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七王,也不敢多说话,他并不是在等,而是在处理事情,不断有指令发出去,等处理完了,他就看着蒋舒玥阴阴地笑,那鹰眼里充满了残暴,皇家就没有什么真正单纯的人,钟赫在利用他,他何尝不是在利用钟赫。
    “大人,人带来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人被请来的比预想得要快得多。
    七王的名声并不好,被他看上的人,只要听说是到他的府上,都要一番推拒求饶或者求救,耽搁半日都是少的,但此次从时间上算,基本是男仆来回红人馆一趟的时间。
    当人走进来的时候,就是对自己美貌十分自信的蒋舒玥,也感觉到一阵惊心动魄的心神摇曳,世间居然真有男人能美到这种地步,风光霁月,所有的光都会被那张美丽的脸吸得无半点亮度,只能看得到他,特别他还温柔笑着的时候,他的容貌已然是世间最完美的馈赠。
    “是你要见我?”他的声音也温柔到不可思议,他周身的一切色彩和声音都自动变得虚幻起来,蒋舒玥听到不止一个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站着并不行礼,可是没人觉得有何不对,他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意,似开在三月里的春花,极尽绚丽,他确实比蒋舒玥美了百倍不止。
    “是,”七王也笑了,他缓缓收起眼中的垂涎之色,继续之前的正经做派。
    接下去的发展,全然出乎蒋舒玥的意料,他成为了她新院落的邻居,那七王心甘情愿玩起了追逐的游戏,对他万分礼遇,捧在手里怕化了的那种,而这些蒋舒玥原本以为是她会拥有的,她再次感觉到了一种莫名针对她的深深恶意。
    若不是蒋舒玥在前世不止见过段之澜一次,且对他的绝色印象深刻,她都要怀疑真的是人有相似了,但她出于某些思量,也没有揭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段之澜几眼。
    段之澜进入七王府肯定别有目的,这一点蒋舒玥十分确定,但她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换了一个居住的地方,她与外界的交流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所能仰仗还是前世的那点见闻。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被突然而起的喧哗惊醒,她恍然似又回到了前世宫变的那一晚,她急急忙忙穿戴好,就溜出了寝室,躲到小院子的假山里,没多久果然就有持刀的人闯入她的院子。
    蒋舒玥被吓得一身冷汗,她也不敢继续在假山里多待,找准了方向,慢慢往七王的主院跑去,她总是钟赫送给七王的人,那七王他总不会见死不救,扔下她不管吧。
    按照蒋舒玥的经验来说,发生意外时,肯定是府邸主人的院落护卫最多,也相对最安全,她不能等着,她得自救。
    梁都里确实正在进行一场预谋已久的政变和杀戮,老西梁王被乱箭射死,他几个出息的儿子也接连被斩落,七王以及拥戴他的人全面接手了西梁王都。
    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蒋舒玥已经按照记忆往主院走去,主院之外还偶尔有惊慌失措的仆人走动,但从她摸到主院内,就感觉到一种让人心悸的死寂和寂寥。
    夜色之下,蒋舒玥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或许她好好待在她那假山里才是好的。她现在迫切地就想见到一个人,无论是七王的人,还是钟赫的人都好。
    靠近主屋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呻、吟的声音,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略略松了下来,原来是那七王在办事,难怪院子里都没人……
    但现在什么时候了,那七王还有这等好兴致,蒋舒玥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她正踌躇着是在主屋外等着,还是闯进去打断的时候,屋子的门缓缓推开了……
    蒋舒玥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屋内,却倒入一血泊当中,一屋子的尸首当中,浓烈的腥味,冲得她脑门发晕,这房间内的场景,简直是猛然打开的修罗地狱。
    那呻吟她也没听错,却不是暧昧的呻吟,而是濒死的呻吟,蒋舒玥的胳膊猛的被一只染血的手握住,那抽搐和冰冷的感觉,让蒋舒玥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而那人嘴巴张张合合,除了喘气,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那双让蒋舒玥印象深刻的鹰眼,她都认不出这是今夜前还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七王,她也从来没见过被虐得这么惨,还留有一口气的人,“哈……呼……呼……救……救我,”
    他全身上下都是血窟窿,定然是段之澜一剑一剑刺出来的,密集的程度,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其他人的死状,也没比七王好到哪里去,蒋舒玥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声音真难听……”段之澜说,然后蒋舒玥就见一剑光,一还滚烫的舌头直接从七王的嘴里飞出,落到蒋舒玥的脸上,滚烫而黏腻的触感,让蒋舒玥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啊……啊,”蒋舒玥的尖叫还未完全出声,残留着浓烈腥味儿的剑尖就点在她的喉咙处,毫无疑问,如果她不能忍住出口的尖叫,那剑尖就会毫不犹豫割破她的喉咙,将她的尖叫全部都凝在她死前的这一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大虞的人……”蒋舒玥剧烈摇头,全身颤抖着,翻腾了好几下才,让自己坐了起来。
