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吧。”
    阮滨紧紧地拉着夏至的手,“小至,没事,我在外面等你,坚强点。”
    他被挡在了抢救室的门外,里面是什么情况他完全不知道了。低头,自己身上也都是血,双手都是血,他满头大汗,衬衫湿透,心脏跳得猛烈。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每一秒都是煎熬。
    没过一会儿,几个警察也来了医院,一个警察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妈妈紧随其后。
    小女孩一直哇哇大哭着,看样子只是受了惊吓,她妈妈陪着她一起进去做检查。
    听警察说,那个歹徒是个惯偷,已经被制服了,而一家六星级酒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阮滨默默地坐着,此刻,他只担心里面的夏至。
    没过一会儿,门口又跑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慌慌张张地询问护士,“请问周晓欢在哪,刚送进来不久,我是她爸爸。”
    护士说:“在里面做检查,你坐外面等一等。”
    男子看似有些茫然,护士又说:“孩子的情况不严重,你放心,坐着等一会儿吧。”
    男子这才稍稍放心,走到等待区等待着。
    夜深了,原本最闹忙的急诊室也变得沉静,阮滨坐在等待区,时间越久,他就越担心。
    看到白衬衫上沾了许多血的阮滨,男子有些诧异,更是后怕,“你就是受伤那女孩的朋友?”
    阮滨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坐吧,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消息。”
    男子有些呆呆的,坐下来之后没十秒钟,他忽然就哽咽起来,弯下腰来,双手抱着脑袋伏在膝盖上,肩膀因为抽泣而一抖一抖的。
    阮滨拍了拍他的肩膀,默不作声。
    男子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我平时只顾着工作根本没时间陪她们母女,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趁着来上海出差的机会就带她们一起来了。晚上本来我们一家人要去外滩,我因为临时要赶一份文件而抽不了身,所以才让她们娘俩出去逛逛的。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女儿还因为我的爽约而哭了一场,我老婆也怨我,说我既然不能做到就不要轻易对女儿承诺。我当时只觉得烦,我这么拼命的赚钱还不是为了给她们更好的生活么。”
    “接到我老婆的电话,我老婆在电话里声音都在发抖,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我忽然明白过来,要是没有她们,我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啊。”
    男子流着眼泪,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阮滨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劝他,看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结婚以来,每个节假日我都在忙于工作,就连我老婆生女儿的时候我都在外地。我每次都希望我老婆能够理解我,我却从来都没想过去理解她。我的女儿有一个总是说话不算话的爸爸,还有一个总是帮爸爸说话的妈妈。”
    “这次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我女儿很高兴,可一听说我没法陪她过生日,她立刻就哭了。我该死啊,她还那么小,在歹徒手里的时候,她该多害怕啊,是我对不起她??”
    男子一直伏在膝盖上,哭着说着,说说停停,每一句都是他对妻女的忏悔。
    阮滨深深地叹着气,一旁的警察看他哭得狼狈,找护士拿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行啦,你老婆孩子都没事,孩子我一直抱着,她就是吓坏了。”
    男子拿着纸巾捂着眼睛,确实丢人,但是,想想自己差点失去妻子和女儿,他就后怕,就忍不住。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后进去的小女孩先出来了。小女孩已经在她妈妈的怀里沉睡,脸蛋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睫毛都是湿的。
    阮滨失望了下,不是夏至。
    男人赶忙站起来,两步并作三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妻女,他一边流泪一边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不该只顾着工作而忽略了你和女儿。”
    “没事了,瞧你那傻样,哭什么,没事了。”
    男子亲吻了妻子,又亲吻了沉睡在母亲怀中的女儿,“吓死我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一直等在外面的警察问道:“女士,孩子没事吧?”
    “谢谢关心,做了详细的检查,孩子没事,只是吓到了,我也吓到了。”
    “那我送你们回酒店吧,明天一早还要劳烦你们来警局一趟做份笔录。”
    “好的,谢谢。”
    他们一走,急症室又恢复了安静,偶有病床推过,那滑轮的声音在走廊中发出阵阵回声,听来格外的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微亮起来,他转头看着那道道晨曦,心里越发的苍白。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一夜的手术,他们也累极了。
    阮滨赶紧迎上前去,“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出血多了些,手术挺成功的,暂且放心。”
    阮滨终于舒了一口气,“好,好,谢谢医生,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不过你得把带血的衬衫换下来。”
    得到医生的允许,阮滨在护士的帮忙下换上了一件经过消毒的衣服,急救室里面有许多床位,每一个床位都用透明的帘子隔着,每一位都是重症病患。
    他一个一个看着,生怕看漏了。
    “在7床。”护士指了指。
    阮滨朝7床看去,只见夏至躺在床上,嘴上罩着氧气罩,身上穿着病服,而在病服下面,是一根长长的引流管,引流管里还在不断地冒着血水出来。
    “小至,小至?”阮滨叫了她两声,没动静,他急了,“护士,她真的没事了吗?你确定?”
