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便是楚玉少爷不交代老奴也已经记好了,等下便交给您。”
    不亏是大贪官的管家啊!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的!从善很满意。
    她又叫来绿灵,给了绿灵五两让她买新衣买首饰,绿灵喜滋滋的收下差点没亲她一口。
    待她将银子收好后,傅伯又来道:“还有一事要同楚玉少爷讲,暗部的封大人来过两次,您一直没醒,他等了一会儿便走了,说您醒了让您回暗部。”
    听到封崖这个名字从善心里就是一沉,她太开心了,把封崖这茬儿给忘了……那天夜里,她在封崖面前,是暴露了身份的……
    她想了想道:“那我去一趟暗部。”
    傅伯道:“可少爷让您好生休息,暂时不要回暗部。”
    还是要回一下的,她答应了莲妃娘娘好生安葬小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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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拾了一下,备马车往暗部去,却在一出府门就撞上了在门口踯躅的丁丁。
    他环臂靠在墙边,气哼哼的看着从善,“麻烦精!”
    别说,还真亲切。
    从善笑眯眯的过去道:“你是在这儿等我啊?”
    “谁乐意等你,要不是封大哥命令我来,我才不来!”丁丁气道:“现在你没死,快跟我回去办事。”扭头就走。
    从善便跟着他,一路打趣他,气的他几次要拔刀砍她,等到了大理寺门前,冤家路窄,她碰到了霍少游。
    霍少游今日刚来大理寺报道,他如今是左寺副,与她官职一样。
    两人在刑房甬道里狭路相逢,霍少游伤还没好利索,一张小白脸上青青紫紫的,看到从善嘴角就抽抽。
    从善笑道:“霍少爷别来无恙。”
    霍少游眼皮一跳,快步的跃过她,逃似得走了。
    丁丁哼了一声,“大理寺的人就是瞧不上我们暗部,一群草包只会找麻烦,你还跟他打招呼。”
    从善也觉得霍少游委实无趣,要往暗部去,却被丁丁拉看住。
    “这边。”丁丁指了指大理寺的审讯司,“封大哥他们在那儿等你呢。”
    不在暗部在大理寺审讯司?暗部不是一向不插足大理寺吗?封崖怎么会在那儿?
    从善满心的疑惑跟着丁丁去了审讯司。
    一进去就看到封崖与另外一个年级略长的胖老爷坐在堂中,看官服应该是大理寺卿,他手边还坐着一个和封崖差不多大的美男子,样貌只比封崖略微差那么一点点,一身官服穿的赏心悦目,却是让从善看的一惊,忙将头低了下去。
    冤家路窄啊!要说她苦难命运的开端从她十一岁时说了那个酷刑法子折磨温江雪开始,那眼前坐得这个美男子就是推波助澜之人。
    如果从善没有记错的话,那美男子姓林,单名一个律字,人如其名,严纪守法,铁面无私。当初就是林律负责审理的温江雪,而她当初,就是把那酷刑告诉了林律……
    结果刚正不阿的林律从不说谎,将温江雪一问之下就将她供了出去……
    从此她开始了苦难之路……
    她万万没想到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温江雪混的如此权势滔天居然还没将林律给搞下去!还让他做了大理寺左少卿!他不是睚眦必报吗!怎么会放过了林律偏找她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公平了!
    “你就是那个立了大功的陈楚玉?”大理寺卿问她,语气十分的和蔼,“没想到如此年轻,倒有些像我们林大人,年少有为啊。”
    从善行礼应是,就听林律冷声道:“温江雪的义子,刚刚靠关系升到了寺副之职,暗部可真是藏污纳垢之所。”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这审讯司里站着的,可还有霍老将军之子霍少游,他可是一来就是寺副,凭什么就说她一人,她不是很服。
    丁丁率先不乐意了,张口便道:“你们大理寺一群草包笨蛋还好意思说别人,一个小小的案子都处理不了,需要向我们暗部求助,倒还有脸!”
    “小小评事谁准你插嘴!”林律喝了一声。
    眼看着丁丁就要拔刀了,从善忙拉住他,就听封崖道:“陆大人,我们来,是为了办案。”
    那大理寺卿陆大人便忙道:“大家和和气气的,都是同僚不要吵,不要吵,现在我们来说说案子。”对从善道:“陈寺副起来吧。”
    从善便起来,拉着丁丁站到了封崖的旁边。
    这审讯司中一共就她,封崖,丁丁,和那陆大人,林修与霍少游。
    陆大人开始介绍案件,从善低头看封崖,他蹙着眉在听陆大人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以为……封崖找她是为了那夜之事,为了看她是不是还安好,没想到是为了案子。
    她心中忐忑难安,将案子听了个大概——说是什么地方发生了连环惨案,一个月内死了五个人,皆是被吸干了血而死,有男有女,却全是年轻人。
    当地衙门查不出来,镇子里人心惶惶都传言是吸血的妖怪在害人,呈报大理寺,大理寺林律亲自带人去查也没有查出来,还又多死了一个人,死的那个还是前去游玩的长公主的小儿林瑞阳。
    长公主哭着告到圣上那里,圣上这才让暗部协助大理寺去查此案,理由是——暗部擅长这种案子。
    你说说,一个皇亲国戚,你好好的跑到那种死人的地方游什么游,那不是找死吗?
