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祖离开赫图阿拉之后,任何前往圣城的人,都必须向守陵人通报,并且记录在册,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离开,都记载的相当详实,除了大清皇族之外,任何人不得在赫图阿拉停留超过三天,否则以谋反之罪定夺,在赫图阿拉,负责守陵的觉尔察氏有着毋容置疑的生杀大权。”白近说。
    “那运送财富到赫图阿拉的八旗军怎么办?难道也要一一登记在册”田鸡问。
    “八旗军是不允许靠近赫图阿拉三里之内,大军原地驻扎后,有统帅前往圣城,交接完成之后立即带兵返回。”白近不慌不忙说。“而且并非任何人都能进入赫图阿拉,必须有皇命在身的人才能允许进入,这本记载出入赫图阿拉的书册,被称为圣行录,其意就是出入圣城的记录。”
    “这本圣行录和大清龙脉宝藏有什么关系?”田鸡挠挠头问。
    “你怎么这么笨,既然出入赫图阿拉都有详实的记载,那你想想,放在城外三里的金银珠宝要怎么搬运进去呢?”薛心柔白了田鸡一眼。
    “哦,明白了,这本书里会记载将金银珠宝运送到大清龙脉宝藏的人,只要找到圣行录,就能得知当年封禁东北时,留下的那批秘密修建宝藏的是谁。”田鸡恍然大悟。
    “圣行录现在在什么地方?”叶九卿连忙追问。
    “我只追查到圣行录,至于这本书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白近叹息一声。
    “这本书不是应该在负责守陵的觉尔察氏手中吗?怎么会下落不明?”我问。
    “我当然知道书应该在觉尔察氏手里,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白近很无奈喝了一口水对我们说,因为赫图阿拉要囤积从关内搜刮的财富,为了防止运送有所纰漏,因此每一批运往赫图阿拉的财富都会提前登记在册送往守陵人手中,并且书册里还有负责押运的统帅名字以及财富数量。
    守陵人就是根据书册来核对,每一年岁末,守陵人都会把当年的圣行录抄录一本派人送往京城由清帝过目。
    但是这批圣行录只持续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被中止,从时间推算,最后一批搜刮的财富抵达赫图阿拉之后,守陵人就再没有呈报过圣行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应该是大清龙脉修建完成的时间,白家先祖抹去了所有参与此事人的记忆,由此可见,在此之前大清皇族或许是知道龙脉宝藏的位置和下落,就是从那以后,大清龙脉宝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我说。
    “那圣行录呢?”
    “圣行录只持续了五年,那本书册并没有流传下来,或者说被当时的守陵人藏匿。”白近回答。
    “每年岁末,不是要抄录当年的圣行录给大清帝王过目,就算守陵人那里把圣行录遗失,可抄录给大清帝王的应该被保存下来才对啊。”叶九卿说。
    “圣行录”叶知秋思索了好久。“我对明清历史涉及不是很多,并没有听过圣行录一书,如果有的话距今几百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保存下来。”
    “关于圣行录得从长计议,大伙远道而来先休息一晚,今晚我白近给各位接风洗尘,等明儿一早我带你们去瞧瞧圣行录。”白近笑了笑说。
    “瞧瞧圣行录?!”我大吃一惊。“圣行录在沈阳?!”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沈阳故宫又称盛京皇宫,为清朝初期的皇宫,里面的文溯专门用来存放文书。”叶知秋兴高采烈说。
    第714章 付之一炬
    第二天一早,白近带着我们从武功坊牌楼进入沈阳故宫,当然规模和格局远远不能和北平故宫相提并论,但对于大清王朝来说,这座宫殿建筑群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沈阳故宫是清太祖开始修筑,是大清入主中原的第一步,而且你们还陈列了大量旧皇宫遗留下来的宫廷文物,如努尔哈赤的剑,皇太极的腰刀和鹿角椅等。
    刚进故宫没多久,就看见一团摇头晃脑的粽子向我们滚过来,到面前才看见那人露在我们的眼睛和被冻红的鼻头。
    “白爷,您老昨儿派人说要来逛逛,我一直给您候着呢。”
    沈阳的冬天零下十几度,这人听到白近要来,竟然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这架势和排场还真不是用钱能买来的。
    白近好像习以为常,也不客套让那人带我们去文溯
    关上门我环顾四周,就感觉不对劲,对旁边的叶九卿说:“不对啊,这文溯么是中原江南的建筑风格,不是说沈阳故宫是清太祖修建的吗?”
