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吧,我走了。”重涛决定会自己房间泡个澡,冷静一下。
    “别走……”恒昱祺一把揽住他的腰,又把人拽了回来,哼哧哼哧的嘟囔,“男人有什么不好啦?男人才能陪你天南海北四处行走,才能在你受委屈的时候帮你打架出气,女人行吗?”
    重涛闭着眼,不想做任何回答。
    对方自问自答了半天,终于睡着了,只不过铁一样的手臂仍旧不放松,他一动弹就锁紧。折腾了一身汗的重涛自暴自弃,捞过枕头自己枕着,累的呼呼睡过去。
    待他睡着,恒昱祺悄悄的抬起身子,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睡颜,喃喃道:“我有什么不好?我会爱你敬你,护着你。你想要的我会努力去争取,除了不能给你一个孩子,还有哪里不好?”
    重涛睡的安稳,呼吸淡淡。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一根胡须都没有的脸颊上透着瓷器般的光泽,还有淡淡的红晕。
    恒昱祺看的入迷,缓缓低下头,含住肉嘟嘟的红唇,连吸带舔。
    重涛梦呓,惊得他连忙起身,只看怀中之人翻了个身,往他身边蹭了过来。
    春季夜晚寒凉,重涛身体受不住冻,贪恋着身边的热源。
    恒昱祺轻手轻脚的脱掉他的外套,抖开被子把两个人裹在里面,幸福的呼气。
    等屠龙会这件事落定,便去跟皇兄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好。他当自己的逍遥王,寻一处宝地盖个别院,跟他的澜澜住在里面,远离红尘是非,当一对神仙眷侣,也挺好的。
    重涛是被捅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伸手往下抓,抓到那个顶在自己腰上不老实的东西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恒昱祺睡眼朦胧哑声道:“澜澜,早……”
    重涛面无表情的放开手,生无可恋的去摸自己的外套。
    他的里衣已经被拽的乱七八糟,上面残留了几个可疑的红点。但是此刻他并不想要追究,而是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恒昱祺侧着身,撑着头看他穿衣服,边看边笑道:“这是你我二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过呢。”
    并不想要这个第一次。
    重涛弄好腰带,故作坚强的往外走去,一打开门就看见唐八唐九促狭的表情,让他有些踉跄。
    “重公子。”唐八稳重道:“舅老爷们已经在大厅等待,您梳洗之后要过去吗?”
    重涛挤出一个笑容,点头:“是……我先回房间了。”说完落荒而逃。
    唐八回到房间,满脸不赞成的伺候他家主子穿衣,“主子,当初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说什么?你主子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中意之人,难道就让主子我放手?师傅都说了,我红鸾星动呢!”恒昱祺笑眯眯的,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行为无耻。
    唐八在心里给重公子点蜡。
    唐九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主子看上谁,就是他的荣幸,哪里能挑三拣四呢?主子就是太宠那重之澜了,让那小秀才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小九!”唐八瞪了他一眼。
    唐九缩了缩脖子,哼了声,扭头出去打热水了。
    恒昱祺伸开手臂,任唐八挑了衣服给他套上,“舅舅们已经起来了?”
    唐八道:“是,也已经吃完早饭,正在厅内喝茶,等着与主子您告别就回去了。”
    “那舅舅们知道不知道澜澜在我这里过夜的?”恒昱祺又问。
    唐八顿了一下,沉声道:“知道……主子,您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不逼他,他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穿好衣服,就着唐九打来的水洗漱完毕,恒昱祺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完美无缺之后,才撩起衣摆往外走,“小八,我想好了,自然是我想要,那就必须争取。争取跟他一起,争取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什么行动都没有,只是嘴里说着心悦,怕是他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
    唐八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重涛与恒昱祺几乎同时而至。
    恒昱祺站在门口,等着重涛走到自己身边,笑道:“澜澜,昨晚睡得可好?”
    然而澜澜并不想说话,只是略微拱了拱手,便抬脚进了大厅。
    恒昱祺耸了耸肩,跟在后面一同走了进去。
    “唐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三舅孙长流起身拱手,眼中满是戏谑。
    恒昱祺笑道:“昨晚醉酒,很是闹了一通,幸好之澜一直守在我身边。我倒是睡好了,不知道之澜可否休息好了?”