    “你是钟赫的人?”段之澜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但那平静无波澜的话,让蒋舒玥全然猜不出他的喜怒,甚至面对这满屋子他施虐而横陈的尸体,他的表情也依旧平淡,隐约还有一种淡淡愉悦。
    变态!蒋舒玥觉得这个世界全是变态!啊啊啊,她心中疯狂尖叫和咒骂着来纾解这无孔不入的恐惧情绪,“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把我抓来的,我是……是大虞蒋国公府的人,你不要杀我,求求你……”蒋舒玥极尽求生的本能,她从段之澜的沉默里读出了杀意,他非常讨厌钟赫,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
    “蒋家……”段之澜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有了异样,他一低头挑起了蒋舒玥的脸,仔细看着,长得一般,并没有他认识的蒋家人的感觉。
    蒋舒玥还想要说什么求饶的话,就觉得脖颈上一疼,晕了过去,在晕过的那一瞬间,她脸上还保留着那惊惧到五官都略微变形的狰狞模样。
    段之澜低低笑了一下,看着满屋子的尸体,被七王恶心目光压抑了几日的郁闷,终于消去,他看向了屋顶,“你不让我杀,就自己下来把人弄走……本王可不管!”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段之澜本性暴露无疑,对着明慧,该毒舌的时候依旧毒舌,但明慧也从不与他计较这些就是了。
    他方才确实想杀了蒋舒玥的,即便她没有自己摸过来,解决了这里,他依旧会去找她,原因很简单,蒋舒玥这几日那自以为隐晦的目光,让段之澜十分不喜!
    何况,她就算是蒋家的人,也不是云氏的孩子,与他何干。
    明慧从屋外走进来,踢了还苟延残喘的七王一脚,直接让他彻底断气,而后提起蒋舒玥向外走去,段之澜提着腥味极重的长剑,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之处。
    七日后,他们返程又途径黑水客栈,素娘看他们的目光就和看怪物没有多少区别,这两个人已经让西梁彻底乱了,老西梁王被杀,七王死,五王死,三王死,原本最有机会最有才德继承王位的几个皇嗣全死了,剩下的不是小,就是病,或者无能之极的,
    但王位是不会缺少觊觎的人的,西梁政权更迭,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确定下来的,七天过去,梁都里还在流血。
    就算那钟赫还有回天之力,争取到他的人上位,但那时段之澜早回西南,西北的战事也早结束了。
    “她是谁?”素娘问明慧,好奇的目光扫过蒋舒玥,这一副犹如行尸走肉的离魂模样,看起来甚是奇怪。
    明慧简单言语几句,素娘就恍然点头,“哦,原来是她的女儿……”
    素娘又哼笑了一下,就无多少关注兴趣,蒋舒玥眸中突然而起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这女人认识她娘,但是不喜欢她娘……
    蒋舒玥暂时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念头,只要段之澜将目光扫向她,她就觉得全身发软,手脚控制不住发抖起来,
    她恍若又回到被陈氏囚禁起来的那些时候,她明明很困很困,却始终无法闭眼入睡,一天下来,不是离魂无神,就是过分敏感,任何动静都能让她一惊一乍起来。
    段之澜和明慧并不打算在黑水客栈多留,只补充了些干粮和水,就要继续上路,西南还等着段之澜回去稳定大局,但这一趟也不算亏,西梁之患虽未彻底解决,也算破了大虞眼下或可能三面临敌的僵局,这绝对是此行的意外之喜。
    否则段之澜怎么可能忍受这么多日那七王的恶心目光,若不是时间不够,那一屋子的人并不能让段之澜全然消气……
    钟赫若是知道段之澜和明慧会跑到西梁皇都去,他绝对不会让七王在这个时候动手,再追究下去,还是他太过自负,以为段之澜真就必死无疑了。
    段之澜等人出了客栈,素娘却还送了他们出来,她低头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了明慧,“告诉蒋三,我过得很好,我和他有缘无分,让他不要继续为我耽搁了。”
    “话会带到,但听不听就不是贫僧能保证的了,”明慧如是说着,情绪上也无多少波动,而真正有波动的该是素娘她自己才对,否则这话……其实并无多少捎带的意义,她若真对蒋言昪无情,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看着他们消失在大漠的尽头,素娘又凝视了许久,才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客栈去。
    而这七天的时间,西梁皇都发生的流血政变惨剧已经传遍天下,自然也传到西北的周允钰手中,随之一起来的,还有段之澜通过特殊的隐秘方式,传给他的消息。
    “朕就知道你不会死!”话是这么说着,但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心中总还是挂怀的,周允钰抬起目光,看向了那插满了小旗帜的沙盘,眸中的冷沉一闪而过,“是到和戎狄决战的时候了!”
