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麻烦你去把徐道带出来,他差不多也该醒了,咱们应该当面对质一下,看看徐财是不是在撒谎。”刑术说完又微微点头道,“辛苦大公子了。”
    盛钰堂什么也不说,转身进了石屋,刚一走远,段卫家立即道:“刑术,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你支走他不是没原因的。”
    刑术立即问:“我就想知道,徐氏兄弟是怎么被你们牵制住的?”
    徐财立即道:“就是盛子邰手里拿了我们的证据来要挟我们,先让我们去了哈尔滨,让我们去抢快递公司仓库,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盛钰堂来了电话,阻止了我们,我们又按照他的要求返回长沙,回到长沙,这个人又带着一笔美金来找我们,让我们不计前嫌继续与盛子邰合作。”
    刑术看着段卫家,段卫家点头表示是实情,刑术又问:“那么,盛子邰的证据从哪儿来的?段兄弟,你一直呆在他身边,这种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他那么信任你们段氏兄弟,应该不会隐瞒。”
    “你恰好猜错了。”段卫家皱眉道,“唯独这件事,盛子邰没有跟我们说是从哪儿来的。”
    刑术苦笑道:“好吧,线索又断了,现在的盛子邰精神状态不好,就算他清醒了,我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看样子,你还得带着他继续前进,对吗?”
    “当然!”段卫家点头,“那是我的职责,你也知道,谁先找到甲厝殿,谁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门主。”
    刑术摇头:“命都快没了,还要当门主。”
    “人嘛,一辈子做任何事情都是拿命来搏的。”段卫家看着徐财,“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是四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我现在可以把所有的证据都还给你,条件是,你必须合作,与盛哥,也就是小公子合作,你愿意吗?”
    徐财咧嘴笑了:“求之不得!我可不想孤军奋战,我大哥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得为我和徐道以后考虑,这一笔买卖做了之后,我们就洗手不干了。”
    “好!”段卫家伸出手去,“欢迎你加入!”
    徐财和段卫家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刑术看着两人的手,突然问:“徐财,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确定,昨晚就上山的决定,是徐有做的决定,然后你们才告诉盛钰堂的吗?”
    徐财奇怪地回答:“不是,老三决定不了任何事情,上山的决定是盛钰堂下达的,他让我们在鸡脚岭会和,谁知道我们上山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指了另外一条路给我们,我们抄的近路,翻山过来的,虽然险一点,但确实近。”
    段卫家皱眉:“你们为什么听他的?”
    “他手里有我们的证据!”徐财咬牙道,“他说出了以前我们在湘西盗墓时候的时间、地点、准确坐标,甚至所盗古墓的年代,还有拿出来的一些物件是什么,他大致说了一遍,完全属实,因为记录那些物件的人是我,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编造不出来的。”
    刑术看了一眼段卫家:“果然,幕后主使就是黑衣人,徐有是他的人,还有……”
    “昨晚盛钰堂撒谎了!”段卫家闭眼思考着,“他说上山的决定是徐氏兄弟告知的,实际上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盛钰堂与那个黑衣人有交易?”
    刑术脑子中回忆出昨晚询问盛钰堂这个问题时的画面,还有他指出徐生尸体时众人的表情,紧接着他摇头:“不,没那么简单,我推测出了一个人,但还不确定,没有太扎实的证据。”
    段卫家立即问:“是谁?”
    徐财也看着刑术,刑术正要开口的时候,盛钰堂已经带着徐道慢慢走了过来,徐道看到徐财就跑上前,两兄弟拥抱在一起,徐道喘着气道:“二哥,大哥死了!”
    “我知道了,那个黑衣人害了他。”徐财低声道,“我们一定会为大哥报仇的!”
    徐道推开徐财:“还有徐有!我早就说了,他有问题,你们谁也不信我,你和大哥还劝我说什么,兄弟情义,他讲情义吗?”
    徐财摇头:“老四,对不起。”
    刑术此时看着徐道,一直盯着他,随后问:“这么长时间,徐有有没有单独与你们分开过?”
    “当然,次数很多,经常性的。”徐道回答,“时不时就会单独离开,他最常见的就是以前学校的教授,听他说,姓凡,叫什么凡君什么的?”
    刑术一愣:“凡君一?”
    徐财点头:“对,凡君一!”
    盛钰堂冷笑一声:“刑术,凡君一可是铸玉会的前任首工,按照徐氏兄弟的说法,看样子,铸玉会暗地里好像做了不少手脚。”
    段卫家迟疑了一下,说:“难道黑衣人就是凡君一?”
    “不可能!”刑术摇头,“凡君一是很聪明,但他没有那种身手,前任首工中,稍微会点拳脚功夫的只有贺风雷,但实际上贺风雷都不是我的对手。”
    盛钰堂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呢?也许你也是布局者之一。”
    刑术看着盛钰堂笑了:“大公子,要是这个局是我布的,只会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钰堂笑了,笑着笑着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紧接着双臂开始发抖,随后呕出了一口血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刑术、段卫家、徐财和徐道都傻眼了,立即上前,刑术见盛钰堂那模样不是装的,立即朝着石屋中喊道:“萨木川!快来!快点!”
