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二爷做的太太可以问啊!这么多丫头婆子看着,这等有关清白的丑事,蕙兰又岂敢说谎……”孟蕙兰阖上眼,心像被针扎一样,平淡又无力地说道。
    孟氏终于止住了动作,失神地松开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瞧着竟一瞬间老了十岁。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心脏疼的像骤然停止了跳动。
    “姑妈,烦请你替我拿件衣裳,我的衣裳都被二爷撕破了……”孟蕙兰瞧见孟氏呆滞的模样,讽刺一笑,淡淡地说道。
    早有机灵的丫头递上一套裙衫,孟氏胡乱将裙衫给孟蕙兰套好,衫子穿反了,裙子系歪了她也没有察觉。
    孟蕙兰费力地从地上坐起身,直勾勾得望着孟氏,像是在等她先去开口。
    孟氏犹豫了好半晌,终于找回了点意识,颇有些底气不足地避开孟蕙兰灼灼的眼光,“蕙兰,今日之事,我们就当它……”
    “姑妈不会想说,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吧!该怎么办,姑妈怎么会不清楚呢?”孟蕙兰打断孟氏的话,讥讽一笑,眼中是无尽的恨意,淡淡地开口道。
    孟氏无力地阖上眼,有泪从眼角缓缓流下。全身的血液好像被掏空,浑身疲软。昨儿还是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侄女,一心想用它维系住孟氏家族的荣耀,可今儿就要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孟氏心中涌上一阵深不可测的绝望,再也受不住地爆发出一阵深深的哀鸣。
    “林锦毓,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孟氏好容易从丫头那得到一些拼凑不全的消息。
    由于此事绝密孟蕙兰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丫头们只看见大少爷抱着浑身是血的夫人冲出院子,然后表小姐气急败坏地进了房中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好久,二少爷竟然衣衫不整地从那屋中跑了出来,一脸惊恐活像见了鬼一般。此后,便是太太进去,他们这才瞧见表小姐的惨状。
    孟氏根本就没细听其中始末,她只听见林锦毓三字,顿时来了火气,恨得牙咬切齿,将孟蕙兰安顿好后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直扑胧香院而来。
    锦毓刚解了毒睡下,沈睿之坐在床沿陪着她,就听见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瞧见锦毓在睡梦中蹙了眉像是要惊醒,怕吵醒了她,沈睿之便带上了内室的门,大步跨出屋子。
    也好,她既然来了,有些事就乘这个机会做个了断!
    他面容森冷,冰冷的眸子射出蚀骨的恨意,勉强忍住怒意,上前微微行一礼冷冷道,“不知母亲如此激动而来所为何事?若是找锦毓,她刚解了毒睡下,此刻不方便出来……”
    “我呸!这贱蹄子能中什么毒,无病乱哼哼!竟然连自己的小叔子都能勾搭,还要不要脸!比窑子里的姐儿还不如!”孟氏啐了一口,眼中满满都是鄙视。
    沈睿之倏得抬首,尽量控制着才忍住往孟氏脸上呼巴掌的冲动,一双拳头攥得死紧,“我敬你一声母亲才没有对你口出不敬,你最好好自为之,莫将你之前小门小户登不得台面的粗俗之语又搬上舞台!母亲,为人正室就要学的有模有样,不然虽是名分改了,内里依旧是为人妾室!”
    瞧着孟氏陡然变色的脸,沈睿之冷哼一声,声音愈发的狠烈,“先不说你没有证据就在这随口污蔑锦毓,我可是听说那孟蕙兰与二弟在屋中颠鸾倒凤好不痛快,你不看看你教的好侄女却在这信口雌黄,依我看,你那个侄女才是真真连窑姐儿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之路要开启了,我自认为接下来的情节会很好看!
    明天又要换榜了,期待ing......
