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九棋将狼头扔给墨暮桥,对刑术说:“他们不能再上去了,这里就是金雕部落的地盘,这些个狼头就是警示。”
    “这些个?”墨暮桥仔细看着那干枯的狼头,发现狼头里边的牙齿都被拔光了,“这里还有其他的狼头吗?”
    连九棋在刑术的帮助下爬上最高的一块岩石,又伸手将两人拉上去,然后指着下方的巨石群道:“你们自己看吧。”
    刑术和墨暮桥放眼看去,发现围绕着山脚下一圈的巨石群中的每块岩石上,都用绳索绑着一颗干枯的狼头,因为被风干变色的缘故,狼头的颜色变得和岩石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不容易分辨出来。
    墨暮桥蹲下来,看着自己跟前那颗狼头:“乌拉尔汗部落的意思是狼牧,金雕部落的人砍下狼头,拔掉狼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刑术回头看着下方依然紧张无比的迪烈和古烈:“看样子,他们是真的害怕,托尔烈的话没错,如果没有狼牧的话,要战胜金雕部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九棋道:“把庵古带过来吧,这个时候,他应该发挥点作用了。”
    墨暮桥和刑术跳下岩石,将装备行李从马背上取了下来,庵古却似乎不愿意下马,最终还是墨暮桥一把将其拽下来,直接扛在了肩头。
    墨暮桥把庵古扔到连九棋脚下后,直接拔出了唯一的一支手枪,对准庵古的脑袋:“你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吧?”
    庵古点头:“枪。”
    墨暮桥笑了:“那就好,别耍花样,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刑术蹲下来,看着庵古:“你以前是金雕部落的人,肯定知道这个部落的具体为止,也知道往哪儿走才安全,更应该知道圣物的所在位置,对吧?”
    连九棋冷眼看着庵古:“我们有俗话说’矮子心多‘,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是在夸你,知道你贼,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好好合作,那就没问题,如果你耍花样,我保证,让你很后悔认识我。”
    庵古看着连九棋,半晌才说:“我……我不想认识你的。”
    墨暮桥一脚踩在庵古的身上:“别废话了,赶紧回答问题。”
    “这座山就是界山,从这里开始,绵延出去的山脉都是金雕部落的领地,一般来说遇不到人,但还是容易被他们发现。”庵古说着,仰头看着天空,“因为不时有雕在这一带巡逻,一旦发现,金雕就会回去报告,然后他们就会在某处设伏等着我们,听我一句,不要从这里走。”
    连九棋问:“除了爬山之外,还有其他的路吗?”
    “有!”庵古点头,“沿着山脚朝着西面一直走,走到达达湖附近,在那个地方,有一条最安全的路,绝对不会被金雕部落的人发现!”
    连九棋看着刑术,墨暮桥则问:“你们信他吗?”
    连九棋摇头:“不过他说的有道理,金雕部落最强有力的武器就是金雕,而且这种金雕就产自阿尔泰山脉,这些金雕都是金雕猎人在小雕孵化出来,羽毛还没有完全长好,不会飞的时候,等着母雕离开后,从雕巢中直接拿出来驯养的,这些金雕十分忠心。”
    刑术也仰头看天:“对呀,最重要的是,金雕是在天上的,只要飞起来,山中的一切都一览无遗,这里还好,都是石头,还可以躲,再往上走,全是雪,我们又没有伪装服,别说雕了,近视眼都能在很远的地方一眼发现我们。”
    墨暮桥叹了口气:“那只能听庵古的,走达达湖了?”
    连九棋看着刑术,刑术点了点头。
    三人带着庵古回到马前,将行李重新搭在马背上,然后通过庵古,向迪烈和古烈表达了他们要绕路走的意思,迪烈和古烈听完之后很激动,不断摇头,摆手,又指着雪山之下,然后又指着自己的脚下,还用手去刨了下地面,刨出个坑来。
    连九棋问庵古:“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庵古略微停顿了下,“他们大概说的是,从那边也不安全,不如在这边,如果要躲,可以挖雪洞,可以避开金雕。”
    刑术不愿意相信:“真的?”
    庵古点头:“真的,真的,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走我那边。”
    墨暮桥用枪顶在庵古的下巴处:“他们说的不是这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反正你都要耍花样,所以有你没有一个样,我还不如一枪崩了你。”
    迪烈和古烈也似乎明白了墨暮桥他们在怀疑什么,迪烈上前,将刀架在庵古的脖子上,而古烈则在地上用刀画着地图。
    古烈画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之后,指着那说着什么。
    连九棋寻思了一下:“你是说这里是达达湖?”
    达达湖这三个字的发音中“达达”两个字和汉语差不多,古烈听完立即点头,然后又用刀在所画的图旁边刨了一个坑,又用手比划着,作出一个人跳进坑中行走的样子。
    连九棋点头,看向庵古道:“你所说的那条路,是个洞穴,就在达达湖旁边,对吗?”