    从那次正面对上至今,戎狄退据百里,偶有交锋都是小打小闹,并不能对战局有多少影响。
    收到消息后连续三日,包括新近提拔起的将领参谋们,都聚在周允钰的大帐里商讨军情,军营里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了。
    林三因为近来的勇猛表现,已经被提拔为周允钰的亲卫之一,守在大帐之外,他的神情和气质和在京城之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都不怎么敢认他,也不怎么敢大声和他说话了。
    他脸上蜕去了稚嫩,一种凌厉和煞气正在成型,假以时日,他身上还会有更加惊人的蜕变。
    “烦请通报一声,臣女来给陛下和父亲送午膳,”看见来人,林三面无表情长、枪一挺,不容她入帐,将人拦了下来,
    “都护大人的营帐不在此,蒋姑娘请离开。”
    按理说,军营重地是不容许有女子出没的,但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几位太医为首的医护队,治疗手法全然不同于老军医们,但却又特别有用,用羊肠线缝伤口,比止血的金疮药还要管用,就是比较麻烦繁琐……
    如此一来,人手不够时,就近在边城里招募,招来了些心灵手巧的女子,没想到蒋都护的女儿也来报名了,不过,她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099章 :决战
    蒋舒珂蒋国公府二房蒋言昆的嫡女,比蒋舒玢小了两个月,行三,年十六,皮肤自无虞京女子的白皙柔嫩,却有一种她们没有健康活力之色,
    西北民风开放,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蒋舒珂鲜衣怒马,活到十六岁,父母疼爱,自是快活。
    只是她笄礼一过,就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西北也无例外,但她母亲给她说的那些人家,蒋舒珂都不满意,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她要嫁就要嫁给盖世英雄。
    那一日,她边城外见到骑马而来的周允钰,俊美容貌,全不同西北男子的粗矿,却有不输于他们的英武,此后她就开始了魂不守舍的日子。
    再之后更是近距离感受了虞皇军和周允钰的那种赫赫威势,周允钰他第一战就取得了绝对的胜利,用兵如神,军神在世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又想起了西北间关于周允钰少年英雄的传奇,她整个人就都不对劲了。
    她这一辈子都活得自我,此时也不想例外,她看上周允钰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她也就到军营里来了,至于她姐姐已经是皇后,是周允钰妻子的事情,她只一想就抛到脑后,荣华富贵她不稀罕,她要的是周允钰这个人。
    此时听到林三的话,满怀期待,希望能见一见周允钰的蒋舒珂不由得皱眉起来,不过就是一守营帐的侍卫,居然也敢这么和她说话,她父亲是边城四品都护,她堂兄是三品骠骑将军,她的姐夫周允钰海华丝皇帝,他算什么?
    “让开!”