    ☆、第五十一章
    沈睿之鲜少说这般粗鄙之语,他虽出身武将世家且征战沙场多年,但骨子里依旧是折扇一柄,白玉翩翩的文雅君子。
    只是边疆的风沙滔尽了他原本温润的性子,塞北的萧萧寒风吹去他昔日白净的肤色,取而代之的是此生无法磨灭的沧桑沉稳。
    从前他在外漂泊多年,孤身一人茕茕孑立,梦里梦外只有无尽的黄沙连绵的大漠作陪……只如今不同了,他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她,就连一支跳动的烛火都好像有了家的意味。有时夜半时分他从梦中恍然惊醒,怀中女子枕着他的臂膀,呼吸绵长香香软软,瞬间填补他郁郁彷徨的空洞,让他几近落泪。
    有了她之后他才明白,他要的,本不是站在权力巅峰,亦不是单枪匹马俯瞰华夏盛景,他的心很小,装不下这许多东西;他的心很俗,更不是华美至上之辈的容身之所。
    他要的很简单,世间种种,比不得一个鲜活的阿毓;红尘苦短,亦不及一份痴缠的情谊。
    他是这样欣喜又小心的爱着一个人,此爱无关他人,也从未侵犯到他人。
    可谁知他的一再隐忍,却成了他们步步紧逼的借口,如今竟是连他视若珍宝的女子都几近毁灭……他的心中,钝痛与愧疚一齐涌现,若不是还有些残存的理智,孟蕙兰沈睿言还有孟氏,早已是他剑下的一堆枯骨。可笑这孟氏竟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真真是恬不知耻可恨之极!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如此大不敬!你这个没娘教没礼节的野孩子……你,你是要遭报应的!你瞧瞧林家那蹄子,可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孟氏被沈睿之骂得恼羞成怒,被他的威严气势吓的差点软倒,气急败坏之下口无遮拦,自以为找到了沈睿之的痛处,竟是越说越起劲。
    冷不防,剑光闪过,雪白的利刃带着肃杀的剑气直直朝着孟氏面门扑来,不过是电光石火间,那白刃似蛇一般忽的一扭,贴着孟氏的耳朵飞了过去。
    孟氏只觉耳尖一麻头皮一痛,随后在众人惊恐的叫声中和珠玉钗环落地的清脆响声中,一大缕乌发飘飘然落地,原本挽的高耸华美的发髻瞬间散乱。
    孟氏浑身的血液似乎消失殆净,浑身上下如死人般冰凉。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孟氏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竟是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原本脂粉平滑的脸蛋也因为面容太过惊惧扭曲而出现了道道裂痕。随孟氏而来的丫鬟婆子无不张口结舌,双目呆滞,股间颤颤,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沈睿之冷冷一笑,提着宝剑的手指尖泛白,青筋毕露。有风吹起他的长袍下摆,一只雄鹰似要迎风展翅高飞。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孟氏的丑态,一双眸子里只有无边的恨意,他“倏”地扬起剑,人们只看见在光下剑身溅起的刺目光芒,而后,那剑便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孟氏的脖颈边,沈睿之微一用力,锋利的剑身便死死抵住她脖周细腻的肌肤,若是稍稍一动便会瞬间化作一缕烟。
    “你有甚资格对我娘评头论足?我娘出身旺族,世代书香,岂是你这等登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可随意臧否的!若不是她,你到死都只是个妾室!
    我告诉你,上一个敢这样说我娘的早已是死在我的剑下,尸体拖出去喂狗,如今不过是看事情尚未明朗,留着你或许还有些用场才暂时饶你不死,亏你还有脸在这大放阙词,满嘴喷粪!”
    他望着孟氏青白一片的脸,抖得快要跳起来的身子,喝到,“阿毓尚在病中,我今儿不想杀人,你给我滚回你的吉祥居去!你的好儿子好侄女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这次我还能饶了他们,饶了孟氏家族吗!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保住你的宝贝儿子吧!”说罢,看也不看孟氏,剑身入鞘,回身而走。
    留下孟氏在地上兀自抖了半晌,爬都爬不起来。还是婆子们见沈睿之走远,这才大着胆子将孟氏搀扶起来,孟氏起身时,方才所坐之地赫然是一大片水渍!两个婆子对望一眼,暗暗摇头,不敢多言,几乎是抬着将孟氏送回了吉祥居。
    沈睿之满腔愤怒,快走到内室门口时,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叫道,“青云!”
    “主子!”青云不知从哪个角落蹦跶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高马尾英气勃发。
    “青云,我要你做件事……你速去暗中搜罗孟氏娘家这些年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尤其是她两个兄弟,我可是听说这些年他们掠夺民脂民膏忙的不亦乐乎。记住,搜罗的越细越好,不介意你添油加醋化小事为大事。”
    他思索了片刻,眼中有冷光乍现,“还有,关于沈睿言,也交给你,不用顾忌什么,他做了什么你就搜罗什么……越快越好!”
    青宁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半句废话都没有,迅速领命而去。
    沈睿之瞧见青云不见了踪影,脸上的戾气才稍减。
    他轻轻推开内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至床榻前,正想拿帕子擦去锦毓额上的汗珠,冷不防瞧见她大睁着眼,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套。沈睿之心中绞痛,那些泪水好像流过他的心上,钝钝的疼。
    “阿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莫不是身上又难受了?”沈睿之慌忙扔了帕子,一手探额想试试温度。
    锦毓拿下他的手紧紧攥着,目光深深转向他,眼中是无尽的哀伤,“将军,妾身自嫁进沈府,向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从不与人结仇结怨,妾身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与我,如今竟然用了这等恶毒之极的法子……妾身甚是想不通。”
    沈睿之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因为自己太过宠爱她?因为她打乱了孟氏的如意算盘?说来说去,终究是自己的错,自己虽权势滔天,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今日之祸,他又如何抽身事外?
    哭了好半晌,许是累了,锦毓终于慢慢平复起来,长叹一口气,抬眼望向沈睿之,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就这般反反复复多次,她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郑重说道,“妾身伤心的,并不是他们使计害我,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只是真正让妾身寒心的,莫过于莲妹也参与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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