    重涛叹气道:“之澜也休息好了,大人睡相安稳,并不需要之澜多操心。”
    孙长流哈哈一笑道:“当年我与你三舅母成亲,你三舅母嫌弃我睡觉鼾声太大,闹着要跟我分房而住。如今几十年过去啦,若是没有我的鼾声,你三舅母反而睡不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哈哈哈哈哈。”
    恒昱祺拱手道:“三舅与三舅母贤伉俪,神仙眷侣自是让无忌心生羡慕。”
    孙长流满意的捻着自己的胡须道:“这过日子过日子,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年轻的时候闹一闹是情趣,时间长了便知道,谁也离不开谁了。”说完又给恒昱祺倒了杯茶,“唐大人,我这不争气的外甥,就托付给你了啊。”
    第41章 朱家庄的妖火
    送走了三位舅舅,重涛觉得自己好像被连续特训了48小时一样疲惫不堪。
    恒昱祺看着身边人的脸色,乖巧的把自己伪装成安静的美男子,然后跟着重涛,进了书房。
    重涛坐在椅子上扶额叹息,觉得人生艰难。他怎么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呢?舅舅们昨天还跟自己说这人不靠谱,今天就托孤究竟是闹哪样?他读过这么多书,活了小三十年,也不知道当遇到亲人们都赞成你跟那谁搞基的时候作为一个直男要怎么破?
    恒昱祺捏着手里的扇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等小厮上了茶水,便立马殷勤的倒了一杯端过去。
    “澜澜,喝茶。”
    我只想喝你的血!
    重涛抬头看了看这糟心的货,两厢衡量自己的利弊。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去了,就要忍受这家伙时不时的骚扰;不去,就得窝在家里天天柴米油盐酱醋茶,早晚憋疯。
    喝完茶,重涛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说说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吧。”
    恒昱祺正经的把这个案子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道:“基本就是这么回事。”
    贡品捣毁,流寇全部剿灭,基本上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了。淮南那边这一手做的干净,如今皇上回过味儿来,也没办法大动干戈。
    “就算有残兵流寇,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贡品,若是劫一般的货物也就罢了……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怂恿。而且,所谓的残兵流寇,未必就是真的残兵流寇,不是吗?”重涛挑出其中疑点。
    恒昱祺点头道:“元大人也发现了,而且觉得这应该是对方对皇上的一次挑衅,若是这次不除,怕是以后的贡品都会被用各种理由做手脚。”
    古代毕竟皇权至上,如今皇权被挑衅,可想而知皇上会有多么震怒,没有直接发兵过来就已经十分仁慈了。
    “皇上还怀疑,这件事与屠龙会有关系。”恒昱祺补充道:“如今各地密探都发回消息,说看到屠龙会出没的身影,但是大多还都是一些痞子混混,不成气候。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不过就是用来迷惑判断的。”
    重涛这段时间也翻过一些各类史书,正史也记录过屠龙会,但是也就一带而过,着重写了当年先先帝的勇猛,如何消灭屠龙会。野史则着重了屠龙会笔墨,写了当时屠龙会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囊括多少内外官员,最后虽然被一网打尽,但是仍旧壮烈。
    总而言之,这个所谓的屠龙会有点儿类似于xx教,只不过殊途同归都没成功,如今卷土重来了。
    从平阳县到淮南,马车要跑大半个月。
    大舅专门派了一个管账的过来,与小乔管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共同管理重家。
    虽然小乔管家宁愿跟随主子四下了跑,但是如今重家却已然成了恒昱祺自己发展出来的暗中据点儿,里面上到管家下到小厮,被渗透了百分之八十,乔管家俨然成了这群人的老大,已经走不脱了。
    处理好手中业务,崔婶又给准备了一堆吃的喝的换洗的衣服,依依不舍的把她家少爷送上了车。
    唐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马车,外面看实在是朴素,似乎满大街都是这样的车棚,但是里面却精致宽敞。加上崔婶亲手缝制的褥垫,整个人依偎进去,软绵绵的,跑起来基本上察觉不到太大的震动。
    重涛靠在褥垫上闭目养神,脑中思索着这件贡品被抢案件背后可能会产生的危险以及影响性。然而闭了没一会儿就不得不睁开双眼,看向对面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他的恒昱祺。
    实在是对方的目光侵略性太强,让他想要装作不知道都有点儿难。
    “大人……”重涛无奈极了,“为何如此看着小生。”
    “你好看。”恒昱祺嘿嘿笑道:“越看越好看。”
    若不是身份场合不对,重涛简直想大吼一声知道什么叫美色误国吗?你以为老子想长成这样?雌雄莫辩的长相在我老家都被称之为二椅子知道吗?
