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谈密事的好地方。
    两人坐下后,开始正式谈话。
    但是那个何斌主任却依然是表达对自己年轻时上马能做战,下马成文章的敬仰之情。
    洪承畴感叹了一句,说:“何主任,老夫过去的些许成就,难以挂齿,如何让这天下人免于生灵涂炭,少些饿殍遍野之事,才是当今之急啊……”
    何斌主任也叹了口气,说:“数千年的积弊,如何能在几年内肃清……”
    在海鸥的“欧欧”叫声中,两人开始了正式交谈。
    洪承畴相当重视这样的私人见面,他反倒认为这样才是真正在谈大事。
    何斌主任听完了洪承畴的开出的种种条件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阁下认为我等能退出浙江之地?”
    “呵呵,我大清体恤民生,恩泽天下,不然,若是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又是何苦?老夫我活到六十有一,这天下之事,算是看得透彻了。
    人生在世,无非金银女色,这些都好说……”
    洪承畴所言不虚,他在行李中就带着准备赏赐他们的圣旨。
    何斌主任这时却重新看了看他,先前心里还有一丝同情之意,早都淡了去。
    洪承畴戴着白细草礼帽,正好盖住了他的金钱鼠尾辫;他上身穿着棉麻窄身挽怀直裰,下身是宽腿棉麻裤子;脚穿敞口帆布一脚蹬鞋,黑色棉袜。
    洪承畴的墨镜始终没有摘下来。
    他的装扮正是这里平常老人的一般装扮。
    但是何斌主任却感觉不好了,他发现他原本敬佩过的文武双全的人,竟然不过如此!
    他本来想随便反驳他几句,好让他明白现实,但是看着他一张充满自信的老脸,又不想说了。
    何斌主任没有接他的话题,却忽然说道:
    “今日是星期天,你看这公园里有游人漫步游玩,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这里行路之人的笑脸……你在京城里能看见吗?”
    “……”
    “他们相信明天更美好,他们知道各种规定,他们知道工作了,就会得到报酬……他们从没有恐惧……”
    洪承畴干笑了几声,然后说:“若是战乱平息了……我大清当然也会如此……”
    何斌主任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与他谈话了,突然却说了一句说:
    “你投奔你的大清这二十余年来,你每天活得怕不怕?”
    “……人人自有对上天的敬畏之心……”
    “哼哼,你怕的不是上天,差不多每天都睡不好觉吧?
    ……你怕你那一天一句话不对,一件事情做错了;你怕你哪一天又跟错了人,站错了队。
    我何斌可是知道你们京城里的事情……
    多尔衮势大时,你敢不跟他吗?现在他死了,这又成了你的罪状……”
    洪承畴的眼睛红了,就算是隔着墨镜,何斌主任似乎也看见。
    “哼哼,何大人,听此言,你在这汉唐集团里受宠有加喽?老夫只是习惯晚睡而已……”
    受宠有加?何斌主任自己都不相信。
    “在汉唐集团里,我等知道自己是做何事之人,遵守何事的规定,除此之外,从不考虑其它之事。我不相信你们那里也这样……”
    “哼哼!”
    洪承畴本来还想说尔等不过是海匪罢了,如今刚刚上了岸,哪里会明了官场上的规矩?!
    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但是,他既然是大头目的秘使,不可以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以大事为重,他忍住话不言语了。
    但是何斌主任似乎没有在意,他说:“我确实喜欢到这里坐坐,看看那四处游走的人,看看那快乐玩耍的孩童……”
    最后,双方还是不欢而散,当然,面子上是老友暂时告别的样子了,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谁都不会喜欢对方。
    何斌把情况汇报给了伍大鹏董事长。
    伍大鹏董事长笑了,说:“你过几天回个话给他们,就说大头领想要整个天下,他给的太少了……”
    何斌主任说:“不需要让服务员把他们赶走吗?”
    “算了,人家住宾馆,交费用,不关我们的事情……”
    伍大鹏董事长都没有再去搭理这件事情,放一边了,现在事情太多。
    但是洪承畴不知道汉唐集团竟然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情,还正专心在宾馆里等着呢,还天天和同伴们推算着汉唐集团大头目可能的讨价还价。
    ――――――――――――――――――――――――――――――――
    鞑虏同时还向着福建郑家派出了议事人员,然后又给他带来了族兄郑芝龙的书信。
    早在族兄郑芝龙刚刚被押到京城里时,他就不停地给永胜伯郑彩写信,一开始劝说他执鲁王归顺大清,永胜伯郑彩不听,后来又劝他献厦门以降,永胜伯郑彩还不听,最近一次,又劝永胜伯郑彩认清形势,归顺大清,他只能呵呵了。
    那个议事人员刚一登上码头,刚刚在厦门海关禀明自己的来意。
    不一会儿,只见一辆黑色四轮大马车飞奔而来,跳下四条身穿黑衣的大汉,三下五除二,把这几个议事人员像是物件一样丢进了车厢里,闭上了车门。
    那车厢是封闭的,只有门和朝天的气孔,没有窗。
    这辆车最后停在了永胜伯郑彩的山区别墅前。
    这里是他模仿汉唐集团的香溪小区建成的木屋群落,虽然不是两层的,但是个个雕梁画栋,可比他们的好看,这是三弟郑斌说过的。
    这里的别墅他也都分给了有功之臣,实在是纳凉避暑的好地方。
    那个议事人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原本不值得永胜伯郑彩亲自接见。
    但是此次不成,郑家集团安全情报部的郑则仕报告他,可能是洪承畴到了热兰遮宾馆,但是具体情况不明,继续调查。
    洪承畴到了热兰遮城?!永胜伯郑彩的心里有些慌乱了。
    此人是大才,万一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汉唐集团,一切都前功尽弃!
