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叶是个直心眼,哪个入了她的眼,就一门心思全是他,恨不得挖心掏肺,情真意热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肯应的,如今看来有了这两桩事,为着程夫子肝脑涂地也是肯的。
    可叶文心到底不是瑞叶爹娘,瑞叶若是当真吃了夸,谁来为着瑞叶出头?送到石家也不是就此落户成了石家的女儿。
    “我倒觉着程先生是位至诚君子,以君子之心想他,这钱是必不肯要的。”要了岂不还把瑞叶当作是丫头看待,既是充作石家女儿嫁人的,叶文心只是贺客而非主事了,石家又怎么会这样办喜事。
    归根到底还是女人不能自主,若能自主,又何必瞻前顾后想这许多弯弯绕绕的事,叶文心听了一叹,身子轻轻抬起,又缓缓靠下去,黑眼仁儿里先是一黯跟着又闪看细碎的光:“总有咱们自己作主的一天。”
    石桂笑起来:“自然是有的,眼前没有,往后也有。”
    这话叶文心说过,经年累月,绮绿绣窗下说过,硬榻船窗前也说过,每每说出总有感悟,石桂却是一样,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叶文心眼睛里那点细碎的光越加闪烁,船身轻轻一晃,她的身子也跟着轻晃:“我知道的,只偶尔总要叹上两上声,如今才知,为甚这许多年,颜大家游记写了四五册,可论学却只有千字有余。”游记便是她的苦中作乐,光是叶文心这短短几月,所见所闻就有许多不堪,她却只写美景,不是苦中作乐又是什么。
    真的走一回,城镇尚好,入了村子才知其中辛苦,叶文心不知第几回叹:“生平见一见她,我便再无遗憾了。”
    真的走一回,城镇尚好,入了村子才知其中辛苦,叶文心不知第几回叹:“生平见一见她,我便再无遗憾了。”
    话音才落,前头就靠了岸边,瑞叶掀了帘子进来:“已经靠岸了,前头也不知是谁,倒累着咱们等了这许久。”
    大商船也俱都靠着岸边,各处的港口都是满的,等也是情理之中,叶文心盖了薄毯子,依旧是抬下船去,瑞叶跟着去照管她,石桂急急往家里赶去,不能送信,又没个能打听的人,秋娘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儿。
    石桂急急往家赶,除开码头上新添了许多兵丁之外,倒看不出水匪来过,城里还同往日一般,她越看越心定,原来赶的满头是汗,这才往阴凉处站一站,后背都湿了,买上一碗凉茶吃。
    做生意的一样做着生意,卖茶的卖花的还都一样挑着担子出来叫卖,石桂拐进巷子往前,却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些人,才还慢下来的脚步又快了起来,连着几天曾好睡,才松了心弦又紧了起来。
    这些都是街坊,虽不常来常往,也送过几回节令点心,一见着她便让她节哀,石桂脚下了软,差点儿站不起来,待进了门,便见着一口薄棺,几朵白花点缀,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来。
    满院子的找人要问话,却怎么也开不出口,被喜子一把拉住了:“阿奶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怀总是晚上十点上的飞机,晚上十点半落的地
    因为飞机上有几个安阿拉(大概是这样写)的人,于是还检疫了一下
    旅行有很多见闻,其实这是旅游,毕竟重点是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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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名:一只怀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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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1章 戴孝
    石桂惶惶然一头是汗,被喜子拉住胳膊,这才回过神来,掌心一把冷汗,好半晌才开了口:“爹呢?”