    石屋门口的萨木川闻声拔腿就冲了出来,紧接着元震八、沐天健也冲了出来,谭通要出去,阎刚却拦住他,段卫国因为要看着盛子邰,也得留下。
    角落中的凡孟与贺晨雪两人奇怪地朝着外面看着。
    等萨木川、元震八和沐天健冲到树下的时候,盛钰堂已经快不行了,他看着刑术抓着刑术的手腕,张嘴说着什么,刑术立即附耳过去,听了一阵后,盛钰堂浑身一软,手脚展开,瞪眼死去。
    “大公子!”沐天健上前开始做急救,元震八也辅助着,刑术慢慢起身,就那么看着盛钰堂的尸体,旁边的段卫家则看着他,又看向徐财和徐道二人,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许久,元震八起身,就那么看着尸体,而沐天健依然在那做着急救,元震八蹲下来,按住沐天健的肩头:“天健,大公子已经去了,没用了。”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沐天健依然做着那些没用的事情。
    元震八一把拽起他:“听着!大公子已经死了,你一拳拳砸在他胸口,也没有办法让他的心脏再跳动!肋骨都快被你打断了!”
    沐天健暴吼一声,一个过肩摔摔倒了元震八,继续做着无用的事情。其他人没有上前,只是那么看着。
    浑身污泥的元震八爬起来,也没有再去制止,只是冷冷问:“大公子是怎么死的?说!”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徐财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大家的对话说了一遍。
    刚说完,沐天健起身就朝着刑术扑了过去,刑术立即闪身避过,而沐天健接二连三地攻了过来,每一招都是杀招,刑术连中了一拳一脚之后,抬手道:“人不是我杀的,你冷静点!”
    此时的沐天健完全无法冷静,因为刑术杀了他的恩人,他一定要报仇,紧接着他拔出了匕首,再次攻上前。段卫家没有阻止,徐财和徐道也只是看着,元震八则蹲在那查看着盛钰堂的尸体。
    谁也没有上前制止已经将刑术逼入绝境的沐天健。
    沐天健扑倒了刑术,举起手中的匕首就朝着刑术的面部刺去……
    刑术看着他满带杀意的脸,心想:糟了!
    就在此时,元震八起身喊道:“天健,住手!”
    但哪儿来得及,沐天健的匕首眼看就要刺中刑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弩箭从树林之中飞了出来,不偏不斜正好命中匕首的刀身,直接使沐天健的匕首脱手,而沐天健也反应极快,一个标准的战术规避动作之后,捡起匕首,朝着弩箭袭来的方向抛去。
    “啪”地一声后,树林中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匕首的刀柄,随后满身泥污的白仲政走了出来,举起弩弓瞄准着沐天健,同时问刑术:“刑术,你没事吧?”
    刑术摇头:“没事,谢谢你,我差一点就完了。”
    沐天健起身又要攻过去,元震八上前按住他的肩头:“冷静点!”
    沐天健又要故技重施,使用过肩摔,元震八则抬起膝盖顶住他的后腰,沉声道:“天健,你应该清楚大公子以前说过,如果他不在,你得听我的!你忘了吗?你自己说过,你会遵守大公子所说的每一个字,你要食言吗?!”
    沐天健这才放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刑术之后,转身回到盛钰堂身边,表情变得十分黯然,跪在其尸身跟前,默默地流泪。
    元震八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道:“大公子不是被刑术杀死的。”
    在场人没有人问为什么,因为除了沐天健之外,谁也没有认为是刑术,因为事情太突然了,刑术也没有出手,盛钰堂就那么倒下了,不能仅仅因为刑术的那句话就认定他就是凶手。
    “大公子是中毒死的。”元震八冷冷道,“据我了解,刑术不擅长用毒,因为他属于逐货师当中技能较为平均的那种,没有过于擅长的事情,不像我,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有杀害大公子的嫌疑,因为你们都有动机。”
    元震八说完,抬手分别指着刑术、徐道、徐有、段卫家,最后指向了白仲政:“也包括你!因为你在暗处!”
    刑术上前一步问:“中毒?你怎么知道中毒?”说完,刑术想起来什么,他看着元震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这几年新冒出来的那个,擅长医术,会自己制药解毒的逐货师,行内的人都叫你八爷,你还救过不少人。”
    元震八冷冷道:“是我,不好意思,刑术,现在才真正的做自我介绍,有点晚了……”
    “是呀,有点晚了!”刑术看向盛钰堂的尸体,“他是中的什么毒?”
    元震八摇头:“我还得再看看,总之现在只能确定是中毒,而且是食物中毒,因为如果不是伤害到胃部的话,他不会吐血。”
    段卫家摇头:“食物中毒?那你和沐天健怎么没事?”
