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盘算
    既应下千叶要办吃食,甜的咸的都要备上几样,淡竹恨不得列个菜单子出来:“不如咱们每人摸些钱出来,置几样甜口的,就当是凑份子吃点心。”
    石桂还没说话,石菊就已经开口:“你是吃了一回不足性,打起长久来吃冰的主意了。”夏天还长着,过了立秋府里才会断冰,到立秋还有好几个月呢。
    淡竹叫她说破,也不恼她,吐吐舌头:“你天生就凉,我跟石桂可受不住,一日一海碗,哪里吃得了。”不说吃的,用的冰也有一盆,比着叶氏房里来,淡竹啧啧一声:“尹坤道才是最清闲的,又没人盯着她念经。”
    “也不好时时来烦她,月月都有打醮法会的。”石桂一时想不出有什么由头能歇了淡竹的心思,春燕这样盯着静中观,叶氏又这样优待尹坤道,能避开些就避开些,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强。
    淡竹满口子答应了:“哪能时时来,不当差了?”也不过找个地方消夏,静中观因着人少树多,很是荫凉,怪道她们冰都吃不完,坐在里头自然就凉快了。
    淡竹是贪凉,石菊却是喜欢千叶为人,原来她们不识得,便也不问,既知道她好相处,淡竹便问得多些,石菊慢慢悠悠说了许多:“我头回送冰也当她不好说话,门都不敢进的。”
    静中观本来就偏僻,门上更是冷清,寻常无人走动,连着叶氏去,身边也只带着春燕,尹坤道来了府中这许多年,连面都没露过几回。
    石桂坐在床上翻书,淡竹一面听着,一面报菜名,跟石菊两个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功夫就想了十七八样,再一样样添减,马牙枣儿白子石榴算是鲜果,再来两个凉菜,再有一个炸螃蟹,又想着要煮些姜水:“吃了冰再吃蟹可别泄肚子。”
    傍晚跟着石桂一道去郑婆子那儿要小螃蟹,郑婆子预备了冷泉面给钱姨娘送去,几样酱瓜小菜就算完,小丫头来领时,她拉了人说了半日:“姨娘明儿想吃甚?这天天吃素总不是个办法,明儿要么我给姨娘做个拿手的?”
    小丫头子倒是想开荤,无奈钱姨娘吃素,吃得比谁都清淡,半点油花都没有,除了小少爷吃着奶,奶娘的菜色还更好些,等小丫头子走了,她从锅里给石桂淡竹两个舀了一只猪蹄来:“这是
    给奶娘下奶的。”
    石桂摇摇头:“这个天哪还吃得下这样油腻的东西。”郑婆子偷懒,猪蹄一早就炖好了,晚上还给奶娘吃一样的菜,凉透了的汤上结着一层白油花,看一眼就觉着咽不下去。
    郑婆子笑一声再把猪蹄倒回去,搭了手叹道:“这天儿也不知道甚时候好,眼看着夜里还要落雨,要是再下,院子可不泡了水。”
    淡竹一听就冲着石桂挑挑眉头,石桂问得一声:“院里怎么了?”