    “您好眼神,一看就知道是见过世面的主。”带我们来的人一边拍打身上的雪,一边给我们解释。“这文溯乾隆爷修的,专为存放文溯库全书而建,建筑形式仿照浙江宁波的天一面阔六间,二楼三层重檐硬山式。”
    “清太祖修建的有哪些呢?”田鸡好奇问。
    “白爷带各位走的是侧门,太祖修建的大政殿和十王亭,各位还没瞧见呢。”那人一边说一边脱下厚厚的棉衣。
    我瞧着这人说话客气,而且在白近面前恭恭敬敬,寻思应该是白近的晚辈,等那人露出一头花白头发,年纪应该比叶九卿还要大。
    “白爷,您上座。”那人指着椅子态度恭敬。
    白近似乎习以为常,也不寒暄客套坐到主位上,那人才转身对我们客气说:“各位,请!”
    这礼数周全的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屋里就那么多椅子,等我们坐下后,那人只能站在白近身边。
    “您老坐。”田鸡连忙起身让出凳子。
    “客气,白爷的朋友在这儿坐着,哪儿有我坐的份,这不是乱了规矩,我就站一边给各位候着。”
    “他是图尔占,福陵觉尔察氏,隶属镶黄旗,是正统的八旗子弟。”白近给我们解释。
    难怪图尔占在白近面前如此恭敬,清朝异姓王一共才十五位,生前被封王爵的也就五位,其余全是死后追封,而白家并不在这十五个异姓王之中。
    因为白家不同,这个这个辽东王既没兵权也没实权,可却享用辽东王的封号,这个殊荣远比皇亲国戚还要大,要知道,在大清在入关之前,发源于地便是在辽东,可以说是大清的基业所在。
    敢在大清发源地称王,就是说大清从太祖开始不是封白家为王,而是敬白家为王,但凡是八旗子弟必须对白家恭敬有礼,这是大清不成文的规定,即便到了现在这规矩依旧没改过。
    之前我多少还是对这个辽东王的头衔有些不怎么相信,如今看见一把年纪的图尔占在白近面前发自肺腑的恭敬,才明白辽东王这三个字在八旗子弟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头衔,更像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荣耀和逝去的辉煌。
    “您是福陵觉尔察氏?!”叶知秋很吃惊打量老人。
    图尔占不卑不亢点头,叶知秋告之我们,这个姓氏在大清很特殊,大清定都北平后,觉尔察氏各族都追随皇帝从龙入关,只有班布理后裔这一支族继续留守,看管福陵,此后该支族再也没有离开过沈阳福陵,世称福陵觉尔察氏。
    “这么说起来,您和赫图阿拉的守陵人是一脉相承?”薛心柔问。
    “先祖班布理死后长子达喀穆继续守陵,天命九年,东京陵建成,孝慈高皇后等遗骸从尼亚满山岗迁移到东京陵,达喀穆也从之迁徙,天聪三年在盛京建福陵,迁孝慈高皇后遗骨与太祖合葬。”图尔占双手一拱,语气恭敬回答。“我们这一脉就是那个时候从赫图阿拉迁回盛京,又改守福陵,至今已经有三百余年。”
    “那您可知道圣行录?”宫爵追问。
    “当然知道,觉尔察氏在赫图阿拉除了守陵之外,最重要的皇命就是一丝不苟记录出入圣城的人。”
    “这儿没外人,把东西给他们看看。”白近对图尔占说。
    图尔占先是一怔,犹豫了半天:“白爷,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按规矩只能是皇族才能翻阅,您是辽东王,当然可以看,可这几位”
