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将军又是怎么知道阿耶你们在哪儿的呢?莫不是你们和安军作战时动静太大?”
    刘成摇摇头:“那两场战斗虽然打的不是太容易,但都控制在小范围内,而且我们当时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若说是被杜将军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性真不大。”
    “不是意外,杜将军早先也不该留心阿耶的,所以更大的可能就是杜将军本来是找别人,结果最后找到阿耶身上了?”
    刘成点点头:“这是最大的可能。”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杜重威会找谁?答案是不言而喻的;石敬瑭离开邺城,看来也没有安什么好心。不过这对君臣真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倒是谁也别说谁了。
    “阿耶知道,安军中是谁反水了吗?”过了好一会儿刘灿才又道。
    “听说是赵彦之,你刚才没有见到吗?”
    刘灿摇摇头:“阿耶,此事过后,你就尽快向陛下请辞吧,就说……郑州有事要先回去。”
    刘成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此事还要商议一下。”
    刘灿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虽然她觉得下面的风波刘家实在不宜卷进去,可一个人的智慧到底有限,比如这一次,她就小看了天下英雄。她觉得石敬瑭懦弱无能?她觉得杜重威好大喜功?这两个,一个能当上开国皇帝,一个能葬送了后123言情山,又有哪个是省油的?这一次若不是各方都有计较,他们刘家说不定就折在这里了,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有几分运气在的。
    力量……她在心中想着,还是力量不足啊,否则以力量碾压,哪用理会这些算计?
    第154章 心愿(中)
    就在刘灿感叹力量不足的时候,石敬瑭也在发出同样的感慨,看着面前的杜重威,他真想让人把他拖出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剁成泥!他一直信任他、他一直这么信任他!
    就像刘灿所说的那样,石敬瑭并不是贸然的来到邺城的,他做了充足的准备。随身带的军队只是准备的一部分,此外还有杜重威,还有赵彦之,杜重威手握重军,可以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赵彦之则是个偏锋,暴起发难,绝对能重重的敲安重荣一个闷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若没有充足的准备,又怎么会离开开封来到邺城?
    但是在来到后他就觉察出不对了,身边那些节度、刺史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杜重威迟迟都没有到来,等到京城的消息也收不到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否则,这一场针对安重荣的杀局很可能变成他的作茧自缚。
    北门是在他的一手安排下被破的,进入多少安军也是他和赵彦之商量好的,甚至连之后的追杀,也是他和赵彦之定好的计划。很危险吗?当然危险,可若不如此,怎么能取信于安重荣?又怎么能让杜重威冒头?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安重荣果然没有怀疑赵彦之,杜重威也出现了,但,本来应该旷日持久……或者说起码打上个几天的仗,就这么完结了。安重荣是败了,但他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杜重威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托陛下洪福,赵将军临阵醒悟,那安贼十万大军如雪崩溃散,却是没有怎么伤了朝廷大军呢。”杜重威满脸喜气,石敬瑭虽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好发怒,只有道,“哦,那这个赵将军现在何处?”
    “也在这里,陛下要见吗?臣立刻将召他过来。”
    石敬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也不慌着这一时,回去再说吧。”
    这回去是回不到邺城了,石敬瑭的逃跑虽是假的,邺城的骚乱却是真的,而且后来安军涌入,大半个城池都成了废墟,就连杜重威,也是在城外选了一处高地作为营帐,当然,此时这营帐就让给了石敬瑭。到了这里,石敬瑭先休息了一番,第二天才将赵彦之召唤过来。
    “陛下——”
    赵彦之一进大帐就跪了下来。在现代的电视剧中经常看到臣子对皇上跪拜,但其实那是明清以后了,在此时一来还没有这么重的礼节,二来臣子还是保留了几分士大夫的风范。一般情况下,臣子会向帝王行礼,但要说跪拜,就是在特定场合下了。这赵彦之是反将,他在这里跪也合乎情理,不过此时无论是跪拜的还是被跪的都非常清楚他不是为了这个。
    石敬瑭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为什么?”
    赵彦之头碰到地上,失声痛哭,他哭的非常悲痛,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而石敬瑭则只是默然的看着他。此时帐内只有他们两个,偌大的帐篷,就显得这哭声带了几分寂寥。
    “臣、臣对不起陛下,只是臣若在不如此,那、那杜将军就要对陛下下狠手了……臣实在、实在……”
    “你也不愿意重睿,是吗?”石敬瑭轻声道。
    赵彦之一怔,然后哭的更大声了,石敬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立自己的孩子为太子?不都说他认契丹为父是错的吗?既如此,为什么这些人还都拥护被景延广看重的石重贵?
