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转眼传到了凤瑶的耳中。
    凤瑶并无意外,秦冰冰留下来才会成为秦容的祸端,送走才是上策。
    苏巧巧给凤瑶斟茶,甜甜的笑道:“世子妃,今次多亏了你。她不走,我寝食难安。那日在水月楼,着实吓死我了,生怕她会咬定是我安排,对我下手。”似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就不应该了,特地招引秦冰冰,若是皇贵妃见你之后早就乘坐马车离开,你岂不是被护卫给打了?”后面一桩桩的事情,凤瑶行为都极为的胆大,仿佛笃定了秦家不会如何。可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出了变故。
    如今秦冰冰离京,她才总算是舒了口气。
    “人生本就是一场博弈,我若不赌,怎么会赢?”凤瑶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秦冰冰终究是个祸害,只要不回京了才好。
    苏巧巧但笑不语,她胆子小,所以一直是输家。只有这一回,她豁出去了,这才痛快的赢了一场!
    端着茶水饮了一口,嘴里溢满了淡淡的清香。倏然,看着一袭青衫男子行来,温厚儒雅,身姿挺拔如青松颇有傲骨。
    “萧公子来寻你了。”苏巧巧碰了碰凤瑶的手肘,低垂着眼睫,眼珠子不敢乱睃。
    萧然撩开袍摆,就着凤瑶身旁坐下。看了一眼苏巧巧,也没有避讳的说道:“你为我做的?”
    “表哥真爱说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这样的结果,大家不是都喜闻乐见?萧家年轻一辈,也就只有你能顶事,外放了外祖母可得念叨了。”凤瑶不忍心萧然娶了秦冰冰这样的女人。
    萧然温和浅笑,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在你如今过的好,否则,我倒是愧疚难当了。”
    凤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莞尔道:“今后你只管对我好,对你没有坏处。”
    萧然看着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轻笑了一声,浅淡的笑容仿若春风拂面,令人极为的舒心。清朗的说道:“好。”
    凤瑶不过是说笑,并未放在心上。看着云初信步而来,微微眯了眯眼,嘀咕道:“这段时日来的倒是挺勤快的,不用进宫述职吗?”
    “皇上念在国师新婚燕尔,便体恤他,休沐一月。”萧然意味深长
    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凤瑶,替云初抱不平的说道:“贵妃娘娘倒好,聘你为夫子,两人成婚几日便分隔,一点都不体谅。”
    “是吗?”凤瑶见到云初心里怪不自在,那日解开心结之后,相处虽然相安无事,但是总觉得气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时常看着她入神,那深幽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随即又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好似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起初那两日,她提心吊胆,疑神疑鬼。
    久不见他有何表示与动静,自个又忙于私塾,倒也没有太多心思琢磨他。
    “水患治好了,宫里便不用你这个国师了?”凤瑶见他在身旁坐下,不自在的朝萧然身旁挪了挪。
    云初目光一顿,淡淡的睨了一眼,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国师总归也是人,夫人都护不好,何以护国?自知能力浅薄,只好藏拙,继续休沐在府中。”漆黑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为国效力多年,可不曾懈怠过。岳母大人让我多多陪伴你,免你孤单。只好将这些年的假期一同休了,如今看来夫人并无多大欢喜。可是为夫做错了?”
    凤瑶一噎,惊异的看着云初,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萧然盯着杯中的茶水,听着云初的话,不禁失笑。“国师入宫有六七年,一年可休沐十几日,会有小半年在府上。”
    云初挑高眉梢,意外的说道:“萧大人得皇上重任,一年才只能休沐十几日。许是我太过清闲,皇上准许我一年可休三月。”
    “皇上是怜你身子欠佳,这才给你多多修养。”凤瑶皱了皱眉,开口道。
    “嗯,许是念在父王的功勋,这才给我一个闲职。如今一比较,萧大人倒是任务繁重。”云初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浅饮一口,凤瑶想要制止来不及,那是她的茶杯,茶水倒了已久,恐怕凉了。
    果然,云初眉心微动,搁下了茶杯。
    萧然不由的苦笑,他这是在说自己来这边来的太勤?
