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树后的南宫蝶,一手攥紧了裙子,一手摩挲着粗老的树皮。他们三人,自己一人,若是打起来绝对自己吃亏。更何况他们三人武功看上去都很高强的样子。
    怎么办?
    心内紧张地打鼓。举目望了望四周,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希望顾一山赶紧现身。
    臭小子,臭小子,你在哪?
    快来救我!
    感受到杀气越来越重,越来越近,紧张得闭紧了眼。
    却在她闭眼的一刹那,身子猛然被谁搂住了往上直窜,仿佛直直穿过了茂密的枝叶,然后飞速在树枝上跳跃。熟悉的搂抱让她的心瞬间落了地。
    微微睁开眼,见一脸木木的没表情的顾一山,一手搂了自己腰身,另一手握着剑,带着她火速跳跃前进。
    “这是什么功夫,主帅偏心,只教你,都不教我。”南宫蝶见逃得远了,又大了胆子与顾一山斗嘴道。
    哪知,顾一山头一次没接她话,将她往地上一搁,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就大声训道:“下次,发现危险了,就赶紧逃,不要像个傻姑娘似的站在那儿等死!”
    顾一山训人很凶,不知为何,突然给了南宫蝶一种主帅训人的感觉。若不是他姓顾,她差点都要误以为他是慕容世家的一份子了。但她不怕他,他又不是她上司,只是搭档而已,嘴唇上翘:“我乐意站在那儿等死,你管得着吗?有本事,就别来救我呀。”
    “你!”顾一山看着她又恢复了红润的脸庞,点点头道,“好,当我没救过你!”说罢,重新搂住她沿原路返回,速度跟来时一样快。
    “你做什么?”待南宫蝶发现他要带着她重回那杀气腾腾的地时,脸色顿时又苍白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经不起玩笑啊,“喂,臭小子,我不要回去……”想起那三个杀手阴森恐怖的脸,便心中直打哆嗦,“臭小子,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心中一急,猛力扯着他衣裳。等他发觉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停下来不再捉弄她时,他的胸前衣襟已是被她扯得半开了:“姑娘,你扒了我衣裳,你要对我负责。”
    南宫蝶朝他胸膛看了看,赶忙移开了视线,大步迈开就想逃:“哼,谁叫你捉弄我,是你自找的!”哪知刚转过身,一只手臂就被他猛地拽住,一扯,她一个没防备就直往他怀里蹿,不偏不倚,小脸蛋儿刚好撞上他裸.露在外的胸膛。
    羞得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抬起手就打他。明知不是他对手,也拼劲了吃奶的力气与他斗到底。
    “我胸膛的初吻被你亲没了,你要对我负责。”顾一山一脸无辜地道。
    “你……”南宫蝶被他那句“初吻”羞得气结,话都吐不出来了,明明是自己被他欺负了好吧?自己一个姑娘家,小脸蛋儿精贵得很,被他胸膛欺负了,他还叫屈?
    还没叫他对自己负责呢,他倒好,反过来倒打一耙。
    臭小子,啊……
    南宫蝶和顾一山正在树林里闹着时,余潇潇已假装答应那哥三的要求,回到帐篷里,就沉思策划起来。
    十万两?
    去阴间向阎王爷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上午还有一更
    ☆、复仇余潇潇(三)
    余潇潇这辈子没被人威胁过,别说她手头没有十万两,就是有,也不可能乖乖给他们三个。向来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何时轮到被别人算计了。
    痴人说梦。
    “三个混蛋,竟敢混进猎场来,还被人偷听了去。也不知被偷听了多少。”余潇潇在帐篷里气愤得直哼哼。不管被偷听了多少,他们哥三都决不能再留活口了,免得日后被人逮住,出卖自己,“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贪心!”