    郑婆子摆了手:“可别提了,也不知道哪儿堵住了,得请人来通,你这两日别回来了,我跟你姐姐也说了,等我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再回来。”一面说一面觑着石桂的脸色。
    石桂才刚问她要一篓小螃蟹,她张口就要五十个钱,一只只螃蟹不过桂圆大,一小篓炸出来也只两碟子,石桂一个子儿都没饶,她还觉着不足性,又想着法儿的要钱了。
    “成罢,甚时候通干净了,甚时候我再回去,就不知道太太这儿还有没有假了。”石桂脆生生应了,郑婆子脸上便有些讪讪的,石桂却不理会她。
    这一年里头盘炕建灶通火,样样事情都不少,回回都伸手问石桂葡萄两个要钱,没有一个月里安安稳稳不出事的。
    郑婆子咂了咂嘴儿:“这会儿偏又有天热,那水堵上一会儿就发臭,早上还下那么一场大雨,这味儿真是闻不得了,我都怕这水漫到屋子里来,泡了你们的大衣柜。”
    淡竹“扑哧”一声笑起来:“家家都有水沟,又不是发大水,哪里就能泡到屋里来,巷子口十来文钱弄个铁丝钩,嬷嬷可是家里杀了鸡,鸡毛没清干净。”
    郑婆子脸上挂不住,又不能啐她,淡竹反而不留情面:“我替嬷嬷算笔帐,这一年又是盘炕又是建灶台又是置家具,姨娘这儿领的月钱哪儿够呢。”
    再难听的也不能说了,石桂抿了嘴巴不说话,郑婆子不好当着淡竹就给石桂难堪,这几回也摸准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不然也不会想这许多法子要钱。
    两个出了门,淡竹才“呸”一声:“她要的这些钱,都够在乡下买地了。”田地一亩不过一两银子,郑婆子再多要个两年,都够盖屋子了,何况年节里不少她的,衣裳要做首饰要打,哪里经得住她这么个要法。
    石桂笑一笑:“不给就是了,何必挖苦她。”郑婆子就是度着石桂不会真个走一趟,要些钱藏私房也好,当零花也好,她占着个干娘的名份,总要得些实惠。
    淡竹叹一声:“你偏偏摊上这么个干娘。”她都替石桂心疼银钱,知道石桂向来节俭,她们买吃买喝手上散漫,石桂从来卡着钱用,倒给郑婆子抠去一半,怎么不生气。
    淡竹抱怨了一路,石桂反而不说话,淡竹瞪她一眼:“我替你着急,你怎么不说话。”石桂掐掐她的脸儿:“气有什么用,她要,我不给就是了,我在太太院子里,她还能进来搜箱子不成?”
    淡竹叫她这话一噎,虽有道理,到底胸中一口气难平,石桂挽了她的胳膊,两个往门上买新鲜石榴去了。
    出钱的是她们,跑腿的是小厮,饶了把枣子给他,他还问卖枣的要了个鲜柳条编的小筐子来,盛着红红绿绿两头尖的枣儿煞是好看,多给的铜子儿也没要,拎着篮子就往回去。
    下过雨院子里倒阴凉了些,一面走淡竹一面摸了枣子咬起来,还往石桂嘴里也塞一个,嚼着枣子走到鸳鸯馆门前,看见高升家的带着锦荔从繁杏屋子里出来,怀里还抱了一把盘算。
    锦荔才来的时候是巴结着春燕的,可这许久春燕也没提拔她,便又想起来要巴结繁杏,想跟着她学管帐。
    高升家的面上带笑,锦荔见着石桂,把手里的盘算晃的“噼啪”响,送了高升家的出门,折回来扫石桂一眼,鼻子里头哼笑出声,转身回房去了。
    石桂嘴里还嚼着枣子,淡竹先急着掐了她一把,石桂越是不出头,淡竹就越是发急:“你跟繁杏姐姐学帐的事儿有谱没有,怎么倒懒怠起来了,她要是真把你差事抢了,还不定怎么得意呢,你赶紧去找找繁杏姐姐,让太太把这差事交给你才成。”
    石桂反笑一笑,淡竹急得以手作扇,不住呼气,看她不急反笑,越发着急了:“你这丫头,这有甚个好笑。”
    “她是高升家的侄女儿,就不能再掌着太太的私库,不说她不识得字,她就是能当女帐房,这活儿也落不到她身在。”石桂从淡竹篮子里头摸出个枣儿来,脆生生咬一口,肉脆汁甜,这个道理她都明白,高升家的自然也明白,怕是挨不过嫂嫂请求,这才开口。
