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几个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他们夫妻俩。
    尉双妍看着他自顾的换衣服,转身进浴室,她欲言又止。
    这样的挣扎一直等到他从浴室出来,又开始换衣服。
    深色的西装,紫色的领带,全身没有一个亮色,回身之际看到她一直盯着他,沐钧年薄唇微动,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得出去。”
    但这在她听来,也不过是借口而已。
    平时他可以忙工作,也可以出差,没必要整天跟她面对面,这才刚回来,也不留任何机会跟她在一起?
    鼻尖忽然泛酸,但她说不出任何挽留,因为那是他的工作。
    只有他忘门口走的时候,她忽然握紧手心,鼓着勇气开口:“钧年。”
    很久没听到的两个字,温温柔柔,徐徐弱弱,可他的步伐已经生生定住。
    缓了那么一会儿,他才淡淡的转过身,“有事?”
    尉双妍终究点了头,“我有事跟你说。”
    沐钧年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低低的一句:“我回来再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有些固执,或者说是心里的酸涩使然。
    沐钧年略微蹙眉,朝她看去,方才发现她眼底有了泛红的痕迹,放在身侧的白皙手指握得死紧。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她艰难的继续:“现在可以是有应酬要出门,明天可以是有事回不来,你总会有借口避着我的。”
    沐钧年站在那儿,浓眉紧了紧,他不知道她哪来这些结论。
    最终,他一眼不发的折回去站在床边两边远处,“说吧。”
    她闭了闭眼,用力忍了翻涌的恶心,缓了缓才道:“如果我们的以后都是这样的状态,我宁愿放了你,也让我没有负罪感。”
    谁也不能理解她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像一个罪人,愧疚煎熬,更是胆战心惊。
    如果孩子出来不像她也不像钧年,她要怎么自处?
    “让卓继给孩子做个鉴定吧,四个月了,可以做。”她淡淡的声音,却很清晰。
    床边的男人视线微垂,五官紧绷,“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她也看着他,“是。”
    他闭了闭眼,显然压抑着情绪,薄唇冷了冷,“那么,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你想干什么?如果是,你又想干什么?”
    尉双妍抿了唇,手心很疼,依旧没有松开,道:“如果不是,我走。”
    如果是呢?她也在想,他一直没有提过离婚,也没再说过会对孩子、对她另眼看待,那么她还想要什么?难道要他表态,从此对她宠爱有加?
    她没那个资格,孩子不是别人的,有些事依旧是发生了。
    终究,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忽然讽刺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我说过不会离婚,至于孩子,至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不至于让他饿死!”
    这件事,他是从来都不愿谈的,现在也是。
    说完这一句便转了身。
    尉双妍终究是落了泪,“钧年,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了,是不说?”
    沐钧年的身影因为这句话而在门口停顿少许,之后走得干脆利落,楼梯口淡淡的飘来他的低沉:“我今晚不回来。”
    她坐在床边,抬手捂脸,眼泪落进手心里,掌心已经是一道道的月牙痕。
    客厅里,陆婉华一见他穿戴整齐就皱起了眉,“还要出去?”
    沐钧年依旧是淡淡的一句:“嗯。”想了想,多解释了一句:“刚办完的项目,和对方吃个饭。”
    陆婉华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你出差了一个月,知道双儿每天怎么过来的吗?吐得没个人样,吃不下睡不着,现在回来了,凳子都没坐热又要出去?就不能推一推陪陪她?”
    沐钧年薄唇微抿,改了口:“我尽早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陆婉华实在接不上话了。
    但是听着他的车子离开,还是气得不轻。
    洛敏只好安抚:“二少爷这么忙,也是为了沐煌的前景,这半年过去,沐煌已经是几乎超越傅氏了,想停也停不下来,就当是为子孙后代造福了。”
    除了这么想,她还能怎么样呢?陆婉华叹着气。
    出了汇林别墅,沐钧年的车安静的停靠在路边,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拧眉。
    继而,车子一声轰鸣,转眼到了那个会所外。
    三个多月来,他第二次踏足这个地方,甚至点了他当初找到她的包厢。
    还是那样的灯光,昏暗,迷醉。
    过去这么久,房间里早已没有半点痕迹,他在里边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监控。
    最后才无力的坐进沙发里,埋下英俊的脸,满身疲惫。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言三找过来,手里捏着一个牛皮信封。
    “二少,秘密找人做的,唐秘书怀的的确是苏靖林的种,不过苏靖林从头到尾没做过鉴定。”也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笃定,反正从来没听过苏靖林对唐尹芝上心。
    沐钧年把东西看完了,眉峰在黑暗里显得很锋利。
    许久,他终于问了一句:“那一晚,谁还来过这里?”
