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一个车工工资那么高,干这个活,太当老板是小白了。
    所以,发包吧,鲍威参谋在杭州的做法值得借鉴,我给钱,你给我干活,还要干好,我还用管你有没有劳动积极性吗?!
    但是又不能完全借鉴,鲍威参谋发的包主要是基建,那个工作是野人都能干好的,工业上想要发包,就得提高接活儿人的技术含量。
    如何用别人的钱来提高别人的技术,还要他们为汉唐集团干活儿,这是一个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汉唐集团采用了两种办法。
    一种就是针对福建方面的办法:
    由于福建主要是以郑家集团为当地的领导者,经营主体属于郑家所有制,那么,李子强董事所倡导的工业产业园这种形式就比较得体了。
    原因很简单,这样就会在一个相对独立的领域里,保持环境的相对独立性。
    你是说培养出一批近现代工人也好,传播一些近现代思想也好,可操作性都极强。
    当然,他们没有想到,最后永胜伯郑彩会采用一票否决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不过,这个没有关系,方法要先想出来,文明的发展是很快的,很多事情最后的结果一时不好说。
    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能挡住文明的传播,除非他们用极端封锁的办法。但是以发展的眼光来看,文明你要是不打开门迎接,它就会破门而入。
    这个第二种办法就是针对浙江方面的情况而想到的。
    从现在起,浙江地区就是属于汉唐集团所有了,至于以后的边界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那些鞑虏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态度会是什么?汉唐集团一点也没有在乎过,都没有一个人提过他们。
    真正的老虎从来不在乎豺狼是怎么想的,也不会与豺狼共同开发,一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汉唐集团也要尊重事物发展的规律。
    当时,郭勿语通过一楼大厅里的服务台,预约到了赤嵌皮具厂厂长李燕婷。
    事实上,这个皮具厂是一个大厂区,所谓的帆布鞋厂、皮鞋厂之类的分厂,都是由原先各个车间升级来的。
    他们也早就对此做了规划,要不然也不能留出这样大的厂区。
    这里的庞大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是这几年中,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李燕婷是负责整个轻工业区的皮革业的生产,外带着鞋业。奋斗了这几年,现在还好,可以轻松了些,但是心又有些累了。
    她本来给杨友行秘书长机会了,让他痛痛快快地追求自己,谁知道这家伙做事情就是一股子劲头,过了劲儿头,人都没有影了。
    姐妹们大多都嫁了,也有不嫁的,说是看透了家庭生活了,这一生只想为自己活着,正好,也有这样想的男人,两人就同居了,同时又保持关系上的独立。
    但是李燕婷不想这样,她要的是神圣的婚礼!
    明人式的,那面世界式的,西方式的都要有!结三遍!
    特别是西方式的,就是那种白色的婚纱老长老长的,要六个童男童女托着的那种,正宗外国牧师弹管风琴的,拉小提琴的!
    她还要有伴娘,但是绝不能比自己漂亮,杨友行的伴郎就不用操心了,汉唐集团里没有几个比他帅气的!
    当神圣的婚礼进行曲一演奏上,蓝蓝的天空下,满天的鲜花啊,满天的鸽子啊,英俊而潇洒的杨友行,带着迷人的微笑向着自己走来——走着,走着,怎么带上眼镜了,人也老了,胡子也变长了!
    难道他又成了扑街写手,真的让看盗版的看成这个样子了???
    郭勿语这时上了二楼,找到了二零九房间,他见那房间门敞开着,就进了去。
    这时,他看到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子,正坐在一个宽大的桌子后,看着自己发呆。
    这真是有些造次了,家乡中,哪里有女子敢这样看自己的?!
    但是,她绝对是汉唐集团的人,一看就是,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说不出来,这绝不同与那些办事人员——他小心地咳嗽了一声。
    只见那个女子吓了一跳,像是清醒过来了。
    郭勿语小心地赔着笑,还做了一个揖。
    李燕婷双手捂着胸,说:“我的妈呀,你可吓死我了,你是谁啊?!”
