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夏棠训斥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可是·····”丫鬟还是有些担忧。
    “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懂吗?”夏棠威胁道。
    毕竟是跟了自己很长时间的丫鬟,见她不再多说什么,夏棠的脸色也显出了疲态,“现在先去给我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夏棠直到坐在浴桶里,还有些不明白沈延平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处被水浸着,痛感十分明显,整个身体也跟散架了似的,想起昨晚的激烈,夏棠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沈大哥不能接受他自己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沈延平回到自己院子之后,越想觉得越发厌恶夏棠。他原本喜欢的事忍冬,可父亲嫌弃她身份低,一直不愿意自己娶她,反而对一直缠着自己的夏棠颇为满意。他原本对夏棠也没有多厌恶的,可后来却知道了,忍冬之所以落到卫慎手里都是这个女人使计陷害,想到那么柔弱善良的忍冬不知在锦衣卫手里经历了什么,到最后竟是连他都不相信了,他就觉得夏棠面目可憎起来。
    后来父亲让自己去夏棠,自己不愿,他就用孝道,用废除武功来压制自己,他就觉得满心怒火,偏偏这个女人居然还在他们定亲的当晚给自己下药,真是寡廉鲜耻,既然她这么想嫁自己,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沈延平的脸色狰狞,原先一直维持着的风度翩翩的形象早已看不到半分踪迹。可等他再出门的时候,却又恢复了那个待人有礼的少庄主的形象。
    一切都在按卫慎的预期进行着。
    对于沈延平这种人,虽然外表有风度,有礼节,但其实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一旦他的尊严受到损伤,而这份损伤还多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他立刻就会对这个人恨之入骨,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的人竟也是被夏棠所害的时候,这份负面情绪就会堆积到几点,君子发火不可怕,一直装成君子的人报复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忍冬被夏棠所害的消息也是他让人透露给沈延平的,原本他不会用这种妇人之间的手段来对付夏棠,可是他又觉得这种手段大概忍冬会满意的,而且他答应了把夏棠的命留给她不是么?
    沈延平和夏棠这边出了一些问题,而其他人一觉醒来也发生一点问题,大家发现自己的内力都没有了。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内力都不见了,大家瞬间就想到了昨晚的宴席,毕竟如果是睡着之后被人下药,或者是仇家寻仇之类的,不可能所有人都中招。
    一瞬间大家连饭都没吃,就纷纷都聚集到了静远山庄的议事厅,想要讨个说法。
    沈华鹤和夏时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毕竟这药是要连着服用七日才会让人有所察觉的,到时候毒入骨髓,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命令,可现在药刚下,他们就内力尽失了,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沈华鹤只能尽力安抚着众人,夏时也在一旁打着圆场,毕竟现在的情况,他们中毒没有太深,若是把他们惹火了,拼个鱼死网破,对他们也没好处。
    可是众人却注意到夏时和沈华鹤此时是有内力的,甚至是跟他们一起来的静远山庄的人都是有内力的,这一下大家就更肯定了这一切都是沈华鹤捣的鬼了,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而卫慎和阎良带着小煦就趁这个时间溜到了沈华鹤的书房,也就是上次他和忍冬出来的地方。
    卫慎并不是特别清楚开启密室的门的机关是什么,只是在书架上摸索了一会儿,最终把一本书往里一推,便看见原本占了一面墙的大书架从中间分了开来。
    这第一道门开启是没有什么声响的,可是后面的门却声响很大,卫慎一推开第一道石门,便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随后便是成王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次来是外面的事出了什么问题吗?”
    “王爷,那群江湖人昨晚服了药后,今天就失了内力了,这其中必有蹊跷。”阎良跟了沈华鹤那么久,学起他的声音来已经惟妙惟肖了。
    “蠢货,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成王果然没有发现异常,隔了一扇门他们都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愤怒。
    “是,是属下无能,那王爷,不知那批火药您打算什么时候用?”阎良的声音里带了些诚惶诚恐。
    “那批火药我说了要……”随着他的说话声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然后成王看见了外面的三个人,说话声戛然而止。
    卫慎他们也没想到成王会突然开门,一时也愣住了,他们还没问出火药的藏匿地点呢,最终还是卫慎先反应过来,上前用刀抵住了成王的喉咙,“成王躲了这么久,我相信您对自己的命还是很在意的吧。”
    “在意,当然在意!”成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脖子往他的刀锋上凑了凑,瞬间就有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流了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可是你这样根本杀不了我。”
    ☆、长生蛊
    “可是你这样根本杀不了我。”
    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人俱是一愣,卫慎和阎良都知道成王死而复生的事,可其中的缘由却不大清楚,只是两人都觉得应该成王当时是诈死的,可现在他这话,难道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两人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唯独从进了密道之后就一直很安静的小姑娘,此时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说道,“是长生蛊,你就是当初那个和大祭司一起害死我阿爸的王爷?”