    庵古点头:“对。”
    刑术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庵古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
    刚说完,墨暮桥的枪口又顶了顶,庵古迟疑了一下说:“那里不仅是金雕部落的禁地,也是乌拉尔汗部落的禁地,因为没有人进去活着出来过,这就是他们的顾忌,另外,他们也担心你们跑了,我这次说的全都是实话,没有编一个字。”
    刑术蹲下来问:“那个洞里边有什么?”
    庵古摇头:“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是在骗你们吗?”
    墨暮桥放下枪,问:“怎么办?”
    “刑术,你觉得呢?”连九棋看着四周问道,“总之,这边是不能走,一旦进山,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即便这几天是金雕部落的狩猎时期,他们也肯定会有巡逻警戒的人。”
    刑术道:“好吧,我们去达达湖,庵古,告诉他们两个,让他们带路,还有,转达一句,我们不是为了逃跑,免得他们多想。”
    庵古转述了刑术的话之后,迪烈和古烈商量了一阵,见他们那么坚持,只得翻身上马,领着他们朝着西面达达湖方向而去。
    沿着山脚一直西行,跑了几个小时候,迪烈和古烈带着他们进了山边的一个小山洞,进洞之后,两人才告诉他们,这里是狼窝,至少曾经是狼窝,所以相对来说方便一些。
    “他们说今晚是赶不到了,在这就将就一夜吧。”庵古靠着洞壁,捂着鼻子,“不过这股狼味让我都喘不上气来了。”
    虽然庵古这样说,但守在洞口的那两个狼首部战士倒是想回到了家中一样,一个开始忙活着生火烤肉,另外一个则在外面四下观望巡逻着。
    趁着吃饭前,刑术又问了一次庵古关于那些洞穴的事情,庵古寻思了半天才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的应该比金雕部落中其他人要多,毕竟我以前是巫医,那个洞穴很深,直接贯穿了达达湖下面,一直到金雕部落驻地附近的山脉,那是进山唯一的捷径。”
    墨暮桥在旁边道:“你不是说,没有人进去活着出来吗?那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捷径的?”
    连九棋也看向庵古,等待他的回答,庵古不耐烦地解释道:“那都是以前的事,这个洞存在好几百年,也许上千年了,发现这个洞的是乌拉尔汗部落的人,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两个部落正在交战,乌拉尔汗部落的一支轻骑兵中的某个人无意间掉进了那个洞穴当中,这才发现有那么个直通深山内的洞穴。”
    刑术道:“说详细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至少让我们进洞前有个准备。”
    “有什么准备也没用。”庵古说完,看着刑术瞪着自己,又道,“我饿了,没力气说了,等我吃饱了再说吧。”
    墨暮桥听罢,卸下手枪弹夹,从其中弹出一颗子弹来递给庵古:“你吃子弹吧,我保证你吃一颗就饱了。”
    庵古看着眼前三个面无表情的人,咽了口唾沫:“好,我说,我说……”
    第六章:湖边的通道
    庵古挪动矮小的身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那名轻骑兵掉进去之后,其他人闻声就下去救他,所幸的是,他受了轻伤,但是马摔死了,原本想救他的其他人,在洞穴边缘因为踩到了软土都陷了下去,也都掉进去了,一队人马7个人,连人带马全部掉进了那个洞穴当中……”
    那7人掉进洞穴后,因为再无法返回的缘故,只得在洞穴之中尝试着找出口,接下来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洞穴之中走了两天,才找到出口,等他们走出洞穴,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雪山之中,距离金雕部落的驻地并不远。
    7人走出洞穴,就发现了盘旋在头顶上的那只金雕,知道事情不好,立即拔腿就跑,跑了一阵,知道这样跑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追上,于是留下6个人伏击金雕部落的追兵,剩下那个人则没命地沿着雪山朝着草原的方向逃。
    庵古说到这,停下来:“你们肯定会问,他们为什么不沿着洞穴安全的回去对不对?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他们如果能沿着洞穴回去的话,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在洞穴里边绕了两天,因为他们无法从下来的位置再爬上去。”刑术皱眉道,“别这么多废话,赶紧接着说。”
    墨暮桥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庵古,庵古故意装作没看到,接着说:“剩下那6个人,根本就不是金雕部落的对手,顷刻之间,就被消灭掉了,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找到剩下那个人,而剩下那个人也很聪明,这家伙躲在伏击圈周围的某地,等着金雕部落的大军离开之后,再尾随他们下山,知道为什么吗?”
    墨暮桥不耐烦地说:“如果他先跑,会留下脚步,很容易就会被金雕部落的人跟随脚印找到,所以,他躲起来,等金雕部落大军一过,再踩着他们的脚印往下走,相对来说,安全一些,不过,我先问你,这个人最终活着回到了乌拉尔汗部落,对吧?”
    庵古道:“对,那肯定的。”
    墨暮桥又问:“那既然这个人没被你部落的人抓到,你又怎么知道这家伙躲在周围,又怎么知道他尾随着他们下山去的?”
