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结婚”两个字一落,他猛然起身,摁在她肩上的力道加重,另一只手扯住程梨撑在他身侧的手臂,强背在她身后,他拎她起身,离开他的身体。
    程梨没有过多防备,被他只手摁在沙发上,她前胸被迫贴着沙发靠背。
    程梨没挣扎,任西安手上的力道也没松。
    她像条鱼被按在砧板上。
    比力量,她不是任西安的对手,程梨从来知道。
    过去缠绵时他是主导,现在打一架的话,结果也显而易见。
    程梨静默了五秒,任西安才接口:“说完了吗?”
    程梨专注地看着他。
    “你好像没搞明白,今天的我们是什么关系。”任西安说。
    他的语调凉薄,没有温度。
    他要的也不是程梨的回应,而是要她继续听:“你既然不是刚刚认识我、知道我,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很传统,很保守,尤其重视贞操。我的身体,除了我的女人之外,其他人一下都不能碰。”
    这句话之后,他便松开了箍在程梨胳膊上的手。
    程梨坐正,就坐在他身旁。
    她深呼吸,觉得心脏有病。
    他越冷硬,那儿跳得越欢。
    “走”,任西安道,“趁我决心向你随便侵犯我讨说法,打断你的腿之前”。
    程梨听话地站起身,向外走,迈了一步出去,又停下。
    她又转过身。
    任西安也没有避讳,看着她。
    程梨笑了笑,不知道她该挂个平静的表情好,还是挂个可怜的激动的表情好,哪一种任西安会更买账。
    她是头算计他的狐狸,仗得还是他这头老虎的势。
    她微笑,清清淡淡的,很是柔和:“西安,话不用说那么狠,你不是那样的人。”
    程梨的话语气太过笃定。
    任西安心底呵了声,他知道最好的回应是沉默。
    可程梨笑,他便想冷声驳斥。
    那种潜意识里带来的反应,他调整控制地很是艰难。
    隔了几秒,任西安眉目冷凝,终是没有隐忍不发,撇清道:“程小姐,我是哪样的人,我自然知道。”
    这句话言外之意是:你不知道。
    另外,他说程小姐?
    程梨听着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可她还是那样轻柔的笑着:“是,你知道。”
    她的语调柔和地像在纵容他。
    程梨随后又说:“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会了解得多,观察的多,研究的多。我喜欢你,你的里里外外,我自然就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一向心软,或早或晚。
    她也很感谢他骗她说结了婚,在重逢那一刻。
    冬风沉醉的夜晚(3)
    第十章:冬风沉醉的夜晚(3)
    来时日过中天,此刻已日落西沉。
    冬日天光收敛的速度远快于盛夏。
    程梨离开任西安所在的阁楼下楼时,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刮蹭过任西安侧脸时触到的温度。
    若再来一次,应该多摸会儿。
    一下又一下,和仅仅一下,身体获取的记忆有很大的偏差。
    至少后者有更多内容可以回味。
    下了一层楼,程梨又出手蹭了下唇瓣。
    如果刚才她再快一点,任西安逃不过她那一咬。
    程梨给自己留了余地,她不想逼任西安过紧。
    **
    程梨顺着主楼梯下楼的时候,看到目送她上楼的周鲸还在一楼大厅里。
    程梨对着周鲸点点头。
    她而后扫眼四周观察了下,没有走这栋楼的正门,选了楼的后门,也算是一扇偏门出去。
    出了门,入眼的是只停了一辆车的备用停车场。
    程梨就地在楼后的台阶上坐下来。
    楼后背光,石阶很凉,隔着一层布料,席地而坐的程梨能感觉得到渐渐渗入骨缝间的冰冷。
    很提神。
    她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了半响,最后只摸出随身携带的那盒火柴。
    程梨坐了会儿,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向她走过来的周鲸。
    周鲸没吭声,向程梨扔了根烟。
    程梨接过,又返还,伸手回递给他:“戒了,谢谢。”
    周鲸在程梨坐着的那地儿一旁蹲下:“没别的意思,看你拿着盒火柴,我想你总不可能是用它来放火。”
    程梨哦了声,拍了拍左侧口袋:“我左边口袋还有把刀,和这盒火柴放一起凑个杀人放火没什么问题。”
    周鲸将叼着的烟塞回口袋,放下刚掏出来的打火机,笑:“有点儿冷。”
    程梨没多想:“毕竟是冬天。”
    周鲸道:“我说的是你讲的这个笑话。”
    程梨:“……”
    周鲸以为她伶牙俐齿,但她又好像总在不该掉线的时候走神。
    这个台阶除了他们四下再无旁人,周鲸瞥见程梨满脸的萧条,问她:“上去碰壁了?”
    程梨反问:“这样八卦有意思?”
    周鲸很直率:“很有。”
    程梨:“……”
    周鲸:“你和任哥怎么认识的?”
    程梨没答,只问:“每个贴向他的女人,你都要这样盘问一遍?”
    周鲸摇头:“也不是。随地就坐、打算杀人放火且爬墙这种,我一般不当女人。猴子也不当这样的人是女人。”
    程梨眼微眯,看他,眸色间汪了一池寒凉。
    周鲸解释:“猴子,是给你包扎上药到一半那个。”
    程梨蹙眉,而后咬牙微微一笑:“我谢谢……你们慧眼识人。”
    有些脏话飙到舌尖,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周鲸不以为意,继续发问:“你和任哥认识多久了?”
    对方不知难而退,程梨语气开始轻描淡写:“抱歉,算不清。”
    明显问不出事儿来。
    周鲸觉得他该收尾了:“现在我看得懂,你和任哥以前是什么关系?”
    程梨眼神硬了一点,割在人脸上有了力度:“交流下,现在你看懂了什么?”
    周鲸很肯定地说:“追求者。”
    程梨淡笑,摇头,露些惋惜:“小周先生,你形容错了。”
    她起身,不再坐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蹲在一旁的周鲸,满眸坚定:“爱人。他是我爱人。当然,今天暂时还是单方面的。”
    **
    程梨告别了石阶,回到她那辆破吉普上坐着。
    车座和石阶一样冰冷,坐久了程梨觉得手臂有些僵。
    她离开后,周鲸也不再蹲着,起身遥遥地旁观她上车落座等一系列动作。
    他似乎站在那里想等着她发动车驾离开,可程梨迟迟没有动。
    程梨在车上坐了会儿,见周鲸又进了门,人消失了。
    程梨拉开车前的置物盒,从里面摸出个随身酒壶。
    壶身布满龙纹,曾经上面的盖子拔/出/来,里面会有烈酒辛辣呛人的味道扑出来。
    可现在,里面装的是水。
    程梨握着壶身,往喉咙里灌了一口水。
    想起家里那两只猫,拧了下车钥匙打火。
    ***
    天光黯淡下来。
    阁楼上的灯没开,纱帘半开半遮。
    窗开了一丝缝隙,风吹送进来,白纱柔软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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