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茯神皱起眉,拍开了以诺切的手,脑袋转动的同时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此时在休息室的阴影中坐着的男人——狼则坐窗边看着窗外的冰山浮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哪怕此时他的手臂也同样因为灼伤在流血也没人敢接近他提醒手上的伤口应该处理……周围的气氛有些紧绷,茯神颇为看不下去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顺手从药箱里拿过了医用冷凝剂以及绷带,走到狼的跟前,不等对方有反应就面无表情地打开喷剂摇了摇“滋滋”地喷了起来。
    狼:“……”
    茯神:“别动,止血了。”
    狼:“外面很安静。”
    茯神:“嗯?”
    狼:“那两个人没有追上来。”
    茯神:“嗯。”
    其实茯神也不知道狼想说什么,就等了一会儿后才听他说:“所以不是主动的敌对状态……应该在我们之前遇到了些什么,让他们吃了些亏才让他们现在对外来的人抱有这么高的警戒之心?毕竟看这个状态,那两个人不是超级士兵那么简单,应该也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被迫进阶的。”
    茯神:“有道理。”
    狼的手指弯曲,在面前的茶几上敲了敲,然后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说:“要再去一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回去太草率。”
    沙发那边的以诺切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咋舌音的同时,茯神也垂着眼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打了个漂亮的活结,他站起来想要走开去照顾下一个受伤的人,这个时候手腕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扣住,他愣了愣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之前始终一直盯着窗外的男人此时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良久,后者放开茯神,懒洋洋道:“还没说谢谢。”
    茯神:“啊?”
    狼:“谢谢。”
    手腕上对方掌心粗糙的触感以及温度仿佛还留存,这时候感觉到背后“啪啪啪”有几根视线黏糊穿刺上来,一不小心想到了出发那几天玉城一直在嘲笑他的“小三论”,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此时茯神从脖子处开始升温,他将手背到身后,轻咳一声,然后说:“没事,举手之劳。”
    狼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又将脸重新转向了对准窗外方向……此时茯神也迅速地恢复了冷静,抬起手挠了挠下巴,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了下一个受伤的士兵身边——当将周围几个玉成他们来不及帮忙的士兵的伤口处理好,茯神这才回到沙发边,结果还没来得及坐下,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裤子,茯神低下头对视上一双红色的眼。
    茯神:“?”
    以诺切:“小奶狗说的话你怎么看?”
    茯神:“赞同。”
    那双红色的瞳眸变得微微暗沉了些,同时,那只抓着茯神裤子的手也稍稍收紧了些,以诺切换上了略含有一丝深意的警告语气:“然而谁也不知道贸然再次试图硬闯下一次会再出现什么在等我们——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啊,就连看门狗都杀不过去,我们怎么能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呢?”茯神拍开了以诺切的手,同时淡淡道,“就像是小胖说的,既然服务器莫名其妙就比我们快一个版本,那么玩家接下来利用bug硬杀,也就怪不得我们了对吧?——我不想也压根不需要知道下一次硬闯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在等着我们,我只需要知道曾经出现过什么就够了。”