    繁杏无家无口,好容易有个干娘还闹翻了,东西放在她这样的人手里,比那些沾亲带故,出门全是拐着弯的亲戚的人要强得多了。
    淡竹还在眨巴眼儿,石桂已经进了屋子,故此她才不急,锦荔这会儿再得意也没用,只要她姑姑姑父还管着田庄,她的手就伸不到叶氏屋里去。
    淡竹略一想明白过来,她是一时情切没顾到这一茬,这样一想也跟着笑:“我就看等着看她竹篮打水,到时候我定好好笑她。”
    石桂重回叶氏院里时,就重新打算一回,她原在叶文心身边不可或缺,是因着除她之外再无人能替叶文心办事,那会春燕能给她领着二等的例,也是为着这个。
    待她回来了,二等的例立时没了,不办这桩差,自无这些利。叶氏身边一个春燕管人事,一个繁杏管私库。除开这两个,少了哪一个都成。
    针线这些,离了人再接手便是,玉兰前脚才走,后脚迎春就先接手了,春燕还有意提起石菊来,梳头沏茶哪有非谁不可的,鸳鸯馆里就只有春燕繁杏再无人可替,少了谁都不行。
    要在院里头站稳脚跟,可不是凭会溜须拍马就成的,春燕面面俱到,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叶氏,凡事都替叶氏先急先想,这才能掌住屋里这么些人。
    石桂自觉不成,她的性子,是成不了春燕的,何况似春燕这般,往后必是管家娘子,叶氏如何肯放。只有替繁杏打个下手,记帐管帐,既显出能干,又不是叶氏离不得的。
    石桂从没打过算盘,原来也不曾学过,繁杏虽答应了她,这一向事多,也不曾上过手,叶氏这儿是一季清一回帐目的,端阳节节礼造册那一回,她就已经搭过手,字写得清楚漂亮,送到叶氏跟前,连叶氏都赞了一声,她这个活计是跑不脱的。
    第二日三个人取了冰往静中观去,千叶早早就在门边等着,见她们人来了,冲她们摇摇头:“师傅不让,你们走罢。”
    淡竹咋了舌头,可尹坤道又不是郑婆子,她是宋家的供奉,总不能吵着她,千叶垂眉敛目,眼儿往她们手上端的东西看过一回,才要把门带上,石菊指一指廊道:“咱们往廊下去,略坐坐罢。”
    千叶回身望一望,这会儿尹坤道还有午歇,进院不成,她出来总是行的,眼睛一弯,点了点头,拉了石菊往廊下去,她人一动,袍角微微掀起来,石桂便看见她里头穿着紫绸绢的裤子,她要不是穿道袍,同她们看着也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跤把姨妈摔出来了
    对不住今天晚了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要把全部的东西清空
    我不知道我竟然有一个后备箱的东西
    办公室里的杯子都有四个
    这么神奇吗(小岳岳脸)
    明天一早飞北京啦
    又是一场背着电脑的旅行噜噜噜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190章 莲花
    因着跟千叶熟识起来,送冰的差事,石菊偶有不凑手的,便是淡竹石桂轮换着去送,因着中元节要到,石菊绣起目连救母的绣像来,日日脱不开手,石桂便把这事替下了。
    来去都是在绿荫底下,走上两回也还是热得出汗,才转身要回来,一道闷雷炸在头顶,跟着雨珠就打下来。
    石桂裤脚湿了大半,撑了伞回来,进门先绞一绞裤角,抖了一阶雨水,抬眼就看见淡竹石菊两个正等她吃饭,桌上摆了一碗沾酱煮白肉,一个鲜炒蛤蜊。