    俞婆子没了,石头爹又在何处,有一肚皮的话要问,喜子看一看西屋:“爹伤着了,在屋里躺着呢。”穗州城里没进水匪来,城门守得这样严实,想进也进不来,俞婆子跟石头爹两个,也不是在码头的大通铺里遇上水匪的,是坐了船要回乡,在船上遇见的。
    石头爹常年当水手的,夜里一听声儿不对,就知道是出了事,一船舱里都是人,被他一个个的摇醒了,听见有人上船四个字,哪个不晓得厉害,石头爹伏着俞婆子,跟众人一齐涌出舱房去。
    水匪盯的是货,这半船人却没什么好顾惜,上来就是先杀人,杀个干净把尸体抛下船去,带着船跟货开回岛上去。
    轻悄悄上了船,一个个掂着刀过来,被这些人给冲散了,乱刀砍起来,石头驮着俞婆子,竟在人群之中找着了小艇。
    此时还有贪财的,想趁着乱去摸些货,石头本来就是托了相熟的船家带他们回乡去,身边哪里有货,只背着一个老娘逃命去。
    俞婆子唬得脸色煞白,就看见明晃晃的刀光在眼前晃,杀声喊声震得耳朵响,乱起来什么也听不见,伸手抹了一把脸,又腥又热又湿。
    石头要救她的命,先把她抛下船去,死的人这许多,没到清理尸首的时候,他跟着便自家往下跳,腰正磕在小艇上,这些水匪都是坐着小艇来的,趁着货船停在沙草滩边,夜里涨潮时来。
    石头知道下头是软沙软草,这才敢把人往下抛,俞婆子却不知道,还当儿子不要她了,要把她扔下去,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好在此时满船都是震天的叫声,也无人顾及这头,石头腰上磕着一下,忍着疼下水把俞婆子拉起来,推到小艇上去,抓着浆使劲往海上划去。
    还有来扒小艇的,也有人早早逃下船逃生,光是游怎么游得远,这一片儿都是沙草滩,连人都没有,哪里来的船,石头也拉了人上来,可小艇只坐得下三四个人,后来再伸手的,也都救不了了。
    若不是救了那么两个人年青的汉子,也不能再划回穗州港口来,他们没把石头和俞婆子抛下去,也是因着石头当过水手能辨方向,带着他们一齐回了穗州,活下一命来。
    几个人才上岸就被拿住了,一听说是逃生的,再看还带着一个老妇,身上血迹未干,何时发的船,何时泊的岸,说得一清二楚,立时派了船去剿匪,又问他们城中可还有亲人,石头这个模样,只能往秋娘这儿来。
    他到那会儿还不知道俞婆子已经一命归西,身上有伤还驮着他娘,泡过水再吹过风,身上湿冷些也是该的,还不住的安慰她,到了秋娘那儿喝一口热汤,再擦一擦身子就会好的。
    等拍开了门,堂屋里七手八脚的点起灯来,王娘子跟松箩两个也被秋娘接过来一道住着,几个人收拾了床,煎了汤来,一摸俞婆子已经手脚冰凉,口鼻没有半点气息了。
    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先看着脸上身上都有血,还当是让刀给捅了,收拾了衣裳却又不是,连一块青的地方都没有,是活生生给吓死的。
    石桂听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俞婆子那么能折腾的人,秋娘喜子因着她吃了多少苦头,如今秋娘听见她的名字还依旧不自在,再怎么也没成想到,她竟是被吓死的,还没声没息的死在了水上。
    既然人都没了,又已经进了家门,总要办丧事,回过神来问一声秋娘在哪儿,喜子指一指厨房,秋娘跟王娘子两个在里头蒸馒头。
    这事儿还是石桂走后几天里出的,跟漳州闹匪没隔上一天,原来那些人也是叫穗州的水兵赶过去的。
    棺材不能久停,还得发送出去,虽是简薄着办,馒头总得蒸上几个,白纸扎花扎纸人也都一一办起来,石桂这才看见喜子身上穿着孝。
    石桂先看一看石头爹,窗子开着,他趴在床上也不知是醒了未醒,床边搁着药碗,腰上缠着布条,看着倒是安稳的,跟着便去看秋娘,秋娘热得一身是汗,蒸屉不住往外冒热气,厨房里头三个人,个个都是面上烧红的。
    秋娘身上只穿着素色衣裳,却给喜子戴了孝,石桂一看就明白过来,转身就要回屋翻找素衣换上,她身上穿的还是章夫人丫头给的衣裳,杏红色衫子,底下是条白条纱的裙儿。
    秋娘看见女儿,扔下面粉盆儿,把她细细看一回,念了一声佛,听说漳州闹了水匪,她急得日夜睡不好,得亏着明月跟了一道去,要不然娘俩个是怎么也安不下心的,看见石桂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才长出一口气。
    料得她也看见家里的情状了,到这会儿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人都已经进了屋子,难道还让石头再驮出去不成,不愿办也得办了:“你屋里已经备下了,你去换了衣裳罢。”
    石桂知道是躲不开这一遭的,喜子穿了,她也得穿,便为着让石头爹心里高兴些,回屋里去换下身上的红衣,穿上孝衣,头上扎两朵白花,掂了茶壶往屋里去给石头爹添水。
    石头爹人还昏睡着,床上挂着纱帐,凳子上摆着茶碗药碗,粥吃了一半,还有些腌菜,石桂替他抹一抹汗,才要坐下,就被秋娘叫出去:“你也坐了船的,赶紧不必忙了,去喝些粥。”
