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遥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才起身进了厨房。
    急火攻心,再加之前被吓的冷汗直冒,陈嘉月这一折腾,直接导致了感冒发烧,本来赵翼遥做好饭,想去叫她起来吃点再睡的,但她嘟囔了句不饿,就想睡会儿,赵翼遥也就随她了,之前别说她,就连自己也吓坏了。
    可这一睡一直到晚饭时分还不见醒来的迹象,赵翼遥推门进去,就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用手一探,果然发烫,赶紧要把她推醒。
    陈嘉月知道有人在叫她,可脑袋跟浆糊似的,眼皮就像有千斤重,就是睁不开,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她的额头上,才让她稍稍感到依稀清明。
    “小月,小月,醒醒。”她听到好像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叫她。
    旁边还有哭泣这喊妈妈的声音,对了,那是儿子,儿子丢了,肯定现在被人在打骂呢?你听他在哭着喊妈妈呢?
    陈嘉月感觉自己挣扎了许久,才奋力的张开了那沉重的眼皮,散乱的焦距也慢慢的聚拢,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大一小,她喃喃道:“找到儿子了?”
    赵翼遥把她扶坐了起来,边给她穿外套边道:“找到了,早找到了,没事了啊,别担心。”
    儿子在一旁看到自己老妈全身没力,说话都睁不开眼的样子,吓的轻手轻脚的爬到陈嘉月身旁小小声道:“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陈嘉月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抬手捏了他小手一下道:“乖。”
    等赵翼遥帮她把外套穿好,就弯腰要来抱她时,她才不明所以问道:“我怎么了?感觉头重得很?”
    “感冒发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陈嘉月一听,就挣扎了起来,嚷道:“我不去医院,我抽屉里有感冒药和退烧药,我吃点就好了。”
    她自以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事实上就是手脚动了两下而已,在赵翼遥那里连一点水花都没激起,知道她一直害怕打针,但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赵翼遥啼笑皆非的把她抱着出门了,然后嘱咐儿子,玩会儿就先睡,帆帆才刚刚闯了祸,不敢违抗,只乖乖点了点头。
    还没到医院,陈嘉月就清醒多了,力气也回来了点,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满道:“就一个小感冒而已,用得着来医院吗?”
    “还在发烧,看看是好的,你也不想传给儿子吧,他刚刚可吓坏了。”赵翼遥看了她一眼无奈道。
    “对了,你教训那小子没?不给他长点记性不行。”陈嘉月一听,就横眉立目了,完全忘了人家刚刚给她道过歉,她也原谅人家了。
    “训了,训了,他也知道错了,刚刚还给你道歉了嘛。”赵翼遥黑线,你一上来就扒了人家裤子揍了一顿,这还不叫训吗?而且你都急得病倒了,这长记性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他恐怕这辈子都会记得。
    陈嘉月回想了下,好像刚刚是听到他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乱跑了,心里也算放心了,否则以后他时不时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的话,自己迟早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第七十五章
    尽管陈嘉月觉得自己完全已经生龙活虎的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粒白加黑就能解决的事,但医生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给她挂了一瓶点滴,说是退烧很快。
    赵翼遥更是对医生的话言听计从,拿着缴费单子就去缴费了。
    陈嘉月躺在专门的躺椅上,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退烧确实快,这才刚输了一半,自己就感觉不到热了,问题是自己现在还很冷了好吗?
    赵翼遥刚去了躺卫生间回来就看到陈嘉月哆嗦了两下,赶紧把自己外套脱了披到她身上,让她躺好,看了一下点滴瓶道:“再忍忍,快了。”
    这一忍,直接把陈嘉月又给忍得睡过去了,赵翼遥示意过来的拔针的护士轻一点,但在赵翼遥刚把她抱起来时,她还是醒了,挣扎着下来,自己走到了他车上。
    等他们再在外面吃过饭回去时,儿子果然已经听话的睡了,陈嘉月进去看了眼,见他睡得跟往常一样香甜,再想起上午那一出,仍然后怕不已。
    接过赵翼遥拿来的药吃过后,就被他勒令赶紧上床捂着,别加重了病情,陈嘉月翻了个白眼,自己已经好了好吧?
