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交缠,轻柔的吻不带一丝抗拒,唐无忧两手攀向他的脖颈,铮亮的清眸中亦是点点的笑意。
    她曾说过,她的人生没有选择,只有顺其自然,而此刻她正是遵循着自己的心让自己深陷,她承认她不抗拒宫洺,从他第一次吻她开始,但是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堕落的一日。
    只不过,唐无忧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顺从者,她猛地一个用力,转身将宫洺推向墙壁,双手紧缠,试图主导这一切,然而,当宫洺的背后在撞向墙壁的那一刻,对面墙角中嗖的飞出一直长镖,直朝唐无忧背后飞来。
    蓦地,微睁的眸子一怔,宫洺大骇之下手臂一紧,搂着她横出一步,转身将人护在怀里。
    “啊——”
    轰隆一声,明亮的暗道顿时变的昏暗,两人顺着突然开启的墙壁摔进密道,一上一下的倒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暗门慢慢关起,唐无忧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合着她找了这么久,这门竟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撞开了,这机关到底是谁做的,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
    “你没事吧?”宫洺起身将唐无忧扶起,刚刚事发突然,他实在是不确定她有没有摔到。
    从那么高的梯阶上摔下来,若说没事那是假的,但是他将她搂的那么紧,唐无忧只是觉得背后的那只手有些硌的慌,其余倒是真没什么事。
    “噗嗤——”唐无忧突然一声失笑,并且笑声越来越大,刚刚还在说佛祖的坏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惩罚了,当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番热情。
    转眸间,一样异物令她眼眸一缩,笑声戛然,她轻轻拍了拍宫洺的手臂,“诶,那边有人看我们呢!”
    宫洺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堆白骨散落在墙下,他微微蹙眉,冷冷的回了唐无忧一眼,“它在拿什么看?”
    拿什么看?
    是啊,眼珠子都没了,拿眼眶能看吗?
    唐无忧撇了撇嘴,起身过去捡起一个头骨看了看,而后随手往宫洺怀里一丢,“走吧,进去看看,说不定在里面还能见到什么好东西呢!”
    宫洺嫌恶的将头骨丢到一旁,转而跟在唐无忧身后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唐无忧越觉得这里跟她之前掉进的密道如出一辙,只是这里多了些随处可见的白骨,而这些人明显死的时间不长,骨子坚硬、白皙,并无长久风化之相,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堆白骨,这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
    “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往后可有的受了。”
    “可不是,他们炸哪不好,偏偏炸那个地方,住持这两天可是心疼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你还担心住持?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些被埋了的宝物若是不全都挖出来,咱们就等着受罚吧!”
    木棺的盖半掩,宫洺和唐无忧两人躲在棺内,直到两个小僧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走远,唐无忧才偷偷的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和尚刚刚说要挖什么,想来是挖那些被埋掉的宝物,可是地道坍塌,想要挖出那些东西谈何容易,没想到那老住持还挺贪心的,跟她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思了半天却忘了宫洺还被她压在身下,见他也不出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唐无忧嘴一撇,起身从棺木里跨了出去。
    宫洺起身看着那一堆灰骨,眉心不由一皱,他记得很清楚,在他进去之前棺木里是一具完整的尸骨,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干嘛呢?没躺过棺材也不用这么依依不舍吧!”唐无忧欲走,却见宫洺还呆愣的坐在木棺中,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奇怪尸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她现在却没那么多闲心跟他解释。
    蓦地,唐无忧脸色一变,大步走到棺木后,掏出怀里的丝帕捏起长在地上的一株紫草,小心翼翼的将它拔出。
    宫洺起身从棺木里走出,站在唐无忧身后奇怪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真的是它,它居然会长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无忧手中托着的那株草蹲在那又喜又惊。
    自从认识唐无忧以来,宫洺被她忽略的次数远远不止一次,可是现在他居然输给一根杂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正要开口,就见唐无忧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她宝贝似的拖着那株紫草,兴奋的顾不得身边的人是宫洺,只顾着找人分享,“看啊,阴阳草,真的是阴阳草,这草世间少有,当真极品。”
    什么阴阳草宫洺可不懂,他瞥了一眼那不起眼的杂草问:“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阴阳草?你既说这草世间少有,它又怎会偏偏长在这种地方轻易被你发现?”
    “这当然是,我敢肯定,只是不知这草是阴还是阳,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才行。”说着,唐无忧仔细的将那株草包好放进怀里,脸上激动的余温始终没有挥散。
    难得见她这副神情,宫洺倒是有些奇怪了,“不过是一棵草,居然还有阴阳之分?”