    这才觉着肚里饥饿,今儿一天肚里只有半块干饼一碗凉茶,被秋娘押着往厨房里喝了半碗粥,一面喝粥,一面拿眼儿往堂前去看,一个盆儿里烧着纸,秋娘没上手,喜子在打理,秋娘也不急着催她:“生意已经断了几天了,明儿你还带着王娘子开工去。”
    歇上一天就停一天的进帐,此时正是码头生意好的时候,滞留的人越多,买饭的人越多,她们这么歇下来,生意可没人看顾。
    石桂嘴里咽着粥,秋娘口上说着生意,心里怕也不愿意她去烧纸磕头,咬一口腌瓜菜点点头:“我去忙铺里的事儿,娘不必操心旁的,先让爹把伤给养好。”至于伤好之后的事,又是另说。
    石桂回来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往屋里头算帐去,一家人的吃用开销都从店里来,秋娘说歇了几天的生意,算一算一日就少了十来两的进帐,家里底子薄,一家子怎么也吃不起老本,明儿就得开工,一天都不能再耽误了。
    她换下孝衣,还穿着素色衣裳先去订肉,肉铺的老板看见她眼儿都笑眯了,前头要的肉多了,一时断了,他家的生计也艰难起来。
    都是小生意,哪一头都断不起,石桂带着王娘子回了饭铺,才一开门肖娘子就来了,还有张三娘,一个个都等着,几个人把锅碗洗涮一回,又把车擦过一遍,先把肉炖起来。
    为着俞婆子的丧事,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出去,买菜买肉还得花钱,辛苦拼了两个月,还是没攒下多少钱来。
    第二日石家的车一推出去,立时就卖空了,兵营里的工事暂时停下,只有匠人还在,兵丁都回营中去,闹过水匪,几个把总千总不肯再把兵借出去做工,石桂也没这许多饭要送。
    工程上人少了,码头上的人却多了,一个带着一个,全来石记竹筒饭买饭,王娘子正怕生意停下不好做,没成想还有许多人要,石桂让阿珍往码头上叫卖去,一天竟也卖了五百来份。
    手上有了钱,石桂这才心定,可不能为着办丧,就把这点底子给掏没了,铺子重又开起来,卖糖水的老板娘满心欢喜,一样是付租钱给她,石家卖饭跟不卖饭,她的铺子收成要差上几倍。
    大风天赶上闹水匪,再加上家里办丧事,石记竹筒饭连着十来日不曾开张,开张起来依旧生意火爆,得亏得这些人离不了港,码头上也已经有人推着车卖饭卖水,若不是往来人多,石家的生意只怕要减去一半儿。
    石桂天天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到俞婆子停灵发送那一日才歇下来,让王娘子几个依旧开工,穿着孝衣,听人吹打了送俞婆子出门去。
    石头的腰伤怕不能好,磕在船上,又操劳多年,还划了一夜的船的,积年的劳累一齐发作出来,办丧那一天竟直不起身来,反是秋娘几个脸上少有戚容,邻居见了,还都叹他是个孝顺的。
    街坊自然也有些闲言碎语,可秋娘石桂一个个都忙,谁也听不见这些,一转眼就见不着人了,便有些非议,也无处可说去,只知道这家子在码头上开了饭铺。
    发送了俞婆子,石桂算了一笔帐,买棺材置坟地,又蒸馒头分送,扎纸花纸人,请吹打手,来送了礼的都得请人吃一顿豆腐饭,虽都是往简里办的,也依旧花去了七八两银子。
    家里攒的钱便又见了底,石桂叹得一声,更顾不上旁的,急急先把生意再做起来,又让喜子往兵营去打听明月,过得几日也没信来,还得去看望叶文心,绿萼回来都先住回沈府去,没得一家子办丧事,还把她留下来,邻居问起来,只说她去大户人家当使女。
    又忙了几日,待石头爹能靠着枕头坐起来了,秋娘来寻了石桂,坐了半日都不开口,好半天才道:“就让你爹住下罢。”
    作者有话要说:  时差还在
    感冒没好
    已经进入完结倒计时
    八
    谢谢不在辣么多天还给我扔雷的妹纸萌
    光影相生扔了1个地雷
    ☆、第372章 合美(捉)
    石头爹早已经住下了,石桂忙着饭铺的生意,可也知道西屋里添了家具,床帐席子被褥都添置了新的,推开门院子里头就挂着他洗晒过的衣裳,全都换过新的,把那几件补丁叠着补丁还不肯扔的全剪了当抹布,厨房里还有好几样他爱吃的腌菜,小坛子里头盛得满满当当。
    秋娘一点一点的在做这件事,石桂看在眼里,自然把这当作是俞婆子没了,两夫妻又要重归于好,破镜能重圆,她虽没料着这么快就有这一天,可心里依旧高兴,只等着石头爹伤好,两人此时还有些束手束脚,慢慢就会好的。
    谁知道秋娘会开口问这么一句,既然问了,便不是想着要和好的意思了,石桂一时怔住,秋娘也知道女儿为什么发怔,两只手搁在膝上,紧紧绞着,复又松开,她还是不好意思在女儿跟前细说,可说了又比不说要强,等得许久这才道:“让你爹就在家里住着,他的伤往后也不能上工了。”
    石桂咬咬唇,难得犹豫起来:“爹知道了?”要是石头爹知道秋娘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怕不会住下来,一个堂屋分开两间,夫妻又不是夫妻,陌路又不是陌路,两个这么绞着,后头的日子难道就尴尬过了?
