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沉下脸来:“以后不许再坐在门槛上。这是对祖师爷的不尊重。”
    那几人讪笑几声,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凌阳。
    “这个是什么殿,现在可以进去参观吗?”有人问。
    凌阳看了此人一眼,模样平凡,五官平凡,除了眉宇间有股刚毅外,也没别的可取之处了,甚至这人身上找不出半分信仰之力,显然是无神论者,或许就是那种四处观看却不参拜的普通游人罢。
    “可以。”凌阳说,看了这男人身后的一对四五岁的双胞胎孩子,说了句:“墙上那副画像不许动,不然会出大事的。”
    那男的点头,索先进入殿里参观去了。
    三清殿的“法场”已经结束,演员们穿着古装从殿内出来,他们各自的粉丝就一窝蜂上去把演员们围得水泄不通。
    场面几乎失控,若非有道士出来维护秩序,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演员草草与少数粉丝签了名合了影就匆匆上了车子离去。这些游客自觉无事了,也就各自散去,道观渐渐恢复了清静。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追星的,也还有相当一部份人继续留在道观内,他们是虔诚的道教信徒,三清殿重新收拾妥当后,在道士的引领下,依次进入殿内磕拜。
    凌阳去如厕去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觉得方便舒服的就是这儿的卫生间了,自带抽水系统,干净卫生,大小便解决方便。
    麻衣道观的卫生间相当古朴,但设备还是满先进的,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如厕时,还遇上一位穿着古服的演员,凌阳看着有些面熟,不过也没细想,微微颔首示意,就从卫生间出来。
    如了厕还要净手,这是凌阳从小就落下的良好习惯,卫生间的洗手池设在外头,是共用的,有洗手液和肥皂,凌阳习惯用肥皂,只是才刚抹了肥皂,旁边有人不小心撞了他,肥皂就掉了出去,运气还相当不好地落到一个如厕完毕出来洗手的男子身上。
    这男子身穿繁复的古装戏服,身上还跟着几名助理有的理袍摆,有的拿包包,排场老大。
    凌阳的肥皂好死不死地砸在对方那远看飘逸近看尽是灰的古袍上。
    “我的戏服!你这人怎么这样呀。”男演员就指着厉声怒骂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肥皂就不小心撞出去了。”凌阳赶紧道歉,这时候,那个撞了自己的人早就不晓得躲哪去了,这个指责也只能自己扛了。
    “不小心?这么大的人还不小心,你究竟有没有长眼睛?这可是戏服呢?我晚上还要穿着拍戏呢,又弄在这样的地方,你要我怎么办?”
    凌阳相当无耐,肥皂在对方服戏上显眼处确实留下了一瘫水渍和皂渍,只是再用水搓一下就没事了,但对方那八十分贝的厉斥道,使得凌阳也乱不爽一把的。在别人眼里,好像自己是个为了引起偶像注意故意丢肥皂的追星族呢。
    “脱下来洗了,再用吹风机吹干就是了。”凌阳努力想着解决办法。
    “脱下来?说得容易。这可是古服呢,里三层外三层得穿,无论是穿还是脱,都相当麻烦的。”男演员依然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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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被赶了
    凌阳说:“那你想怎样?”
    “……向我道歉。”对方厉声道。
    “好吧,我道歉。”凌阳也懒得与这样的凡夫俗子计较,相当从善如流。
    对方又有话说了,“你没有诚意。”
    “实在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若是方便的话,麻烦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干净烘干。若是不愿意的话,这套戏服多少钱,我买下来。”凌阳告诫自己,修道之人要注重修养,没必要与这种泼男计较。
    这时候,剧组的导演和副导演也过来了,说了事情经过,导演就瞪着眼说:“这戏服可不便宜,这可是男主角穿的,布料都是最好的,这上头的刺绣,也是手工的,光这么一套古服,可就花了三千多块钱。只有先暂且洗一下,再用吹风机烘干下凑合着吧。”
    然后又对凌阳说:“衣服是你弄脏的,不让你赔,但我们剧组却因为一件衣服而耽误了不长时间,群众演员可都是按小时算钱的,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说该怎么办?”