    唐无忧嫌弃的瞥了一眼外行人,随后继续往里走,“你懂什么?这世间之物很多都有阴阳之分,你不懂得分并不代表没有,这阴阳草又叫做雌雄草,是救命良药,雌草治雌,雄草救雄,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说的这些宫洺的确不懂,但是换做其他人,又有几个能懂的?若说他懂的少,倒不如说她懂的太多,她不是说自己不懂医术的吗,又怎会认识什么救命的良药?
    “短短五年时间,你不但懂得识玉,居然连药草都这般如数家珍,唐无忧,我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见多识广?”
    唐无忧脸上的得意一敛,转头瞪了他一眼,“这是常识,你不知道说明你见识短。”
    “常识?”闻言宫洺不由一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把这种罕见的玩应儿当成常识呢!不过,在她身上发生的罕见的事太多了,这点倒是不足为奇。
    ☆、013 火烧蛊尸笼
    越往里走越觉得里面阴沉之气逐加,并且还伴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簌簌的摩擦夹杂着低鸣,听的越来越清晰,唐无忧脚步微顿,取下墙上的一只烛台,而后寻声走进。
    铁笼内,数十个男人正疯抢着两具尸体,有的捧着头,有的捧着手,鲜血淋漓。
    僧多肉少,两具尸体根本不够他们分食,直到他们见到唐无忧和宫洺走近,一群没有抢到食物的人便开始凑近铁笼,伸着手嘶嘶嚎叫。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宫洺蹙紧眉心,伸手将唐无忧拉远了一些。
    看着那些人眼球发暗,动作缓慢,肢体僵硬,唐无忧微微摇了摇头,“他们全都被下了化尸蛊,已经没有神智,只知饥饱和听命,简单来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僵尸。”
    闻言,宫洺觉得不可思议,他相信唐无忧所说的是真的,可是这里少说也有百人,这么多人一同变成这样,岂不是太可怕了!
    唐无忧并没有因为牢笼中的那些人而感到惊讶,她今天来这的目的本就是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她预料的果然没错。
    之前她掉进地道两天都没有得救,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和尚根本不知道她误入禁地,宫洺炸山之举不但炸塌了他们的宝藏,更是让他们知道她被困在密道两日之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引来第一批蛊尸。
    看着里面的尸体没一会就变成一堆白骨,唐无忧倒是知道外面那一堆堆的尸骨是怎么回事了。
    “这蛊能解吗?”宫洺喃喃的问,似乎没想从唐无忧那得到什么回答。
    “能。”
    意外之声令宫洺一怔,他转头看向唐无忧,“你有办法?”
    唐无忧没有回答,她从腰间拿下一个荷包大的布袋随手丢进铁笼之中,就见那些蛊尸马上扑上去撕扯,火石粉被扬撒的四处都是,沾染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唐无忧拿着烛台走近,正准备将烛火扔进去,宫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无忧转头看他,平淡的面色没有一丝惋惜或犹豫,“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不是说这蛊能解,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这里可是百来条人命,你这般又与乱杀无辜有何分别?”
    闻言,唐无忧眉一皱,“乱杀无辜?你知不知道这些蛊尸若是放出去,足以毁了整个京城,没错,我是说过有办法解蛊,可是这世上没人有那个能力可以一下解掉这么多人,而且就算这些人解了蛊那又如何,化尸蛊食人脑髓,他们就算是解了蛊也不过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活死人,自己受罪还要活着的亲人受累,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这样活着?”
    听了她的话,宫洺有些难以抉择,可毕竟是这么多条性命,他真不知自己该不该放手。
    唐无忧素来只会考虑一件事值不值得做,而不会去犹豫该不该做,既然她决定了,那么就算宫洺此刻阻止,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在宫洺思虑之时,唐无忧手一甩,直接将烛火丢进铁笼,蛊尸本身就怕火,再加上她刚刚丢进去的火石粉,轰轰的火光蔓延,蛊尸在嚎叫中停止喘息,乌黑的铁笼被烧的通红,生命的丧失随同灵魂的祭奠,一同埋葬在这万骨窟中。
    “生亦死时死亦生,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有的时候死亡并不代表泯灭,而是另一种重生,没人可以体会他们的痛苦,所以死亡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看着那燎燎大火随着化为灰烬的尸骨而熄,宫洺似乎有些理解唐无忧话中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唐无忧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可是如今看来,她似乎不仅仅是小聪明,她思维独到,而且决断能力远远超过他,这样的女子就如那阴阳草一般,同样是世间少有。
    蛊尸被焚毁并不代表不会再有另外一批蛊尸出现,可是唐无忧自认自己不是上帝,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往后会不会再出现新的蛊尸,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
    又是一道暗门,然,这门却是那般的熟悉,唐无忧轻轻扯动嘴角,退后两步脚下用力一踩,石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这一路走来,宫洺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机关是能难得住她的,这一点实在是让他感到很奇怪,她好像是有无限的能力,让人越接触越迷茫,然这种迷茫又带着无尽的吸引力,让人越陷越深。
    石门开启,唐无忧嘴角的弧度肆意加深,狡兔三窟,她就知道那老和尚既然能挖出这么个密道,就一定不会把所有的宝贝放在一个洞里。
    不知何时唐无忧手中多出了一个布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虽然这里的财宝很多,可她也没想都拿,毕竟太沉了她也扛不动。
    她拎着布袋游走在一箱箱的珠宝之间,看上眼的就扔进布袋里,看不上眼的就随手丢到一旁,见此,宫洺不解的拧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挑宝贝啊!”唐无忧坦然道。
    “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应该报官来查,岂可擅自索取?”