    在石敬瑭为自己的儿子揪心的时候,刘灿和赵方毅、赵弘殷等人终于坐在了一起。石敬瑭被迎回来,他们自然也都跟着走了,当然,他们没有得到什么安排,不过刘成手里还有小万把的军队,倒也没人轻慢他们,何况他们自己就带了不少辎重。这时候再扎一个差不多的帐篷也不是什么难事,刘灿甚至有些奢侈的洗了一次澡。
    她本想在稍稍修整后就和赵方毅等人见面的,却是刘成拦住了她:“也不忙在这一时,你见陛下什么时候狼狈过?”
    刘灿一怔,石敬瑭当然是狼狈过的,但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他故意让他们看到的。而就在刚才,奔波了一天两夜,他的仪容还是相对整洁的,再想到杜重威,刘灿也就明白了。作为一个上位者,除非有心算计什么事,否则都要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强大。她这两天虽没受伤,身体和精神却都是疲惫的,赵方毅赵弘殷虽然是自己人,但毕竟上下有别。
    刘成,这是在教导她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上位者。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不再坚持。于是这剩下的时间她好好的吃了一顿饱饭,又睡了一个整觉,一早起来,打了一套拳。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仅气质沉稳,而且精神抖擞。一身骑装,站在那里如同一柄重剑,锋利而且沉稳,就算赵方毅这种知道内情的,看在眼中也是振奋的。
    几人坐下后,刘成就把刘灿早先的提议说了,赵弘殷皱了下眉道:“大郎,请恕我直言,如此一来,我们早先的谋划岂不是落了空?”
    “却是我考虑不周,令这一趟不仅白跑了,还损失了不少。”
    赵弘殷摆摆手:“这倒不是关键的,而是大郎为何要在此时离开?现在不正是为节度谋划的最好时机吗?陛下在心中厌了咱们,可咱们在外人眼中又是扎扎实实的立了功的,再谋取一下说不定就成了。”
    “赵叔叔说的很对,但再这样下去,我怕刘家被卷入更大的风波中。”
    赵弘殷一怔,刘灿正要解释,赵方毅已道:“大郎担心的……可是夺嫡?”
    刘灿愣了下,然后叹服道:“大先生不愧是大先生,不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杜重威应该早就投靠了东宫,而陛下应该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的,这一次出巡,说是为了安抚安重荣,恐怕更大的可能还是想让杜重威与安重荣互相厮杀以至于两败俱伤,只是这中间出了差错,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在历史上,李氏曾痛恨交加仰天大谈的说杜重威误国。是的,后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杜重威葬送的,这位后晋名将打着和石敬瑭一样的主意把契丹人引进了中原,而在当时,他手中掌握着整个后晋的兵马!在看历史的时候,她曾有过疑惑——石重贵莫不是个傻子?要知道杜重威并不是一下子就把天下兵马掌握在手中的,他的权势是不断的要来的。他只要要,石重贵就给,以至于当杜重威反叛,整个后晋朝廷都找不到抵抗的力量了。
    那个时候,历史对她来说只是一段故事,看过了也就看过了。而现在她则明白了——石重贵不是傻,而是对杜重威非常信任!这样的信任压过了一切,所以在明知道不太对劲——在这个过程中,曾有很多人向他提过醒,但最终他都是一意孤行的选择了继续信任。而看杜重威现在的表现,也就能明白他石重贵这么信任他了。
    从龙之功,拥立之功,这样的功劳,是要赌上身家性命的!
    赵方毅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有些疑惑,大郎是怎么知道陛下要跑的?”
