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光不由回头望了一眼,明明才及冠,可气势却一点都不逊于周遭久经沉浮的文武重臣,哪怕隔得这么远,面容都模糊了,依旧让人一眼就能认出。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要修文,所以请无视更新提示(づ ̄3 ̄)づ╭?~
    ☆、第104章 一百零四
    清场之后,君臣相顾无言,一时静悄悄的。
    回过神来的苗心语以头抢地,声音很是凄厉,“陛下,陛下,臣女岂会与刺客勾结。”
    苗心语难以置信的看着武成王,他怎么能这么污蔑她,这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啊,她难道不是他侄孙女吗?
    武成王无视她怨愤的视线,老神在在的坐着。
    皇帝看着她因为惊惧而突出的眼珠子,眉头紧皱。没往这想还好一想起来,算算那距离,皇帝也觉得苗心语的反应太过敏捷了,也不知是不是疑邻偷斧的缘故。
    顶着着皇帝怀疑的目光,苗心语心跳如擂鼓,脸都吓僵硬了,哭道,“难道救驾心切也是错吗?陛下,臣女冤枉!”
    皇帝被她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脸,求救的望着武成王,疑点是他先提出来的。
    武成王严肃道,“陛下不妨等姜都统那边的审讯结果,”说着看向泰宁长公主那一席,“涉及陛下安危,宁枉勿纵,陛下何不审问这些奴仆。” 苗心语是公主女,凭着猜测拷问她不占理,可她的奴婢就没这待遇了。
    泰宁长公主脸色剧变,疾呼,“陛下——”
    武成王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打断道,“若是老头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立刻向你赔礼道歉。”
    泰宁长公主顿时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武成王说到这份上,哪还有她拒绝的余地。
    完了!泰宁长公主瘫坐于地,眼前浮现两个血琳琳的大字。
    泰宁长公主这反应,让皇帝心里打鼓,他心下一凛,立刻让人把她的奴仆带下去审讯。
    泰宁长公主一家也被‘请’到别处,等待那边审讯出了结果再说。
    “出了刺客,朕是不是该回宫?”被刺杀的皇帝有点方,他一点也不想死,扛着一不小心就要被废的压力,战战兢兢过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做了皇帝,他容易吗?
    “不过一刺客尔,陛下不必担心,”泰平长公主安慰皇帝。
    惜命的皇帝犹犹豫豫,“万一她还有同党?”
    “姜都统和斯时不是在审讯了。”
    “万一有漏网之鱼呢?”皇帝钻了牛角尖。
    诸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口。
    泰平长公主只能运气安抚。
    过了一会儿,姜进和俞斯时终于回来,姜进道,“她是大理遗民。”
    一句话,皇帝明白过来,十二年前,他带兵平定了大理叛乱,从此大理彻底划归大周。虽然他只是个吉祥物,一点力都没出,可功劳在他身上,仇恨自然也是他拉的。
    皇帝急急问,“她可有同党,她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十几年下来,他们在宫里安插了一些人,”姜进又把从舞姬口中审出来的人报了一遍,“她知道的只有这些,臣已经派人去捉拿。”
    皇帝连连点头,“待这些人归案,顺藤摸瓜务必将所有刺客揪出来。”
    “臣遵旨。”
    皇帝想起了另一事,“这么说来,七妹她没有牵涉其中?”这算是个好消息,谁愿意自己妹子想刺杀自己了。
    武成王淡定道,“待审问结果出来,再说也不迟。” 转了话题,“大理灭国不过十二年,其百姓还难以忘怀,无法全心全意归顺。此前当地官员上禀旱情,陛下不若加大赈灾力度。”
    “陛下已经免了当地一年税赋,还拨下五十万两白银赈灾,若是再赈灾,那南边遇涝,是不是也该再加赈灾款,” 泰平长公主扬声道,国家大了,不是这儿遇灾就是那儿遇灾。而国库有限,这里多了,另一个地方必然少了。每一个地方背后又牵涉到各方势力,云南巡抚是武成王的人,他当然要保云南稳定。
    当下又有大臣站出来反驳,随即便唇枪舌剑的争论起来,这种事本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
    一言不和就舌战,皇帝一个脑袋两个大,懵圈了。
    拯救皇帝于水火之中的人姗姗来迟,不过带来个好消息,应该算是吧!