    凌阳被气笑了,敢情自己好脾气还惹来了明张目胆的敲诈。
    不过,凌阳也相当干脆地问多少钱。
    导演比了个数字,副导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但导演却瞪他一眼,向凌阳比了个数字。
    “五万是吧?没问题,立即给你。”凌阳被气笑了,立马招来麻衣观的小道士。
    “去把江雯叫来。”
    小道士恭敬地应了声:“是。”
    凌阳对导演以及不知名姓的男演员说:“这儿不是解决事情的地方,去后山知客厅吧。”
    然后索先走了。
    那名男演员对导演呶了呶嘴,小声说:“是头肥羊。”
    导演点点头,大步跟了上去,男演员犹豫了会,也跟了上去。副导演摇了摇头,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回了已全集休息的剧组里。
    剧组里还有不少大牌,女演员们并未卸妆,因为晚上还有一场戏。
    一名女演员问副导:“刚才我听大牛说,胡永林的大牌脾气又犯了,对一个游客大发脾气来着?”
    副导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也让他们搞得翻天覆地。”然后摇了摇头,说都懒得说了。
    女演员哼了哼,目光看向另一边,那儿有一群人正在服侍一名坐在藤椅上穿着华丽古服的女演员,“与那位才接触了多久呀,别的没学到,大牌脾气倒是如出一辄。”
    女演员嘴里的那位,正是龙美心,此刻正半躺在藤椅上,屁股下,以及腰背下都垫着厚着坐垫,身边还有几名助理帮着打扇,上妆,递水杯,拿筷子的,甚至还有位女助理,给她按摩肩膀,如侍候女王般周到。
    这名女演员身边的助理则忿忿地道:“真不明白,这么难侍候的人,怎么还会有导演、商家捧着大把的钱让她接拍电视剧。”
    副导赶紧嘘了声:“小声些,要是让她听到了,倒霉的就是你了。”
    这名女演员也掐了她一把,“不要命了是吧?快闭嘴。”
    女助理也赶紧噤声,脸色煞白煞白的。
    ……
    麻衣观古色古香的会客厅里,凌阳坐在红木椅上,手旁斟了一杯茶水,香气扑鼻,屋子里檀香袅袅。
    麻衣观的庶务总管江雯坐在凌阳下首位置,写了一张五万元的支票,盖好公章,双手递给导演。
    导演接过,有些愕然:“怎么是麻衣观的财务公章?”
    江雯淡淡地回答:“这位乃我麻衣观掌教,自然要用麻衣观的财务公章。”
    导演愕然地看着凌阳:“你是麻衣观掌教?”
    那名男演员也是一脸的惊愕:“什么是掌教?”
    凌阳懒得解释,只靠在椅背上,低头喝茶。
    江雯公事公办地道:“掌教就相当于一个门派的首领,灵魂人物,就好比一个家族的族长,一个公司的董事长。”
    “啊……那昨天我见到的那个叫磐云的道长,他又是什么身份?”导演懵了,想到自己白目到居然把歪心眼动到麻衣观掌教上,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雯回答:“那是我师父,也是麻衣观的观主,主持麻衣门一切事务。”
    导演还是没有明白,观主与掌教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细,大概也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心下就有些怵了,正要想办法圆回去,凌阳就开口了。
    “我麻衣观素来是世外之地,怎么还拍起戏来了?江雯?”凌阳问。
    江雯赶紧起身,垂手道:“掌教请息怒,没有经过掌教的同意就放这些人进来,确是弟子的不是,弟子这便把他们请走。”
    “哎,等等……”导演就知道要坏水,赶紧对凌阳说:“我们并不知道您就是麻衣观的……掌教……刚才多有得罪,我向您道歉,这钱我也不收了。刚才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名男演员却是上下打量凌阳,还在问:“麻衣观是个道观吧,你怎会是麻衣观的掌教?掌教是什么玩意?”
    凌阳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道:“抱歉,我这人记性相当好,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的呢?”
