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蚩尤不倒下,杀戮就不会停止,但很显然我们绝对没有让蚩尤倒下的能力,我试图侥幸的想要去控制蚩尤,可和在祖神之殿一样,完全是徒劳。
    我们后背已经紧紧贴在石墙上,剩下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等待着被宰割,所有人或许是因为惊恐,就连呼吸都在刻意的控制,以至于整个石室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们不敢动弹,可过了很久我发现对面的蚩尤也没有动静,始终和我们保持这距离,他们本可以轻而易举虐杀我们,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蚩尤在干嘛?”田鸡没忍住,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转头看向旁边也惊恐万分的温儒。“巫蛊王在古书中对这里的记载是试炼之墙?”
    温儒茫然的点头。
    “你想到什么?”宫爵问。
    “试炼是考验的意思,巫蛊王来过这里,留下的记载是说,必须经过试炼的人才能通过此地,青铜蚩尤没有杀掉我们,因为我们还没有被试炼。”我若有所思说。
    “这间石室里什么都没有,试炼什么?”薛心柔疑惑不解。
    “没瞧见前面站着的六个青铜蚩尤,既然是神的试炼,那还不简单,把这些青铜蚩尤放倒,就算通过考验了。”田鸡有心无力说完,想起什么连忙问我。“上次在神殿,咱们怎么打败这怪物的。”
    我叹息一声告之,并不是我们打败青铜蚩尤,而是将军一己之力,用反装甲地雷,这种地雷被触发后会弹起,粘连在装甲身上穿透性毁坏,威力大的惊人。
    蚩尤身体结合处是最薄弱的,因此将军计算好埋雷的距离,这才炸毁了蚩尤。
    “地雷!”田鸡眼睛一亮,连忙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炸药,刚想开口就被薛心柔打断。
    “收起来省省吧,这里六个青铜蚩尤,你那点炸药能炸毁几个,再说这是山体的底部,你在密闭的石室中引爆炸药,蚩尤能不能被炸毁我不知道,不多石室肯定会坍塌。”
    “神的试炼……”叶九卿目不转睛注视着对面的青铜蚩尤说。“这些勇猛无匹的怪物,若真想绞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瞧着不像是要攻击我们,估计试炼应该是指其他的考验,只有在无法通过考验的情况下,这些青铜蚩尤才会灭杀掉闯入这里的人。”
    我也是这样想到,可最清楚这里机关的只有巫蛊王,我再次问温儒,古书中可有记载关于试炼的事,温儒确定的摇头,除了提及有试炼之墙这处机关之外,书上并没有其他的记载。
    “得想办法出去啊,还有四天时间……”黄平声音懊悔,这人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却重情重义,叶九卿托负他照顾保护知秋,人在他手上被挟持,到现在黄平还是愧疚不已。
    “我不怕。”叶知秋乖巧的冲我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我不要着急,她的手伸过来牵住我,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这样信任和依赖我。
    四天!
    从行程看我们距离魔国还有一大半的路程,明明时间紧迫,可如今却无能为力的被困在这里,我心烦意乱握紧叶知秋的手,手背出现到石墙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觉。
    叶知秋也觉察到,我们回头看向身后的石墙,上面竟然刻有纹路,辨认片刻那是祭司的语言,我连忙叫大祭司过来翻译,他仔细看石墙上的文字。
    虔诚的仰视,得到神的审判。
    大祭司翻译出石墙上文字大致的含义,
    这应该是试炼之墙机关的提示,我眉头紧皱说:“青铜蚩尤在这里代表祖神,就是说负责审判的便是蚩尤,可问题是,到底什么是审判?”
    “青铜蚩尤这么高大,想不仰视都难,我盯着他们看来半天了,也没瞧见要审判我啊。”田鸡说。
    “虔诚的仰视。”薛心柔琢磨着石墙上的文字,对田鸡说。“你心里充满了抗拒和敌意,又怎么能做到虔诚。”
    薛心柔的话还真提醒了我,石室中的人虽然对青铜蚩尤都充满了惊恐,但唯独没有虔诚,那是对神最谦卑的信奉,本来这里最虔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毕竟我是被神创造出来的异巫,可我却失去记忆。
    至于叶九卿和田鸡还有宫爵,都是宁死不屈从不低头的人,让他们对祖神虔诚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而薛心柔和叶知秋骨子里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剩下的就是黄平,他是苗人本该可以做到虔诚,可惜他如果不是遇到我们,压根不知道祖神的存在。
    “我,让我接受试炼,我是大祭司,神的仆人,我心无旁骛坚信并且供奉祖神,没有比我更虔诚的信徒。”大祭司的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他,事实上我们中间,他的确是最虔诚的人,可叶知秋惴惴不安说:“这里终究是机关,虽然提示是说需要最虔诚的信仰,可最关键的是后面那句审判。”
    “一直以来我都谦卑的供奉和信仰神,如果这里是试炼我愿意接受,至于神的审判会很公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面对。”大祭司神情坚毅。
    “可到底要怎么才算是试炼呢?”薛心柔问。
    宫爵已经很久没说话,忽然抬手指着六个青铜蚩尤围站的中间:“他们间隔均匀的站立,而最中心有与众不同的圆形石板,那里也是整个石室的中心,或许也是接受试炼的地方。”
    大祭司整理好衣衫,从容不迫步伐坚定的走过去,对面的蚩尤依旧没有动静,大祭司直直走到中间的石板,用最恭敬的态度跪拜在地上,我相信不光是动作还是心境,那都是大祭司发自肺腑的虔诚和谦卑。
    我们屏气凝神紧张的等待着,可是又过了很久,大祭司和青铜蚩尤全都纹丝不动。
    “会不会那里并不是接受试炼的地方?”田鸡自言自语。
    “除了那里,我实在看不出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应该是遗漏了什么……”宫爵眉头微微皱起。
    “虔诚的仰视!”叶九卿低头思索,忽然大声对跪拜的大祭司说。“是仰视,不是跪拜,你必须抬头仰视!”
