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不太担心刘易斯内心的想法,对他而言,刘易斯总是脆弱敏感得不像一个男子汉,他也没有这个精神去体会类似娘们儿的心情。
    老刘再次询问了刚刚的那句话:“三叔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修斯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说不是就不是?除了你,还能有谁?”
    “有很多人。”刘修斯的回答相当的理直气壮,“三叔他得罪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此话倒是不假。刘家的老三性格出了名的糟糕恶劣,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不过谁也没办法轻易的伤害到他。再说,出事的地点是梅洲山庄,那儿何等的私秘跟封闭,谁都没有办法轻易的动手,除了刘修斯这个兔崽子。
    “好吧,你说得对。”老刘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息事宁人”的话。不然,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逼迫刘修斯承认,他无凭无据的。重要的是,就算刘修斯承认了又怎么样?他总不能送刘修斯去坐牢吧!他也不想自己后继无人。现在,老刘冷了下来一想,觉得三叔也未必是全然为了自己才掺和进来的。三叔可能打着别的主意。
    要是刘修斯没有办法继承家业,那么三叔的儿子就很可能有机会上位。
    老刘觉得,宁愿自己的这个“养子”暂坐江山,也不肯让亲侄子碰王座。
    虽然说刘修斯对自己不太孝顺,但是,如果是三叔的儿子称了王,那老刘才叫做真的没有站着的地方了。并且,现在刘修斯还是集团的最大股东、董事会主席,谁也不适宜跟刘修斯闹翻。真想动他,也得看时机。
    就这样,老刘和刘修斯以这么奇异的方式达成了谅解。
    刘修斯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现在天已经晚了,月亮缓缓地升了起来,颜色好像是柿子上的霜。
    刘易斯就在花园里面抬头看着月亮。就在今天白天,就在这个地方……他突然失去了最亲爱的哥哥。
    游泳池的水漂浮着月色的寒芒,游移不定、飘忽不已,如同刘易斯此时此刻的心。
    坐在游泳池旁边的藤椅上,刘易斯享受着此刻宁静的折磨,又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窣的响动。
    他并不感到害怕,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毒蛇或者是什么会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咬人的生物。他认得这脚步声,就是修斯。他没有回过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小易,”刘修斯跟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你看你也不游泳,大半夜的来游泳池做什么?”
    刘易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到游泳池边上来。
    他只可以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我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栀子花或者晚香玉。”
    说完了之后,刘易斯立即就感受到一种深深的伤感,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已经没了。”
    刘修斯说:“这里已经不是母亲以前喜欢的花园。”
    “我知道。”刘易斯说。
    “但是,”修斯又说,“我装置在公司顶层的屋顶花园就跟以前一样。”
    这么一说,刘易斯想起来,刘修斯说过在公司的顶层有一个屋顶花园、花园里面有游泳池,刘修斯没事就会在里面游泳。“屋顶花园里面的游泳池……都跟母亲在的时候一样吗?”刘易斯问道。
    修斯点头了:“一样。”
    刘易斯颇为惊讶地又问:“你都记得?”
    “你呢?”刘修斯问,“你记得吗?”
    “我……”刘易斯慎重地想了一下,“可能不太记得。”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你去到那边一看就会记得的了。”修斯的语气很肯定,就像他讲的话就是真理,“因为你的过去是你的一部分,无法被轻易剥夺。”
    刘易斯似乎意识到修斯想要说点什么,侧着耳朵以倾听的姿态等待着修斯接下来的话。
    “人是由过去的经历而塑造的,而不是别的。”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让刘易斯想明白了一个很困惑的问题。
    他和刘修斯之间确实存在着深厚的感情,这样的感情甚至和血缘没有关系。不是因为同一个父亲,也不是因为同一个母亲,而是因为有共同拥有的回忆,刘易斯对刘修斯产生了那么特别的情感。
    刘易斯借着月光看刘修斯的脸。他们的确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其实又没有那么的近似。旁人总是很容易地一眼将他们二人分开区别。大概是因为他俩的气质截然不同,有时候要等到他们跟别人说“我们是兄弟”,对方才会惊讶地打量几番,再说:“哦!确实挺像。”
    刘修斯开口出声,把刘易斯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好的。”
    刘易斯惊讶地说:“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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