    江雯就知道凌阳是要与这些人斗硬了,当下也不客气地道:“李导演,实在对不住了,给你半小时的时间,请你们剧组赶紧离去,另,把现场收拾干净,不得留下一丁一点垃圾。我麻衣观是方外之地,可受不得凌乱。”
    导演就怒了,“我们与贵观观主磐云道长协议好的,磐云道长也答应过我们在麻衣门拍戏的,你们这样出尔反尔不大好吧?”
    “就是嘛,还出家人呢,如此出尔反尔,岂不让人笑话?更何况,剧组又不是不给钱。”男演员也有些不以为然了。
    江雯就说:“那请问你有证据么?”
    “……”
    “您可有付过麻衣观场地费?”
    “……当然要付的,只是要等拍完戏后就一并支付的。”李导比了个数字:“昨天就与磐云道长说好的,请麻衣观道士客串一下道士,再租用麻衣观场地,这个价钱可不低了。就是在横店……”
    江雯打断他的话:“可有签下合同?”
    接连几个问题记导演哑口无言,这才明白,对方这是来真格的了,不由急了,说:“我知道刚才的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地道,可是,你们这么做,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有,你们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
    后果当然是有的,对方仗着公众人物之便,随便对记者或对老百姓说两句麻衣观不好的话,麻衣观这些年来累积的名声可就毁了。
    但凌大道长又岂是被吓大了,他不找别人的麻烦就该谢天谢地了,别人还敢找麻烦到他头上?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凌阳漠然吩咐道:“江雯,把刚才参与拍戏的道士,全体罚跪于三清祖师面前两个时辰。观主磐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以至于让我受侮,让他自罚于殿前。”
    江雯心中一凛,神色凝重道:“是,谨尊师祖法旨。”
    凌阳又吩咐道:“我麻衣观只接待四种人,一是信徒,二是麻衣门内外围弟子,以及家属,其次是游客,最后一种是麻衣观的朋友。那些带着商业性的,毫无素质的,反客为主的,一律拒接。让他们从哪来就从哪儿回去。”
    江雯知道凌阳是动了真怒的,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应了声。并请导演和胡永林离去。
    导演见凌阳这样,大概这事儿也没得谈了,又气又怒,更觉脸面受损,冷泠一哼,丢下一句:“好大的威风呀。”
    胡永林也威胁道:“我就不信,你们麻衣观能一直威风下去,走着瞧好了。”
    江雯一声厉喝:“放肆,敢在我掌教面前口出狂言,当我麻衣门无人吗?来人,请护法。”
    麻衣门的护法道士是专门维护麻衣门治安的,很快就被叫了过来,四名护法道士一左一右把导演和胡永林拖走了。
    这时候,麻衣观还有好些粉丝没有离去,也还有不少游客信徒,见李导和胡永林被四名身强力壮的道士又拖又拉地拽出道观,很是震惊。
    一些胡永林的脑残粉们更是围住那两名道士,质问原因。
    道士冷冷地说:“在麻衣观地盘肆意妄为,侮辱敲诈掌教。掌教有令,全都轰出道观,永世不得再踏入道观半步。”
    粉丝们懵了,很快就又怒道:“我们的偶像怎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你们欺人太甚,蛮不讲理。”
    “对对,你们麻衣门霸道又蛮不讲理也是出了名的,你们若是不放开胡永林,并向他道歉,我就砸烂你们的道观。”
    粉丝有多脑残,在这时候完全得到全方位的诠释。
    但麻衣观的道士是何许人,凌阳又是何许人?凌大道长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藏在文质彬彬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傲慢的心,有什么样的掌教就有什么样的弟子,麻衣观的道士全是一群眼高于顶的主,怎会被这些凡夫俗子威胁?
    这些道士眼皮都不掀一下地说:“砸我道观?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拖着即狼又难堪的胡永林就走了。
    丝毫没有理会一群暴怒的粉丝。
    一群粉丝气惨了,当下就开始四处打砸,移栽在花盆里的花卉果树全是他们发泄的对像,道士们赶紧出来制止,并报警处理。
    对于纳税大户又对当地经济作出了卓越贡献的麻衣观,政府也是相当维护的,正准备把麻衣门打造成“道教、旅游、文化传承、饮食”于一体的旅游圣地,听说有人在麻衣观闹事,警察很快就出警,把这群脑残粉们控制起来,带回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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