    这么一问,言三倒是有个收获,“傅天成,根据手底下的人汇报,那天唐秘书也找过傅天成,会所没有记录傅天成出入,但有人见过他。”
    傅天成,沐钧年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找个机会。”沐钧年低低的一句:“我跟他聊聊。”
    聊聊?言三很难体会这里边的意思,抿了抿唇,“那……我去准备准备?”
    “上一次傅氏夺标失败,不说有人开始动摇支持傅天成了么?”沐钧年抬起头,又干脆往后倚,“背地里用了多少小动作,挑两个就足够了。”
    这回言三明白了。
    看着他无声的陷进沙发里,言三没走,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沐钧年忽然道。
    二少。言三还真说了:“您出差这些天,我时常也去宅子里,太太的确被孩子折腾得不轻,这两天除了情绪,其他还算是轻的,我一个男人看了都出冷汗。”
    沐钧年幽幽的睁开眼,“来做说客?”然后低低的一句:“你可以走了。”
    呃,言三抿唇,“我说的都是实话。”怕沙发上的人发难,他又识趣的接着道:“那我走了,傅天成的事会尽快处理。”
    沐钧年一个人被包厢里浓重的寂静包围,显得孤零零的。
    “钧年,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了,是不是?”
    她柔柔的声音在脑子里来回,带着淡淡的悲戚,挠的人烦躁不安。
    桌上的红酒不知不觉被他一个人干了,最后一次举起空了的瓶子反而怒从心起,扬手就把瓶子砸了出去。
    伴随着瓶子砸在墙上碎裂的声音,男人也忽然从沙发上起身,旋身出了包厢。
    彼时,已经是深夜快一点。
    车子在汇林别墅外停住,开车的人犹觉得不清醒,他没打算回来的。
    转头看着黑沉沉的别墅,只有二楼亮了微弱的灯,许是楼道投射的光,他并未在意。
    沉着脸,周身有些凉,进了门裹着一身的酒气上楼。
    刚打开门,人却在门口愣住。
    她就在门口,恰巧打开门,好像算准了,然后略微的惊喜,“你回来了?”
    那样的浅笑,好似她等了很久,盼了很久。可他不需要她如此!他冷了这么久,她是痴还是傻?
    沐钧年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挂钟,浓眉拧了起来,薄唇很冷,“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她抿了抿唇,略微气弱,“我睡不着。”
    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尉双妍微微蹙眉,“你喝了很多?”
    “你管不着!”他恶劣的一句,侧身进了卧室,烦躁之意十分明显。
    她的手就停在了办公,一股疼痛划过胸口,刚刚的笑意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儿。
    “嘭!”一声自身后传来,她被吓了一跳,惊得一颤后转眼看过去,顿时紧张的跑过去:“钧年!”
    “你给我站那儿!”沐钧年忽然恶声恶气的冲着她,不让她靠近自己。
    ☆、第28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我厮守,你随意
    她还真的被他这么一吼就不动了,只是拧眉紧张的盯着他,“你是不是烫到了?”
    她刚刚才烧好的水,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碰到了地上,也许是真的喝多了。
    沐钧年就没打算再理她,见她没再往前才放下心,兀自扯了领带,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收拾,这么晚也不能指望佣人。
    余光见到她还真停在那儿,傻的也不知道回床上去,沐钧年又黑了脸,依旧是恶声恶气的:“滚回床上睡你的觉!都什么时候了,这年头孕妇钟爱通宵么?”
    明明是怕烫到她,明明是不想让她熬夜,关心的话说出来也满是火药味。
    但尉双妍已经有了免疫,这相比于他前段时间闷声不言已经好太多了,所以她神色缓了缓,走了过去。
    地上又是水又是壶,她很自然就要蹲下身去收拾。
    刚把视线收回去的沐钧年见了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拧眉,薄唇更是冷,“我让你回床上!”
    她抿了抿唇,试图淡淡的笑,道:“没事的。”
    就在她刚伸手,朝热壶而去时,好好的一个壶被沐钧年一脚就踢得老远,恶狠狠的对着她:“你再动一下试试!”
    她想动也没有可以收拾的东西了,就把地毯上的水弄干就行。
    所以,只好收回手。
    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猛的打横抱起,一张脸板得森严森严的,动作却稳而有力,几步就将她放到了床上,强行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就差点把脑袋都捂上了。
    她抬手试图把被子拉开,被他狠狠削了一眼,只好作罢。等转过身一边扯掉衬衫一边往浴室走,尉双妍才悄悄儿的把被子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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