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冥夜停步,眸底瞬间寒意森森。
    裴芊芊也是沉了脸。
    好在夫妻俩都是背对着他,倒也没暴露此刻的神色。还用多说吗,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逃脱的那个,启风也说过,是个阉人。
    斜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裴芊芊先转身,对他笑了笑,“这位公公,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太监嘲讽的冷笑,“不懂?你们自己做的事难道自己不知道?”
    裴芊芊笑得从容,“我们做的事可多了,不知道公公说的是哪一件?”
    太监微微眯眼,“想装傻么?我们王爷可是有证据在手。”
    裴芊芊眨眼,“证据?呵呵……公公,你越说我们越是糊涂了。”
    太监紧紧的盯着她的笑面,似是想从她神色中捕捉到一些东西,“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就休怪我们王爷不念手足之情了。”
    裴芊芊突然翻脸,“大胆狗奴才,敢如此对我们说话,是想死么?”
    当真以为他们夫妻俩傻到没脑子?那座铁矿连落霞谷的人都不知情,现在他们的人装成民夫在谷里,一切有关矿山的事还在计划中,都还没动工呢,就算瑞庆王本事再大,进了谷也找不到那地方。怎么可能有把柄落他们手中去?
    再说了,要真是被瑞庆王发现了,今日他们母子还会这么憋屈吗?
    这死人妖,显然就是在套他们的话!
    太监见她翻脸,神色也变了,那双不阴不阳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南赢王,我们王爷可是说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司空冥夜缓缓转过身,依然笑得阴沉邪魅,“那就回去告诉,本王不胜酒力,恐负他美意了。”
    “哼!”太监重重一哼,突然间纵身一跃消失在他们眼前。
    裴芊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脸色惊变。
    司空冥夜快手将她捞到身侧,稳住她身子。
    “爹,此人武功好高强!”就连司空南召都看呆了。
    “嗯。”司空冥夜冷眸敛紧,“看来瑞庆王已对我们起了杀心。”
    ☆、【72】、外面借种
    “爹,我何时才能有如此高强的本领?”司空南召认真问道,黑漆漆的眼仁儿散发着异样的光泽,即便刚才那个人不像好人,可他也羡慕对方的本领。
    “只要你肯用功,要不了多久。”司空冥夜摸着他小脑袋,低沉的嗓音也饱含着对他的鼓励。
    “爹,我一定要学好本领,将来天下无敌!”小家伙稚气的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气势。他不仅要做天下无敌,他还要把布布抢回来,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
    “嗯。”司空冥夜薄唇勾着,幽深的眸底有着罕见的柔光,不同于对自家女人的宠溺,而是一种欣慰。
    “你们父子俩有完没完?”裴芊芊脸色越来越黑。她吃醋了,真的吃醋了!心拔凉拔凉的,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娘……”司空南召斜了她一眼,那神色虽没有自家爹冷,可也样子真真是比着他爹做的,“你不要这样子嘛,我又不抢你夫君,只是男人之间多谈了几句而已。你看你,这样子好丑哦。”
    “你!”裴芊芊吐血,跺脚指着他,“你敢说我丑?”不对,她立马瞪眼,“臭小子,你算哪门子男人?还敢嫌我多事,信不信我揍你?”
    司空南召朝自家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同情的意味,“爹,真是辛苦你了。”
    裴芊芊扑着上前,“臭小子,你啥意思给我说清楚!”
    司空冥夜把儿子放地上,小家伙撒腿就躲。见女人要追打儿子,司空冥夜手快的将她捞到怀中,眸底笑意藏都藏不住。
    裴芊芊不满的抬头瞪他,“放手,看我不给他一顿揍!臭小子居然敢嫌弃我!”
    偏偏司空冥夜就不松手,而地上那逃脱的小家伙还在提醒她,“娘,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要矜持要端庄……”
    裴芊芊都快炸毛了。
    司空冥夜闷笑着,拍着她后背低声哄道,“好了,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裴芊芊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他一口,“你还帮他说话?到底有没有把我放眼中?”
    这满口酸劲儿……
    司空冥夜愉悦的扬起唇角,要不是此刻地方不对,绝对会好好‘欺负’她一番。
    一家三口笑的笑,闹的闹,皮的皮,气氛比头上和煦的阳光还温暖。明明不久前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此刻一家三口全然忘了般,尽情的享受着独属于他们家的温馨和欢乐。
    而不远处,从此经过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华丽的服饰在阳光下闪耀迷人,可再绚丽的华服和珠宝,也无法掩饰女人脸上的苍白。在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冷、以及浓浓的妒忌。
    孩子……
    原来有孩子可以如此欢乐……
    原来有孩子可以得到丈夫如此多的宠爱……
    想她这六年来,空有一身尊荣,甚至让整个京城里的女人都为之羡慕和嫉妒。可是,她也只有一个代表荣华富贵的身份,除此外,她……一无所有。
    她没得到婆婆的欢心,没得到丈夫的疼爱,没得到其他得尊重……如今,她就连好不容易得到荣华身份都要丢失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都是因为她没有孩子!
    望着那边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家,裴倩云眼底有着深深的恨。
    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裴芊芊那样的人都能拥有儿子,凭什么一无是处的她都能得到丈夫的独宠……凭什么?!