    陆大人几经考虑决定派封崖带一个人去协助林律调查,封崖几经考虑居然决定带她去。
    从善听到这个决定心就一沉,忙要拒绝,林律却先道:“此案关系重大,封大人带一个无用的关系户随我们前去,是帮忙还是添乱?为何不派薛雪前来?”
    从善也道:“林大人说的对,楚玉实在难当重任,还是薛大人合适。”
    封崖却道:“她有没有实才我比你清楚,我要如何安排轮不到旁人指教。”他看林律,“我也没有管你林律带了霍少游这个蠢材。”
    厉害啊!封大人骂起人来也如此的冷酷!从善抬头偷偷看霍少游。
    霍少游脸色青青白白的很是好看。
    林律也被呛的竖眉,还要反驳被陆大人打哈哈打了过去。
    陆大人说,“不要吵不要吵,大家有事好商量嘛,封大人自有分寸,林大人也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就先这样,先去了,若是不行再调派人手嘛,就这样定了,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吧。”
    和的一手好稀泥啊。
    从善还待要婉拒,封崖已起身离开。
    她不得不跟着丁丁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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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出了甬道,进入大院儿时从善才追上封崖,急急跟上道:“封大人,封大人且等一等……”
    封崖在院子里站住脚步。
    从善追到他跟前,喘了一口气道:“封大人能不能带别人去?我实在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她伸开双手,两只手缠满了纱布。
    封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拉着她就往停尸房去,一进去就挑开了一只沉木棺材的棺材盖。
    果然薛雪在里面睡觉,披头散发一脸戾气的爬出来怒道:“少白头你要死啊!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好好睡觉?!”
    “你的疗伤药在哪儿?”封崖问。
    薛雪这才看到从善,一脸不满,骂骂咧咧的爬出去,赤脚下地在药箱里翻出一瓶药丢给封崖,“赶紧擦完滚蛋!”
    封崖拉从善坐在窗下,拿了匕首刷刷两下将她的纱布全挑了开,对她道:“忍着点。”
    从善看着他将那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她的伤口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封大人,我……真的不想去。”
    “你非去不可。”他断然道:“我需要一个解剖尸体的。”
    “薛大人啊!他可是解剖第一啊!多好的助手啊!”从善道。
    “我不去。”薛雪倚在棺材里道:“我才不要和林律那个榆木头一块查案,无趣又刻板,能气死我。”
    “那我也……”不想去啊!她才刚刚喘了一口气,她申请休假。
    “你非去不可。”封崖将她的手指细细的一点点包扎上,略一抬眼看她道:“我有话同你讲。”
    从善心里“咯噔”一声,来了来了,终于要来了。
    “你可以在这里说。”从善道,反正要来,一次解决了痛快。
    封崖将她的手指包扎好,起身走到棺材旁,足尖一点将薛雪盖在棺材里,就听薛雪闷声怒道:“封崖!你他娘的要谈情说爱就滚出去!”
    从善坐在那里,看着封崖脸色沉沉的走过来,影子压在她头顶,心突突要跳出来。
    他在眼前停下,道:“衣服解开,我看看你的箭伤。”
    从善一愣,忙道:“不用了,已经包扎好了,就不劳封大人……”话没讲完封崖已将她扭过身去,让她背对着他,伸手拉下了她的衣襟……
    窗外太阳明晃晃的照在她眼皮上,她肩膀凉飕飕的裸|露在细风里,封崖站在她身后,手指冰凉的解|开她肩膀上的纱布。
    箭头已除,那伤口惨烈,看的他蹙眉。
    他一言不发的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她坐在那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忍着痛,忽听封崖在身后道:“会留疤。”
    她愣了愣,吐出一口气笑道:“无妨,不在乎多这一个疤。”她身上的疤痕多了去了。
    封崖紧了紧眉头,道:“随我去,我可以帮你换药。”
    她又愣了愣,“就因为这个?”一定要她非去不可?
    “不,有些话到了八里桥,我会跟你说清楚。”他道。
    从善在那明晃晃的太阳上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说八里桥?案子发生在八里桥?和萧无双给她留的地址一样的——八里桥?
    她想了想道:“好。”
    无论如何,她是要去一趟八里桥,拱月楼的。
    封崖耐心的为她包扎好伤口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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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善在暗部混了一顿午饭,是长安做的,几样时令的小菜和一道回锅肉,全是自己院子里新鲜的蔬菜,还多加了一锅鸡汤,说是特意给从善补身体的。
    这让从善受宠若惊,狠狠的吃了三大碗米饭,喝光了鸡汤,一点菜都没剩,把丁丁气的蹲在封崖椅子旁委屈的掉眼泪,暗部的菜一向是紧着他吃的,鸡腿从来都是他的,可如今鸡腿全给了从善,他就吃了个鸡头,她还傻能吃,他都没吃饱。
    封崖无奈,又让长安给他烙了个肉饼他才勉强好受点。
    从善是很想尝一尝那肉饼,长安的手艺很是不错,肉饼看起来油滋滋的,可是她怕丁丁跟她拼命,就扫兴的去了薛雪那里,将莲妃娘娘的孩子讨了来,坐马车独自去了京都郊外的林子里,选了一块风景幽静的地方将他安葬了。
    还凭着记忆给他勉强的念了一段往生咒。
    等到回了相爷府时已是夜深,她匆匆进府,就看见绿灵在回廊下拼命冲她摆手。
    “怎么了?”她比着口型问。
    绿灵指了指前厅,比口型道:少爷生气啦。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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