是偶尔自己感叹,总不过都是她上辈子生命里错过的。可现在这些只要她提起的,现在已经存在的东西,基本上都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一件没漏。
    不用旁人告诉她,相思自己隐隐都有了预感,这些东西恐怕都是陌篱准备的,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想为她寻来,还是什么人让他如此。
    分明的,相思想起了那个陌篱几次提起的山庄——四季山庄。
    说起来她也有很久没见过陌篱了。
    “表哥!二表哥你在么?”
    房门打开,尔西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才笑着道:“表姑娘怎么过来了?”
    柳雅如站在门口,想要往里头瞧,却被尔西挡在外头,急得直跺脚。
    “二表哥在里头吧,我知道他在里头。”
    “我家公子在看书呢,轻易不得让人打扰。”尔西扯着脸皮子笑道。
    柳雅如心有不甘,不满道:“我只不过是想找表哥说说话,表哥何苦拒人以千里之外呢?就算是读书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大表哥可从来没让我在门口等着。”
    所以大公子科举才会刚刚过线呢……尔西心里想着嘴上可不能说,他只好道:“我家公子脾气不大好,尤其是读书的时候,那是沉入其中,若是有谁打扰了他,日后他便再不会与之交谈,能气好些日子呢!”
    柳雅如赶紧压低了声音道:“那二表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小的可说不准,有时候很短,有时候一天一宿也在读书。”尔西撇着嘴感叹道:“如今二房可都指望着公子了。”
    如此,柳雅如再是不情愿,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尔西关上了门,快步走了里间,见着在案几旁书画的陌篱躬身道:“表姑娘回去了。”
    陌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画纸上,纸上那大朵紫色的蔷薇开得格外热闹,只是所有已经开放的花朵似乎都围着一只含苞待放,上头似乎新鲜的还落有露珠的花骨朵。
    “唔。”
    “公子,这样好么?咱们将二门的人收了表姑娘的贿赂,还让表姑娘进了二房,公子……”尔西咽了口唾沫不安道。
    “无妨,让人盯着大房,我到要看看我那位大堂兄知道他喜欢的姑娘,老是往二房里钻,会有什么举动。”陌篱给画面上增添了一笔嫣红就在花苞的顶端。
    尔西苦着个脸道:“那他还不撕了我们,到时候又该找我们麻烦了。”
    “来了最好,最好再闹腾的大一些,让我那位好伯娘好好看看,她的儿子已经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陌篱退后了几步,看着这幅画似乎怎么都不满意,眉头都皱了起来。
    “表姑娘可是大太太的娘家人。”尔西以为陌篱忘记了,便提醒道。
    “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将她那个宝贝儿子培养成才,更阻止不了她那颗想要获封诰命的心……哪怕她的娘家人也不成。”陌篱这两年看的透彻,原先他还对大伯一家抱有一线希望,后两年干脆看着他们在他背后捣鬼,一点点将他的亲情磨光。知道的越多,想要将那一家人带入地狱的心,就越重。
    “大太太是想攀个高枝?”尔西猜测道。
    “可不,还要是京都的贵女才好。”陌篱放下笔,在旁边的手盆了净了净手,“以陌子谨的学识,想要入仕并不太难,到时候再找个可以强强联手的岳家,日后自然可以往上爬。”
    擦着手,说完这句话的陌篱莫名想到了相思,以孟家二房的境况,即便是依靠定安伯府可毕竟不是真正定安伯府的人,然而孟二老爷在江淮做着地方官,管着一方百姓,到也不算破落,起码比空有一个骁勇大将军府头衔的陌家强。
    孟二老爷身边的小妾有一位的父亲正是丞相得用的人物,而最近大伯父也和丞相府的一些门人交往甚密。
    日后若是两家想要成其好事,丞相府便是不错的媒人,相思与陌子谨的年纪也相差不大……
    啪!一块桌角被陌篱面无表情的掰了下来,接着又被扔进了案几下。
    尔西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顺毛道:“大公子的学识也不定那么好,再说了,就算再好也经不住表姑娘那随叫随到的霸道性子,很难说这次秋闱,大公子还有没有机会考上。”
    陌篱伸手端过一杯香草茶,还没饮下,就在手里晃动了几下,一股子清浅的香草味散发了出来。
    谁知道陌篱刚准备沾在嘴唇上,他就一手将那只绘鸟虫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尔西被惊了一跳,上前狗腿的问道:“公子,你还好么?有没有烫着。”
    “不过雕虫小技……”陌篱用厚厚的鞋底踩在那些碎片上道:“之前老是出现在汤里饭里,或是酒水里,如今到是学得聪明,晓得从器皿上动手。”
    “啊!这是有毒么?”尔西疾步过去,伸手就想捡起一只碎片,可下一刻便被陌篱拽住了。
    “你是想死么?那就死在自己屋里,别脏了我的地方。”陌篱用脚背踹开尔西的手,蹲在地上闻着刚刚香草茶里飘出的香气,“到不是一击致命的药,只不过吃了三次之后,人就会突然变得痴傻,整日不动脑子,疯疯癫癫。这到比上一次用的毒药珍贵。”
    “公……公子要不要报官?”尔西急急缩回手,避到一旁道。
    “有什么用?官字两个口没钱别进来,谁知道我那位伯娘又有什么旁的话狡辩。”陌篱讽刺的站起来道:“这两年咱们的热闹还少么?”
    尔西低下了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都希望家丑不得外扬,可这两年明着暗着对自家公子下毒手,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毒药却同样的阴毒。
    然而即使这样,公子也从没说要去寻找山庄帮助。
    “这样挺好,她再看着我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心里一定会愤怒异常,到时候她不高兴了,我就开心了。”陌篱冷笑的说道。
    “公……公子,上次您外祖家的那位表哥意外的事情,又有了说法。”尔西最见不得陌篱冷笑,平日里就够不近人情了,这会子再冷笑,他都觉着屋里要飘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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