    “今儿怎么竟有肉?”鸳鸯馆里是不见荤的,少有荤吃,也是肉碎肉丁,再没吃过这样的大肉,石桂一奇,淡竹看她回来了,伸了筷子赶紧夹一片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还不赶紧多吃些,后头一个月可就碰不着荤了。”淡竹又夹了一块,往石桂碗里一埋,天儿一日比一日热,分明隔上两日就要落一场雨的,还是越来越燥,半丝凉风都没有,热得人在屋里屋外都存不身,院里池子的水都像是被晒干了一层。
    石桂最怕热,原来在兰溪村的时候,她到这时节就恨不得钻进山里,金陵无山可钻,热得成天懒怠怠的不愿意动弹,可又不能全不当差,跟兰溪比起来,金陵城就是个火炉子。
    叶氏屋里头供得有冰,上午一盆下午一盆轮换着,石桂觑着空儿就把酸梅汤绿豆汤装在壶里,把壶埋在冰里。
    她先还想拿上一小块,搁在汤里喝个冰酸梅汤,可这些个冰不是入口的,不能食用,只得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哪知道叫叶氏瞧见了,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机灵呢。”
    她既没追究,屋里的丫头便一个个都依样画葫芦,装上绿豆水玫瑰露,繁杏还取了个细口瓶子出来,倒进去搁在冰块里,比茶壶还更方便些,丫头们轮换着喝,除了石菊不能碰凉食,喝一口就要泄肚子,手凉脚凉,石桂恨不得能抱了她睡觉。
    她才喝一口冰酸汤,就听见淡竹这么说,一口饮了问:“作甚一个月不能碰荤食?家里又要作法事了?”宋家的法事是月月都不停的,可也没有连着一个月不碰荤食的。
    淡竹点点她:“七月里,你忘了?”
    石桂立时想起来,七月是宋思远的冥寿,上回老太太替儿子山长水远的跑回镇上做法事,她还当是日子特殊,这才点三百六十盏九曲黄河灯,哪知道是年年都要做的。
    “七月三十是地藏王菩萨的成道日,打七月头上起,咱们便又吃素啦。”这才赏了肉菜下来,让她们先吃上几顿,后头没肉,肚里也总算是有些油水的。
    淡竹一筷子挟了白切肉,沾着肉汁儿大嚼起来,跟着石桂有肉吃,总能打打牙祭,慰一慰五脏庙,可整个府里吃素的时候也无用,荤的根本不进大宅,想吃就只有干咽唾沫了。
    她们三个一道用饭,桌上就摆着一碗白碗两个炒素,这肉有一多半儿是淡竹吃了的,锦荔端了冰碗在门边晃悠,她脚步声才一响,淡竹立时回了头,眼光一扫就瞧见那冰碗上浇得红红白白,不知是什么,可她单拿出来显摆,必是她们寻常吃不着的。
    淡竹的鼻子都差点儿歪了,石桂却抿了嘴巴笑:“你可真是,闻着她的味儿就知道她来了不成?”背对着都能立时知道,这两个掐得跟乌眼鸡似的,到这会儿还是秋菊春兰各占胜场,分不出个高低来。
    “她吃她的,非得往我们门前过,菩萨保佑她跌一跤呢。”淡竹双手合什,阖了眼儿念声佛,石桂“扑哧”一笑:“这点子事儿也值得,你可把菩萨忙坏了。”
    淡竹抓起筷子又咬了两口肉,锦荔立在窗前这许久,见没人理会她,反而先开口:“怎么尽吃白肉,今儿该有酱鸭子的。”
    只有她的屋里有酱鸭子,怕是高升家的给侄女儿开小灶,淡竹去领菜的时候见着厨房里给她一个小食盒,果然吃的同她们不一样,她眼儿一翻就要同她绊嘴,石桂一把拉了她:“不就是酱鸭子,至于为这个就同跟她置气。”
    淡竹扁扁嘴儿,石桂也知道锦荔这一向有事无事常往她这儿跑是为着甚,繁杏开始教她打算盘了,这差事是她想要的,也可能是高升家的指点过她,石桂虽还没跟着管帐,可学打算盘就是第一步,练得熟了,往后可不就是她接手了。
    高升家的确是能干,可她这个侄女此时还看不出什么能为来,何况外头的田庄都已经是高升打理了,她再派进一个侄女来,这事儿办的可不聪明。