    图尔占欲言又止,白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说:“大清不在了,你是八旗子弟,既然到现在还恪尽职守尊崇老祖宗的遗训,就该做点实事,一本圣行录你藏着掖着又能怎么样,你是觉尔察氏,应该知道赫图阿拉堆积的财富,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些财富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图尔占犹豫了片刻,转身到文溯,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用明黄锦缎包裹的一本书。
    圣行录三个字映入眼帘,图尔占把书毕恭毕敬双手递到白近手中:“白爷,我不是想知道那些堆积在赫图阿拉的财富去哪儿了,都说这批财富和大清龙脉宝藏有关,我是八旗后裔,临死前就想知道,咱大清的龙脉到底在哪儿。”
    白近点点头,才从图尔占手中接过书,然后交到我们手里,我小心翼翼翻开泛黄的书页,一行行记录详实的文字出现在我们眼前。
    从清太祖开始,任何一次运送的过程和时间都巨细无遗记录在册,但记载中并没有提及运送的是什么,我们像是在翻阅一本账本,一本记载着大清龙脉宝藏到底有多丰厚的账本。
    可翻到后面发现圣行录竟然是被焚烧过,后面的书页全都付之一炬,我大吃一惊问:“怎么会这样?”
    “圣行录一直被列为大清皇室机密,每年岁末由赫图阿拉的守陵人抄录当年的圣行录呈报皇帝,在翻阅无异之后便会被当场烧掉。”图尔占指着我手里的圣行录说。“关于圣行录的记载一共持续了五年,你们手里这本是最早的一本,剩下的四本全都被烧毁,这一本烧了一半竟然保存了下来。”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们,我只追查到一半。”白近无可奈何看着我们手中圣行录说。“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给我看看。”薛心柔把圣行录要过去翻阅。
    “这条线索还是断了,我们要知道的不是谁向赫图阿拉运送东西,而是要知道,是谁在赫图阿拉接收这些财富,圣行录既然对所有出入的人记录的巨细无遗,相信在其他几本圣行录中应该会有记载,可惜已经被付之一炬。”叶九卿叹息一声。
    我眉头一皱,既然这本圣行录里根本没有我们所需的线索,那白近专程带我们来见图尔占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开口问,就看见白近目光睿智的看向图尔占:“相信这本圣行录里的内容,你早就能倒背如流,我知道你一辈子也在找寻赫图阿拉的真相,我现在告诉你,圣行录就是揭开这一切的关键。”
    我目光落在图尔占的身上,听白近这话外之音,分明是在说图尔占隐藏了什么事没说出来。
    “白爷,福陵觉尔察氏历代为太祖守陵,忠心不二日月可鉴,您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次,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最后也是唯一一本圣行录,您该不会认为我瞒着您什么吧。”图尔占也听出白近的弦外之音。
    “我知道你没有瞒着我,不过你们这一脉是从赫图阿拉迁徙到此,据我所知,每年呈报给皇帝的圣行录只是抄本,而原书一直都由守陵人保管,抄本虽然被烧了,可是原书还得以保存。”白近全神贯注看着图尔占说。“我是想问你,可知道原书的下落?”