    茯神的话几乎算是非常明白地说明了一些事,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让以诺切警惕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些什么,茯神已经将挂在胸前的项链拽了出来——
    “你再不住手,我下次会直接没收你的项链。”以诺切用微怒的语气道。
    “没关系,到时候你也不会记得你说过这句话的。”
    茯神微微一笑,下一秒手中的项链上蓝宝石轻轻摇晃,白色的光将整个休息室笼罩,当人们纷纷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茯神这边时——
    周围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温暖的休息室消失了,耳边是呼啸而过刺骨的寒风以及“哗哗”船从水面飘过时发出的流水声,茯神站在船舷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船下那一盏盏飘过的水灯,同时,费罗尔教授在他旁边推鼻梁上的眼镜“咔擦”的轻微声响响起,茯神并没有阻止他下一秒如他预知一般从兜里掏出个航海望远镜拉开来并用它对准了其中一只水灯,只是当费罗尔教授用犹豫的声音开口说“上面写着的梵文意思是”时,话语未落,茯神便打断道:“‘焚天’,是吧。”
    费罗尔教授转过头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茯神,像是对于这么年轻的少年还懂梵文很是诧异。
    但是此时,在他注视下少年却并没有露出丝毫得意或者邀功的表情,他只是一脸平静地从船舷上移开,迈着比较快的步伐来到了船舷:“利卡,张开护盾,敌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
    超级士兵的嗅觉和视觉都比常人敏锐数十倍,困惑之中利卡将目光从那些漂亮的水灯中收回来,然而在对视上茯神目光的一瞬间,她微微蹙眉,却还是迟疑地撑开了护盾,少年眼中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身离开时,利卡只听见他扔下一句轻飘飘的“他们从水里出来你当然什么都没感觉到”——
    利卡的愣怔中,茯神已经离开她身边吆喝着那个小胖子了几句中文,下一秒在甲板的另外一头,“嘭”地一声闷响,绿色的光盾也被撑开,将周围的人笼罩在绿光之下,这时候在利卡的注视下,茯神对周围的人叫了声“都集中注意力看前方”后,快步走到了此时隐藏在阴影中,正靠在船舱附近的狼,后者看茯神接近,稍稍站直了身子。
    “一会还有个人躲在第二个冰川后面,你可以同时射出几只箭矢的对吧,等那个主攻进攻的人一旦被纠缠住,你立刻抓紧机会将他们两个同时拿下——主要是解决掉后面那个能治疗的。”
    狼一顿,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丝差异的表情,然而很快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之前前几天在看上船的超级士兵资料时,看见的眼前多少年的能力,随机释然,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用低沉的声音跟那些犹豫地看着他的超级士兵,低低地说:“听他的。”
    狼话语刚落,从船的前方传来了什么东西泼水而出的声音!
    “卧槽干嘛?欢迎仪式吗?并不用那么隆重啊!”
    “这是……坦达瓦之舞啊!当一个旧的时代就要结束,湿婆神会使用这种舞蹈毁灭世界,然后回到宇宙精神中去!”
    小胖和费罗尔教授的两句固定的台词响起的同时,茯神意识到时间到了,大喝一声:“大家躲到盾后去!”
    除了在看见那个身穿轻纱的女人从冰水中泼水而出的第一时间大家有些诧异,但是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会面对敌人,此时又有一个人明确地只会大家接下来应该在做什么——所以原本混乱的甲板上立刻就恢复了秩序,接下来,在火焰之中,那个女人开始跳起了舞蹈,火蛇四溅看似凶狠地向着船只扑面而来,却也没能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除了有一些躲避之间跑出了利卡撑开的光遁范围的人被四处飞溅的火焰飞溅到外,没有人被烧死——那个叫爱莎的超级士兵早在第一时间就跟着其他的超级士兵躲在了盾牌后面。
    “小胖!”
    甲板被踩的嘎吱嘎吱响的声响之中,茯神叫了声小胖的名字——
    “有!”
    “手上有武器呢,摆看啊!”
    “哦是哈?草草草,差点忘记了!这啥玩意,突然出现个邪恶女火法吓得胖爷内裤都掉了!”
    在小胖声音紧绷的咆哮声中,同时,茯神听见了身后传来乌鸦的刺耳鸣叫——于是下一秒,半空之中,红绿的两道光飞快从人们的头顶上略过,小胖的弩箭射出的箭矢与以诺切释放的巨鸟同时赶到,打断了那个印度女人的进攻!
    “她手上的水灯!”