    郭勿语一时间没有听懂这个听上去和说书人口音差不多的话,他只能一直干笑着。
    一个拎着暖水瓶的少女进来了,她见此情景慌忙对郭勿语说:“你是行商郭勿语吧,先请坐下!”
    郭勿语见他用手指着藤椅说话,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泉州口音,他摆了摆直裰坐好。
    女秘书高娘对李燕婷说:“对不起厂长,我刚才去打开水了——”
    李燕婷厂长笑着说:“不关你事,刚才是我自己走神了。”
    她翻了一下桌子上的备忘录,今天下午应该有四个波次的明人行商前来洽谈。
    “小高,你帮我翻译下吧。”李燕婷主任不自觉地摆出一副冷艳的样子,说,“你是郭勿语商人吧?有什么事情与我们商谈?”
    摆好坐姿的郭勿语也把心情平稳了,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后来,汉唐集团就李燕婷厂长的报告展开了讨论。
    大家慢慢地明确了一种想法,在杭州地区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推行技术扶持的办法,扶持家族式产业,甚至可以把手里的一些加工厂卖给一些家族,让他们自己去出资金和人力来做大做强,要同类并举,一种技术,一种技能同时发包,共同扶持。
    这倒不是害怕他们某一家能长成巨兽,形成垄断,因为上游产业一直在汉唐集团的手里,汉唐集团就算是想卖了,也没有能接手的人或势力!
    汉唐集团手里的沼气发电厂,水力发电厂,火力发电厂,还有相关的电网建设和维护,这一些是他们最想卖出去的企业,因为这里是最占用技术员的地方,不要说专业的电力技术人员了,就是一些有相关技术的人员也都得参与进来,这里与同他们的通讯等机要部门一样,是需要三班倒的。
    连李子强董事都帮助值过班,电力技术员们是真辛苦了。
    但是,这一系列产业真没有谁能接手,只能自己扛着。
    不过,汉唐集团如果真能把手中的一些中下游产业,成功地交出去,那么,汉唐集团的相关人员安排将会更加紧凑,能够把上游产业做得更好。
    这个是有先例的。
    话说,当年参与汉唐集团第一次远洋投放训练的一个大叔,那条微笑的老海狼以他老辣的目光看准了清凉油的好处。
    他向着孙瑜大队长打听过这物件,听说里面的料材不多,而且都能在台湾本地解决,更重要的是,加工起来也不费事情!
    本来他当时装傻,想把清凉油的销售全包下来,但是一下子就被孙瑜大队长给否了,说他虽然不管这件事情,但是却认为不可行。
    等他回来后,亲自去找赤嵌中医医院郑德生院长商谈时,怪哉,他们不肯让他全包下货源,但是竟然可以把生产加工清凉油的作坊卖给他!
    这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
    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物件时,就知道这个是有用的物件,不仅跑船的需要,怕是那些赤热之地的人物更需要,他回想了一下他这二十年来跑过的赤热之地的景况,又想到在印度时,那些土王们对这个物件的喜欢,一狠心,买下了!
    大叔表面上装穷,其实有存货。
    他买下后,又把全家都动员起来,和原先的员工一起出力,大大地加工出一批,那一阵子,他人都累瘦了,但是心里明白,这一次怕是要挣大钱了。
    正好赶上第二批次的远洋投放训练计划,他怕别人不会卖,自己带着所有的货物上了船。
    当他带着金子和檀香从印度回来后,还没有等笑出声来,惊闻几里外又开了一家工厂,也是加工此物!
    他的清凉油叫海狼牌,听闻那一家起名叫雪狼牌,这真真是与我等作对!
    他带着买卖合同找上门去理论,他与汉唐集团的人交往颇深,他知道他们是讲究规定的人,讲信用的,而且不会以强力压人。
    反正是钱财动人心,大叔就是豁出去了,太欺负人了,竟然还能让第二家开业!
    第六百零五章 台湾贸易记 13
    当时,郑德生院长又认真看了一下双方的买卖合同,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就问这位气急败坏的大叔怎么了。
    事关自己的大事了,他再也不微笑了,强压着怒火说:“汉唐集团明明把这个清凉油产业卖与我了,为何又将配方卖与别人?”