    刘灿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但她也知道赵方毅不会无的放矢,因此想了想道:“说来也巧,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里的人为了争一幅名画,各种勾心斗角,最后一拨人陷入了绝境,就想了个金蝉脱壳。这梦做的很没有来由,但突然就启发了我。”
    “做梦?”赵方毅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做梦。”刘灿摊了摊手,其实在这里她撒谎,她是做了个梦不错,但那个梦却是来自于她在现代看过的一部电影。说句实在话,那电影的情节极其难看,不过有几个主演颜值很高,因此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一点情节,不想那次石敬瑭正正赏给他们一幅画,就这么启发了她。
    赵方毅看着她,然后失笑的摇摇头:“我还以为大郎是发现了什么呢。”
    “没有什么发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不是,只是早先大郎说的就有些地方不合情理了。我想陛下并不是一早就知道杜重威投靠了东宫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狼狈。大郎细想下,在这个过程中,出任何一点差池,陛下就有可能出现意外,这一步,对陛下来说应该也很险。所以陛下应该是在没有奈何的情况下才走这一步的,我想在最初的时候,陛下应该只是想解决掉安重荣。只是他没想到杜重威那里出了问题,杜将军,实在是出现的太慢了,而在这个时间里,京中也没有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却是带了几分叹服,刘灿想了想,慢慢的点了下头。杜重威迟迟没有出现,京中没有消息,身边的节度刺史各有算盘,外面还有安重荣的大军围着,从某种情况上来说,石敬瑭可以说陷入了绝境,但他却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路,虽说现在不太理想,可安重荣却是真的败了!
    第155章 心愿(下)
    想到石敬瑭能在这种情况下计算出一条活路,就算早先对他颇有几分看法的赵泓殷也多了几分叹服。他早先会留在管城,固然是因为刘家父女对他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其实还是他从内心里排斥石敬瑭,若有可能的话就不想为他效命。
    “怎么,咱们是在这里膜拜陛下的吗?”刘成笑着开口,“若是如此,不妨咱们一起去请个安?”
    这话一出,帐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赵方毅道:“大郎说的值得深思,如此,我再想想。”
    这毕竟事关重大,他这么说倒也没人觉得意外,反正此时石敬瑭也不会马上起驾,倒不用担心刘家立刻就被卷进去,只有刘灿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刘灿同赵方毅一起走了出来。周围都是刘家的士兵,两人虽没带亲兵侍从,也没什么要紧的。此时正是巳时前后,阳光正好,一些地方已能看到点点绿意。两人走了一会儿,赵方毅才开口:“大郎,可是怕了?”
    刘灿没有马上说话,她看着前方,想着这两天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点头:“是的先生,我有些怕了。”
    早先还不显,但当她修整一番,回顾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每每都要有一股说不出的后怕。如果她没有想到石敬瑭要跑?如果不是他们有几分运气?那现在,不说她,就是整个刘家现在又会如何?
    虽说是经过协商的,但来邺城的确是她的意见,也是她说动刘成紧紧跟随石敬瑭的。她觉得她来自现代,掌握着这个时代无人能比的信息就总以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但被后人知道的历史很多都只是浮冰,而在那浮冰之下,很可能是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过去她一直对,一是运气,二来也是没有直接参与事件之中。而这一次她真正的参与进来,就感到了其中的可怖,所以就算知道最后坐上皇位的是石重贵,她也不想再参与进来了。
    “我能够理解大郎的担心,但在这个时代,又有谁能保证自己是一直正确的呢?”赵方毅看着她,“大郎已经做的很好了,请继续下去!”
    “先生……”
    “若是在这个时候撤离,不仅早先做的都前功尽弃,而且,也不见得能从这次的漩涡中抽身出来。”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大郎早先准备怎么做,现在就还怎么做好了。”
    刘灿抿了下嘴,她知道赵方毅说的是正确的。现在撤离刘家就一定能避开这场夺嫡风波?在很多人眼中,他们可是石敬瑭的死忠。可是继续下去她又有些迟疑。要知道现在的刘家不只是刘成他们几个,还有赵弘殷、赵方毅、柴志坚……乃至那么多的演武场的学子、士兵。现在撤,他们可以慢慢转移,然后在那场大战前拔根而起,虽然会有一定的损失,总不会全军覆没。而如果现在就被卷进这样的风暴里,一旦失败,能生还的很可能是个位数!
    她看着前方,那里除了层层叠叠的帐篷就是树木。放眼看去那些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但看的久了就会发现,有的树枝上已经有绿芽了……
    她不说话,赵方毅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她。除了性别,刘灿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君主,而就算是性别,在很多时候也是被忽略的。不过就算再完美,她毕竟还年轻,还缺少必要的历练。像这样的犹疑,在刘成身上就不会有,在石敬瑭身上更不会发生。这是她柔软的地方,也是她必须舍弃的地方。
    而这一关,必须她自己过,如果过不去……历史上有很多做太子的时候还不错,做帝王就完全昏庸的例子。
    “先生,你说的对,是我多想了。”当刘灿回过神,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了,她微微一笑,直直的看着赵方毅,“一会儿,还要与先生商量一个妥善的法子。”
    赵方毅看着她,见她笑如春风,气质从容,但整个人已有一股隐隐的锋利之感,这么看着他的时候,眼眸如星似海,光亮中又带了几分深沉。他点了点头,行了个叉手礼,而那边,刘灿也以叉手礼相对。
    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等价交换并不只是小说家之言。她既然想参与到下面的这场争霸之中,既然想改变今后的历史,那就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在这场盛宴中,不仅是她,刘家、演武场,天下人都是祭品!