    林三根本不与蒋舒珂多说,他一招手两个亲卫就上前,也没在意她是女子,架起她往外走去,所送的地方不再是军医营帐的区域,而军营大门的方向。
    蒋舒珂有些拳脚功夫,但周允钰身边的亲卫无一不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练家子,她全无反抗之力,眼看着她就要被送出军营了,她眼睛一亮,呜呜叫唤,挣扎愈发剧烈了起来。
    “怎么回事?”西北军的一个千夫长凝眉问道,在看清楚蒋舒珂的时候,他一招手,立马有人上前,将架着蒋舒珂的两个亲卫围了起来。
    那两人也不犯怵,冷笑了一下,简要将林三的命令说了一下,然后就冷眼看着这些围着他们的士兵。
    千夫长愣了愣,一扬手那些就都退开,他踌躇了一下,“蒋姑娘不是有意冒犯陛下,请两位将人交给我,我送蒋姑娘出去。”
    那两亲卫对视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但目光却在那千夫长脸上多停留了几许,显然是记住他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军营重地,居然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思,若不是不想打扰陛下,这蒋姑娘还有点身份,他们根本不会有眼下这么温柔。
    “赵大哥,谢谢你,”在那两亲卫放开她之后,蒋舒珂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她对赵武道了谢,转身就往她父亲的营帐走去。
    赵武看着蒋舒珂的背影踌躇几许,也默认了她就这么离开了,他是蒋舒珂最忠实的追求者,从来没办法拒绝她任何要求,但他却不知道他这一纵容就等于放弃了他的晋升之路,这辈子若无机遇,也就这样了。
    “都怪那个大个子!”
    蒋舒珂并不怎么敢让蒋言昆和蒋书玴知道她的心思,她思量了许久,在她父亲回来之前,还是回到军医的营帐,她不能这么被赶出去,或者被她父亲送走。
    她还是觉得林三不识相,他若是肯通报一声,周允钰肯定是愿意见她的,这军营里都是糙汉子,哪里有她就近照顾细心呢。
    林三和蒋书玦是好友,还见过舒瑶几次,对于京城百姓盛传的帝后情深,也多有耳闻,而蒋舒珂的心思实在明显不过,他不会将这等微末小事和周允钰说,却在蒋书玴出营帐的时候,略略和他提了一句。
    听完林三的话,蒋书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拍了怕林三的肩膀,言道,“多谢。”
    蒋书玴去找了一趟他二叔,直言不讳,将林三的话转述了一遍,而后才道,“三妹妹年龄不小了,二叔该好好管教,莫要酿成大错,为时晚矣。”
    等他又进周允钰营帐的时候,周允钰正在看信,脸上出奇的温和,这种神情,蒋书玴也很熟悉,每回他看家书的时候也都是这种表情。
    周允钰出京至今两个多月了,孩子已经过百日,会抬脖子了,舒瑶每天一封信随政务一同送来与他,那些信满满都是两个孩子的点滴,不在眼前,但周允钰却通过舒瑶的信,清楚地知道两个孩子的成长细节,好似他并没有离开一般。
    看到来人,周允钰温和的表情缓缓收了起来,信件也被他放到他手边的一个匣子里收好,手却还是放在匣子上,似乎这么就可以感受远方一直等着念着他的人了。
    而在京中的舒瑶,也在看周允钰给她的信,相比她每回厚厚五六页的书信,周允钰给她的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但这四个字就是舒瑶想要看到的,平安就好,她内心深处唯期盼的就是周允钰的平安。
    自从周允钰离开,舒瑶就让两个孩子搬到寝殿来就近照顾,两个孩子都很乖,吃饱了就睡,十分省心。
    小太子和小公主全然出落得白白净净,米分嫩无比,醒着的时候,那小胳膊小腿儿就没个消停,小太子十分爱说话,盯着人能叽里咕噜说半天,许久不见舒瑶,还会“啊呜,啊呜……”地叫唤,好似在说,母后,我想您了……表情委屈可爱,看的人心都化了。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对小太子和小公主来说也是如此,上到萧太后和陈氏,下到凤翎宫里照顾的宫人,对爱卖萌的小太子都无比喜爱,对不爱笑和周允钰十分相像的小公主都不自觉带着点莫名的敬畏。
    但这里绝对不包括舒瑶,她更喜欢逗她的又悠宝贝,虽然每每把她逗得要哭不哭,不堪其扰,舒瑶就会充满了其他人全然不理解的成就感。
    她的日子就如陈氏所想,未能有太多忧思的时候,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也会想想在西北的周允钰,想想他可能在做什么。
    六月十七,无论是京城的月亮还是西北的月亮都还很圆,淡银色的月华倾泻而下,夜幕下的大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一声敌袭的号角,猛地撕裂了月夜的静谧。
    戎狄来袭!
    呼延首领坐下的第一勇士率领他们的战士奇袭西北大营,根据钟赫在西北营中的细作告知,他们分兵到了白云谷,企图以那里为突破口,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眼下西北大营主力不在,他们就给大虞一个擒贼先擒王,杀了这镇守后方的周允钰,大虞军必然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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