    凤瑶听出一丝不同寻常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你说什么呢?表哥这不是替你说话?”
    云初目光沉静如水,拢袖凝视着眼前水雾袅袅的茶杯,薄唇紧抿,缄默不语。
    萧然轻叹了一声,不想令凤瑶难为,起身告辞:“母亲身子不适,我先告辞,下回得空再来探望你。”
    “替我向舅母问候。”凤瑶起身相送,方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回头望去,见他撑在石桌上,微微倾身,捂着唇闷声咳嗽,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萧然看了一眼道:“国师身子不适,你去照料他。”
    凤瑶歉疚的说道:“许是方才饮了凉茶,我便不多送了。”看着萧然离开,凤瑶折了回来,替他拍着背,担忧的说道:“方才怎得那么不小心?茶是凉的为何不吐出来?”
    “咳咳……咳……”云初咳了几声,摆了摆手,玉白的面容染着一层浅薄的粉色,漆黑的眸子里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愈发的深幽透亮。哑声道:“你怎得不送一送萧大人?”
    “又不是贵客,你身子要紧。外头风大,快些回屋子去。”凤瑶催促道,心里忧心他的身子,采芙又不在身旁,只得先安顿好他再去煎药。
    云初眉眼舒展,与她一同回了厢房。
    “你先躺着休息,我去厨房给你煎药。”凤瑶指着她的床榻道。
    云初温和的说道:“不必了,许是凉着嗓子咳了几声,身子并无大碍。”
    凤瑶狐疑的看着他。
    云初不动声色的说道:“那日你做的汤面不错,可以做一碗。”
    “身子当真无碍?”凤瑶目光幽幽沉敛,一瞬不顺的盯着他。
    “嗯。”
    “不行,母妃离京前也叮咛我不能躲懒,你身子弱,不得马虎。虽然不是要紧事,喝点药预防一下也好。”凤瑶温柔的牵着他的袖摆,让他坐在床榻上休息,不容他拒绝的走了。
    大约几刻钟,凤瑶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云初闻着一股刺鼻的苦味,眉头紧蹙,指着一旁的小几道:“冷一冷。”
    “我已经吹冷了,趁热喝了,待会冷了会更苦。”凤瑶将药碗塞在他的手里,催促她快些喝了。“夫君也不想我失信母妃吧?”
    云初放在唇边饮了一口,浓郁的苦味麻痹了他的味觉,充斥整个口腔。难忍的吞咽下去,仓促的端着茶水饮了几口,动作仍旧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黄连。”云初压下嘴里的苦味,目光如炬的盯着凤瑶。
    凤瑶冷笑了一声:“天干热燥,下下火。”
    竟敢装病,害得她白白担心紧张了一回。
    云初丝毫没有拆穿的尴尬,反而很坦然,眉眼温润平和。幽幽的说道:“我并未用午膳。”
    凤瑶一怔,没好气的说道:“饿死你得了!”话虽然这般说,却还是去了厨房给他做汤面。
    **
    姜将氏一直在为了姜左的事情奔波,依旧无人肯帮忙。
    这日来京兆尹打算见一见姜左,问他还有什么话要与她说。便瞧见了意外的一幕,凤瑶与李尺站在门口,看着秦冰冰被那妇人殴打。
    京兆尹是何地方?专门管辖犯罪闹事的事情。
    可偏生妇人行凶,李尺仿佛没有瞧见一般,心里不禁起了疑心,猜测这定是凤
    测这定是凤瑶拉住了李尺。
    心里这样想着,姜将氏便匆匆回了府。将这件事悄悄的说给了老夫人听,请老夫人拿拿主意,要不要用这一件事要挟凤瑶救姜左出狱。
    可老夫人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自然不会一心偏向了姜大老爷。一听姜将氏的计策,便不赞同的说道:“我已经与林将军商议了此事,他们与皇后、献王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断不会放弃了献王。绾姐儿毕竟与献王有婚约在,我提过这件事,他们愿意帮忙。只是委屈左儿多吃些苦头,平息下去,便将左儿救出来。”
    姜将氏心中惊讶,老夫人竟然心平气和?以往一说起荣王府里的人,老夫人便会气得心口疼,今日眼瞅着倒是言语间有些袒护凤瑶!
