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不悦,好像也因为这顿饭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吃过饭陈清让去洗一身的油污,一个不小心胳膊上的水泡都洗破了,虽然伤处不大,但疼得厉害。
    赵婷茹想着,这伤怎么说也是这老头为她受的,不能不管啊,拉他的胳膊给他上药。
    陈清让看向她低垂的眉眼,这才发现她有很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会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她的唇是天生微嘟的,让看了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痒。
    他们像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他从不敢正面去看她的脸,两人之间很少有眼神的交流,就像陌生人一样在一个屋子里生活着。
    到底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吵吵闹闹的过日子了呢?
    陈清让不禁陷入了回忆,这一切的转折大概就是那个黄昏午后吧……
    *
    那时候陈清让还在学堂念书,放学晚,离得又远,他回到家的时候往往是黄昏,母亲去城里给大哥看孩子,家中只有赵婷茹一个人,她总是将铁门锁的严严实实,小门也会关的很紧,今天他回来,小门却是敞着的,和往常很不一样。
    他有些疑惑的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争吵,隔着玻璃他看见有个男人正抓着赵婷茹的胳膊,赵婷茹正奋力挣脱他。
    他急忙进屋,还没进到里屋,就听见里面男人道:“茹茹,我知道你嫁给他就是为了给你爸筹钱看病,我已经听素芮说了,他根本就不碰你,对你也不好,我现在发财了,你跟我进城去吧,把你妈也带上,我照顾你们母女俩,本来我不跟我爸去做生意的话,你就该是我媳妇的!”
    陈清让的脚步瞬时停住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他看向屋里的赵婷茹,她脸上不是他想象中的释然,而是一脸愤怒无措,奋力的挣脱着男人的手,奈何她是个瘦弱的女孩子根本挣不开,又不敢大喊叫人让周围邻居知道。
    “你听谁瞎说的?我家还没穷到要卖女儿筹钱的地步,我嫁给他是我愿意的。对,他是不碰我,但那又怎么样?我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走吧,你再说我就当你是侮辱我,我赵婷茹再怎么样,也不做红杏出墙的女人!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说完死死地瞪着男人,神色倔强,眼圈却红了起来,透露出她的害怕和无助。
    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和她僵持有一段时间了,见她急的眼睛都红了,不得已松开了她的胳膊:“茹茹,我等你,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和我走,但如果他一直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一定对你好!”
    赵婷茹的手终于恢复了自由,立马拿起桌上的水泼在他脸上:“你给我走!”
    那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终于恋恋不舍看了她一眼走了。
    男人走的时候,陈清让到门后躲了起来,从门后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赵婷茹捂着脸坐在地上,起初是呜呜的小声哭,后来变成放声大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他那时候从没见过经常笑的她哭得那么伤心。
    其实陈清让都知道,媒人说媒的时候就说过,赵家在邻村是很不错的,赵婷茹是那村里拔尖的姑娘,好多人想和她说和都被拒了,要不是她爸得了重病急着用钱,也不会这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他这是得了便宜了。
    陈清让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便宜,他那时候本来就不想娶媳妇,只是早年丧父,大哥带着媳妇去外地打拼了,家里就剩了他和母亲,他又每天去学堂念书,母亲自己在家孤单,整日念叨他让他娶个媳妇,闹的他都没法读书了,最后媒人说了赵婷茹给他。
    他母亲很喜欢赵婷茹,说她模样生得好将来生孩子丑不了,而且赵家祖上做过大生意,生的女儿会持家,硬是逼着让他去见面。
    见面那天赵婷茹没怎么和他说话,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了,总是低着头,想来她是不愿意嫁人的。
    可转天媒人那边就说女方同意了,他妈一高兴问都不问他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等他回家的时候,媒人都去女方那边回话了。
    这大大出乎了陈清让的意料,她为了给她爸筹钱治病嫁人是孝顺没错,但她明明不喜欢他为了钱还是把自己嫁给他,他还真瞧不上。
    他的婚姻就成了一笔买卖,他未来要过一辈子的老婆,是花钱买来的。
    结婚那天,他被推进喜房里面,他看见端坐在床沿上的赵婷茹明显抖了一下,低着头,脸都快埋到胸里了,她怕他。
    他向来斯文,也不是禽兽,那天晚上就和她分睡两头,一个床东一个床西,中间隔着一床被子,后来一直那么睡。
    婚后的日子,他和赵婷茹之间的相处,也像是隔了那么一床被子,说远不远,却总有一条越不过去的鸿沟,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那时候在家本就少,和赵婷茹说不上几句话,赵婷茹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每次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瞪大眼睛,像个惊弓之鸟。
    但后来他发现她和别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亲和自然,唯独怕他,好想他是个随时要对她不轨的禽兽,他此后自然是一个手指头都不碰她了。
    如果不是这天的事,他真不知道赵婷茹在心里是把他当她男人的,他还以为她早晚有一天会离了他呢。
    屋里终于没了哭声,赵婷茹似乎重新站起来干活了,他这才走进屋子里,赵婷茹看见他吓了一跳,眼圈还有点红,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清让装作没事的样子:“刚回来,你还没做饭呢?”