    唐无忧将手里的一块翡翠往袋子里一扔,转过身鄙夷的看着他,“报官?让这些东西全都落入你们辽国的国库?又或者经过一道道追查的关卡被瓜分的一文不剩?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是辽国的皇子,给自己家里收刮钱财自然是应当,但是你也别忘了,这里是我发现的,我可是险些丧了性命才让你知道这里有钱财可拿。”
    说着,唐无忧举起手中的布袋晃了晃,“你看好了,我就只有这么一小袋,装不下所有的东西,这一包是我应得的,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一小袋都不舍得吧!”
    这话差点气的的宫洺吐血,她贪钱却说他小气,他何时说过他是为了给自己收刮钱财才报官的?
    唐无忧不理会宫洺,反正她吃定了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她无视像木头一样杵在那的人,慢慢的挑细细的选,直到把那布袋装满才肯离去。
    一夜安好,只是那不小的动静让唐无忧在夜里醒了几回,那些蛊尸的尸体想必是被发现了,只是,有什么人会半夜去查看蛊尸呢,若不是急需,恐怕没人会那么闲半夜去看他们是否安好吧!
    看来这寺庙是跟她八字不合,为了让那些出家人少折腾点,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014 我以为你玩得起
    天气微沉,而唐无忧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特别是在给老太太进香时看着住持那张憔悴失落的脸,她更是几次忍不住的想笑。
    下山的路上,曹琦儿一直纠缠宫洺,唐无忧视而不见,丝毫不做在乎,仿若昨日与宫洺痴缠过的人不是她一般,林文茵的脚伤修养多日,今日便可以稍稍使力,曹佑细心搀扶照料,也根本轮不到唐无忧去费心。
    “琦儿,你回京多日是该去进宫见见皇后娘娘了,我送林姑娘回府,洺,唐姑娘母子就麻烦你了。”曹佑自认自己的分配很完美,他一路跟宫洺眨眼,想必他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是他却忘了,他刚刚分配过的几人又有谁是安分的主,除了宫洺和林文茵,竟是没一个给他面子的。
    “有劳世子美意,不过还是不劳烦世子和荣王了,文茵来时就是跟我们坐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要随我同行,如今她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我还要向林大人和林夫人道个歉才可以。”巧笑嫣然,唐无忧含笑淡雅,与宫洺那长愈渐低沉的脸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唐无忧一路上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本就让宫洺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再听到她这话,更是让他的脸色一沉到底。
    “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洺哥哥的马车可不是随便谁人都能坐的。”曹琦儿站在宫洺身侧不满的埋怨,她就想不通了,她好歹也是他的亲妹妹,他明知道她喜欢宫洺,可却偏偏胳膊肘朝外拐,死活都不向着她。
    闻言,唐无忧无声一笑,她走到曹佑面前从他手中扶过林文茵,“世子,文茵交给我吧!”
    曹佑尴尬的看了一眼林文茵,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认为的完美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曹佑的神情,林文茵抿着嘴有些想笑,她本就没对他的做法抱有多达的期待,这样的结果实属意料之中,她跟着唐无忧的搀扶上了马车,刚坐进车里,就听那一直沉默的人有了动静。
    “唐无忧。”
    闻声,唐无忧面靥含笑缓缓转身,“荣王殿下有事?”
    荣王殿下?
    好一个荣王殿下,这一句‘殿下’竟是生生否定了他们之前的一切暧昧。
    踏着沉重的脚步,宫洺一脸冷沉的走到她面前,阴鸷的深眸紧锁着她,“你难道就没话对我说?”
    唐无忧笑意嫣然,清澈的眼底似是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看来与羞涩无异,但唯独宫洺知道,这丫头是又打算跟他疏离了。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话是要对王爷说的。”
    闻言,墨袍下的大手紧紧握拳,眉心骤跳,仿若能将人夹死,他咬着牙恨恨道:“难道你想就这样否认一切?”
    柳眉一挑,唐无忧脸上的笑意加深,她微微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曹琦儿,看着她那咬牙瞪眼的样子,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一下,她敛回视线,小手轻攀宫洺胸前,走近一步贴近他,用一种及其暧昧的姿态仰头凑近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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