    秋娘比石桂更知道石头心里想的什么,伸手摸一摸头发:“这样最好,你别忧心这个,我来操心就是。”自打石头住进来,秋娘就少有时间忙饭铺的事,全交给了石桂,也怕她太辛苦:“等他伤好了,咱们还跟原来一样。”
    一桌子吃饭一桌子说话,只不能再睡一张床了,石桂无语可说,只得点头,除开依着秋娘的心思,也没有旁的法子。
    眼下这样算不得好算不得坏,到底一家子还住在一起,秋娘说完了就往外去,石桂抬眼看看窗外,院子里头架起竹杆来,因着要入秋了,秋娘翻出薄被子洗晒,又预备起立秋要吃的节令果品,喜子在读书,哪个进来都要说一声合乐,可偏偏又不是真的合乐。
    石桂挤出空来去看叶文心,她靠在床上好了许多,只嗓子还有些哑,石桂才一进门,就见是宋荫堂扶着她的背在喂她水喝,叶文心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里头调了枇杷蜜挤了一点薄荷汁,能润一润嗓子,让她咳的不那么厉害。
    看见石桂来了,她立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拉她:“你知不知道,颜大家回来了。”这么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宋荫堂揉一揉她的肩头:“纵是颜大家来了,你也得仔细将养。”
    叶文心难得面红起来,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的站起来,石桂还站在落地罩门后头,见宋荫堂出来了,这才往里去,坐到叶文心的身边:“颜大家又不会飞,既回来了,怎么也得留个三五月,你养好了身子,再去见她就是。”
    只怕颜大家也想见一见叶文心,她替纪夫人分担了这许多事,要是她还想着再出海去,怎么也得找一个能坐镇的,纪大人此时不动,难保往后不动,要是调到了外任,女学的担子又有谁来担。
    “听说是画了海图回来的,要趁着万寿节敬上去。”虽还未见,就已经向往起来,叶文心越说越是脸红,眼睛里闪烁着神采,嘴角微微翘起,分明还带着倦容,却恨不得立时下床奔到女学馆去。
    “怪道要看着你呢,你这身子可怎么去,外头又热,出去一趟着了暑气怎么好,本来就是风寒,可不能再动了。”石桂替她打扇子,瑞叶捧了冰盆进来,搁得远远的,给屋里添点凉气。
    “有我看着呢,你就放心罢。”叶文心病着,瑞叶在她身边倒又是个大丫头了,替她打点事务,连着俞婆子的丧事,也送了几件丧仪去。
    石桂谢过她,扯了她的袖子:“我家里的事,倒累着了你。”俞婆子一走,底下便要守一年孝,瑞叶跟程夫子约定的婚期,到底没能成。
    瑞叶既要允作石家女嫁人,自然也得跟着守孝,才不让人说嘴,她自然肯等,说是平民家的女儿,比原来当奴要好听的多,外人看她已经是被休的妇人了,再说是奴,程先生脸上怎么好看。
    便是不想等,也得等,瑞叶脸上微微发红:“怎么还同我说这些话,若不是你们,我且不知道要怎么好。”怪道叶文心把她安置在石家,是一早就替她想好了,还允诺她等病好些就去纪府,求纪夫人替她落户在石家。
    往后正正经经就是石家的女儿,不论受了什么欺负,都有人替她出头,叶文心想的是瑞叶不受欺负,瑞叶想的却是程先生往后不必受人轻视,两边都放心,自然肯等,只说要慢慢备嫁。
    办过红白喜事,这一家子才算在穗州扎下根了,原来少走动的街坊也走动起来,看着秋娘亲和有礼,儿子读书女儿能干,虽还是有些闲言闲语,也是人之常情。
    旁人不讲究这些,读书人是最讲究的,能把事情办得漂亮些,又何苦留下把柄来,等叶文心的病好上些,还要让瑞叶回石家去,这才是备嫁的模样。
    上回办丧,绿萼和瑞叶也结伴回来一趟,别个倒吃惊秋娘这点年纪竟有这许多女儿,连生了三个女儿,才生到儿子,女儿还个顶个的漂亮,看她的目光便不相同,想着她在婆母棺前没有多少戚色,想必受了不少欺压,揣测归揣测,到底是正正经经发送出去的,这一家子便是人品好可以相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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