    茯神叫了声,而那只乌鸦就像是听见了他的提示,直接放弃了继续去攻击女人本身,而是转而拍打着翅膀扑向了她手中的水灯,那女人此时已经停止了舞蹈,一个没留神手中的水灯也被乌鸦扑打着的翅膀扑落——
    在水灯落下的那一秒,她尖叫一声身体摇晃了下,像是失去了支撑着她在水灯上来回跃动的依托,同时,原本包围在她身边的火焰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众人突然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吹来一阵风,那阵风在女人的周围聚集起来,将摇晃着的她稳住身形,同时,那个女人脸上被乌鸦抓出来的血痕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随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那伤口居然慢慢在治愈……
    小胖:“卧槽!居然还带了奶!”
    茯神:“就是现在!狼!”
    茯神一声高喝,同时,在他身后他听见了弓箭被拉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紧接着“嗖嗖”两声破风之音,红色的箭矢擦着茯神的脑袋飞了出去,箭矢在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分为二,一根箭矢直扑向那摇摇晃晃的女人,另外一只则直接射向了她身后的某个冰川!
    那女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丝慌乱,像是极为差异也不解为什么这些人知道她还有同伴在身后并且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她同伴此时所在的位置——然而此时的困惑显然为时已晚,尚未等她来得及提醒同伴离开,一支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箭已经射穿了她的胸膛!
    同时,另外一支箭擦着她的耳边飞快,当一缕深色的短发被箭矢的红光切断从天空中缓缓飘过,临死之前,那个女人只能听见身后传来“啪”地一声冰体破碎发出的脆耳声响,身体逐渐变得冰凉的同时心脏也狠狠往下一沉,她睁大了眼眼泪迅速地充满了她的眼眶,喉头滚动的同时,从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透明的破碎冰体被飞溅上红色的血液的同时,那个女人坠入冰冷的海面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
    上一秒还是紧绷战场的甲板上,这一秒因为敌人被秒杀而陷入片刻征愣:大伙儿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敌人就被他们一连串恰到到处的配合而秒杀了!
    甲板上陷入了一秒的死寂,然后“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这什么情况啊?”
    “哇,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冰川后面还躲着个人吗?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刚才那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能用火?杰克你还好吗,我看看你的手臂——啊,这烧伤有些严重啊?”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确定周围没有敌人的气息之中,利卡和小胖双双收了护盾,他们暂时将船只停在远处,玉城他们带着伤员会休息室处理伤口,茯神和小胖他们留在了甲板上,茯神双手塞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胖和毫发无伤的超级士兵们热火朝天地整理之前战斗中被烧坏的物品和修复船舷……
    刚打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胜仗,面对能力从理论上来说基本并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敌人却莫名其妙地赢了,大伙儿在心有余悸的同时,心情都很不错。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忙碌之中,周围谁也没注意到茯神被人一把从后面拎住领子拖进了黑暗的阴影中——茯神刚开始也是一惊,下意识地开始挣扎,但是奈何抓着他的人力气实在太大他完全拧不过他,最后还是被人狠狠地一把摁在了走廊的船舱墙壁上,后背撞到冰冷的金属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震痛顿时顺着脊梁骨向着全身扩散,茯神吃痛一声,将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推了把用一只手臂将他困在船舱壁与自己怀中的人一把:“你做什么?”
    下一秒,下巴便被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捏住,脸被迫向上对时尚了一双红色的瞳眸——黑夜之中,那双红色的眼中因为恼火或者别的情绪显得特别明亮:“你用了那个能力,是不是?”
    茯神被对方一问,微微一愣,后来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并不能骗得过他,干脆点点头:“是用了,你同意的。”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
    以诺切“啧”了一声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脸:“之前发生过什么?”