    锦荔若是能干些也还罢了,偏偏又不是个能干的,进了鸳鸯馆除了掐尖,跟着玉兰没能学会打理叶氏的衣裳,玉兰人都走了,活计还派给了石菊,一屋子两个都成了她的眼中钉,怎么不来撩拨。
    淡竹不理会她,锦荔还坐在门前把那一碗冰吃了,淡竹气得牙根痒痒,咬牙忍住了就是不开口,她不开口,这屋里另两个比她沉得住气,取出一箩儿彩纸来,折着中元节做道场时要放的彩扎河灯。
    隔得两日郑婆子还送了一箩山楂红果来,给石桂她们串牟尼珠子玩,山楂果子一颗颗又红又圆,旧年存在窖里的,这会儿取出来还脆生生,除了山楂,底下还有一串儿冰晶葡萄。
    石桂将要跟着繁杏学起算盘,这样的事自然得告诉郑婆子,她越是指望着你,眼下就越是不会想着法子要钱,葡萄去了大少爷的院了了,石桂眼看着就要跟繁杏学管帐,使出浑身解数巴结起来,想着法儿的送新鲜吃食来。
    把山楂红果一个个串起来,看着就跟菩萨脖子里头挂的佛珠一般,有套在腕子上的,还有挂在荷包底下的,又能吃又能玩,外头街面上哄孩子的玩意儿,拿过来哄了石桂她们,当作逗趣儿。
    石菊心细手巧,没一会儿眼前就折了一盏盏的荷花纸灯,石桂手就慢些,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八月十五了,石头爹说定了要来看她的,不知道能不能来。
    一年往老宅送三回东西,石桂回回都有信送回去,可却没有回信送来,春燕怕她失望,总告诉她许是走茬了,一回是走茬了,还能回回都碰不上不成,心里再急也无用,腋下生不出双翅来,除了等还是等。
    她一走神,手上的纸灯就折错了,赶紧拆开来抚平,想着七月里叶氏总要遣人回乡,专给宗祠里头的宋思远上香,把做好的单衣拿出来,打了包递给春燕。
    连着两回她家里都无人来信,春燕却不好让她别送了,只笑一声:“知道了,这回说不准儿能有你的回信呢。”
    石桂平日里是很少烦恼这个的,家里有人银子,就能买地置房子,日子总能好过,可一直没得着信心里到底忐忑,心头发闷,又折了两个便不再折了。
    淡竹替她穿了一串牟尼珠,知道她是在为着家人发愁,同她相交这么久,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回乡的,才要张嘴,石菊一个眼色使过来,淡竹讪讪闭了嘴巴,她是想劝一劝石桂的,给自个儿存些钱,比旁的什么都强,一年两年记着你,三年四年也得把你忘了。
    石桂少有的皱了眉头,狸奴顶着毛刺球儿回来了,一回来就冲石桂喵喵叫个不住,头摇个不住,就是没法子把沾在耳朵上的毛刺球拿下来,也不知道它往哪里钻,竟沾了这个回来。
    前爪搭在石桂小腿上,抱了石桂瞪大眼儿,淡竹捂着肚子笑起来,有两个取了下来,有一个沾在背上,狸奴怕是打了个滚儿,沾着怎么也取不下来,石桂无法,只得取了剪子出来,把那一块的毛给剪了。
    狸奴背上一块黄毛叫剪得秃了,甩甩脑袋这才觉得舒坦,喵一声去蹭石桂的脚背,蹲着问她要吃的,石桂让这猫儿一打岔,又把烦心事暂时放下,给它梳毛喂食,抱它进篮子:“都快肥的盛不下了。”
    狸奴身子一歪,把篮子睡了个圆圆满满,怀里抱了个红木头球,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淡竹铺了薄被:“这鬼东西,睡的时候分明在,早上起来就不知往哪儿跑了。”伸手就过揉它的脑袋,狸奴张了嘴巴喵一声,还是一动都不肯动。
    淡竹掂一掂箩儿,咋了舌头道:“都快沉得抱不住了。”人还在说话呢,猫儿已经蜷起来眯眼打呼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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