    略加思忖,便让手下小丫鬟谎称自己不舒服,赶紧去夜宴寻回自家娘亲。
    她手里一向只有那三个能帮衬她在幕后做手脚的人,如今他们叛变了,一时寻不着别人,只得求助于自己娘亲。
    只是要想求助,还有一番难度。娘亲从来不知她背后使过那么多的手段。麻烦找上门了,娘亲自然是会帮她的,却绝不会二话不说就找人干掉那三人,一定会刨根问底的。该如何向娘亲叙说是个问题。
    她一向以乖巧示人,就连最亲近的娘亲都不曾知晓过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不曾知晓她曾经使用过的阴毒招数。就是现在落难了,她也想尽力维持住自己的乖乖女身份,不想将自己多年经营留下的温婉名声破坏殆尽。哪怕是在娘亲心中。
    很快,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乎,七长公主进帐篷时,就见到了哭倒在卧榻上的余潇潇,一张俏丽的脸蛋儿哭得小溪纵流,肩膀一抽一抽的,心疼坏了她娘亲。
    她知道,娘亲最见不得她哭,一哭准能心软。
    “我的潇儿,这是怎么了?”任凭娘亲怎么安抚,余潇潇都止不住眼角的泪,就跟洪水泛滥,河岸决堤似的,大滴大滴滚落,枕巾早就湿透了,都能捏出水来。
    呃,先前的那些就是撒的水。
    见她一个劲只是哭,身体越抽越明显,上本身逐渐剧烈起伏起来,娘亲又想起女儿小时候哭晕过去,好多郎中都摇头束手无策,还是偶遇了一个云游的仙医才唤醒的事。
    一时心内发急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出了任何事,都有娘亲给你撑着,”莫非又被古心妍那个贱丫头欺负了?想也不想地道,“再不济,还有太后娘娘给你撑腰呢。你倒是说话呀……”
    眼见娘亲急了,余潇潇心里一阵得意,亏得自己小时候就聪慧,伙同那个仙医做了场戏,自从那次昏迷不醒事件后,娘亲就害怕她哭,一哭任何事儿都能答应。
    小小声音含着颤音道:“娘亲,女儿闯祸了……”刚说了几个字,又哭得直喘起来。后来倒是断断续续将上次诬赖古心妍谋害自己的事儿说了个大概,尽量将自己说得楚楚可怜,是被古心妍刺激什么的。
    哪知,她娘亲听后,非但没怒,反倒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家女儿的城府。真像她爹啊,心中有沟壑,脑子灵便好使。之前,娘亲还一直担忧她闺女太温婉,嫁人后会遭人欺负暗算都不知回敬呢,这下倒是好了,闺女竟是个脂粉队里的翘楚。
    以后甭管嫁给谁,皇子也好,世子也好,都能牢牢坐稳正妻那把交椅了。
    余潇潇见到娘亲眼底没有怒色,反倒闪耀着一种欣赏的光芒,熠熠生辉的。虽然不懂这是为何,但立马领悟自己不需再装了,坐直了身子,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跟娘亲交了底。
    “被人偷听了去?”娘亲拧眉,“不管是被谁偷听了,那三个男人都是不能再留了。”按住了女儿的手,“剩下的交给娘亲。”余家在西北就是地头蛇,手底下哪能没人,就是到了京城,解决掉三个小瘪三也不是什么问题。
    说干就干,当夜就填了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让女儿发出暗号诱引那三个混蛋出来。
    余潇潇这边已布置妥当,妍儿那边正言笑晏晏的与诸多贵夫人寒暄。
    自从赐婚后,原本从不与古宅打交道的一些个贵妇人也开始走动起来。明眼人都知道她们左不过是想高攀慕容世家,但慕容世家太过高冷,一般的人家都不屑搭话的,于是乎,她们都挤到妍儿这里来了。
    这情景,妍儿顿时想到了上一世刚被指婚给莫凌时,古宅门前也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宾客都快挤爆了门庭。可惜,上一世还是祖母和二姨娘当家,上不得台面,说不出漂亮话就算了,还一个劲地酸妍儿,说得好像妍儿本是个不堪的人,竟然走了狗屎运,被指婚给了三皇子。
    听得那些个笑脸登门,一心想讨好未来三皇子妃的贵妇们脸上讪讪的,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还算了,祖母和二姨娘还一个劲地推四妹古心灵,将一个庶女夸得比嫡女还香,还指望那些个登门的贵妇能看上古心灵,领她回去做儿媳妇似的。
    一来二去,古宅借着妍儿即将成为三皇子妃的东风,再次成为了京城里不可多得的笑话。
    各个嗤笑。
    弄得原本就不喜妍儿的莫凌,婚前特意见了妍儿一面,寒着脸毫不客气地训斥一番。当场让妍儿羞愧得泪眼汪汪的。
    当下,妍儿剥了一个橘子,嚼着甜甜的橘瓣,看着身旁谈吐得宜,待人接物娴熟自然的继母,还有那几个温婉娴静,夜风中宛如摇曳在火光旁的几支牡丹花似的未出阁的甜美小姨母。
    心下很是庆幸这辈子没让自己家人给主帅哥哥丢脸。
    正恬静地享受橘瓣带给自己的甜美滋味时,余光瞟到了站在阴影处的顾一山。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
    “已经行动了?”妍儿在顾一山的带领下,边走边问。
    “是。恐怕这会儿那三人已经进入了埋伏圈。”
    没行几步,竟然见到了立在月光疏影里,垂眉敛目的南宫蝶。一时有些个诧异,妍儿的计划里并没有南宫蝶。
    “师傅。”南宫蝶拱拱手,行了个徒弟拜见师傅的礼。
