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看这个峰儿何必急于自立?如果我等在那里,必会与那汉唐集团合办,如此岂不更好?安安稳稳地与他们共同得利……你如何看待这事?”
    “公子想用完全自立来表明自己的经商之能,我以为不是坏事……”
    “是啊,些许费用不在话下……我奇怪峰儿为何如此信任他们汉唐集团?他们何曾做过许诺?”
    “老管家曾经回信言到,那汉唐集团只是有事先说的那么几条规定,商人等照做就是……其他的事情便无为而治了……红毛蕃也概不例外……听闻目不识丁,口无人言的山野土著也有参与进来的……”
    “无为而治……兼有规定……”
    潘家的家主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用心想着。
    他忽然又抬起头来,说道:“回信告诉峰儿,照着他们的规定去做,如果遇到没有规定的地方……事先必须问妥后方可行动……小心行得万年船……如果想做文章,他们必定会在此处找机会了……”
    潘家家主所担心的文章,汉唐集团连理都没理,或者说想都没想过一点。
    在这个期间,如果能有商人,还是有能力的商人,能主动把生产加工砖头瓦块之类的任务接过去,哪怕仅仅是分担了一些生产的压力,这都要乐死汉唐集团的人了……以至于都怀疑是不是人品大爆发。
    你们明人们就快些生产吧,产品我们全要了!
    果然,待潘家的砖瓦厂建起来之后,那些产品立马被汉唐集团订购了……都没有发生积压的事情。
    不过,潘家砖瓦厂在筹建时,可耻地剽窃了河口基地砖窑的生土建筑结构……更可耻的还是事先与汉唐集团打了招呼,要公开剽窃……
    梅乐芝经理当时安排了强全胜会计接待了潘家四公子。
    强全胜会计当年拿到了一家财经学院成人教育的大学毕业证,那时他正在一家国企里舒舒服服地呆着,生活挺悠闲的,喜欢看一些闲书,什么都能谈点……他那时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爱好,喜欢养蜜蜂,当然是当宠物养……中华蜂,意蜂,非洲蜂都养过……对此颇有心得。
    可是,后来一个大面积的下岗,他失去了悠闲的生活。没办法,他同时兼任了几家小厂子的会计工作,只能整日来回奔波……辛勤,但挣钱却不多。
    宠物蜜蜂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养了,他人也晒黑了……有时他坐着长途汽车无聊地想,自己像非洲蜂呢,到处迁徙,四处采蜜;有时他骑着自行车疲惫地想,自己像中华蜂呢,哪怕是一点蜜源也非去采回来不行……只是那些香甜的蜜啊,让谁得了更多?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一个无形却巨大的养蜂人吧?
    每一个人的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会预兆着一个人的生活咧。
    穿越后,工作确实还是辛苦了些,各种账目、预算、报表扑天盖地了,但是,整个人却来了精神,当然这和年轻了二十岁有关。
    看看那些数据,每一份都和自己有关呢……他每一次在更新数据时,都悄悄算一下自己未来的收益……顿时,那数字有了温度了,不再冷冰冰的。
    哈哈,我是意蜂了,不是大蜜源,都不希得去采……我还能酿出蜂王浆呢,别的蜂种就不太行了吧?
    再养一次宠物蜂的愿望强烈起来了,虽然目前只能养中华蜂……但是怕什么,天下的蜂种他有信心在几年内都搜集齐全了。
    一个蜂种就是一个人种,一群蜜蜂就是一个社会团队,更重要的是,他是养蜂人!
    天下还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梅乐芝经理这一块儿实在太忙,他早都想申请去王国涛技术员那里了,听说那里如今是非同一般了……他想去那里开展工作……虽然真实意图是想重温养蜂事业,但是明面上,那里也需要会计不是?
    会计,是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的产物,且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
    但是,现在汉唐集团的财务公司实在太忙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还得兼职呢。不过这些都不是着急的事情,大局观嘛,强全胜会计懂得的。
    听了梅乐芝经理的安排后,强全胜会计当时笑着说:“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不要颁布专利法……这可是一部好法啊,比那个马旁和李铮反复要求的婚姻法更有历史意义了……”
    “董事会研究过这个问题,认为现在还不是开始立法的时间点,因为我们无法确定我们立法所针对的明人们是否有能力理解它和有能力遵照它,没有能力执行或没法监督的法律只能是一种表态,反而会伤害了法律本身的神圣性……”
    梅乐芝经理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一种生土建筑的结构性问题是不是可以作为专利的一种,在眼下还尚待分析确定……”
    强全胜会计微笑着回顾了一下梅乐芝经理的话,说道:“更有利于我们一切按照实际出发是吧?不会被自己的法规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是吧?”
    “噢,你们组织的法治建设小组是这样认为的?”
