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弯了弯明蛑,笑眯眯的点头,“当然是真的。”她抿了抿小嘴,轻声道:“感觉好久没跟七郎这么在一起了。”
    太子闻言收紧的手臂,借机要求福利:“所以,卿卿以后要多多陪我。”
    “好。”伴着回应的是落在太子唇角的香吻。
    被爱妻的亲近美得眯上了眼睛的太子殿下,意外的好说话,“把阿著抱过来吧。”
    苏颜轻推丈夫,“让我起来。”
    太子嘟囔了几句,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坐起身,顺便把苏颜也拉了起来,半揽在怀中。等到阿著的小嘴吮住红|樱时,太子殿下嫉妒的眼睛都红,恨恨的低语,“卿卿,这个是我的。”
    苏颜轻拍着儿子,漫不经心的哄丈夫:“知道、知道,我整个人都七郎的。不过,现在借给你儿子用一下。”
    太子:……嘤嘤嘤,我不想借。
    就在太子郁闷的时候,老皇帝来了。太子奇怪的道:“阿爹不是带着兄长们去求子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记得昨天看他爹列出的计划单子,足有一尺长。还以为今天不到晚饭时,他爹舍不得回来呢。
    被老皇帝逼着来请人的李安,在屏风外哭丧着脸跪着,“殿下,圣人说你再不出去,他就在明年出巡的伴驾名单上把您写上,还不许您带太子妃同往。”
    太子一点也没被吓到,“你去跟阿爹说,孤身体不大舒服,想要休养一年、两年的。”
    顺嘴胡说的太子殿下,被一只小手在腰间用力掐了一下,耳边响起爱妻的娇嗔声:“少胡说八道,没事咒自己,很好玩么!”苏颜恼了,用力瞪了丈夫一眼。
    虽说腰间被掐得生疼,可那种被爱人所关心重视的感觉让太子殿下的整颗心都似泡在了蜜糖中,只有甜甜甜甜甜。他不自觉的露出个傻笑,握住温润如玉的玉手,低头在苏颜的红唇上用力力亲了一下,连忙认错:“为夫错了,我保证,再也不随便胡说。”
    “父皇来了,你还不出去。”苏颜把吃饱了的儿子竖起来,轻轻拍出奶嗝,再抱回怀里,“等我把阿著哄睡了,也出去见父皇。”
    太子很不情愿的道:“阿爹一天来八次,快把东宫当太极宫了。”
    关于这事儿,苏颜到是知道。她把打理好的小胖子往丈夫怀里一放,笑吟吟的道:“你先把阿著去给父皇看,我换身衣服就来。”
    太子抱着软绵绵的儿子手足无措,身体僵硬的厉害,说话都发颤:“卿卿,我该怎么抱他……”到底父子连心,平日里嫌弃的再厉害,小娃娃也是他的亲骨血,在不争宠的时候,太子还是挺喜欢怀里这个小胖子的。
    苏颜帮丈夫调整好了姿势,又拍拍他僵硬的手臂,“放松点,你这样,阿著会不舒服的。”
    太子抿紧薄唇,紧张的说:“我怕把他掉到地上。”
    “不会的。”苏颜柔声安抚丈夫,顺便给儿子刷好感,“你看,阿著越长越像七郎了。而且他好乖,从来都不哭闹,想来七郎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吧。”
    太子的脸红了红,还是固执的说:“我喜欢像你的孩子。”
    苏颜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可我喜欢像七郎的孩子。”
    “卿卿,岳母说,不能随便亲孩子的脸。”太子特别认真的指证。
    苏颜呆了呆,“阿娘真跟你说了。”
    “对。”太子点头,“所以,你不可以再亲儿子,要亲就亲我好了。反正,陈著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苏颜:……这完全不同好么。
    自觉出了个好主意的太子,低头亲亲呆住的爱妻,愉快的抱着儿子出去给他爹显摆了。嘿嘿,他家卿卿说了,儿子长得可爱,都是因为像他。
    老皇帝眼巴巴的瞧着通往内殿的门,待看到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小孙孙时,一个健步就窜了过去,伸手就要抱孩子。
    太子往后躲了躲,“阿爹,你会抱孩子么?”