    但还是听话的上床了,但赵翼遥又倒了一杯水跟着进来了,把谁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居然没有出去的打算,陈嘉月瞪着他道:“你要干嘛?”
    “我能干嘛?赶紧睡吧,我在这守着,万一反复了也知道。”赵翼遥看她一脸防备的姿势,苦笑道。
    “我又不是小孩,反复什么?赶紧去陪着儿子睡吧。”陈嘉月看他眼下也有着淡淡的青色,不免带着点心疼,毕竟自己当时完全吓着了,把他当成了主心骨,而他比自己的惊吓不会更少。
    “睡吧,等你睡着了,没事了,我就走。”突然赵翼遥伏下身来,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起身后还用手背试探了下温度,一切自然如水。
    当属于他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时,陈嘉月完全僵住了,尽管现在他的举动越来越暧昧,但顶多也就是牵下自己的手,人多时搂下自己的腰,而这种亲密如亲吻是从来没有过的。
    陈嘉月紧闭着双眼,怀里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扑通扑通的跳得那叫一个欢,这种悸动无措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她十九那年,少女般的羞涩和雀跃,以及带着一点点无法启口的甜蜜。
    她从来都不知道仅仅就是这么一个带着点晚安性质的吻,居然会让自己害羞不自在的如同不经人事的天真少女们。
    在赵翼遥试探过她温度后,她一个急急翻身,装作准备入睡了。
    赵翼遥把灯拧到了最暗,真的坐在了床沿边守着她,陈嘉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以为是药物的原因,因为她睡的很香甜,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这是她这些年很少有的,自己平时睡得也很深,但梦里一直都是在不停的做梦,甚至有时早上起来还会头疼,但这一晚她没有做梦,也依然香甜。
    只是当她在深夜不知何时睁开眼时,就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发现在自己的头顶有个绵长熟悉的呼吸声,耳边有擂鼓般的心跳,缓缓的抬头,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再看看两人的姿势,他和衣而睡,连人带被的拥着自己。
    陈嘉月这时真的恍惚了,这个姿势多么熟悉啊,他喜欢抱着自己睡觉,自己喜欢缩到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入眠,这是一个久违了姿势。
    是他倦极而眠时用以前的姿势拥住了自己?还是自己在睡梦中循着那些气息缩到了他的怀里?
    抬眼看着他新长出来的青色胡渣,似乎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她轻轻的把他的手臂放进了被窝,拉起被子的一角盖住了他。
    不管是因为今天差点失去儿子的恐惧重新唤醒了她对他的依赖,还是这个久违的姿势让她想起曾经的温馨过往和那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总之,她重新接纳了他。
    只是在刚好给他拉好被子的瞬间,赵翼遥毫无征兆猛的就睁开了眼,先是急急看向陈嘉月,见她居然醒着也不像有事,对视片刻,然后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浮现的是显而易见的激动。
    陈嘉月看着他在暖黄灯光下刻意控制的激动脸庞,以及朦胧而深邃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刚要扭身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没有了被子的隔离,两人的身体挨的更近,自己的整个呼吸全是满满的属于他的味道,而他静静拥着自己片刻后,手慢慢的动了,先是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抚上了自己的脸,慢慢的下滑,带着越来越明显的欲求。
    时隔多年后,陈嘉月真的已经变得青涩而又僵硬,恍惚中好像他们真的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夜。
    依然是他小心翼翼的,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挑起她沉睡的热情和欲望……
    最后的最后,陈嘉月还是缩在了他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赵翼遥轻轻的吻了一下的她的睡颜,心里重新被填满,他仿佛看到以后的所有时光都是这样安静而又美好。
    当早上儿子冲到他们房间,看到相拥而眠的爸妈时,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再次给妈妈道歉的,而是兴奋的爬上床,自己爸爸和妈妈终于跟虎子哥哥的爸爸妈妈一样了,睡在一起了,自己要去睡在中间,那就是完全跟虎子哥哥一样了,爸爸妈妈一起陪自己睡觉啦。
    他就像一个小泥鳅似的,钻到了他俩的中间,赵翼遥和陈嘉月在他爬上来时就醒了,陈嘉月还有点不自在,反倒是赵翼遥没任何一点异常,抱起儿子放到了他们的中间,把她俩一起拥住了。
    当他同时拥着她俩,才终于觉得自己的世界真正得圆满了,一如他期待过的那样,有深爱的妻子,聪明乖巧的儿子,自己会为了她们去奋斗打拼。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对赵翼遥来说,一点都不假,从那天以后,他走路都变得轻快了,不知情的人都在猜他到底是什么好事将近?知情的人也都跟着一起乐。
    最乐的当属双方的老人们了,特别是赵翼遥的爸妈,巴不得儿子和陈嘉月第二天就去民政局复婚,然后带着他们的孙子一起回去。
    所有的亲人们都在后面赶鸭子上阵,但两位当事人再一次的完全没当回事,优哉游哉的,没有任何一点对未来的只言片语。
    陈嘉月是真的不当一回事,一直婚约对她来说确实可有可无,甚至她很享受目前这样的状态,没有那一点法律的约束,自己是自由的,如果哪天看他不顺眼了,又或者是如果哪天他真厌烦了,那自己同样能跟当初一样,挥挥衣袖就走。
    而赵翼遥似乎好像是在跟随她的步伐,反而事实上,杜若都快被他烦死了,自己不是婚礼策划的好不?你有想法了,你想浪漫了,你能去找个专业的婚礼策划人好不?