    而另一头青石小路上,路经这里准备出宫的女人也同样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一家闹闹笑笑的情景,她美目轻眯着,娇艳的红唇勾起一丝笑……
    那不达眼底的笑,恨意深藏。
    裴芊芊,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身不如死的滋味。
    而这一天,不会太久……
    ……
    眼看着前来为袁贵妃祝寿的人都纷纷离开皇宫,裴芊芊也迫不及待的想走。
    拉着自家男人的手,把蹦跳的儿子喊住,“宝,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司空南召也不含糊,玩够了当然要回家,再说他对这里一点都不喜欢,虽然很气派、到处都是美美的,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收住调皮的心,他跑向夫妻俩,乖乖的走在自家娘亲身边,同自家爹一左一右,无形中把家里的女人保护在他们父子之间。
    可就在一家三口没走几步时,从他们身后匆匆追来一人,也是一名小太监,也把他们的去路拦住。
    “南赢王请留步。”比起之前的那个太监,这次来的对他们恭敬多了。
    “何事?”司空冥夜冷声问道。裴芊芊和儿子则是充满戒备的盯着他。
    “回南赢王,皇上差奴才前来请您去养心殿。”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裴芊芊刚要说话,司空冥夜却先开了口,“今日怕是要晚归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裴芊芊紧抿红唇,也不再说什么。在小太监的引路下,牵着儿子跟上了司空冥夜的脚步。
    她再讨厌皇上,可那也是他的爹,儿子的爷爷。看在今日皇上故意装病的份上,她暂时不去计较那些。只要他不帮着袁贵妃和瑞庆王对付他们一家三口,她可以无视他对他们家的冷漠。
    养心殿外,曹公公早已等候着他们。
    见到他们一家都来了,曹公公先行礼,然后对裴芊芊伸手引道,“王妃同小世子随奴才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他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有意支开他们母子。裴芊芊朝司空冥夜皱眉,担心他一个人进去。尽管她相信皇上不会做什么,可也不相信皇上会对她家男人好。
    “去吧,稍后为夫来接你们。”司空冥夜淡淡的点了点头。
    “王妃,请吧。”曹公公也恼她对自己的戒心,白皙干净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有劳公公了。”裴芊芊这才对他回以一笑,牵着儿子的手朝他引路的方向走去。
    司空冥夜目送他们走远,这才轻蹙冷眉进了殿门。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除了两名宫女敬候在龙床边,也没见到邱皇后同袁贵妃的身影。他慢步过去,看了一眼龙床上闭目的男人,在床头边坐了下去。
    “还有哪里不适?”他低沉问道,言语、眉目都没有太多温度。
    “好多了。”司空齐依然闭着眼。
    “既是好多了,那唤我来所为何事?”司空冥夜垂下冷眸,左右把玩着右手碗上散发着白光的丝线。
    司空齐猛然睁眼,且一下坐起身,龙颜带怒,目中全是火气,“别以为朕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司空冥夜掀了掀眼皮,眼角淡淡斜睨,“为所欲为?父皇说的是儿臣么?”
    司空齐怒指着他,“私下你不敬朕,朕都宠着你、由着你,可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朕难堪,你可是想气死朕?”
    司空冥夜继续垂视着自己的手腕,“肝火太盛,死得更快。”
    “你!”司空齐脸都青了,“混账东西,你敢诅咒朕?”
    “歇歇火吧,否则出了事可别怪儿臣有心无力。”司空冥夜素手一翻,将袖中抖落出来的一只药瓶轻掷到他手边。
    “哼!”司空齐脸色还是难看,不过却把药瓶抓住放到了枕头下。
    “看着他们为了的皇位争斗,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一点厌烦吗?”司空冥夜将手腕藏于袖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如此,那你要朕如何做?想朕退位,朕有那么老吗?”司空齐满眼厉色。虽说太子已过而立之年,可他还不到知天命的年岁!
    “那你就看着他们继续斗下去?哪怕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他们敢!”司空齐咬牙溢道。想到什么,他双眼微微眯起,眸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儿子,“你可是也想要朕的皇位?”
    “呵呵……”司空冥夜突然轻笑起来,就似听到很好笑的事一般,“看来最近父皇太闲了,居然关心儿臣来了。您的皇位你坐好就成,儿臣可不敢想。”
    “哼!”司空齐又重重的冷哼一声。想起今日的事,他怒火又翻腾了起来,“你看看你把裴氏宠得,简直快无法无天了!今日可是袁贵妃的生辰,他们母子居然丝毫不将袁贵妃看在眼中,如此大闹碧霞宫,他们眼中还有朕?”
    “父皇这话儿臣可不爱听。”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冰冷的眸光迎视着他怒火中烧的双眼,“孰是孰非父皇心中难道没有数?芊芊和南召为何大闹碧霞宫、荣襄王妃为何受伤,难道您非要装糊涂?没错,儿臣是答应过你永不入朝,可不代表儿臣能容忍别人欺凌。既然您要装糊涂,那儿臣也只能亲自动手了。”
    “你!”司空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龙颜青一阵白一阵。
    司空冥夜没多看他一眼,起身背对着他,低沉的嗓音冰冷得直冻人骨,“父皇与其教训儿臣没看管好妻儿,不如好好把自己的妻儿看管好。您应该知道,人被逼急了,可是任何事都做得出来的,儿臣可没荣襄王那般好说话。”顿了一下,他语气有所缓和,“父皇好生休养,儿臣带妻儿先回去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数不尽的寒气扑面而来,司空齐紧绷着身子,气得薄唇直颤。
    众多皇儿中,当属这个最捉摸不透,也最难掌控!若太子反逆,他可以罢黜他太子之位,若瑞庆王反逆,他可以收回兵权,若其他皇子反逆,他都有应对之策,可唯独这个老三……一直脱离他的掌心!
    他不入朝不是他没野心,而是不想让任何人有机会拿捏住他!
    他知道他有孝心,否则也不会为他炼制如此多丹药。只是放任一个无法掌控的儿子在外,他始终不放心、也不甘心!
    ……
    碧霞宫内,袁贵妃气得连摔了好几个杯子,还骂走了裴倩云,也吓得寝宫里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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