    汉唐集团的人都知道,在江铁生的组织下,马旁,李铮,强全胜等四个人成立了一个法治建设小组……他们利用休息时,经常在天上人间的酒吧里聊天或者开会,有时还吵起来,至于为什么,他们不说,别人也不关心。
    强全胜苦笑着说:“不是,这一点是我个人认为的……如果是我们小组共同认定的,我们会发布在网上了……我们小组的内部思想很难统一……我认为一个良性发展的群体或国家,都必须照守自己本份,混乱或者不知道自己的本份都会是崩溃的结局。”
    “强会计,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我想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推广这些基础性产业技术……可能离实行专利法还有一定的距离……”
    “这是现实我承认,我只不过先行提出我的观点。目前呢,我明白要怎么做,只能捏着鼻子推进呢。我马上去接待一下那个潘家小子。”
    当潘家的砖瓦厂正式投产时,潘家四公子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个竹子编制的高筒花篮,上面插了若干野花……真是怪啊,这帮子人不来参加吃请,也不送红丝绸礼物,送这等物件……潘家四公子,抓抓头皮,看了一下那花篮上挂得纸条,那上面写着祝贺之类的话语,笔迹粗鄙了一些,可能算是汉唐集团的贺礼吧。
    就算不是因为这张条幅,潘家四公子当然也不会认为这个汉唐集团,会对自己在他们的砖瓦厂旁边又开一家有何不满。
    一来这地点是他们指定的,二来那个强会计对自己的要求一一满足不说,还主动说会提供技术员指导自己烧制水泥等物。
    话说台湾这里发生的状况一点不差的传回广州后,潘家家主深深认同了潘家四公子的行为,当其他家族还在小打小闹地发展之时,他发令了,但只是轻轻的一句:“安排一下,让大公子去笨港吧……”
    潘家大公子潘琦,是潘家家主最为看重的接班人了,他到哪里了,那么意味着潘家开始要正式把一部份家业在那里发展了……兹事体大,大公子去方才表现得正规正矩。
    潘家大管家补充了一句:“听说郑家也在那里建铺子了……”
    “噢,我等倒是比别人慢了一些……和郑家做个邻居也好,芳邻胜远亲嘛……”
    潘家大管家明白了潘家家主的心意,立即着手操办去了。
    笨港是台湾岛上汉族移民最先到达并且开拓的地区之一。
    在这个时代的初期也曾泛指台湾中、南部乃至台湾全岛,直到明末时期才有所专指。其地渔业极盛,又为海船出入港口,与澎湖、漳、泉之间往来频繁。
    《读史方舆纪要》:“彭湖为漳泉之门户,而笨港即彭湖之唇齿。”
    汉唐集团对这样的周边港口采用的是无为而治的方法,只是派出了些人员登记了一下居民……那个时候全港口十一名明人安保队员负责管理。
    他们可是安保队中把规定背得最熟的十一名明人安保队员,理论上那里当时是军管了。
    随后潘家便在笨港地区慢慢开始发展了,那里的情况一点不差的按时回报给潘家家主,潘家家主也时常对大儿子的运作表示满意。
    所以,可以想象当何斌作为汉唐集团的人来到潘家后,所受的礼遇自然不会差了。
    能和潘家的大管家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商人,整个广州也没有几个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明第一张彩色海报
    何斌乐呵呵地从潘家走出来后,感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潘家是广州城里海船最多的海商,如果他家能够痛快地答应下来,那么就算广发物流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那么也可以算是成立了。
    何斌来潘家之前心里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早有安排,梅乐芝经理可能早与那潘家四公子商谈好了……自己前来只是起个送信的作用而已。
    当时,那大管家当然也知道,现在潘家家主对转移一部分产业到台湾去发展的事情,兴趣极大……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安排大公子也随之前往,而且,他现在对四公子的建议大多听从,也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加以佐证了。
    所以这个接风宴的内容也就实至名归了,而且,只有他们二人单独成席,这里面就透着熟络了。
    由于一点点利害冲突也没有,双方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却也是投机。
    潘家大管家与何斌两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互相交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双方的心理毫无负担,显得格外轻松……最终决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能操心的,于是双方都很放得开。
    不一会儿,一整瓶张家百年孤独,被二人非常写意地饮尽了。
    何斌笑道:“大管家,你看这酒如何?”
    “我等一直在饮此酒,虽然贵了些许,但未饮前,想起来便令人口舌生津,饮后又极有回味……非常适于小酌,刘家的就烈了些,不敢多饮……”
    “呵呵,我汉唐集团百年孤独的产量,现在越来越高,在我台湾本地,此物已是不贵了,不知大管家可否想经营?”