    皇帝白了儿子一眼,“朕都抱了八百回了,你没看见?”
    “没看见。”
    皇帝怒道:“你那眼睛是白长的么!”
    “反正,您只许看,不许抱。”
    “为什么?”
    太子紧盯着他爹,一幅防贼的模样:“我怕您把阿著偷抱走!”
    皇帝发狠道:“朕明天就下旨,册小孙孙为皇太孙,抱到太极宫养!”
    太子撇嘴:“我们阿著才不稀罕皇太孙呢。”做为他的嫡长子,肯定是未来国之储君,还用他爹提前封么。
    “朕就要封,你等着!”老皇帝气哼哼的瞪了儿子一眼,头一次在小孙孙还在的时候,走出东宫。
    “皇太孙啊……”太子唇角轻翘,垂眸看着怀中似睡非睡的儿子,轻声道:“阿爹,希望你别后悔。”
    ☆、第154章
    册封皇太孙等于是给国家又立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决不可能只是皇帝一拍脑袋便下旨可以了事的。皇帝要下这个旨意,必然要先跟政事堂的宰相们,谈上一次又一次的心,然后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上宣布,再让文武百官讨论个十天半个月的,最后才正式下旨。
    这样还不算完,皇帝下了旨,礼部要列出册封仪式的全过程,还有皇太孙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的各项规格。再由钦天监选出日子,祭过天地祖宗,行过正式的册封礼,皇太孙才算是实质名归。这一系列的固定程序走完,粗略计算一下,阿著怎么也得一岁多了。
    皇太孙一立,代表着太子的地位又得到一层加固,除非太子脑抽得想不开去造反,否则他就是大夏的下一任君主,即使是皇帝,也很难更改。关于这一点,老皇帝和太子都心知肚明。
    刚刚还抽风感满满的老皇帝,一踏出东宫,便敛去了全部表情,直到回了太极殿,静静坐于御座之上沉默良久。整个屋中静得落针可闻,贾喜早就机智的把殿中伺候的宫人都撤了下去,只余他自己默默立于老皇帝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人。
    刚刚送上的茶水一点一点的变凉,直到失去了所有的温度,老皇帝才似刚回过神一般,缓缓伸手去端那杯冷掉的茶。
    贾喜连忙上前,轻声道:“圣人,茶冷了,老奴去换一盏。”
    皇帝微微摆手,自顾自的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水苦中带了些涩意,再喝上一口细品时又有了些回甘。老皇帝淡淡一笑,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朕的七郎长大了,朕也可以放心把这万里江山交给他了。至于其他人,也该让他们收收心,免得将来……”
    贾喜心里一惊,听圣人的意思,好像真要立皇太孙了。后面那句话,指的是……他不敢多想,悄悄深吸口气,平复过急的心跳,接着当他的木头人。
    “贾喜,去搬好酒来,朕今日高兴,要好好醉一场。”老皇帝随手扔了茶杯,大声吩咐道。
    “是。”贾喜也不多言,慢慢退出殿外自去安排。
    太极殿这边,老皇帝感慨万千,东宫那里,太子躺在苏颜腿上,幽幽的叹气,“卿卿,你说我以后也会像阿爹那样敏|感多疑么?”