    他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看看外面的天色。
    马车已经在路上跑了七八天了,路过贡品被劫的那条路还耽搁了两天查看。然而时间过去太久,再加上这段路又繁华,每天来来去去都是人,基本上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
    天色有些阴沉,风中带着浓重的水汽。虽然南边要比北方暖了些许,但是这些许仍旧让重涛受不了,每天手捂子必备,恨不得这东西二十四小时都是热的。
    这几天路上基本上都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大不了他也可以住在车里,比睡在外面的唐八唐九这俩人要舒服多了。如今看这天气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于是问道:“这路上可有客栈?”
    恒昱祺推开车窗喊来唐八,唐八摇头道:“没有,原本是天黑之后去附近一个县城稍做休息,如今看是到不了了。不过前面不远有一所破庙,可以挡一下风雨。”
    破庙,所有古装剧里面必不可少的道具之一,出现程度跟糖葫芦有的一拼。而且有破庙的地方必定会发生各种奇怪的事。
    如果这是玄幻灵异文,那么破庙一定会有妖怪鬼神出现。
    如果这是单纯武侠文,那么破庙一定会有仇杀和隐藏高手出现。
    如果这是言情文,破庙里一定会发生异常旖旎场面,男帅女美流落至此,干柴烈火烤衣服,在做一些羞答答不可描述的事情,简直完美。
    总而言之,破庙示意着将会有一个大情节转折点会被触发。
    重涛咬着手指头想笑,不知道自己这次破庙之旅会发生什么事。
    平平安安最好,旖旎情景只要不在自己身上,或者是在自己跟一个大妹子身上发生他还是蛮期待的。
    至于仇杀……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架还是放其他三人来就好了。
    马车翻过一个山坡,风便大了起来,周围的树木被摇晃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带着尖利的呼啸。
    在雨点儿砸下来之前,他们终于冲进那座破庙。
    这破庙实至名归,只有一个前殿一个后殿。前殿还算是结实,只不过供桌翻到,几尊佛像也年久失修,中间的不知道是什么菩萨还是佛,身体都少了一半,在阴沉沉的天气里看上去由为可怖。就连原本的慈眉善目也因为色彩斑斓,变得狰狞起来。
    后殿有个小小的佛堂,两边以前应该是那些和尚住宿的地方,但是如今和尚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后殿的房顶还塌了一半,更加破败不堪。
    破庙的前殿已经有几个乞丐占了个遮风避雨的角落,点了一堆柴禾在烤火,见又进来人,便来了精神,贪婪的看向来人身上值钱的物件,一直看到腰后别的刀剑,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能舞刀弄剑的人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平时不往前凑都会被欺负,更别说去讨点儿什么。
    想到这里,那几个乞丐忍不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唐八把马车停靠在前殿屋檐下面,三匹马拴在门口的柱子上,然后从车里拿出几个豆饼,让它们暂时充饥。
    唐九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干净角落,清理出一块地方,撒了驱虫药,铺上草席,又铺上一层棉垫,最后拿了几个蒲团放在垫子上,才让自家主子和重涛坐下休息。
    外面狂风大作,破烂的庙门挡不住风,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半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唐八收集了一些干草,又劈了供桌,点起火堆来。然后在火堆上架了架子,挂了个小铁锅,开始煮热水。
    “还冷吗?”恒昱祺拿了两块银丝碳丢进火堆里点燃,然后放在手捂子里递过去,看着重涛连续赶路疲累的脸色,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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