    “麻药没过,等会儿就醒了。观察两个小时,没问题就送去病房。”
    “好??那麻药过了会不会很痛?”
    “那肯定啊,怕手术过程中她呕吐,所以手术之前给她洗了胃。她醒了之后会饿,记住啊,不能进食,包括水,等到放屁了才能吃。”
    “知道了。”
    护士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走了,阮滨坐在旁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他将她的手包住,试着去温暖她。
    两个小时之后,外面的天色更加亮了,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急症室里面又逐渐闹忙起来。
    夏至被转去了病房,在半道上,她醒了。
    她醒的时候正在电梯里,头顶的白炽灯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小至,你醒了?小至?”
    夏至还没有回神,恍惚中,她听到了阮滨正在叫她,眼前依旧是一片白光。天哪,我不会是死了吧,医生不是跟我说先麻醉再手术么,我为什么会死,我就这么死了?
    阮滨看她半睁着眼睛,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叫道:“小至?夏至?醒了没有?”
    夏至眨了眨眼睛,等眼睛适应了那片白光,她依稀看到了阮滨的脸。
    阮滨捏了捏她的手,她忽然反握住他的手腕,问道:“这是哪儿?我死了吗?”
    阮滨笑笑,“没呢,死不了。”
    眼前的白光被阮滨这么一档,夏至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我没死?”
    “没有,好好休息,以后照样生龙活虎。”
    夏至松了一口气,“痛??”
    “麻药退了是会痛,忍忍,忍不了你就掐我。”
    夏至握紧了他的大手,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力气,她问:“你没通知我爸妈吧?”
    阮滨摇头,“没。”
    “那就好,要是我爸妈知道,不得疯了。”
    “你没发现我也快疯了吗?”阮滨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一点血色,“不说话了,先休息吧,以后多的是说话的机会。”
    夏至轻轻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伤口很痛,只能忍着。
    这么一来,交流会铁定是参加不了了,阮滨作为受邀嘉宾也只得缺席。
    警察过来做了一份笔录,并且把钱和手机都归还给夏至。
    酒店派了代表过来道歉,又是鲜花又是水果的,就怕夏至找酒店的麻烦。
    肖南得知此事,给夏至放了个大假,让她好好休息,等身体好全了再去上班。
    阮滨也放下了工作,24小时在医院陪护着。
    五天之后,夏至可以出院了,伤口还贴着,以后留疤是免不了的。
    出租车一路向前,夏至看看外面,疑惑地问:“我们去哪?”
    “回家。”
    “回家?杭城?”
    “不然呢?”
    “你跟我一起?”
    阮滨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我得照顾你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让我自私一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让我自私一次
    计划赶不上变化,夏至受伤,阮滨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家,而阮滨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又令夏至不忍拒绝。
    事实上,她的内心也是不想拒绝的。
    这一年多来,阮滨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与工作伙伴在一起,总比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
    独处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下厨煎个牛排,这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躺着别动,医生说了,你得好好休息。”阮滨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现在是三点半,我去趟超市,很快回来。”
    夏至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很不相信他,“你确定你要给我煎牛排?你确定?”
    “我确定。”
    “可是医生让我清淡饮食。”
    “我做的牛排绝对不油腻,再说,牛肉补血,对术后调养很有好处,你要多吃。”阮滨已经换好了鞋,出门前不忘叮嘱,“好好呆着看电影,我很快回来。”
    夏至看着他走出房门,看着他关了门,微笑的脸就慢慢地沉静下来,她内心无疑是矛盾的。
    这么久以来,她独自一人在外谋生,说不孤单那是在自欺欺人。特别是在她遭遇了歹徒挟持并且受伤之后,她更加渴望能有一个人能疼她照顾她。
    在她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陷入昏迷之际,她就想着,如果这次不死,如果醒来他还在,那么,她就要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
    所幸,她没死,他也正好在身边。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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