    心思翻转,莫不是府中传言是真的?
    老夫人与荣王妃冰释前嫌了?
    那姜左怎么办?
    “母亲,您是不打算管夫君了?”姜将氏心里发寒,紧紧的捏着锦帕。老夫人儿女好几个,她却只有姜左一人,大房全依仗着姜左,若是他没了,三房不得日后与她对着干?
    老夫人心烦意乱,这件事当真是姜左咎由自取,可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不管?
    但是很棘手,不是说救便能救!
    这个混帐东西,当初险些将荣王府搭进去。她如今得知真相,断然没有脸去央求荣王府里的人救姜左。那一批人里,该处罚的都处罚了,杀头的也都杀头了。她又怎得不明白,若非是荣王府动用了关系,恐怕姜左也被杀头了!
    “你三妹护住了左儿的性命,若是能搭救,自然也救了,恐怕也是没有法子。你切不可去逼迫他们,等事情再缓缓,再将左儿救出来。”老夫人沉吟道。
    姜将氏却暗恨在心,姜老夫人这话里话外都是向着荣王府。
    姜左没有杀头,那是银子吐出了大半。姜姝救了姜左?都要笑掉大牙了!
    “母亲这样说,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我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想别的法子。老爷在里面过得苦,人都瘦了好几圈。”姜将氏垂着眼帘,见老夫人没有动静,便知不会多说什么,匆匆离开。
    啪——
    姜将氏愤怒的甩下了帘子,满目阴霾。
    “夫人,老夫人如何说?”莲心看着姜将氏阴晴不定,便知道肯定是没有戏。
    果然,姜将氏冷哼了一声:“你去替我给凤瑶递个帖子。”
    她与荣王府没有多大的情份,她只有姜左。老夫人不愿意想法子,那么她就自己来!
    紧紧的绞拧着手中的帕子,她捏着凤瑶的把柄,只能孤注一掷了!
    ☆、第九十二章 国师之礼
    凤瑶收到姜将氏的拜帖很意外,老夫人虽然体谅了荣王妃的难处,明白了是非曲直。
    可姜将氏一直对荣王府心存看法,并不打算往来。
    今日里递帖子来见面,是为了何事?
    姜大老爷吗?
    凤瑶手指摩挲着拜帖上烫金暗纹,隐隐透着馥郁的花香,浓烈而刺鼻。
    “小姐,姜大夫人来了。”采芙推门进来:“奴婢将姜大夫人请到了花厅。”
    凤瑶掀开眼帘,放下手里的帖子,眼底闪过一抹思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以及一丝不确定。
    姜将氏并没有坐下,心里打叠了腹稿,如何应对凤瑶。眼见着她走来,姜将氏心里莫名地紧张。
    “舅母怎得不坐?”凤瑶从容落座,婢女捧上一杯热茶。凤瑶端着浅饮,并没有开口说话。
    姜将氏等着凤瑶开口询问她,再顺势道出来此的目地。可恨凤瑶并没有开口,只是与她一同干坐着。只得打破这满室的寂静:“舅母忙于奔波你舅舅的事情,错过了你的生辰。”从莲心手中将备好的礼,送给凤瑶。
    凤瑶客套的说道:“舅母太客气。”
    姜将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平常的人听了她的话,定会询问一句:舅舅如今如何?
    可凤瑶却像缺心眼儿一样,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私塾的事儿如何了,可得心应手?”姜将氏并不想一开始便撕破脸,看看凤瑶是不是一个聪明人,若是她顺着自己的心思来,今后也好做亲戚。
    “开头万事来,须得慢慢来。”凤瑶浅淡的说道,并无多大的情绪。
    姜将氏脸上的笑容沉敛,满面愁容的说道:“你表姐因为你大舅的事情,在婆家地位受到影响。若是没有这些个糟心的事情,她也好将孩子送到私塾,给你一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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