    杜若翻着白眼在心里想:老男人恋爱真可怕,自己一定不要成为老男人再恋爱啊。
    可自己好像已经是老男人了啊,于是他流下了两条伤心的泪。
    就连远在国门外的思柔都被她哥扰的不胜其烦,每天不是刚起床就接到他电话,就是在晚上和自己老公腻歪时被他打断,听他的各种奇思妙想,还让自己发表看法,表你妹啊,又不是我男人对着我。
    呃,好像他妹就是自己,于是还得哼哼哈哈的应付,表示你想法都很好,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最好,都是最好,你在其中随便选一个就ok啦。
    老苏也是被赵翼遥烦得其中的一人,但那倒不是让他如何出谋划策,而是隔三差五把儿子扔到他家,于是他家就彻底沦为孩子们的战场,如果他弟弟的女儿在加入的话,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帆帆最开始还很高兴,但次数多了就不乐意了,怎么都有种被嫌弃了感觉,但事实上他还真是被他老爸嫌弃了。
    作为已经当了多年和尚的老爸来说,自己这个才刚刚体会到爸妈一起陪他睡觉的幸福感的儿子,那就是明晃晃的大灯泡好吗?
    于是父子的争妻(妈)大战就拉开了帷幕,每天儿子都会早早的爬上爸妈的床,霸占最中间的位置,但第二天醒来有绝对在自己的床上,起初儿子还歪着头疑惑问是怎么回事,他老爸面不改色的告诉他:“其实是你自己半夜跑回去的,可能是太喜欢你自己的床了吧。”
    帆帆对此表示了怀疑,终于在某个晚上与瞌睡斗智斗勇后,发现自己是被那无良老爸给抱回去的,于是在老爸给他掖好被子出去后,他就骨碌着大眼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摄手摄脚的又摸黑过去了。
    他觉得肯定是爸妈又在背着他偷吃好吃的东西,他已经不止一次抓着自己妈妈在厨房吃东西,而自己一去,他们就偷偷藏了起来,别以为自己没看见,所以这次他笃定他们肯定又在偷吃,这次自己一定要去抓个现场,然后义正言辞的谴责他们。
    当他从门缝听到有声音时,更是觉得完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一个推门就蹦跳了出来,在他们背后大喊道:“你们果然背着我在吃东西。”
    咦?吃东西的话怎么爸爸在妈妈身上呢?难道是在喂妈妈吃?
    咦?为什么妈妈突然把头藏被子里了?肯定是在藏东西!
    于是也不管老爸在一旁快要喷火的眼睛,直直爬上床,想要钻到被窝里想去看看妈妈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赵翼遥在他快要掀被子的瞬间把他给强制抱走了,重点是此时某人还果果的啊,听到儿子还在嚷嚷‘爸爸,你吃东西为什么不穿衣服’ 时,陈嘉月差点在被子里把自己给捂死了。
    赵翼遥更是黑线,自己吃东西当然不能穿衣服,于是一手夹着儿子,一手随便捞了条裤子过来穿上,一边忽悠道:“爸爸没吃东西,是正要去洗澡。”
    “那你怎么在妈妈上面?不是在喂妈妈吃东西吗?”