    苏颜轻挑秀眉,略有些不满的说:“还用以后,七郎对阿著也满得很。”她知道,丈夫在纠结着什么,可想那些根本没有意义。每一个帝王都是敏|感而多疑的,这是他们身处的位置所要求的。关键是怀疑的那个能不能保持理智,被怀疑的那个能不能抗住所有压力和恐惧,找回平常心。
    “卿卿,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翻身坐起,定定的看进苏颜的眼中,“若是没有卿卿,我与阿爹怕是已快走入陌路。”
    苏颜浅浅而笑,清艳妩媚的凤眼温柔的看着丈夫,“那也要七郎肯定听我才成了。”
    看着爱妻清丽绝伦的娇颜,太子无限眷恋伸手轻抚,“是我跟阿爹请求,又耍了手段才娶到你,当然要好好珍惜,听你的话不是最该做的么。”何况,这么一个聪慧的妻子,她的话每每都是金玉良言。
    太子想到皇帝重病初愈之后,开始把心思更多的花兄长们身上,给他们安排各种职位,让他们接手朝中许多事务,纵容他们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明升暗降了许多东宫出去的官员,也暗暗限制了东宫属官的许多权利。
    几位兄长都不很精明,有了阿爹暗中的支持,他们很快便在朝中有了各自的名声。也得到了许多朝臣,甚至是一些老臣的赞赏,更甚者还有人暗暗拿他们与自己相比,说:诸王比之太子或许略有不如,但某些方面却是尤有过之。他那时真是满心愤怒,再加上下属和姐姐们的进言,都已经打算出手压制那些兄长们。
    是卿卿及时调开了他的注意力,他到现在都记得,菊园中半开半败的秋菊丛中,他的爱妻放得轻轻的声音:“我其时不大喜欢刘邦,可他有句话,却深得我心,以此赠七郎。‘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刘邦这么个不学无术的无赖,都以一项长处而得了天下,何况七郎呢?皇兄们能干不好么,将来都是七郎的好帮手,不是么?”苏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的兄长们政务再娴熟,处事再公正,他们所行的也是为臣之道。你要做皇帝,跟一个臣下比谁干活更厉害完全就是比错了方向么。“如今父皇已经痊愈,七郎也好久没有陪我弹琴弈棋、赏花品茶了?不如,寻个时间,咱们出去走走。”
    太子万分庆幸他当时听话了,打消之前的念头,很快就带着卿卿去了别宫。父皇追来,是个惊喜,可卿卿有孕就是个惊吓!
    突然响起的婴啼声,打破了室内温馨的气氛,太子恨恨的捶了下床,“这个混小子不是才吃饱饭么,又哭什么!”
    苏颜有点心虚,“阿著这是困了,等我哄他睡觉呢。”
    “哄他睡觉的不是奶娘么……”太子话才出话,便看到小娇|妻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当下就什么都知道了。悲愤的太子殿下,一把搂住苏颜,不满的控诉:“卿卿你偏心,都没哄我睡过觉,为什么要哄那个混小子!”深沉男主秒变逗逼二货,这种画风转变之快,让见多识广的苏姑娘也惊呆了一小会儿。
    “我不管,你先哄了我,才去哄他。”太子殿下傲娇的表示自己最近受到好几亿点的伤害,必须要他家卿卿亲亲抱抱才能抚平。
    苏颜早已灵巧的脱离丈夫怀疑,看着愤愤不平的太子,她笑着伸手顺了顺毛,“让我先把阿著哄睡了,不然他一直哭,会让我分心的。”
    “是么……”太子抿紧了薄唇,才想思考一下,就见苏颜已经毫不犹豫的起身走了,“卿卿,你又哄我。”
    苏颜回眸浅笑:“不是七郎说的,先哄你再哄阿著么,我也在听你的话呀!”
    太子:嘤嘤嘤,卿卿学坏了,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湖阳公主府的书房内,聚集了好几位朝中位置颇为重要的大臣,此还有舞阳公主夫妻和长乐公主,杜侍郎这会正倒背着手在房内转圈,“公主,臣得到一些消息,有人在联合朝臣向圣人建言,立太子长子为皇太孙。”
    长乐公主轻挑细心描画好的弯月眉,“这样不好么?反正七郎的嫡长子如无意外,肯定就是下一任的储君。”
    “如果是圣人心甘情愿的当然好,若是被人逼着立,只会让圣人对殿下起疑心。如今,殿下地位稳固,最不需要的便是来自圣人的疑心。联臣朝臣做此建言者,怕是其心可诛。”
    杜侍郎这番话听起真是很有道理,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湖阳公主道:“舅舅,那如此该怎么办?”
    “马上去见殿下,请他无论如何都要推却皇长孙之封。”杜侍郎斩钉截铁的说。
    舞阳公主有点不甘心,“只能如此了么?”