    但是又一转念,大才?汉唐集团似乎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大才!
    可是他们真的又太年轻,万一被金钱美色迷住了……看看他们迷恋女色的样子吧!不惜让人从波斯和印度运来美女……
    真是让人气恼啊,他们个个都那么年轻,可竟有如此的实力,若是能听从老夫的调遣,能请老夫来坐阵,真是可定下万年的家业!
    永胜伯郑彩一边纠结,一边意淫着……但是这没有用。
    所以那个议事人员一来到厦门海关,永胜伯郑彩马上亲自出马,他要弄清楚真实情况。
    鞑虏给永胜伯的分封是巨大的,实领闽浙两地,东南王的封号,万年罔替!
    代价也不小,一是断了与汉唐集团的联系,若是能擒拿到汉唐集团的主要成员,送到京城里,更有大赏!二是在我大清收复浙江之时,在浙南之地予以侧击!
    族兄郑芝龙在信中也是言之凿凿。
    永胜伯郑彩非常有耐心地听着那个议事人员的解说。
    直到最后,永胜伯郑彩感觉到他实在是没有其它可说的了后,问:“我族兄郑芝龙听了你们的许诺,他现在身在何处?”
    那个议事人员笑着回答说:“那时是特殊时期……”
    永胜伯郑彩的瞳孔骤然变小了,说:“尔等何时不是特殊时期?!”
    那个议事人员一时无语。
    永胜伯郑彩冷冷地说:“信你们的人一定不会得到好死……如果你一会儿能老实交待你知道的情况,我会给你一个好死……”
    永胜伯郑彩挥挥手,几个黑衣人将这几个议事人员带走了。
    永胜伯郑彩翻了翻他从京城里得到的情报,这几个议事人员是悄悄出发的,竟然不是公开派遣,所以,他们所言皆虚……
    汉唐集团的年轻人啊,莫要受了他们的诱骗……
    永胜伯郑彩这时忽然计从心来,他赶快找来郑则仕部长。
    第六百四十章 《汉唐时报》认错了
    当时,郑家集团安全情报部长郑则仕满头大汗的听着永胜伯郑彩的交待,他感觉自己和他老人家比起来像是一个孩子!
    他不停地用小棉线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不停地点着头。
    其实永胜伯郑彩非常满意他的工作,这一次只不过是指导一下罢了。
    永胜伯郑彩说:“则仕,无论是做人做事,不熟识三十六计,如何可以?莫学汉唐集团宣扬的那一套歪理邪说……什么公正什么公平的,我郑家自有不同之处……你也听过《三国演义》的评书吧?想那诸葛孔明,哪一次胜仗不是靠的奇谋神计?”
    郑家集团安全情报部长郑则仕点着头说:“在下这就去着人准备……”
    永胜伯郑彩这时忽然顽皮地笑了一下,说:“你就去找一些看上去很像是二货的人,一定要找当地的年轻人,最好与我郑家无关……”
    郑家集团安全情报部长郑则仕点着头说:“在下这就去着人准备……”
    说完了对外的情况后,永胜伯郑彩开始听他讲关于郑家集团内部的情况,结果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心中怒火万分,脸上却开始露出平静的微笑。
    这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这一天,永胜伯郑彩打开了《汉唐时报》,他不自觉地看向头版了。
    第一条是汉唐集团的自走设备开始增产了。好啊,这物件有用啊。
    第二条是第五家远洋鲸鱼联合捕捞公司成立了。宋家的?默默无闻的一个商家吧?
    第三条郑家集团军工生产部门的黑洞!
    永胜伯郑彩当时就把嘴里的牛奶喷出去了!
    在湿漉漉的字里行间,他读到了可怕的事情,他看重的军工生产工厂里,竟然有人私下里倒卖军火!
    我的天神!这是要我郑家的性命!!这是永胜伯郑彩的第一反应,第二个就《汉唐时报》在胡说八道……
    他马上着人彻底清查,只是轻轻拷打了几个人后,调查结果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所倚重的一个郑家旁枝,算是侄子辈的厂长,竟然敢私下里把厂子里生产的手榴弹,还是拉发式的,卖给别人!
    永胜伯郑彩猛然想起来一个细节,话说那一次去印度时,有人报告说葡萄牙红毛蕃子竟然使用了拉发式的手榴弹打下了马六甲城,开始时还以为是汉唐集团私下里倒卖,现在看来怕是自己这里的问题!
    倒卖武器的整个过程很快就调查清楚了。
    他的那个远房侄子从一开始时,就胆大包天了,只要给够银两,他就敢卖给任何人,当然,一开始不多,几个,十几个的卖,等着产量提高了,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整箱的也敢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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