    赵婷茹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去做饭:“我这就去。”
    晚上吃过饭,铺床仍是铺了两头,但是赵婷茹总是欲言又止,最后见他要关灯了,才坐到他面前涨红着脸,含蓄道:“妈又写信过来了,问我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他妈总是催着他俩生孩子,陈清让不是不知道,赵婷茹现在和他提这事,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对,他是不碰我,但那又怎么样?我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陈清让想起了她说的这句话,她说她是他的人。
    赵婷茹看着他许久不说话,眼圈中渐渐积满了泪水,她已经这么豁出去了,他还是不想碰她吗?今天那男人的话狠狠戳了她的心窝,她是可以继续安慰自己是她男人斯文守礼,但事实就是她男人不珍惜她,不喜欢她,不愿意碰她。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但又强逼着自己不哭出声。
    她这个委屈的样子真的能把人哭化了,今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陈清让终于将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婷茹听了更委屈了:“我嫁给你确实是为了我爸,我爸那个时候要不行了,我没嫁个好人家,他始终放不下我,为了让他放心,我是自己要嫁出去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见你之前媒人给我说了好几个了,是我自己选的你,你妈给的聘礼,我家只收了应该收的,多余的都没收,你不信问你妈去!”
    说完更是捂着脸哭了起来:“真没想到,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没想到陈清让不仅不喜欢她,在心里还这么贬低她。
    她是真的喜欢他才嫁给她,所以对着他才会紧张,他总对她爱答不理的,她更是小心翼翼,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嫁给陈清让之前不说众星捧月,但也没人让她委屈过,她一直都是骄傲的,但嫁给他却变成日日委曲求全了,一时间哭的肝肠寸裂。
    陈清让也明白过来是自己想错了,今天又听见她那么忠烈的一番话,主动上去哄她,哄着哄着就把正事给办了。
    只是他经验不足,把两个人弄得都很疼,初体验特别的不好。
    这一晚,他向前迈了一大步,但是赵婷茹的梦却碎了,喜欢的人原来一直看轻她,和他亲热又那么痛苦,那份本来就不浓厚的喜欢就淡了下去……
    第十九章
    【看到开头不要蒙圈,我改了下上章,所以有些剧情到了这一章,内容也改了】
    “你说你啊,很多事情都挺聪明的,做饭怎么这么差呢?你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万一把你自己炖熟了给我吃,我可不吃。”说着她抬眸白他一眼,灵动又俏皮。
    陈清让被她的声音从回忆中唤回了现实,看着眼前的她,又想起了那夜哭的伤心的她,从那以后,他一直见不得赵婷茹红眼睛,吵架也不敢和她吵得太厉害,生怕把她气哭了。
    现在听见这几句俏皮话,陈清让便知道她气是真消了,其实赵婷茹的脾气,一直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只要吵得不厉害,不用谁哄,她自己就能好。
    不过他是真的很久没见她像今天这样掉眼泪了,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今天为什么哭了?”
    赵婷茹闻言动作一顿,也没打算掩饰自己哭了的事实,无所谓道:“担心自己以后不能跳舞了呗,不过现在好多了,估计过几天就好了。”说着她拧上药瓶,掏出湿巾擦了擦手:“上完了,睡觉了,要困死了。”说完钻进被窝,背对着他躺下,不愿意和他说太多话的样子。
    别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不是真的伤心她是不会哭的。
    陈清让坐了一会儿,关了灯躺在她身旁,又躺了一会儿,掀了赵婷茹的被子钻进去。
    赵婷茹察觉到他进来了,转过身来:“你干嘛啊?”
    陈清让伸手抱她入怀,放缓声音道:“我们都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我直说的?以后不高兴了就直接告诉我,哭什么?”
    她不说,他怎么能明白自己错哪里了?
    赵婷茹闻言心头一颤,她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陈清让,明明总对她冷冷清清的吧,但有的时候又好像对她很关心一样。
    还来不及她多想,陈清让的手突地就摸进了她衣服里,他指尖温热,轻轻颤着,似乎很紧张,过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收了回去。
    以前总是这个样子,他会先试探她,如果她有反应他就继续下去,若是不理他,他也不用强,自己躺一边去了。
    赵婷茹原以为他又要放弃了,陈清让却在这时突地起身压在她身上,一反常态,赵婷茹不动声色,在黑暗之中紧张的盯着上面的陈清让,这次他想怎么做?