    妍儿扭头瞅了一眼顾一山,这两人关系进展不错啊。眼神里带了股揶揄的笑意,瞥得顾一山木木的脸上有丝泛红。
    他确实没能经住南宫蝶的闹腾,带了她来。不过,带南宫蝶来最重要的目的是那三人也做过对南宫世家不利的事,她有权知道真相。
    何况,他和她如今已是主帅和古心妍的人,余潇潇又与古心妍相看两厌,南宫蝶若再与道貌岸然的余潇潇交往过密,实在对南宫蝶本人不利。
    作为搭档,他有义务帮自己的女搭档一把。
    “嗯。”妍儿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南宫蝶,轻轻点点头。
    自从那次她救了自己后,妍儿心底便对她亲切了很多。何况,主帅哥哥明显对她无意,妍儿实在是不需要过多介怀了。尤其在看到南宫蝶与顾一山越来越亲近的情况下,妍儿对自己提前给他俩凑成一对死士搭档的做法是存了一丝得意的。
    当初没向主帅哥哥报备,就提前让男女死士凑对,其中一个出发点,便是希望颇得主帅赏识的顾一山通过一日十二个时辰的亲密相处,能获得南宫蝶的亲睐,成功转移南宫蝶的关注点,不要再一门心思想着主帅了。
    如今看来,他俩相处不错。偶尔的打打闹闹还有股小情侣的意味。
    对南宫蝶招了招手,轻轻嘱咐了几句,便去了余潇潇设好的陷阱处。
    ☆、遁入空门
    篝火宴会上,不知是谁说了句逗人的话,惹得众人捂嘴偷笑。
    很是热闹。
    突然,远处传来短兵交接的声音,众人脸色突变。
    侍卫长提起剑迅速挡在皇帝身前,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回禀皇上,刺客已被制服。”一个侍卫飞快来报。但他没敢说有三人逃跑无踪影了。
    这么快就被制服,想来人数不多,在场的众人心底的紧张瞬间消散了。要知道,若是来了大批刺客的话,双方恶斗起来,刀剑无眼,现场必定死伤无数。
    “刺客?”皇帝提高了声音,声音里满是震怒,“给朕带上前来,朕倒要看看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弑君!”
    不一会儿功夫,五个刺客便被毫不客气地踹倒在地,脖子被剑割出了血印。
    妍儿看热闹似的,重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坐着,朝斜对面的主帅哥哥眨了眨眼睛,以示办妥。又瞥了一眼已换回寻常衣裳,隐匿在众人中间的南宫蝶。
    妍儿带着南宫蝶和顾一山赶到余潇潇设的陷阱处时,那三兄弟的最小一个已经遭了暗算,尸横在地了。妍儿三人蒙上黑面纱冲了上去,救下了其余两兄弟,假装救助他们,带着不熟悉道路的他们,拐了好些弯路,最终往篝火处奔来。
    余潇潇娘亲的人又紧追不舍。只惦记着“不能留活口”,一时都没注意到已绕道来了皇帝篝火处。
    刀光剑影,便有了皇帝以为的刺客事件。
    而妍儿和南宫蝶又聪明地刚接近篝火外围的侍卫把守处,就赶紧撤了,换下夜行衣,重新回到席位上。至于顾一山,他不是世家子,无法公开露面,只能隐藏起来。隐藏去哪了,妍儿和南宫蝶却是不知道的。
    于是乎,被抓的只有那打得不亦乐乎的两兄弟和余潇潇娘亲的杀手。
    “刺客?”他们不笨,自然知道刺客之罪一旦落实,满门抄斩都是轻的,心中一个害怕,想到啥就说啥,极力想将自己与刺杀皇帝的罪名撇清开来,急速将自己替余潇潇干的诬陷古心妍的事儿和为何被追杀说了个清清楚楚。
    引起一片哗然。
    没想到,时隔两月,剧情来了个大逆转。一时交头接耳者不少,谴责声顿起。
    余潇潇娘亲愤然离席,怒斥他们“血口喷人。”有些哭天抢地地跪倒在皇帝哥哥面前,一口一个“诬陷”。那激动的程度,就仿佛她事先并不知道自家女儿所做的事,绝对相信自家女儿是清白的,骤然被人诬陷似的。
    论演戏的天份,恐怕无人能及。
    妍儿斜了一眼余潇潇娘亲,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是能通过血脉遗传的。
    “娘亲,女儿是冤枉的……”入口处,余潇潇憔悴着一张脸,眼神里满是震怒和委屈,激动得跪倒在娘亲身旁,后面话都说不出来,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瞅着疼爱自己的太后娘娘。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怒视妍儿,极尽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不知潇儿何时得罪了古三小姐,两个月前买凶要玷污潇儿的清白,两个月后还不放过我,竟要栽赃给潇儿……”
    桃花眼里饱含泪水,颗颗落下,渐渐哭得肝肠寸断:“皇帝舅舅,潇儿冤枉……士可杀不可辱!”说罢,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拔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刀,就往脖子处抹去,若不是她娘亲反应得快,及时猛推了她一把……
    “啊!”无数人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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