    苗家被带下去的人中包括了泰宁长公主的心腹,然后苗家暗中联合端王旧部的事情就暴露了,同时暴露的还有苗家想投靠萧柏的事。
    皇帝一脸的震惊。
    泰平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扫一眼神情如常的武成王祖孙,这么顺利把苗家密谋的事问出来,说他们不是早有准备,她是不肯信的。
    不过她本就厌恶端王一脉,趁此机会彻底瓦解了对方实力永除后患,也是她乐见其成的,遂她端坐原地并不多言。
    不敢置信的皇帝追问了一句,“此事当真?”
    来人道,“他们招供,泰宁长公主与他们有书信往来,藏在公主府的密室内。”
    信了七分的皇帝怒火中烧,“去搜,给朕去搜。”他稍稍冷静了下,“给朕查清楚,萧柏做了什么,他还勾结了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再傻也知道,泰宁投靠萧柏所图为何。
    皇帝怒气冲冲的来回踱步,怀疑,“刺客真的和泰宁无关?”之前他相信泰宁不会参与刺杀,可在知道她暗中联络端王旧部和投靠萧柏意欲染指江山之后,皇帝动摇了。
    “无一人指认,不过据苗姑娘身边的丫鬟茯苓的口供,苗姑娘出去捉蜘蛛时,在等候表演的舞姬营帐前停留片刻。”
    “想是那会儿苗姑娘发现了蛛丝马迹。”一大臣状似无意道。
    闻言,皇帝心里一动,怒不可遏,“她发现了却不说出来,她这是想拿朕的命来博救驾之功,好险恶的心思!”
    “陛下息怒!”众人道。
    等皇帝稍稍平复了怒气,来人继续抖料,“两位姜姑娘遇到的蛇,也是苗姑娘让人换的。”
    皇帝下意识去看姜进。
    姜进毫不掩饰的沉了脸,悲声道,“臣的女儿和侄女到底哪里得罪了苗姑娘,以至于她要如此处心积虑谋害,她们,她们还是孩子啊!”
    姜进可是重臣,又是琅琊大长公主女婿,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姑就能撑着病体来闹,皇帝立刻安抚,“卿放心,朕定然给你个交代。”
    说罢吩咐人把泰宁长公主和苗心语带上来,还有招供了的人。
    在手下被带走之后,泰宁长公主便知道完了,凭姜进和俞斯时的手段,自己密谋的事怕是兜不住了,可也没想会这么快。被带上来的时候,泰宁长公主还存着一线希望,然而在看清皇帝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来的脸之后,泰宁长公主一颗心直往下坠,膝盖一软,瘫倒在地,被人提着抬了上前,动作之间毫无敬意。
    而苗心语在发现血淋淋躺在地上的茯苓之后,恐惧争前恐后的奔向头顶,四肢一片冰凉,她瑟瑟发抖起来。
    面对白纸黑字的供词,形容憔悴彷佛生生老了十岁的泰宁长公主声泪俱下的求饶,“陛下……臣妹一时鬼迷了心窍,是,是延熹郡王蛊惑臣妹。”泰宁长公主眼中骤然迸射出光芒,口齿伶俐起来,“近日臣妹家中接二连三出事,以至于名声尽丧,延熹郡王问臣妹,想不想东山再起,臣妹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为他联系端王故旧,臣妹错了,臣妹知错了!”说着重重的磕着身下的土地,不过几下,额上便渗出鲜血,混杂着泥土和草屑,泰宁长公主好似浑然不觉疼,不要命的接着磕头。
    皇帝惊得倒退了几步,抬了抬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泰平长公主一使眼色,便有机灵的宫人上前架住了泰宁长公主。
    泰平长公主向前走出一步,对皇帝道,“陛下还是找来阿柏问一问的好。”
    皇帝愣了愣,望着泰平长公主的目光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别人的提醒下,他是防着延熹郡王,但是他只是防着,却从来没想过杀了他以绝后患,这到底是他唯一的亲侄子,小时候还疼爱过的。
    可依泰宁长公主之言,萧柏却是野心勃勃。
    皇帝踉跄了下,心力交瘁的痛声道,“传萧柏。”
    ☆、第105章 一百零五
    萧柏已经回到了住处,正在与静太妃说宴上发生的事。
    静太妃神色凝重起来,望着尚且无知无觉的萧柏,心里不由发堵,怒其不争道,“武成王怀疑苗家与刺客有关,倘使追查下去,万一泰宁兜不住把苗家意欲投靠你的事也倒出来。”
    萧柏瞳孔一缩,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静太妃失望不已。
    萧柏面上发烧,面脸通红的低下头。
    见状,静太妃也不好再说些责怪的话,孙儿都十九了,可还是个光头郡王,压根接触不到朝政,思虑不周也情有可原。
    她呼出一口气来,严肃道,“你可有答应苗家什么,或者与他们有信物往来?”