    小煦原名并不叫小煦,而是叫胥丽阿尔,是成王西南封地一个苗寨酋长的女儿,她的阿爸乌里古是寨子里最好的蛊师,他阿爸很是沉迷于养蛊,他一直想养出祖辈传说中的长生蛊,终于有一天,他养出了一条长生蛊,可是却发现这蛊虫需要宿主吸食人血来维持自己的性命,所谓长生,不过是盗用了别人的性命而已,乌里古觉得这样实在是丧尽天良,可是这蛊虫他又舍不得,只能一直养着,不断寻求改善的方法。
    可是这件事却被大祭司知道了,大祭司是寨子里最好的巫师,这些年乌里古沉迷养蛊,寨子里的事几乎都是他在管,他知道了这条蛊后就想把他献给上位者,来让寨子发展的更好,他一直都不甘他们只能龟缩在这一片瘴气之中。
    乌里古不同意,觉得这蛊还有问题,现在给别人简直是害人,可祭司竟然就因为阿爸的反对,密谋把阿爸杀了,而自己要不是被阿爸留下的人所救,又遇到了师父,恐怕现在也活不下来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小煦现在说起来,语气已经很平静了,最后她说道,“每一条蛊既然被养出来,就必然有其克制的办法,阿爸因它而死,现在它也该随阿爸而去了。”
    成王有恃无恐的脸到此时终于有了变化,“不可能,大祭司说这蛊还没完全养成,更不可能有什么克制的方法。”
    他原本得了这蛊是极为高兴的,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对他来说也都是消失,只是蛊还未完全养成这一点让他有点不满,只是养蛊的人都死了,他也无计可施了,而且这也意味着没人能压制他了。
    “万物相生相克,阿爸用尽一生心血来养长生蛊,自然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即使他没有研制出克制他的东西,却也留下了方法,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钻研这些,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说着,她举起手,宽大的袖子从她的手臂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卫慎注意到那上面戴了一个五段的银白的臂钏,上面有一些小小的铃铛,这些以前都被衣服挡着,他们倒是从未发现。
    小煦轻轻地摇了摇手臂,那些臂钏上的铃铛便动了起来,可他们却没有听见一丝声音。
    卫慎此时却感觉被他制住的成王此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语气有些恐慌的说道,“大胆!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他感觉蛊虫在他身体里游移,而且那股嗜血的欲望也渐渐被唤醒。
    小煦却没有回答他,她依旧轻轻晃动着手臂,嘴唇也是一张一合的,但仍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从腰带处取出一个一指宽左右的小竹筒,只见她打开那个竹筒的盖子,一条白白的胖胖的,大约拇指长的小虫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煦蹲下身子,把那条白色的虫子轻轻的放到了地上,见那条小虫在地上无方向的爬着,她又继续摇起了臂钏上的小铃铛,轻声说道,“去吧。”
    只见那小虫像是突然得了什么命令似的,飞快的朝着成王爬去。
    卫慎已经大概猜到小煦要做什么了,也就没有阻止她,只是看着那条小虫顺着成王的脚爬上他的裤腿,然后就不见了,他压制住了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的成王,然后便见成王连眼珠都变成了血红色,突然就咬住了卫慎扣着他脖子的那只手臂,血腥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蔓延开。
    卫慎正打算挣开,却见成王突然就放开了口,痛苦的吐了起来,“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这个小家伙会让你一闻到血腥味就会吐而已。”小煦的声调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副沉重的样子只是一种错觉。
    谁能想到呢,对付长生蛊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再给给他种一枚素蛊就行了,这枚长生蛊以血为食,而素蛊却拒绝这个,没有了食物的长生蛊还能活多久呢,更何况她刚刚已经把刚吃饱了休眠的长生蛊又重新唤醒了,成王现在这个样子,连两个时辰都活不了,他用别人的命多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已经够了。
    “竖子尔敢!”成王目眦欲裂,整个人十分想吸食鲜血,却又因为卫慎身上的血腥味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到底是死过的人,成王的身体其实很差,被这么一折腾,即使是怒吼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我为什么不敢啊!”小煦笑眯眯的,“当初要不是你听了祭司的话起了贪念,大祭司也不会有胆子杀了我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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