    刑术和连九棋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庵古,等着他的回答。
    庵古道:“你这个人怎么话这么多呀?你听着不就行了嘛,传说就是传说,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总之这个人活着回去了,告诉了乌拉尔汗部落有个通道可以进山,于是乌拉尔汗召集大军,也就几百人,浩浩荡荡从那个洞穴中下去,在那个幸存者的指引下通过洞穴,试图偷袭金雕部落,结果呢,他们反而是上当了……”
    金雕部落发现那个洞穴之后,料到了乌拉尔汗部落会从那里奇袭,而且是派遣大军,于是金雕部落在洞口设伏,同时派遣大军下山,当斥候发现乌拉尔汗大军离开驻地之后,立即遣大军直接杀入驻地之中。
    两天后,当乌拉尔汗部落大军穿越洞穴,来到洞口的时候,几乎被屠杀殆尽……
    庵古说到这,又喝了一口水:“我说完了,就是这样。”
    “两个问题,两个关键的问题。”刑术竖起两根手指,在庵古眼前晃了晃,“第一,那个洞离金雕部落那么近,为什么他们几百年来都没有发现,第二,金雕部落奇袭了没有军队的乌拉尔汗部落驻地,也伏击了乌拉尔汗从洞口出来的大军,不就等于乌拉尔汗部落被灭族了吗?既然被灭族了,那么现在部落中怎么还剩下那么多人?”
    庵古换上一副愁眉苦脸:“我说,你们怎么就那么多为什么?这是传说,你们就当故事来听好不好?”
    说完,庵古见墨暮桥又举起了枪,立即道:“行行行,我回答吧,金雕部落之所以没有发现那个洞口,是因为洞口的位置是因为洞口不大,而且在四季山山脚下面,另外一面,那里很少有人去,可以说算是禁地,第二个问题啊,当年乌拉尔汗部落至少好几千人,现在就剩下好几百了,这不就等于是灭族了吗?”
    连九棋咳嗽了一声,问:“既然那个洞口的位置在禁地,那么金雕部落的人为何还违背规矩去那里伏击?”
    庵古看着连九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喂,你们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呀?就算那里是禁地,你们发现那里冒出了敌人,也分析出敌人会从那里钻出来,你们是去伏击,还是在部落里边等死?”
    连九棋忍住笑:“好,就算你刚才所说的都成立,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庵古立即抬手道:“我饿了,我真的饿了,我再说下去就饿死了,先让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迪烈和古烈将烤肉带了进来,除了庵古之外,其他人都吃得很慢,一顿饭下来,庵古至少吃了五人份,刑术都怀疑这哥们在去乌拉尔汗部落之前,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不过,在墨暮桥眼中,庵古的这种做法,似乎和之前在部落中那种“不做饿死鬼”的行为差不多——恐怕庵古心中最清楚不过要通过那座洞穴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连九棋的那个问题在饭后没有再问,白天的长途跋涉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已,出了迪烈和古烈之外,其余人都在吃饱后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清晨时分,这才起身来,继续朝着达达湖赶去。
    来到达达湖边缘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达达湖竟然被冰封了,这个古怪的现象让除了迪烈、古烈和庵古之外的人都觉得惊讶不已。
    刑术看着自己脚下还带绿的草原,又看着被冰封的湖面,不解道:“温度有这么低吗?我记得半个月前,我们和库斯科公司的人在湖边营地时,达达湖也就是湖边结冰而已。”
    骑在马上的庵古道:“是雪暴,那夜雪暴直接冰封了整个达达湖,赶巧后来气温又下降,就变成这样了。”
    墨暮桥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温度计:“不可能,现在不过是零下10度左右,你看那冰面,都被冻死了,刚才经过的那条裂缝你们也看到了,深达十来米,也就是说,整个达达湖都被冰封了,这不是零下10度这个气温可以做到的,应该是雪暴的关系。”
    刑术道:“对,就算在哈尔滨,零下十度的气温,也不足以让松花江冻这么结实。”
    连九棋看着湖面:“庵古,那个洞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庵古却是扭头看着迪烈,说了一句之后,迪烈举起持有马鞭的手,指着前方湖边一堆乱石堆处,又说了几句。
    庵古翻译道:“他说,就在乱石堆后面,有一块人头石的下方,马进不去,人可以进。”
    到了迪烈所说的人头石后方,迪烈和古烈两人合力将堵在洞口的那些石头一一搬开,随后一个长不到两米,宽一米的洞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刑术打开手电照着里边:“就是这里?”
    庵古看着迪烈,问:“是吗?”
    墨暮桥皱眉,一脚踹在庵古的身上:“喂,问你呢,你不是知道吗?你问他干什么?”
    庵古愤怒地看着墨暮桥:“你踢我干什么?我说了,我知道的都是传说!”
    庵古刚说完,墨暮桥直接持枪瞄准了庵古,还打开了保险,手指也扣在了扳机之上,千钧一发之极,刑术一把将枪夺了下来,而墨暮桥竟然直接抬手就给了庵古一拳,将庵古直接打坐在地上。
    迪烈和古烈两人也不制止,也不上前,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不想插手他们的事情。
    连九棋拉开墨暮桥,看着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刑术也奇怪地看着墨暮桥,他和连九棋都觉得这段时间墨暮桥的表现很奇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墨暮桥忽然诡异一笑:“没什么,可能是累了,控制不住情绪,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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