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去世得早,老爷子前几年去世以后,林家没了老人,每年家里过年冷冷清清,除了大哥林风家有小侄女还热闹一些,虽然是一家人但总归是大哥家。
    几年也是这么过的,林夙习惯了并不觉得可怜,孤零零倒是真的,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除了大年三十夜里和大哥一家吃团圆饭,大过年那几天也不知道去哪儿,林家远亲近亲不少,林夙不喜欢走亲戚,一般都是他们上门拜年。
    “下班你就可以回去了。”林夙径直走到阳台,很有闲情逸致侍弄她的梅花盆景。
    “老板。”萧子钰走过去,“要不今年来我家过年吧?”
    她家老板没什么反应,萧子钰嘿嘿笑了几声,拖音拉腔地说道:“总监也在B市。”
    这下终于有反应了。
    林夙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依然没变化,“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多好的机会,那个钟灵韵也在B市,她们这么近,你这么远,你不怕你的情敌趁你不在天天去找总监啊?”
    萧子钰添油加醋的激将法很有效果,专挑她家老板的薄弱处,林夙改了口,“大年三十要留在家,初一去你家拜年吧。”
    “行。”萧子钰笑容满面,“那就这么决定了。”
    “你安排吧。”林夙手里擎着剪刀,慢条斯理剪去凋谢的花瓣,想到什么突然直起身嘱咐她,“先不要让叶彤知道。”
    萧子钰刚把头一点表示明白,谁知林夙突然又改口,“算了,还是跟她说一声吧。”
    “……”萧子钰没好气,“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免得产生误会,让她觉得我又欺骗了她。”林夙绕过萧子钰走到旁边盆景,弯腰用剪刀细心剪去枯枝残叶。
    萧子钰觉得很有道理,她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一丝欺骗行为,忙不迭点头,“那还是说一声比较好,你自己跟总监说更好。”
    林夙问:“现在几点?”
    “啊,我瞅瞅。”萧子钰拿出手机,“快五点了。”
    “老板,快下班了,我先去收拾东西。”萧子钰瞥了眼那盆被折得惨兮兮的梅花树,嘀咕着林家那个小滑头太混蛋了。
    林夙:“去吧。”
    于是剩下这一个小时,林夙就料理阳台的花花草草,她脸上风轻云淡心里想的却是多年前的往事,属于她们的回忆还是很多的,开心快乐还是辛酸苦辣都有。
    比如,她们多久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了。
    以前一起约会看电影,叶彤每次让她选影片,她选得都是具有深奥意义的片子,叶彤那时很年轻,小姑娘只觉枯燥无味,看得哈欠连天,但为了陪她看,经常看得昏昏欲睡然后趴在她怀里睡觉,睡觉也不老实,小姑娘很会使坏,总趁四下无人注意就往她脸上亲,撩拨完了就笑她,她隐忍不住,直接欺身压过去肆意吻她,教训完了才老实。
    当初,叶彤才二十三岁,和她在一起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毕竟年龄身份摆在那里,她知道叶彤害怕什么也知道她的不安,尤其是向叶彤坦白心意那天,叶彤哭得梨花带雨,哭哭啼啼拒绝了她,当然,她还是把叶彤的心俘虏,她们在一起了。
    她还记得,叶彤说过最崇拜的人就是她,梦想就是成为像她一样的职场女强人,自信又坚强。后来,小姑娘经历这么多折难,现在长大了,变成和她一样强势的人,却依然带着独有的温柔,更不容许自己的心受到伤害才会抗拒她的亲近。
    想着,林夙错神,剪掉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瓣,此时正好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
    今天五点下早班,公司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回家过新年,叶彤却不急着离开,翻阅各种项目资料,看了一小时才起身。
    出来办公室,叶彤走到总裁办门口,先往里面环视了几圈,林夙没有坐在办公椅,而是站在旁边阳台,正弯腰侍弄那盆梅花树,梅花树的枝条少得可怜,稀稀疏疏没几根,开得鲜艳的花瓣被人偷偷折了借花献佛,大部分插在总监办的花瓶。
    叶彤见林夙小心呵护那盆可怜兮兮的梅花树,耳朵尖泛起了红,没忍心多看,赶紧抬起手敲门提醒她,林夙听到声响,停下剪刀的动作,直起身回头看过来。
    “走吧,看电影。”
    冬季的天色黑得快,这才过了六点多了,开始变淡,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车驶进街道人流,林夙开车望着前方路况,当拐弯入了大道,忽地偏过头问叶彤,“我们都是单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叶彤微微一愣,这话林夙又不是第一次说,很快冷静摆正心态,反问道:“你知道前任复合再分手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几吗?”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林夙应道,“但我觉得,你可以挽回你的沉没成本。”
    叶彤惋惜,“很遗憾,沉没成本不能改变。”
    林夙:“事在人为。”
    说得动听,叶彤很想问问林夙身边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她不可,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
    沉没成本,决定是否做一件事情不仅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也看过去对这件事情的投入,当投入得不到回应,对自己也没有好处,那么这件事是否值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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