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归望认命,一边进去翻金疮药一边嘀嘀咕咕道:“你说他一个习武之人皮糙肉厚,闲着没事做这么多药,是不是有病。”
    沈问澜随口敷衍道:“以防万一吧。”
    刘归望咋舌,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出于本能地心里对决门贬低了两三句,把翻到的金疮药扔给他,道:“自己能上吧?”
    沈问澜伸手接住,道:“我还没到残废的地步。”
    “那就行。”
    刘归望也不想跟他说什么客套话,也没打算帮他上药,干脆打个哈欠抓过屋子角落的草堆,相当洒脱的一躺,简短的朝他摆摆手告别:“晚安。”
    沈问澜:“……哦,晚安。”
    沈问澜拿了些绷带纱布和消毒的,抹一把自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留下的血。正要抬脚就走,刘归望又幽幽道:“记得关门。”
    沈问澜:“……哦。”
    他又把门带上,才在月朗星稀的夜色中抱着金疮药和一堆东西轻手轻脚的回了从水宫。他一晚上没睡觉,此刻困意环绕着他,只想草草把伤口处理了躺下睡会儿。谁知东西还没放下,床上一道声音相当突然地炸了过来。
    “去哪了。”
    饶是沈问澜也吓了一个激灵,怀里东西差点没掉一地。他稳了稳心神,把怀里东西放到桌上,点燃了烛火,避开了问题,道:“怎么醒了?”
    季为客坐在床上,表情不甚好看。摸索着下了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沈问澜见他艰难,下意识伸手要去拉一把。
    季为客却一把拍开他伸来的手,抓住他另一只手——那手腕处皮肉翻开,整只手都是血。季为客摸了一手黏糊糊的将干未干的血,又碰到了伤口,沈问澜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一僵——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季为客听他吃痛松开了一些,但刺鼻血腥味在周身挥之不去,一想到全是沈问澜流的血,他就有点冷静不下来,抑制不住的低吼质问:“你这是去哪了!?”
    沈问澜有点蒙,人生第一次小心翼翼的有点不敢说话:“……没有……我……”
    “你又想欺负我瞎不说是不是!?”
    沈问澜被戳了个正中:“……我……”
    季为客气急败坏,又不敢手上使劲,只好提高了声音吼:“到底去哪了!?谁!?你带上我也不会这样!我现在没剑也不会给你拖后腿吧!?”
    沈问澜听到这儿懂了。敢情是他以为自己出去找人打架去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无可奈何只得把声音柔下来,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不是找人打架去了,乖点好不好?”
    季为客冷笑一声:“不是?难不成还是你自己砍了自己一刀?你有病?”
    沈问澜:“……还真是。”
    季为客:“……”
    沈问澜遭他骂了句有病也没发表任何意见,拿另一只手替他捋了捋头发,长叹口气,道:“我去列堂了……明日下山之后不知何日才能回山,前方必定坎坷,得给列祖列宗个交代。决门百年历史,到了我这儿山门初次如此萧条,还被逼的和北亿结盟,自祖师伊始便和北亿结下仇了,这下只能放血赔罪……”
    季为客听到放血两个字心中一阵绞痛,咬牙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就算不是我的错,但事到如今,我得去赔罪。归根结底是我死不承认黑锅朝你头上扔,我想把你护住,列祖列宗要怪得怪我,我怎么舍得他们怪你。我会把这山再撑起来……”
    沈问澜说着说着见他脸色越来越黑,简直都能滴墨下来了,赶紧补了句苍白无力的安慰:“没事,都会好的,也没那么疼,真的。”
    季为客一言不发握着他的手,一胸口的闷气没处撒。现在正是毒发时,越是动气到了后面就越难熬过去,他比谁都清楚。
    但在沈问澜的事情上,季为客一向控制不住。
    那将干未干的血黏连着他的手掌,沈问澜的指尖生理性的微颤。他深呼吸一口气,脑中嗡嗡作响,那一阵一阵的尖锐笑声微弱的响着。他稳了稳心神,缓缓道:“你坐下别动。”
    沈问澜正满头大汗的搜肠刮肚些好话说,听他沉默许久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啊?”了一句。
    季为客就把他扔房间里走了。
    沈问澜望着他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
    过了没半炷香,苏槐睡眼惺忪被季为客踹了进来。
    “不是……你大半夜的这是让我干啥啊?”
    苏槐被踹到房间里趔趄了两三步,这才有点清醒了,然而季为客把他扔进来之后转身就走,头都不回:“长眼了就自己看。”
    苏槐“啊?”了一声转头一看,沈问澜举着血流成河的手,自力更生咬着绷带。额头包扎的更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苏槐瞬间吓了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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