    其余人也在细细思索,小声的讨论,各抒己见,讨论来讨论去,竟还是决定要去跟太子说一声,让他推却皇长孙之封。
    湖阳公主当仁不让的起身,“即如此,我立刻去东宫。”姐姐,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子早抱着他的小娇|妻恩恩爱爱去了,还能见你。
    当湖阳公主阻于东宫外时,周王府书房中,周王正与几位幕僚开怀大笑,“何先生妙算。”
    何先生手捋胡须,淡淡一笑,“当不得秒算两字,不过是些雕虫小计而已。关键是明日,王爷可把人都准备好了?”
    周王轻轻点头,“当然。”他不只用了自己的人手,甚至还借助了许多保守派人士。此次,就算不能伤到太子的筋骨,最少也能让皇太孙封不成。
    第二日常朝,老皇帝照例最晚到,杜侍郎几人发现太子居然没来?明明湖阳公主已经令人送了书信给太子,他怎么会没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生出什么样的情绪好,只觉得人生之败如于惑主之妖女。杜侍郎甚至没忍住,带着仇视的目光冷冷的瞪了苏周诚一眼:都是苏家女的错,这要是杜家女郎做了太子妃,何至于有今天!
    周王发现太子未在时,一向冰冷的脸上也绽开了丝笑意,真觉得真是天助他也。下列所站的朝臣中,好些人在眼神乱飞,让坐于上首的老皇帝都看在了眼里。
    说起来,今天送上的奏折很多,需要皇帝当朝处理的事情却很少。老皇帝才想宣布一件大喜事,就见礼部右侍郎出列,“圣人,臣有本启奏!”
    老皇帝才要说话,就被人堵了回去,有点不高兴,“先听朕说完,再听你说。”
    礼部右侍郎很尴尬,只能又缩了回去。周王有点小郁闷,开头一炮最重要,就这么哑响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爹用很是兴奋的声音,好几百字不重样夸赞,把他的小孙孙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最后扔出一句话,“阿著即是皇长孙,也是太子嫡长子,朕以为可以封为皇太孙,众卿的意思呢?呵呵,大家议议,议议。”老皇帝抚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对了,毛爱卿,你有何事启奏?现在可以说了。”
    毛侍郎傻了,他想说的跟皇帝一样,可是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圣人,你耍赖,明明该我先说的!
    ☆、第155章
    永平帝的话的不只把毛侍郎炸晕了,把周王一系的人也都给炸懵了。只有某些被周王利用的老古板,这会儿反应奇快,呼啦一下出来七八位,情绪激动的表示:圣人,完全不用议了,咱们都没意见,按您的想法来吧。
    礼部尚书已近七十,特别高兴的跟皇帝坦白,“圣人之意便是臣等之意,也是诸王之心意。前日,周王曾邀臣等联名上奏,请封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臣还有所犹疑。不想,圣人早已有此心,想来还是王爷知道圣人的心意。”
    这老头一表白,周王差点没吓死,他完全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心思转得飞白,只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打消他爹的疑心。说不得,只能咬死了牙关不承认了。妈蛋,他大舅子是怎么办事,为何礼部尚书会知道是他邀人联名的?
    刚刚出来复议的这几位,纷纷开言给礼部尚书作证,“臣等也曾被周王殿下邀请过。”
    若只有礼部尚书还好说,再加上这几位……周王嘴里发苦,一言不发的出列跪下,“父皇……”吐出两个字之后,就接不下去了,该怎么说呢?
    老皇帝看也没看跪着的周王一眼,只摆摆手让那几位先归队,又笑问几位宰相:“几位相公有何高见?”
    中书令跟苏诚周关系好,自然也是站在太子这一边,乐得见皇帝封下皇太孙,让太子的位置更稳固,“有太子殿下在前,册不册封太孙并无太大意义。不过,若是圣人执意要封,臣无意见。”沈丛之老奸巨猾,几句话就咬定了是皇帝执意要封皇太孙,而非周王出力邀群臣联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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