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男倒是坦坦荡荡的:“我学戏剧影视的,算是半入行,有点儿经验。他们有啥啊,一个搞IT,一个是游泳教练,一个是教英语的,碰都没碰过这个,心里没底儿呗。”
    池小池接过了话,道:“他们担心的不止是这个吧。”
    此刻袁本善倒是迅速理解了池小池的意思。
    剧本里,谁都曾或多或少地对不起“关巧巧”,随着拍摄计划推进,总会演到“关巧巧”报复的片段。
    因为在关巧巧的原剧本里,是真的有鬼的。
    “宋纯阳”有刻意想要吓唬他们,却在执行过程中逐渐发现许多灵异事件他并没有插手。
    “关巧巧”的一道冤魂在此淹留不去,痛苦万分,逐渐扭曲,一心想着报仇,却发现过往对不起她的人都已真心悔过,重新做人。
    她构想了多年的以眼还眼的计划,一夕间被抽去了道德基础,变得疲软无力。
    这种凄迷绝望的情绪贯穿剧本始终,为这个角色增添了太多悲剧色彩,同时却又对任务者们非常不友好。
    按照剧情安排,身处绝望的“关巧巧”会一个个将他们带走,至于带到哪里,死没死,剧中没有交代,“关巧巧”在交谈中也不肯透露,还露出些困惑又痛苦的表情,好像也在为这些人的结局而苦恼。
    按照顺序,首先被带走的是马尾女,第二个是高壮女,第三个是雀斑男,暂时处于安全区的是袁本善、小辫男与宋纯阳。
    雀斑男和他们的看法不一样,认为按照任务要求执行即可。
    但马尾女她们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配合“关巧巧”的表演,由她“带走”,他们还能回来吗。
    小辫男如此踊跃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清楚,按照剧中设定,不管是哪一版,他都是那个罪魁祸首,怎么看都是那个会在电影落幕的最后一秒完犊子的。
    这种源自于未知的焦虑,绝不是一句“演戏而已”就能劝慰得了的。
    哪怕任务明明白白地告知,死亡flag是“出戏”,并没提及其他,也拦不住他们横生的疑窦。
    他们身为任务者,对彼此而言都是陌生人,就算有意想劝,劝得动吗。
    用池小池的话来说,我祖坟都哭不过来,还管得上他们这乱坟岗。
    袁本善本来也动了心思,想看看雀斑男所谓的能杀鬼的“办法”是什么,但思前想后,还是作罢了。
    他已经亲手干掉了一次关巧巧,还可能被这个“关巧巧”二号目击了,哪里还有胆子再往前凑。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宋纯阳,当然要牢牢攥到手里才是。
    于是在离开会议室时,他握住了池小池的手。
    他说:“纯阳,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池小池倒不介意这个。
    他本就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当然要先喂些饵。
    但喂饵也是得有诀窍的。
    于是,他先应了一声“好”。又摇了摇头。
    袁本善略有担心:“怎么?”
    池小池把一句矫情的话说得又软又暖,拿捏得恰到好处:“我怕那个……那个‘巧巧’,今天晚上会找我谈戏。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又怕拖累你……”
    想住在一起,是依恋;怕拖累他,又是体贴,两边的便宜都占得足足的。
    袁本善此时最怕和关巧巧有交游,但叫他一个人睡,他又万万不肯。
    他权衡利弊过后,觉得两人住在一起也不算安全,正打算提议四个住在一起,就见眼前人眼里噙了泪,看上去泪眼朦胧,着实让人心疼。
    他问:“怎么了?”
    池小池满口胡沁:“巧巧……就这么没了?我心里难受。今天演戏的时候就一直想着她。老袁,她真的回不来了?”
    说着,一大滴眼泪就又泫然欲坠了。
    他有这种把一滴眼泪都控制得圆融如意的本事,哭得涕泗横流固然能表达情感,但视觉美却能有效提升观感,影响人的好感度。
    果然,实时好感度蹭蹭往上涨去,然而悔意值却只堪堪破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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