    “白爷,您白家是世袭罔替的辽东王,应该知道大清当时的规矩,别看觉尔察氏只是守陵的,可有太祖圣谕。”图尔占双手一拱敬天,中气十足回答。“阖族累世,不纳官差,闲暇度日,陵上看守,虽然只有这四句,但是觉尔察氏在大清地位不比亲王低,除了圣谕之外,不受任何人节制。”
    “这个我当然知道。”白近点点头。
    “圣行录的原书应该还在赫图阿拉守陵人的手中,白爷,您也知道我追查这个真相一辈子,为什么我都这把岁数还抱着一本残缺不全而且没有任何线索的圣行录琢磨,就是我很清楚,即便原书还在,守陵人也不可能交出来,除非大清君王亲自或者”图尔占一脸诚恳,说到后面欲言又止。
    “或者什么?”我追问。
    图尔占看向一言不发的白近:“或者庇佑大清的神人重现,除了这两种情况,守陵人才会交出圣行录外,任何人都无法看见圣行录的原书,包括辽东王也不行。”
    白近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神情有些无奈,看起来图尔占说的并不夸张,白近知道无法得到原书,所以才试图从图尔占身上找到其他线索,现在看起来,白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第715章 朱砂红笔
    “是不是所有进入赫图阿拉的任何人,圣行录都会详实记载下来?”一直在旁边翻阅圣行录残本的薛心柔突然问。
    “这是圣谕,皇命不可违,觉尔察氏能为大清先祖守陵,就是因为忠心不二,所以圣行录上绝无偏差和疏漏。”图尔占回答。
    “那为什么这一行只有日期,没有出入赫图阿拉人的姓名,以及进出的时间,还有携带的货物也只字未提。”
    薛心柔指着圣行录一页问,我们连忙围上去,在她手指的地方,果然只看见一行日期。
    顺治二年的六月二十七日。
    后面竟然完全是空白,这和圣行录前面详尽的记载格格不入,图尔占低头看了一眼:“你们没发现圣行录都是用墨色书写,唯独这一行是红色吗?”
    “朱批!”叶知秋反应过来。“大清时批阅文书,只有当朝天子才能用朱砂红笔批阅。”
    “圣行录中出现朱砂红笔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当朝天子亲临赫图阿拉。”图尔占点点头回答。
    “大清迁都盛京之后,当时的天子是顺治,他从来没有回赫图阿拉过,而且当时的顺治才八岁,这位天子或许还没有接触大清龙脉宝藏的事。”叶知秋神情凝重看着圣行录说。“顺治既然没有去过赫图阿拉,为什么这上面会出现朱砂红笔呢?”
    “您刚才不是说,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会出现朱砂红笔,第一种是当朝天子,那第二种又是什么?”薛心柔问。
    “神人亲至。”图尔占说到这里时看向白近。
    “白家先祖!”宫爵眼睛一亮,指着圣行录说。“这个时间出现在赫图阿拉的是白家先祖。”
    “先祖是顺治二年六月十八日突然不辞而别,二十七日中间相隔九日,刚好能到达赫图阿拉,也就是说,这本圣行录上记载了先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白近也反应过来。
    “白家先祖不辞而别后立刻赶往赫图阿拉,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大清皇族密会白家先祖,到底所为何事?”我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顺治二年六月十八”图尔占在嘴里反复念叨这个日期,不停在房间里走动。“这个日期我怎么感觉挺眼熟?”
    “眼熟?”我一愣,日期不应该是听着耳熟才对,可图尔占说的却是眼熟。“难不成你在其他地方看见过这个日期?!”
    图尔占点头,神情焦灼的来回走动,突然在房里停下来,头也随之抬起,二话没说穿好衣服拉开门往外走。
    我们连忙跟在图尔占的身后,穿梭在被大雪覆盖的盛京皇宫之中,路过一座八角重檐钻尖式建筑时,我放缓脚步多看了几眼。
    这座宫殿的殿顶满铺黄琉璃瓦且镶绿色剪边,十六道五彩琉璃脊,大木架结构,榫卯相接,飞檐斗拱,彩画、琉璃以及龙盘柱等,是汉族的传统建筑形式。
    但殿顶的相轮宝珠与八个力士,又具有宗教色彩,殿顶的梵文天花,又具有少数民族的建筑特点。
    “这是大政殿,是清太祖营建的重要宫殿,是盛京皇宫内最庄严最神圣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图尔占转身给我们介绍,大政殿用于举行大典,如皇帝即位,颁布诏书,宣布军队出征,迎接将士凯旋等,此殿为清太宗皇太极举行重大典礼及重要政治活动的场所。“顺治爷就是在这里登基继位。”
    “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宫爵追在图尔占后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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