    大祭司应该是听到,缓缓从地上直立起身体,当他抬头仰视的那刻,突然间,六个青铜蚩尤血红发光的眼睛中,同时射出两道红光,不偏不倚照射在大祭司的身上,所有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最后聚集在大祭司的额间。
    这就是神的试炼,我们惶恐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只能看见大祭司的背影,不过从他缓缓伸展开的双手,似乎他完全能承受试炼。
    蚩尤眼中的红光突然收回去,整个石室异常的沉寂,我们紧张的看着大祭司,发现青铜蚩尤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似乎大祭司像是通过了试炼。
    我悬起的心正慢慢放下,忽然看见大祭司后背的衣裳出现一处细微的光亮,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处……
    瞬间他整个人身上布满密集的红光,像是从他身体中穿透出来,那些红光快速的明亮,直至把大祭司包裹其中,仅仅是刹那间,我甚至都没有听见大祭司的声音,等到稍纵即逝的红光消失在眼前。
    我们全都噤若寒蝉的看见,大祭司在红光的灼烧中只剩下一捧灰烬,纷纷扬扬洒落在地上。
    第534章 追踪觅影
    我们中间神最虔诚的信徒在试炼中被烧成灰烬,我们靠在石墙上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神的试炼,无法通过的代价便是灰飞烟灭。
    我抬头来回注视那六个青铜蚩尤,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有什么标准来评判虔诚,如果就连心无旁骛的大祭司都无法通过试炼,我们中间还能有谁。
    我深吸一口气,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即便我失去记忆,可我应该比大祭司更为虔诚,亦如所有被创造出来的异巫,永远没有质疑和畏惧,只有对神最恭敬的信奉。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向石室的中心走去,手被叶九卿抓住:“你干什么?”
    “我想试试。”我没有多少底气回答。
    “这事能试试吗,你没瞧见大祭司是什么下场。”叶九卿面色凝重。
    “别去,大祭司作为神的传承者,世世代代供奉祖神已经有几千年,就连大祭司都无法通过神的试炼,你去岂不是送死。”宫爵也上去拉住我。
    “我发现青铜蚩尤并不会主动攻击,至少暂时不会,咱们想想其他的办法。”田鸡看看手里的炸药,拍拍石墙说。“要不试试能不能把这堵墙炸开。”
    “青铜蚩尤没有攻击,是留给我们接受试炼的机会,一旦试图破坏这里,青铜蚩尤必定会开始杀戮,况且这么厚的石墙,这些炸药也无济于事。”薛心柔声音沉稳。
    “说到底,我们要么被青铜蚩尤屠戮,要么就是接受试炼,没有其他的办法,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看向叶九卿加重声音说。“耗下去结果都一样,要么被蚩尤杀死,要么我们活活被困死在这里,魔国的神门是我开启的,既然我是神选中的人,如果还有谁能经过试炼的话,应该只有我了。”
    叶九卿一时语塞,他是担心我安危,但估计他也清楚我说的是事实,我拍拍他和宫爵的手示意松开,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试炼。
    叶知秋执拗的不肯听,手拽的更紧,田鸡重重叹口气,放下背包扔掉手里的炸药,义无反顾说:“既然你都说了,最坏的结果都是死,那还不如让我再试试。”
    “回来!”我大声冲着田鸡怒吼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对朋友发火,田鸡估计是瞧见我发怒的样子,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去是因为还有些把握,你去干嘛,还不嫌自己命短啊,你是月宫九龙舫上人的后裔,你认为祖神会让你通过这里的试炼?”