    “呃…你妈妈肚子突然不舒服,我帮她按摩一下。”赵翼遥继续睁眼说瞎话。
    结果儿子信了,还点了下头,肯定道:“肯定是妈妈老背着我吃东西,才吃坏了肚子。”
    就这样被儿子搅合的欲求不满的赵翼遥,就想了那么一个损招,隔三差五忽悠着儿子去找虎子哥哥玩,这一玩就直接玩到第二天了,因为老爸总有各种理由不能去接他了。
    那年的圣诞很热闹,在这之前很久,商家们都开始了别出心裁的各种布置,到处都是浓浓的节日气氛。
    尽管大家热情高涨,高的完全超过了很多传统节日,但这天陈嘉月还是得如常上班。
    这天赵翼遥跟往常一样,殷情款款的把她送到公司楼下,然后特别嘱咐,今天不要答应任何邀约哈,晚上我和儿子来接你。
    陈嘉月想他可能是因为今天过节,要在外面庆祝一下,也就没大在意的答应了,反正现在陶陶不在,和穆清看世界去了,其他也不会有人约自己,只觉他这多此一举的嘱咐完全没必要。
    果然,下班,自己才刚到楼下,就看到那一大一小的站那,最惹人注目的不是大的帅,小的也帅,而是这一大一小抽风的都抱着一束花。
    陈嘉月顶着大家的各种目光过去,还老远就责怪道:“大冷天的你让儿子站外面干嘛?”
    但一大一小还是一脸笑着,反复没听到陈嘉月话似的,陈嘉月其实也是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是很低调的,大庭广众之下,两大帅哥给自己送花,尽管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面子皮还是有点薄,所有只得说点煞风景的话来转移一下。
    本担心他们这一出还会有什么其他的雷人动作,但事实上赵翼遥时了解的她的,只是等她接过俩束花后,绅士的帮她拉开了车门,然后在众人的羡慕目光里扬长而去。
    陈嘉月看着怀里的两束花,大的送的是一束蓝色妖姬,赵翼遥在各色的玫瑰里犹豫了很久,大红玫瑰代表着火热的爱情,白玫瑰代表着纯洁高贵的爱,粉玫瑰更是代表着初恋,而他们正是彼此的初恋。
    但是他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当他一眼瞥见那特殊放置的蓝色妖姬时,他就知道了,那才是自己要的,首先蓝是陈嘉月最喜欢的颜色,超凡脱俗,清新明亮更是陈嘉月给人的感觉,而它的花语是清纯的爱,花如其人,再将爱浸入其中,这才是最符合他心境的。
    陈嘉月以为他们是去某个情调雅致的餐厅吃饭,但赵翼遥却是朝着往家的方向开。
    当陈嘉月抱着两束花推开房时,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忍不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阿姨也不在,还要自己做饭,那干嘛回来吃饭,外面不省事多了吗?
    诽谤还没诽完,突然就灯光大亮,原本安静的客厅一下喧闹起来,陈嘉月朝里探头一看,全是家人,有自己爸妈,还有他爸妈,最意外的是自己已经九十高龄的奶奶也在那坐着,精神头十足,还有正站在那棵大圣诞树旁一脸调皮笑意望着自己的,不是他妹妹思柔和她那帅帅的洋老公吗?他们什么时候回国了?
    陈嘉月回头诧异的看赵翼遥,他把大家都叫过来干嘛?老人们对洋节也感兴趣吗?
    还有他们都这样兴奋的望着自己干嘛?陈嘉月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东西?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
    赵翼遥拉着还在迷茫中的陈嘉月进去了,然后在陈嘉月更加诧异的目光中,单膝跪地了,她看到他从兜里掏了那个戒指盒,像第一次跟自己求婚那样,声音都紧张的发抖。
    她听到他说:“小月,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这次我必不让你失望,此生惟愿同你偕老。”
    陈嘉月茫然的看看他,再看看围在他们一旁的所有人那种鼓励期待的目光,她慢慢的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一如当年那年,他无比虔诚认真的为自己带上了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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