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
    丢下小顺子,宫晟天跟着墨羽再次穿过一个隧道后,才从地洞里走出来。结果一跃入眼帘的,就是远处的群山,和近处半掩在草木中的建筑。
    “没想到已经建的那么多了。”宫晟天看着在灌木丛中忙忙碌碌的工人,又看着已经有两层楼高的建筑物,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公子说过几天天气一热,山里潮闷,工人们容易生病,所以让这几天抓紧动作。”墨羽听到宫晟天的感慨声,出声解释道。
    “他还知道山里闷···”宫晟天蹙了蹙眉头,然后看向墨羽“带我去见他。”
    “是!”
    宫晟天来的时候,公子言正在车间里和几个老工匠讨论她新绘出来的兵器。这是她结合二十一世纪的武器,又根据这里人使用习惯创造出的新型武器。那些个老工匠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几个人围着那张草图讨论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宫晟天的到来,知道某人不满的轻咳了一声,那群人才略带不满的扭过来头,然后哗啦一声跪倒在地上。
    “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宫晟天抬了抬手,扫了他们一眼后,目光就死死的盯着公子言,见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青灰色窄袖长袍,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草图,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闷。
    “这个图就那么好看?”宫晟天单手后背,踱着步子走到公子言身边。见他微蹙着眉头,单手摸着下巴,眼眸一闪“连我来了你也没注意?”
    公子言微微凝眉,将桌上的草图卷好,然后懒懒的抬眸看向他:“好端端的,你怎么过来了?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这语气,难道他就不希望自己来么?
    见公子言态度如此不以为然,宫晟天一路上设想的欣喜全都化为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瞥了眼周围的工人,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去你那里说。”
    “好。”公子言点了点头,喊过来小虎叮嘱了几句后,就带着宫晟天去了自己在矿上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一个二层小竹楼,一楼用于会客,二楼是起居室和书房。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干净素雅,古朴宁静,特别是缠绕在门框上的花蔓,竟让人没有的松软了心。
    “屋子简陋,你随便找地方坐吧。”公子言领着他进了屋后,就自已走到二楼打水洗了手脸,顺便整理了一下长发。等她从屏风后出来时,起居室里已经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你怎么上来了?”公子言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带回来的草图收到书柜里。刚要转过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混蛋。”埋首在公子言的脖颈间,宫晟天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慢慢地开口道“跟我回去吧。这里条件···太差了。”他不想他受苦。
    “矿上,你指望条件有多好?”公子言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低头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道“别担心,万事开头难,熬过这一阶段,后面的就好了。”因为那些工匠还不熟悉她的草图构造,所以她必须要手把手的交。
    “可是你在这里···我···就看不见你了。”犹豫了很久,宫晟天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么?”
    “可我回去也见不到你啊。”公子言转过身,对上那一双碧绿的眸子“你每天忙的要死,哪有时间见面?”
    “我说了让你进宫帮我处理朝政···”
    “我又不是你的臣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帮你处理朝政?”公子言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见他还要开口,连忙眼睛一瞪“我说了,我不会入朝!更不会成为你的臣子!更更不会入宫!”
    宫晟天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不这样子···”他该以什么理由把他留在身边?
    “行了,不说这个了。”公子言不想再看见他这一脸纠结的模样,挥了挥手岔开了话题“你要是没什么事,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就回去吧。这里环境简陋,你不习惯。”
    “你能待难道我就不能待?”宫晟天不满的反驳道“比这恶劣的环境,我遭遇的多了!”
    “这不是环境不环境的问题。”公子言见他钻牛角尖,挑眉道“你现在不比以前,出宫那么久,大臣们万一找你怎么办?”
    “哼!”听公子言这么一说,宫晟天顿时冷冷一笑“那群老东西找我能有什么事?”
    “怎么?”听出他语气不善,公子言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丢,然后看向他“那群老东西逼你立后了?”
    原本愤愤不满的宫晟天听到公子言这一句话,身子猛地一僵,随后眼神惊慌的看向他:“我没有答应!”
    公子言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答应就没答应呗,你紧张什么?”
    “我···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么。”宫晟天小心翼翼的回道“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现在没有立后的心思。”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哟。”公子言忽视“现在”这个词眼儿,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一个月,你的登基大典就会举行了。到时候各国嘉宾前来祝贺,那些臣子们自然希望趁着这次机会,你一块儿把皇后也给立了。喜上加喜,多喜庆?”