    元震八看着跪地哭泣的沐天健,只是摇头。
    谁知道呢?
    第三十七章:凶手与帮凶
    悬挂在石屋上端的徐生尸体之下,放置着盛钰堂的尸体,把守门口的人也换成了阎刚和萨木川,段卫家和段卫国两人都得死守着盛子邰,这个盛家最后的血脉,如果盛子邰再出什么问题,他们没有办法回去交差。
    白仲政的突然出现,让石屋内的活人数量维持在15人。同样,他的出现,也让屋内部分人心生不安,包括谭通、萨木川,因为他认为刑术安排人暗中保护,不仅轻视了他们的能力,更是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
    当然,刑术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做到万无一失,只可惜还是百密一疏。
    角落中,刑术听白仲政说,郭洪奎已经带着郭十箓平安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奎爷和十箓两人平安,我就放心了,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心安。”
    白仲政点点头,平静地看着远处守在盛钰堂尸体前的沐天健和元震八,刑术的目光随后也投了过去,问:“先前你有没有看到是谁下的手?”
    “没有。”白仲政摇头,“怪得很,实际上你们在那交谈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周围埋伏下来了,我没有突然出现,只是担心直接走出来,会让你尴尬,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刑术道:“我也纳闷,到底是谁下的手?”
    白仲政道:“不管是谁下的手,一定很厉害,我现在很想去查验下尸体,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中毒,也有个方式吧?”
    刑术摇头:“现在不能去,那个叫沐天健的脾气很暴躁,你提出查验尸体,他恐怕会阻拦,但是他们肯定会查验的,那个叫元震八的,是个专攻药物类的逐货师。”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元震八下的手?”白仲政压低声音问,“他最有可能。”
    刑术摇头:“谁都有可能,但主要看动机,现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动机。”
    此时,元震八起身来,环视周围一眼,缓缓道:“各位,大公子被人毒害,在场的各位都是嫌疑人,也都是证人,但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件命案不普通,不能报警处理,因为警方一旦介入,以咱们的身份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眼下我会查验下大公子的尸体,搞清楚他是被人用什么方式暗害的,在这个过程中,希望各位谁也不要离开这间石屋。”
    众人都只是默默点头,谁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在那看着。紧接着,元震八重新蹲下,朝着沐天健点点头,沐天健帮盛钰堂脱下衣物,元震八则开始从头到尾仔细检查着,同时也拿出了自己一系列的工具,开始仔细查验。
    许久,元震八起身,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又朝着刑术点点头,示意他上前。
    等刑术上前之后,元震八道:“是虺毒!”
    “虺毒?那是什么?”刑术不解地问,下意识看了看盛钰堂的尸体。
    元震八解释道:“虺的意思是龙的一种,但实际上泛指毒蛇或者蜥蜴,而在毒物之中虺毒所指的是一种混合毒液,由一种产于湘西的无害蛇三丈青加上产于广西的一种蜥蜴制作而成的,提取三丈青的胆汁加上蜥蜴的舌液,混合在一起就成为了虺毒,但最重要的是,两者如果直接混合在一起,颜色是呈深黑,气味浓烈,五六米外都能闻见,所以,我推测下毒者先给大公子下了胆汁,然后再用的舌液,这样一来,大公子本人无法察觉,周围的人更无法察觉。”
    刑术点头:“也就是说,下毒的人先用的胆汁,然后再用的舌液?中间还有一定的时间间隔?”
    元震八应声道:“没错,但是这种方式现在极少见了,从前湘西广西一带赶尸的人,都会制作这种毒液,因为这东西放在活人身上,因为血液流动的关系,会导致内脏溃烂,但如果注入死人的胃部,会起到一定的防腐作用。”
    刑术想了想问:“中间间隔的时间能有多长?”
    “这个我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三丈青的胆汁如果要被身体彻底吸收的话,应该是48小时之内,一旦被彻底吸收了,再用蜥蜴的蛇液,就不会产生中毒现象。”元震八低头看着尸体,“也就是说,大公子第一次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服用了胆汁,应该是这两天的事情,大致的时间应该是上山后!”
    刑术看向其他人:“这么说,在咱们这15个人之中还有那个黑衣人的帮手?”
    元震八冷冷道:“刑术,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
    刑术问:“你怎么知道?”
    元震八问:“凌晨我和大公子来这里的时候,你询问那一系列的事情,实际上就已经怀疑了,除了徐有之外,这里还有人是黑衣人的帮手,当时你的语气和表情已经表现出来了。”
    刑术此时问:“这样,你把你们上山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一遍。”
    “我们出去说吧!”元震八说着,低声叮嘱沐天健守着尸体,随后与刑术一块离开石屋,走向外面。
    刑术离开前,也低声对贺晨雪说:“我正好出去给师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让他老人家也跟其他人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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