    半个世纪的大乱,三百年的担心,不是说说,就可以变的,如果她过不了眼前这一关,那以后也就没有资格再想这些事了!
    她仰起头,看着远方,紧紧的抿着嘴,坚毅而倔强。
    ……
    当石敬瑭看到刘家父女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纠结的。在外人眼里,刘家父女那是功臣啊,大大的功劳,一路之上要不是有他们在,他这个皇帝早不知被谁砍了——可要不是他们一路紧随,他又怎么会逃的那么狼狈?赵彦之又怎么会那么快承受不住压力?而要不是他那么早就反水,杜重威的军队又怎么会完全没有损伤?
    虽然心中非常清楚赵彦之那么做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反对他换东宫,但他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毕竟赵彦之要把追赶他的安军控制在一定数目下也是真的很费功夫的!
    不过不管对刘家有什么想法,面上他却是不露的,赞美的话还说了一大堆,刘家父女也非常配合表现出一幅都是该做的样子。说了片刻,石敬瑭就咳嗽了起来,还喝了两口茶,这就是赶人的信号了,但刘家父女却没有离开,他们互看了一眼,刘成上前:“陛下,臣父子有一些事想单独与陛下说。”
    石敬瑭的咳嗽僵在了那里,他放下茶杯,看了刘成一眼,很有几分疑惑。现在不比早先,安重荣已经败了,郑州已经安全了,刘家也不会有事了,而且,因为都知道他们是功臣,他在近期还要狠狠的给他们一些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同他说一些私密话,莫不是真把自己摆在了心腹的位置上了?
    这么想着,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就算刘家没有破绽,他还是知道眼前的这对父子同他不是一条心的,在这点上,他们甚至还不如赵彦之。
    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把帐篷里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摆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刘节度想同朕说什么?”
    刘成做了一下纠结状,然后道:“论理,这些话不该臣说,臣也没这个资格,但陛下对臣有再造之恩,所以有些话,臣实在不得不说……杜将军,臣觉得有些问题……”
    石敬瑭一怔,随即瞪起了眼:“刘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成跪了下来,刘灿也跟他一样,两人趴在地上,久久不再说话。石敬瑭也不再言语——杜重威有问题,他知道,杨烈知道,其他的节度、刺史乃至安重荣恐怕都猜到了一些,但他们谁都不会说,哪怕是杨烈也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因为没有用,因为杜重威势已成!所以哪怕是他,也不能不敢随便提这一点,就是对身边人也不会露丝毫口风。
    而现在,刘家父子提出了这一点,是有什么目的?踩倒杜重威?这不可能,刘家父子不可能如此愚笨。那么,就是完全的一片忠心?
    石敬瑭脸色莫名,虽然笃定刘家父子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可在这一刻他也不由得狐疑了起来,因为他完全看不出刘家父子说这些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过了好一会儿石敬瑭才慢慢的开口,“杜将军一心为国,甚有功劳,就是朕,也是非常看重他的。”
    刘成没有动,石敬瑭等了片刻:“刘节度还有什么话?”
    刘成依然没有动,石敬瑭眯起了眼:“那刘节度这是什么意思?”
    “臣万死!”
    石敬瑭冷哼了一声。
    “臣万死!万死!”
    “你给我滚出去!你要死早该死了,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石敬瑭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刘成,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杜将军那是朝野上下都仰望的!”
    刘成终于抬起了头:“臣请陛下一个恩典。”
    “什么?”
    “臣想移镇!”
    石敬瑭镇住了——移镇,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早先为什么反的,就是李从珂要给他移镇?李从珂为什么反的,就是李从厚要给他移镇。在这个时候,一方节度就是一个地区的土皇帝,掌握着各种权利,就是朝廷也轻易不敢撼动,而一旦移镇,就是放弃这些权利,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别人手里。而现在,刘成主动要求移镇?是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刘成傻了?
    “你想移镇?”声音里是浓浓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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