    “喜庆什么?”宫晟天听到公子言这不以为然的语气,顿时恼了,于是抬脚走到书桌前,一把抓住他正在整理东西的手“我问你,我被人逼着立后,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
    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公子言懒懒的抬眸,对上他微怒的眼睛:“你想让我有什么感觉?悲痛交加还是气愤不已,伤心流泪还是哀怨嚎啕?”
    “我···”
    “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宫晟天你就没有想过,你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询问我这句话?恋人?朋友?还是合伙人?”
    “我···”
    “在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就跑过来质问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大啊。”
    宫晟天瞳孔一缩,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的抓紧:“是,我自大。我不对。但是···公子言,在你心底,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就不信,那群人逼着我立后,你心底没有一丁点儿的难受?”
    “我难受管用么。”公子言终于对上他的眼睛“你现在是傲雪国的皇帝,你身上肩负着整个傲雪,不仅背负着他的繁荣,同时还背负着子孙繁衍的重任。宫晟天,你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我随随便便压在身下调戏捉弄的定山王了。”
    “所以···”鼻腔一酸,委屈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起,宫晟天看着面前眼神清冷的少年,试图从他的眉眼间寻找到那抹独属于他的温柔,可是碧绿的眼眸看了又看,除了淡淡的冷光和无尽的平静,他从他的眼底,竟没有看到半分对自己的留恋。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一段时间才躲着我,冷落着我吗?”宫晟天的声音低哑中透着一分一触即破的轻颤,摇摇欲坠的眼眸恍若肥皂泡一般轻易地就会化为无数水光。冰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一直以来的不安终于在心底破土发芽,越长越大。
    “公子言···你是不是忘记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了?”深吸一口气,宫晟天一把将那青灰色的身影纳入怀中,然后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你说过,只要我还属于你,你就是我的,你就不会离开我。”
    “对,我说过。”公子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环住他的窄腰“可是天儿···你真的确定···你现在还独属于我一个人吗?”
    宫晟天身子一颤,静默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点头:“我保证,我现在还独属于你。”
    “那以后呢?”公子言伸手推开他,眼神清冷的看着他“以后···还属于我么?”
    “我···”
    “这个问题你先好好想想吧。”公子言从他怀抱里退出来“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有些难度。但是,你必须要考虑到在你心底,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归属。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对于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触碰。”
    宫晟天抿了抿唇,看着眼前严肃认真的公子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那就好。”公子言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整理桌上的东西。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一挑“你最近有澈澈的消息么?你登基···他应该会来吧。”他现在是西元的摄政王,地位不同于以前,这样的场合,他很有可能代表西元过来。
    “嗯。”宫晟天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咙“我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一次来的就是他。”
    “那实在是太好了。”公子言高兴地勾了勾唇角“好久没见,也不知道澈澈过得怎么样了。”
    “他能把我们算计的这么惨,又怎么会教训不了那些老顽固?”听到公子言的声音,宫晟天下意识的心底一酸,像往常一样出声抱怨。可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前的,是公子言的态度。
    “你一直在看的,究竟是什么?”宫晟天见公子言始终专注于那个草图,甚至连自己的抱怨声也给忽视掉,心底不满的同时,脚下的步子也疑惑的迈了过去。
    “我设计的草图。”公子言瞥了眼宫晟天,然后在他要伸手拿过来看时,突然快速的把草图给收起。
    “你···”
    “草图还没定稿,一切内容保密。”
    “可我不是外人!”宫晟天咬牙。
    公子言摇了摇头:“不,现在对我来说,除了我之外的,都是外人。”
    “你!”宫晟天气结,看着仰着头毫不畏惧的公子言,心底的怒火嗖的升起“我大老远跑来看你,难道一个草图都不能给我看?你明明刚才都给那些工匠们看!”
    “工匠们是我的手下,效忠于我。你呢?”公子言挑了挑眉头“你能确保效忠于我?”
    宫晟天双手紧握成拳,还想说什么,公子言的爪子已经排在了他的肩膀上:“别想了,不是不给你看,只是现在看了也没有用。等我商讨出来定稿,到时候再给你看也不迟。这毕竟是我们的第一匹货,我不想出现任何差错。”
    真的是这样吗?