    郑德生院长这才明白这位大叔为何发火了,他这是想玩垄断啊。
    郑德生院长笑笑,好言好语地说:“你看,我们在合同里写着将厂房、生产设备一次性卖于你,并传授你配方,提供你所需要的必要原材料,但是,我们没有说不能传授第三方、第四方啊,我们不可能卖给你独享配方的,所以这里我们不存在违反合同的问题。
    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想独家经营挣大钱,但是,你也是老出海的人,你好好想一想,这钱你能挣过来吗?
    就现在,你自己说,把你的厂子乘以百倍,你们的货够卖吗?
    第一批货是我负责的,就是印度一个地方你都卖不过来的!
    现在要的是铺货,四方去铺货,让那些人都见识见识这东西,养成使用它的习惯——这东西一旦用长了,是离不开的——”
    清凉油里的主要成分是樟脑,它有激奋神经的作用,用久了会有一定的上瘾性,但是未见有严重副作用的医疗报告。
    听完后,那条微笑的老海狼当时陷入了沉思,汉唐集团确实没有违反合同,传授配方与我,并非不可以再传别人,这是一时间着相了!
    再说这物件确实好卖!这次赚了多少,不便与他人说,再来几次,本钱回来了!
    不对,黄金留在家里,放在银行里有何用?莫不如再扩大生产,在那家什么雪狼牌还未生产出来时,抢先铺货,让人们先认识我海狼牌!
    这才是正道啊……
    想到这里,他又露出来习惯性的微笑来,拱手道:“在下一时着相了,勿怪,勿怪!”
    郑德生院长一点也没有在意,他拍着那条老海狼的肩膀说:“这样的小东西,我手里还有一些配方,不要只顾眼前,你们不是都喜欢为子孙后代考虑嘛!”
    那条微笑的老海狼回家后,想了半天,决心回去把老家的祖地给卖了,再从家乡挑些机灵的亲戚来,今生今世就跟着汉唐集团走了!
    利益动人心啊!
    郑德生院长也高兴啊,他前几年把携带的珍贵草药种子都种上后,发现基本上药性没有变,但是有一些特别的药材因为环境的不同,药性与以往不太一样,这个好办,他能够在山区里找到相类似的小环境。
    看着郑德生院长的行为,主治医师黄林广摸着下巴却有了疑问。
    他早把小胡子剃去了,因为郑德生院长曾经让他在显微镜下看自己的一根胡须,然后他就果断剃去了,确实是不卫生啊!
    单单是那螨虫的可怕样子,就差点让他叫起来。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如何能在台湾种出原有的药性?”
    郑德生院长认真解释说:“首先你弄明白橘和枳是两个不同的品种,它们的基因不同,这个和环境无关。你在大陆生的孩子和在这里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他们都带着你的基因。其次呢,又不能忽视了环境的影响,特别是一些对环境敏感的药材,比如三七,在山区里的药性明显比平地好,所以我们可以找到相似的环境,甚至可以创造出类似的环境。
    不要去信那些玄幻的说法,一切都是可以验证的。”
    这一下子,主治医师黄林广回去后,又要消化好半天了。
    这几年的教學与工作中,主治医师黄林广已经被郑德生院长摧残的不像样子了,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会大明式医术,还是会汉唐集团式医术,都混搭了。
    这几年,在汉唐集团的管治地区,中医的发展远比西医要快。
    其实汉唐集团也就是还是以这个时空的医生、医术为主,而在所谓的西医方面,他们只发展了一些保命的东西。
    首先是磺胺类药物。这个磺胺地合成过程不算费事,只要有了足够的硫酸、氯气和煤焦油和差不多的搪瓷设备,加上不算复杂的磺化反应,这一些就够用了。
    在那面的世界里的二战前后,无论是德国发明了什么染料和药物,他们的基本原料都离不开煤。
    汉唐集团用实验法得到了磺胺,这个让他们松口气,至少在他们携带的药品全失效之后,一般的细菌可以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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