    田鸡一愣,应该是知道我说的没错,无力的地下头,我竖眉怒目看看抓住我的叶九卿他们,想必他们也清楚,即便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们是不可能对祖神虔诚的。
    我是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我都无法通过试炼,那其他人的结果都会如同大祭司那样灰飞烟灭。
    他们的手终于无奈的松开,我抹了一把嘴,步伐沉重的向中心的石板走去,当我站立在上面的时候,心里反而没有之前的慌乱和惧怕,渐渐变的平静。
    如果我死在神的审判之中,那应该是最大的笑话,十二将神千方百计让我重返魔国,绝对不是让我来送死,解天辉一直重复过程比结果重要,这也应该是我必须经历的过程。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从容的抬起头,即便是仰视也不卑不亢,顷刻间,六个青铜蚩尤眼中重新照射出红光,最后聚集成两道,直直的穿透进我眼中。
    我没有感觉到刺眼,只是那红光像是烈焰一般摧枯拉朽一直焚烧到我心底,眼前一片血红,渐渐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焚烧,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视线完全被血红的光芒所遮挡,像是陷入没有终结的混沌之中。
    但身体中的炙热在慢慢消散,我听见耳边有呼啸的声音,很轻微但却很惬意。
    那是风的声音!
    我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风吹拂着我身体,在这间密闭的石室中怎么会有风,而且呼吸的空气忽然变的干燥,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拍打在我脸上。
    眼前的血红就是在那刻开始黯淡,身体里的炙热退散,可感觉忽然间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连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我的视线终于恢复,可当我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整个人震惊的呆滞在原地,眼前一片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远处一片漫漫黄沙映入我的眼帘,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也是由清一色的黄沙堆砌而成,这里是黄沙的世界,黄沙的海洋,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根本想像不出哪里才是沙的尽头。
    沙漠!
    之前我还站在石室之中接受神的试炼和审判,可一瞬间我却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沙海之中,我不知所措的回想,感觉自己的思绪变的好凌乱,直到有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首长。
    ……
    我一怔,那声音我太熟悉,曾经这是让我感觉最亲切的声音,我为之信任和依赖的声音,直到说出着声音的人在我胸口决绝的开枪!
    我震惊的缓缓转过头去,不远处站在六七个穿着军装和防护服,头戴防毒面罩的人,等那些人把防毒面罩取下来,我看见了顾远山!
    他站在最前面,表情和我一眼吃惊,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和我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然后我看见宫羽,她就站在顾远山的旁边。
    “首长,您,您怎么会在这里?”顾远山熟悉的声音透着惊愕。
    他在叫我,只不过称谓好陌生,感觉他叫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首长!
    一号首长!
    我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重新环顾四周,这里漫天黄沙人迹罕至,当目光重新落在对面那些军人身上时,我嘴角蠕动一下,我曾经看到过这一幕。
    在很早之前的时候,七岁那年我在顾远山交给我的笔记中,看见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那些军人如今就站在我面前。
    那张照片是在1965年拍摄,我刚才明明在魔国里面,怎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我忽然低头看看自己,就连衣服都换了,我也穿着没有番号的军装。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二十年前的记忆,这也是解天辉所说的过程,十二将神让我重新经历过往而想起所有记忆的过程。
    “首长,我们知道违反军令的后果,可这是我们最接近共鸣地点的一次,也是揭开所有真相最好的机会,如果现在放弃,117局所有的付出都会付诸东流。”说话的是宫羽,她穿军装的样子风姿飒爽。
    顾远山应该还在吃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一脸坚定:“首长,117局是您创建的,眼看就要取得重大的突破,这个时候被接管无疑就是放弃,我早就发现有人在阻止117局接近真相,不是我们违抗军令,而是大伙都不愿意看见这十多年来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
    “首长,我们誓与117局共存亡,能到这里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回去,大家只想证明我们的研究和发现是有价值的,而真相距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顾远山扔掉手上的防毒面具,腰一挺动作简洁有力向我敬礼:“请首长指示。”
    其他军人也挺直胸众志成城,纷纷扔掉防毒面具,脸上全是视死如归的坚定,整齐划一敬礼声若洪钟:“请首长指示。”
    我根本没有仔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还茫然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我并没有想起遗忘的记忆,只感觉突然起来发生的事离奇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听到顾远山最后一句话时,我突然一怔:“一步之遥?距离什么一步之遥?”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深入共鸣区,根据之前探查到的共鸣信号,我们距离共鸣核心地点,东经4143度,北纬8844度只有一百米。”顾远山指着我身后,声音中透着兴奋。
    我猛然回头,看向顾远山所指的地方,那里就是月宫九龙舫在王恭厂被伏击后,向万象神宫折返时坠毁的地方。
    “1965年5月14日!”我嘴角蠕动一下,喃喃自语说出日期。
    “首长,这将会是一个能载入史册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功劳。”宫羽心悦诚服说。
    我手指不由自主抖动一下,声音有些低沉:“现在是什么时间?”
    报告首长,上午九点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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