    寂静的夜里,他粗重的呼吸极为明显,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终于动了,但也没亲一亲抱一抱,伸出有些发颤的手解了她的衣服。
    褪了衣衫,他就步入正题,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痛的赵婷茹吸了口气,像是回到了初|夜的时候,那夜的记忆涌上心头,本来期待的赵婷茹瞬时胆颤了,把正试图更进一步的陈清让推开了。
    “我……我今天不出舒服!你出去睡去!”
    众人皆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斯文如陈清让,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退出去了。
    “这个时候,你不能不讲理。”
    话音落下,陈清让硬是把事办了,赵婷茹半推半就从了,但在赵婷茹好不容易适应了的时候又突然结束了……
    完事后,赵婷茹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狠狠踹了陈清让一脚:“禽兽!无耻!你就是个秒杀货,没前戏,时间短,结果还不尽人意。”
    刚才一时脑热的陈清让也醒了神,脸色涨红起来,这是年纪大了自制力就差了吗?
    *
    俗话说,白天的地位代表着晚上的体位,陈清让自知理亏,好好伺候了几天赵婷茹,转眼间就到了模拟考试,虽然是模拟,但是考不好也不用参加特招考试了。
    赵婷茹学习是真的认真,陆泽都夸她大有进步,让她放松心态应考一定没问题,但是赵婷茹还是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考试,意义大过于考试本身。
    睡在旁边的陈清让能感觉到她辗转反侧,一定是在担心明天的考试。
    “别想了,早点睡吧,养足精神才能考好。”
    赵婷茹听见以后转过身:“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说完又自顾自道:“也是,你紧张什么啊,你这辈子不是考试就是监考,这对你来说算什么啊?”这语气怎么都有点酸溜溜的。
    陈清让开了灯,打算给她纾解下紧张的情绪:“这些天我看了你答的卷子,进步很大,明天的考试还是有希望的。”说完又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自己读了书?”
    赵婷茹立起枕头靠上,送他一个白眼:“你知道什么?你除了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时候闺女儿子上学,作业不都是我检查?默写不是我给默写?背课文不是我听着?他们上了多少年学,我陪了多少年,你有好好管过他们吗?”
    那些年陈清让一直在为进修和工作忙碌着,有的时候还要去外地调研,家里全靠赵婷茹,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确实亏待了她,她一个女儿带着一对儿女,照顾生活还要学这些,他不在的时候,她一定很辛苦吧。
    “这次没考上也没关系,你想学,我当你的老师,你学什么我教什么。”
    赵婷茹听了以后很不屑:“谁要你教,你自己先学学你不会的吧。”说着特别蔑视的瞥了眼他某个部位,陈清让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涨红着却又辩解不出来。
    让陈清让吃瘪以后,赵婷茹心情愉快了很多,放下枕头开开心心睡觉了。
    早上是闺女开车来接他们考试的,陈雪琴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正在抓紧复习的亲妈,心情有些微妙,小时候都是妈妈送她去考试,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送她妈妈去考试。
    陈雪琴也没多说什么,反正有爸陪着呢,她就下车的时候说了句:“妈,加油!”
    赵婷茹和她摆摆手,又抓紧看了几行字,陈清让在旁边摇了摇头:“临考前要放松,你这样越看会越乱的。”
    赵婷茹就不喜欢他充学霸指点江山的样子:“秒杀货!闭嘴!”
    听见这个外号陈清让脸上涨红一片,死老婆子在女儿面前说什么呢!
    陈雪琴在旁边奇了,秒杀货是什么?她爸妈这是打什么暗语呢?
    考试铃响了,赵婷茹终于进了考场,考场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陈清让在别的考场,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前面的黑板,一瞬间紧张的心情竟然平复了。
    她一定要成为这里真正的学生,真真切切融入这里!
    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的很快,陈炳川又是学校教导主任,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成绩,陈清让自然是没有压力,赵婷茹竟然也出人意料的过了,而且成绩排在中上游,出乎一家人的意料。
    赵婷茹知道了成绩瞬时信心百倍,积极备战最后的特招考试,特招考试的招生比例是一比一,如果她保持和模拟考一样的水平,虽然吊车尾,但是能顺利入学!
    特招考试和模拟考只相隔一周,很快就到日子了,这次的人少了很多,她刚走进校门,后面就传来女孩清脆的呼喊声:“茹茹!”
    赵婷茹转过身,居然是上次那个混血女孩,现在天气热了,她居然穿着一条超级短的裙子,跑过来的时候赵婷茹都怕她走光。
    “尹丽莎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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