    萧柏忙不迭摇头,“您说了要仔细考察,遂我并没有应承他们。”
    静太妃松了一口气,屈指在小几上敲了两下,“如此便好。苗家难成大器,便是这次他们有惊无险,日后也莫要再搭理他们了。”
    萧柏犹豫了下。
    “你别因小失大。”静太妃沉声道。
    萧柏颇为不舍的点了点头,他手中实在是没人了,放弃泰宁长公主背后端王一系的势力,于他而言无异于割肉。
    祖孙俩正说着话,皇帝身边的齐公公带着一列侍卫前来。
    一撂佛尘,齐公公笑容满面的开口,“陛下传召郡王。”
    萧柏眼皮一跳,下意识看着静太妃。
    静太妃从罗汉床上坐起来,含笑道,“这会儿,陛下还召见他,是为着什么事儿?”
    齐公公笑得如同一尊弥勒佛,“陛下的事,哪是奴婢能知道的,”说着推开了大宫女塞过来的荷包,“陛下正等着,郡王请。”
    见他连荷包都不收了,静太妃的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可她到底在后宫浸淫数十年,马上就恢复如常,对萧柏道,“你速速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略有些不安的萧柏应了一声,行礼之后跟着齐公公离开,一路他想打听什么,都被四两拨千斤的挡回来,令萧柏更是惴惴。
    涉及皇家丑闻,除了武成王与泰平长公主这样的皇亲,其余大臣都机灵的告辞了。
    如此阵仗,萧柏脸皮不由得抽搐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下跪请安。
    皇帝望着他的头顶,似乎还陷在不敢置信之中,半响无语。
    萧柏跪在那儿,半点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免礼。”
    抬起头来的萧柏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皇帝这态度,必是出了什么事儿,难道真让祖母说中了。
    萧柏眼角的余光小心打量着,见泰宁长公主珠钗凌乱,额上都是血污,心下一沉,绷紧了脊背。
    皇帝缓声道,“泰宁说你拉拢她,让她为你收拢端王旧部,你许她加官进爵。”
    萧柏猛地扭过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泰宁长公主,痛声道,“七姑姑为何要污蔑我,您三番两次派人来寻我,我哪一次不是驳斥了还劝您安分守己。”说着转回皇帝方向,“臣有罪,早该将此事禀报陛下,可……可臣想着七姑姑家中接连出事,七姑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臣想着好好劝解,七姑姑总会改邪归正。臣知情不报,请陛下治罪。”
    萧柏以头触地,按着地面的双手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幸好祖母提醒了他,与他对了词,幸好他还没来得及答应苗家。
    原有些怀疑他的皇帝动摇起来,觉他说的也有道理,加之他一脸蒙冤的伤心和惊慌,不由心又偏回来,问泰宁长公主,“你说是阿柏拉拢你,可有凭证?”
    萧柏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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