    “那个女人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多人也来不及躲避到利卡的盾后面,很多人受伤,还有两三个受伤很严重——有个女超级士兵直接被烧死在了甲板上,死状很惨,焦炭一样,尸体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她回收……”茯神如实说,“我们只带了一个远程的弓箭手,小胖也算,但是他被吓坏了,什么都不记得用——最后是狼用箭射穿了那个女人的胸膛,但是没有用,他们冰川后面还躲着一个人,那个人用的风,就像是你们看见的那样,那风有治愈能力,所以那个女人最后毫发无伤被救了回来,我们撤退了。”
    “……”
    “……”
    见以诺切半天不说话,茯神推了他一把,后者却纹丝不动,那双红色眼并没有因为茯神说出上一次没有扭转时间之前的结局而发生动摇,相反的,却变得更加深沉:“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茯神莫名道,“我们像是丧家犬一样的跑了,死了人伤了好多个,敌人毫发无伤!还不够狼狈吗?!”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
    “光是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同意你用那个能力,”以诺切掐着他下巴的手放开,冷冷道,“你撒谎。”
    茯神抿起唇,看似暂时没有想到要怎么反驳面前的家伙,正当他准备破罐子破摔地说“你爱信不信”,突然感觉到原本笼罩在他周围的气息稍稍抽离,茯神愣了愣,还以为这是六号被他气得要去跳河,没想到下一秒,一双手突然用不怎么温柔的力量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茯神:“你干什——”
    话还未落,那双手就从他肩膀上挪开,黑暗之中,对方的双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第一遍过后像是什么都没摸索出来,以诺切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音,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一把将茯神穿着的外套拉链拽开,粗鲁地将茯神里面穿着的t恤掀起来,然后在没有任何事先通知的情况下,那修长的指尖探入,冰凉的触感触摸到皮肤让茯神狠狠颤抖了下!
    他错愕地眨眨眼,当那指尖开始向上攀爬,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在他胸膛的每一寸肌肤上摸索而过,茯神这才像是惊醒过来似的,这一次慌乱之间,他扭动了下,将右手也拿了出来,想要去推开压在他身上乱摸的以诺切——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对方,抬起来的右手已经被狠狠一把拽住!
    茯神微微一愣。
    捏在他右手手腕上的那只手微微加大力道,同时,另外一只原本放在他小腹上的抽也从他的皮肤上离开,面前的以诺切垂下眼,用平坦无起伏的低声嗓音说:“找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顾茯神的挣扎将他的手拧过来,借着外面冰川折射水灯的昏暗光芒,那双看不出多少情绪的双眼注视着少年的手——右手中指的整个指甲盖都不翼而飞,暴露在空气中的肉血红一片,流淌出的血液已经将他的手弄得一片狼藉……眼下,那血好像暂时停住了,只是哪怕在黑暗之中,那层次不齐、像是指甲被硬生生拔掉后留下的伤口依旧有些触目惊心。
    “你以为其他人的烧伤能盖过你身上的血腥味?”以诺切淡淡道,“其实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说什么,”茯神蹙眉,“我没有想隐瞒什么——”
    “楚博士,你今天撒谎的次数多得令人发指,在我变得更恼火之前最好还是先闭上嘴。”
    “……”
    你没有学会“恼火”这个系统!
    装什么装!
    在心中默默反驳的同时,茯神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
    “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扭转哪怕几秒的时间也会哗哗流鼻血,直接把时间往回拨了那么大一段还想假装自己毫发无伤,是你蠢还是你以为我蠢?”
    茯神哑口无言,顿了顿,一把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抢回来,蹙眉道:“我没事。”
    以诺切顺势退开,然而他却并不准备理会茯神说什么的样子,只是强硬地抓着他将他拖出了阴影,正巧此时玉城经过,以诺切以一个相当粗鲁的力道将跟在他后面还在试图挣扎的茯神一把跩到了自己的前面,将他往玉城面前一推:“这里还有一个伤员!”
    听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现在他的情绪怎么样。
    玉城只是顺着声音转过头来,然后就看见了满脸不安的茯神以及面无表情的以诺切,就像是料到他此时转身一样,以诺切笑了笑一把将茯神的右手拽起来强迫他伸展开手指将伤口暴露在玉城的眼下——在看见茯神伤口的一瞬间,玉城狠狠地“嘶”了一声:“同学,你这怎么搞得那么狼狈!”
    玉城的嗓门有点大,将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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