    “哈哈,还真是适合我等的一门好生意,可惜我这全部身家都卖于潘家了……我爷爷在潘家老去,我爹在潘家老去……潘家待我家如手足,我家待潘家如亲人……我怎可私下里做这个勾当?潘家无意于此项,那千金也与我无益了,我等全部身家尽在潘家了……”
    何斌微笑不语,两人换了话题说话。
    不一会儿,等到何斌感到微熏,连茶也不饮,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时,他感到背后暖洋洋的,那大管家一直送他到了大门口,想必在那里一直微笑目送……潘家对自己的礼遇可是够高的了。
    何斌来的时候带了一帖,一信,离开时则双手空空,但他心中却有潘家的一声许诺……何斌从没有怀疑过他们是否能遵守诺言。
    何斌推却了潘家用轿子送他离去的好意,这广州城里所有的地方,他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在一场惬意地接风宴后,他只想走一走,再看一看这广州的市景。
    何斌完全明白汉唐集团交待给他的任务都是什么,所有的都装在他的心里了,或者说是烂在心里了……但是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何会有如此的安排,莫非汉唐集团的人如同上天一般可左右人之生死?不可能吧……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黄昏,深秋了,天气到底是有些凉了。也好,原本空气里总是有一股腐烂发酵的味道,现在则好多了。
    广州城内依然是人来人往,喧嚣得很,热闹得很,所有行人的表情自然,一切都没有异常。
    他顺着大街往南走去,沿街看到了各家饭店、刷字、刻字、成衣、造玉牒册、刊竺板的各家店行……待至广州长史司署,便往东南方向拐了一下,又见那两边商铺里面除了竹货店、漆店正在忙着关铺外,其他如各色菜蔬店,素面店,羊肉店,鱼货店,家禽店等还正忙得欢气,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何斌直至走到大隅首折向东,那里街道两边都是一些打银铺、缎店、估衣铺,这时方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人流变少了。
    何斌一路东看看,西望望,溜溜达达的,心情极为安妥,忽然就想到,早晚吧,那热兰遮市场定会比这里更加热闹。
    随后的几天,他没有理会广发物流公司的修建任务,在他何斌的计划里,他知道这个公司只是个简易的建筑,竹木加水泥而已,远不似那热兰遮海关的大楼了……尽管他从心里希望在这珠江畔也建这样的一栋大楼,那时该有多好……可是正如汉唐集团的人常常说的那样……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了,会有那么一天的,但却不是现在……若是快一些到了那时又该有多好……
    他又去联系了几家在台湾有生意的海商,他们差不多都认可了汉唐集团的安排,参与了进来。
    本来嘛,只是借用各家海船在闲暇时期的雇佣权问题,并不与各家的自家使用权发生冲突……各家海商的海船,总会有空闲的时候,不可能集体出海,也不可能集体休整。
    当时,何斌也是问了好多遍才弄懂这个道理。
    如何去整合,调配,运筹……这些才是他何斌当时要慢慢理解的地方,他也认真地学会了用小竹片写上各家海船的名字,然后再在白纸上写出他们各种使用的安排时间,摆出个安排运作的图表,到时挂牌安排就行了。
    当然,也有一些私家海船,不喜加入那个名字怪怪的什么公司,虽然他们给的价钱确实比平常被其他商人雇佣的价钱高。
    他们也不在乎台湾货物优先供给的条件,更别说挂什么可笑的小旗子了。
    哈哈,我等海船凭啥听别人事先安排?再说了,我等只是运货而已,要那些物件,何用之有?
    ……何斌此时也不多劝,辞别后,转身就走,其实有潘家一家都够用了,其他还有能参与的,那算是多了些收益罢了。
    忙活了这些之后,何斌开始找人制作大明的第一张“海报”。
    那时,广发物流公司刚刚建成,何斌按照任务的要求,找了家雕版刻印行,用饾版印了一千张“海报”,着人遍贴大街小巷……那海报所用的纸和油彩都是何斌专门从台湾带来的。
    印刷术在明大陆发明以后,一些书籍与图画都用单色印刷,一般常用黑色,有时用红色或蓝色,随着文化的发展,对印刷品的要求越来越高,便创造了在一张纸上印几种颜色的图书,开始出现了彩色印刷。彩色印刷有两种主要形式:套版和饾(音豆)版。
    工匠们在一块版上用不同颜色印刷文字或图像,称为多色套印。
    这种套印,在明代有两种,第一种是每色分别刻版,再逐色套印。第二种是在一版上刷上不同颜色一次印刷。
    在何斌的任务里,汉唐集团明确告诉他千万不能采用第二种印刷方式,不管多便宜都不行。
    汉唐集团的人在认真研究了古代明大陆的印刷技术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明大陆的多色套印起源于宋代,一开始用于纸币的套印。
    到了元代,开始出现了书籍的朱墨套印。
    到了明代以后,有双色乃至四色套印的书籍,而且还能印出渐变层次的称彩色印刷品,这种印刷技术便称之为饾版印刷。
    它的原理也是很简单,就是将原稿中的色彩不同,深浅不同的部分,分别刻成印版,然后再逐色套印,最后完成近似于原作的彩色印刷品。
    在实际的印刷过程中,它把同一版面分成若干大小不同的小版,每块小版代表版面的一部分,分别刷上不同的颜色,逐个地印到同一张纸上,最后拼集成为一个整体。
    这种饾版同时又是非常细致复杂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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