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当即一脸意外,莫说她了,连谢武氏与谢逊都面色惊讶,似乎完全无法相信,这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庶子,怎么会知道当年连谢君南都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全都朝谢书彧看了过去,而谢书彧也并不惶恐,他只是依旧那般温和从容的模样,朝着老太君双手作揖,才道:“数日之前,四嫂才刚出事不久,我前往厨房拿药的时候,在厨房外头,听到了管事婆子与赵嬷嬷的对话,我知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因赵嬷嬷言语间,提及的皆是三婶当年被害之事,又牵扯四嫂在内,我便在屋外逗留了片刻,才知道,原来当年三婶出事之后,赵嬷嬷便买通了当时为三婶看诊的大夫,瞒下了三婶落子之事,便是连上次四嫂膳食里的异常,也是赵嬷嬷指使了婆子,串通了程嬷嬷与风雅居掌厨的王厨子所为,因此事件件关乎人命,孙儿便将此事私下告诉给了四哥知晓”。
    谢书彧的话不疾不徐,话音缓缓清润的声调,听起来格外舒服,虽然气弱,但却别有风韵如清风拂过,可是他的话却让谢逊浑身一震,也让谢武氏睁大了眼,颤抖着唇,怒斥着:“你胡说!”。
    谢书彧转身看她,朝她微微作揖:“书彧所言句句属实”。
    老太君听着,眉头拧得死紧,她仿佛没有听到谢书彧说了什么,只是忽而反问:“你身子一向不好,为何却是你自己去厨房拿药?你身边伺候的下人呢?他们去哪了?”。
    谢书彧眸色一闪,眼底透着几分为难。
    谢君南当即上前说道:“太奶奶还不知道,书彧因常年在院中养病,又因庶出,身边的奴才便轻怠于他,如此亲自前往厨房拿药之事,也并非一次两次了”。
    老太君当即拍桌:“将伺候六少爷的人全都杖责八十!打完之后撵出府去!”。
    管家连忙应是,转身立即出去吩咐。
    老太君又扭头朝谢武氏看去,那眸光,简直阴冷到了极致:“武氏!这些年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几乎都是你在搭理!何时起这府中竟然出现了这种拜高踩低,怠慢主子的事了!书彧虽是庶出!但那也是我谢府的正经少爷!他父母早亡,你这个当大伯母的怎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他的情况!竟然还让这种奴才欺主的事情发生!?难怪这么多年了书彧的身体一直不得痊愈!居然全都是拜你管家所赐吗!”。
    谢武氏听着,浑身一震,待想要大喊冤枉,老太君赫然扭头,又朝谢书彧狠狠看了过去:“你也是!你身边的奴才如此大胆!你怎不来回禀了我!旁人心狠手辣,见不得庶出子嗣安好,难道我也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吗!还是你觉得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管不了这个家更管不你了!”。
    老太君言辞狠厉,面色阴鸷,明明就是在责骂这谢书彧的话,却让谢书彧心口猛然一绷,里头的滚烫,让他一瞬间说不出来,只是微微红着眼眶,惊讶不已地盯着老太君看。
    怔愣了半响,谢书彧才僵硬着,朝老太君深深作揖:“孙儿……不敢!”。
    老太君深深吸一口气,面色稍缓,才又看向另外三人:“他们三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等谢君南开口,膝盖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妇人,张氏”。
    “小妇人,闵氏”。
    两人齐齐叩头,口中同呼拜见老太君。
    那老者也是行礼,回道:“小老二姓刘,原是京城长央街上行易堂的坐堂大夫,现如今隐居城外湘雅村,几日前被四少爷寻到,故而来此拜见谢老太君”。
    老太君撇了武氏一眼,见武氏满脸惨白,双眼僵直,眉宇顿时拧得更紧:“你便是当年为蓝氏诊治的大夫?”。
    “是”刘老大夫双手作揖,低垂着头,缓缓说道:“虽然时隔多年,但当年的事,小老儿却依旧记住,当初小老儿前来府上问诊,因病者当时滑胎,流出腹中的是一对双生子,故而印象颇深,且府上嬷嬷又要小老儿对此保密,说是怕刺激了病者,故而小老儿当年便也未曾对病着提及过她小产一事”。
    双生子!
    谢蓝氏浑身骤然僵住,谢江也似被定住了。老太君与谢老夫人更是讶异着,似惊呆了一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谢逊跪在一旁,他狠狠闭眼,原本跪得笔直的身影,忽而就夸了几分。
    双生子……
    那是福气,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满头寂静,仿佛针落可闻。
    谢君南看老太君似被惊愕住了,他忽而抬步上前问道:“时隔多年,若是让你再见到当年的那人,你可还能认得她来?”。
    这一声,总算是让老太君猛然回了神。
    刘大夫点头:“这……应该是还能认得几分的吧,毕竟时隔多年,想要完全辨认也……”刘大夫想说,时隔多年这人的变化也大,他虽然记得当年病者的模样,却不敢保证病者会无变化。
    谢君南又问:“那你不妨看看,这大厅里的众人,可有当年你诊治过的那位病者?”。
    刘大夫点头,抬了头,将大厅里的几个女眷,都仔细地看了一眼,而后他的眸光,便落在了谢蓝氏的身上:“好像便是这位夫人……”。
    谢蓝氏呼吸一紧,谢江揽着她肩膀的五指,也是猛然一收。
    刘大夫盯着谢蓝氏仔细看半响,忽而笃定地点头:“是了,没错,便是这位夫人,夫人容貌与当年变化不大,我确定便是这位夫人!”。
    一垂定音,不需再看。
    老太君霎时气得指尖都细微地抖了起来:“既然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了人!那你当年答应了保密这事,现在怎得却又说了出来!莫不成你是拿了什么好处!应了旁人的什么条件,今日才来我谢府说出这等话来!”。
    老太君的话,说得谢邈与谢陈氏心里猛然一绷,眸光满是担忧地朝谢君南看去,仿佛老太君此刻,是要对谢君南不利一般,而谢君南却神色如常,仿佛并不明白老太君话中所言是为何意。
    刘大夫苦涩一笑,他长长叹息摇摇头:“实不相瞒,当年为了这位夫人诊看过后,我因为心绪不宁,深怕惹出杀神之祸,离开谢府之后,便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在京城外头的小村子里,躲了起来,直到两年前,方才又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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