    听着公子言的解释,宫晟天很想劝自己听他说的话,可是不知为何,他心底还是一阵恐慌。仿佛以前那个会把他捧在手心理,处处以他为先的少年,已经渐渐消失了。
    ------题外话------
    看完这一章,估计你们又要骂王爷了。没关系,骂吧···王爷需要磨练才能在感情上走向成熟走向稳重。她和公子二人,必需有一个人低头,这段感情才能继续下去。
    对了,昨天的问题。如果有一个像赫连睿一样的男子爱着你,你会接受他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宫太大,我一人睡冷
    就在宫晟天看着公子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抹青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眼前。
    “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我···皇上?”苏清航慌慌张张的跑上楼梯,还没说两句话就注意到了屋子里那一抹霸气的黑色身影,一手后背一手抓着公子言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神冰冷中透着分杀气。
    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子跑上来了?
    宫晟天看着一身窄袖长袍的苏清航,少了分书生气,倒是多了抹潇洒感。如果说以前他是静谧的竹林,成熟稳重,此时的他就是风过时扬起的阵阵竹涛,眉眼明亮,眼神中流露着坚定和自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新生的朝气感。
    这个苏清航,怎么变化那么大?
    宫晟天情不自禁的微挑起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直看的苏清航头皮发麻的时候公子言出声了。
    “怎么了?”甩开宫晟天的手腕,公子言挑着眉头上前一步“急急匆匆,是出什么事了吗?”
    “哦对。”被唤回神来的苏清航突然拍了下脑门,然后神情激动地看向公子言“第一车间,出货了。”
    “真的?”公子言两眼一亮,激动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什么时候?”
    “刚刚。”苏清航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丝毫没有注意公子言的举动有何不妥,到是宫晟天眼神倏地一冷,碧绿的眼眸像是探照灯一般直接落在了公子言抓在别人手腕的爪子上。
    碍眼,真碍眼!
    背在身后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借故上前分开他们时,公子言却突然转身朝楼下跑去。
    “皇上不跟上去看看吗?”就在苏清航准备抬脚跟上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突然瞥到屋子里的另一抹身影,微微一愣之后,这才疑惑的问出声“这批货是工厂第一批产品。公子费了很大的心血。”
    “朕知道。”宫晟天酷酷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这批货,他也不会被冷落,想那个混蛋的时候,只能大老远的跑来找他。
    “那皇上···”
    “朕看你改变很大。”宫晟天打量着苏清航突然出声道“最起码你以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人总是会变得。”听到宫晟天这么说,苏清航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笑容腼腆中带着分羞涩,但很快就被眼底的明亮掩去“我以前束手束脚,想做却不敢做。可是这样子,是没资格跟随在公子身边的。”
    宫晟天眉头一挑,见苏清航眼底迸射出的强烈光彩,眼眸一沉。
    “我们下去吧。”低沉的嗓音响起。苏清航微微低头,看着那黑色的锦袍从自己面前走过,这才抬起头跟了上去。
    二人找到公子言时,她正在车间内的办公室里检查新出炉的铠甲。那铠甲通体发黑,立在地上就是一个黑色的小山丘,看上去又沉又闷。宫晟天眉宇一蹙,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显然是对这铠甲十分不满。
    “公子,这铠甲怎么···”苏清航看着这沉闷闷黑通通的铠甲也忍不住焦虑的蹙起眉头,见公子言还兴致高昂的在那里打量着,眼底的疑惑更甚“是哪里出错了么?”
    “出什么错?”公子言不解的扭过头,见二人脸上均挂着抹担忧,唇角一勾“两个以貌取人的家伙。谁告诉你们铠甲是用来看的?”
    宫晟天和苏清航嘴角狠狠一抽,刚要解释,公子言却对他们抬了抬下巴:“你们自己看,颠颠它是不是像你们想象那样沉重。”
    听他这么一说,二人心底都有些跃跃欲试,对视一眼,还是宫晟天果断的上前一步,走到那铠甲前。
    “这是···”远看觉得没什么,近看宫晟天才发现,这铠甲不像是一般的铠甲一样是一块一块分开,最后缝制而成,而像是一个整体,彼此浑融。除此之外,这个铠家不仅乌黑,似乎还能吸光,屋外的阳光照在铠甲身上,竟然没有丝毫反光的痕迹。
    “看出不同了?”公子言见宫晟天脸上的表情微变,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你再掂量掂量。”
    掂量掂量?
    在公子言眼神的鼓舞下,宫晟天小心翼翼的将铠甲抱起,本以为会很沉,结果拿到手里···重量竟只有一般铠甲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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