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木匠一巴掌打了她个趔趄,“胡说八道,那张大白纸上就写了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号,老子还特意把它压在烟灰缸下面,跟废纸能是一个样吗?”
    谭北不乐意,上来拦,“你怎么又打我妈!我妈都那么大人了,脸上带着巴掌印出去要被人笑话。”
    谭木匠手一挥,把个细条条的儿子轻轻挥到一旁,“滚一边去,你妈乱扔我东西,老子还不教训她!”
    谭北便又转向王凤喜,“妈,你也是的,记了人名和电话的纸肯定不能随便扔,你收拾之前都不知道先问问我爸还要不要的,下回收拾我东西的时候可仔细点,别把我还要的也给扔了。”
    王凤喜大胆埋怨,“你爸专门去把他前妻的电话找来摆桌上,我难道还干看着不管!”
    谭北立刻又转向他爸,“爸,你不会又想去找那老女人了吧,那我妈这电话号扔得对着呢!”
    谭木匠骂道,“屁,老子吃饱了撑的要去找那黄脸婆!我是要问问她你姐的事儿。”
    说着一把将王凤喜揪过来就开抽,嘴里骂,“我最近忙得头都晕了,好不容易抽点空去要了电话来,你还给我扔了!tmd,老子累死累活,你在家吃喝都享受现成的还敢跟老子捣乱!欠揍了是吧!”
    谭北火了,“你怎么还打我妈!”
    谭木匠一般不动儿子,但嘴上不客气,“再敢管到你老子头上来,老子连你一起揍!”
    谭北从小看惯了这场面,知道他妈挺耐打,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最多疼几下,因此也不是很急,觉得自己势单力孤,肯定劝不住,扭头就跑了,“我去找我哥来!”
    谭木匠不去理他的傻话,他哥谭东远在风城,等他把谭东找回来还不得到晚上去,王凤喜三顿打都挨完了,能顶个屁用!
    想到自己常年忙生意,这小儿子都快被王凤喜教成了废物!心里火大,巴掌下去时不由又加了几分力。
    王凤喜被打得嗷嗷叫,不敢骂丈夫只敢骂儿子,“个讨债鬼,要紧时候就知道跑!”
    谭北跑到村口就已经将要去找他哥来的那股劲头消磨得差不多了,遇到个发小,扯了几句闲篇,然后结伴去了镇上的网吧,直玩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睡眼惺忪的踏进自家的大院子,忽然想起来昨天他老子又在家中发威的事儿,于是强忍着睡意先去厨房看了一眼。
    只见王凤喜精神抖擞的在厨房里吆东喝西,指挥两个帮厨的在准备早饭,只是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身上穿了条宽松裙子,估计是屁股肿了不能被裤子绷着。
    王凤喜转头看见儿子回来了,就过去一把揪住,“你个讨债鬼,关键时候就跑路,留你妈一个人顶缸!”
    谭北打个大哈欠,“我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留下也没用,你下回还是少惹他吧,实在不行你也跑嘛,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王凤喜呸一声,她跑就是回娘家,那怎么行,她嫁谭木匠就是为了吃香喝辣,穿好用好,回娘家不是全没了!
    谭北看他妈神完气足的没事就放下心来,转身就走,“我上去睡一觉,一晚没睡,困死了。”
    王凤喜在后面喊,“有刚做好的肉丸胡辣汤,你吃一碗再睡。你爸总嫌你们哥俩长得不够壮,动不动就不吃饭怎么行!”
    谭北困得睁不开眼,“妈,你给我端一碗上来吧,加一点点辣子就好,我昨晚被网吧那伙儿抽烟的呛得直咳嗽。”
    谭木匠近几年年纪大了,做事比年轻时有分寸许多,教训老婆就是为了出个气顺便让她老实点,所以只挑肉厚不要紧的地方打,肯定打不出大问题来,因此毫不担心会把这个老婆也打跑了,打完就算,把人往床上一丢就转身去另想办法。
    他不好意思再去隔壁村杜月桂家里要电话,于是就想着干脆直接找女儿要。正好他有事要和谭熙熙说一声,可以顺便问一下杜月桂的电话。
    谭熙熙还在纳闷她爸忽然找杜月桂想干嘛,谭木匠就先给她打了过来,“闺女阿,我前两天忽然想起来村子里的刘老头有个祖传药方,用他的药煎水泡脚泡上一个月,你那脚腕上的伤就能好彻底了,以后不容易复发,我前天让人去他那里买了一个月的份量回来,回头给你寄过去,你记得把你的地址给我。”
    谭熙熙有瞬间的无语,还真是覃坤说的那样,人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只能碰到什么算什么。亏得她心大,一直也不觉得父亲是个生活必须品,否则碰到了谭木匠这样的爹非得闹心死不可!该关心的时候不关心,不该关心的时候他倒想起来要关心了。
    无可奈何的谢了一声,然后问,“听我姥姥说你去她那儿要我妈电话了,你找我妈有事?”
    谭木匠正想问她呢,顺势就说,“是啊,你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交代她收过家里的一个老物件,我现在记不起在哪儿了,想问问你妈还记不记得。正好你再把你妈电话和我说一下,我记电话的那张纸被你弟弟顺手拿走写东西,然后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谭熙熙知道谭家的老屋子没拆,还空关在那里,谭木匠现在住的这块地方其实是村里批给他开家具厂的,不过他要把厂家合一,别人也管不着。以为他是要去老屋找东西,也没多想,就把杜月桂的电话号码又给他报了一遍。
    结果晚上谭木匠又打了电话来,“熙熙阿,我今天去镇上,正好遇到祁老板下来办事,他说他马上要去c市,那包药我就托他给你带去了,你记着去找他拿。”
    谭熙熙这回真是服了她爸了,二十几年就想起来关心女儿一次,还给关心来个大麻烦。用耀翔和莎莉的话来说就是祁强现在一门心思的想对她以身相许,谭熙熙躲着祁强都来不及,哪能为了包药就自己送上门去!
    远方药业集团投资的第一家大型综合医院在c市落成。
    为了给后期的宣传打基础,竣工仪式举办的异常隆重,远方药业花重金包下了市中心夏季酒店最大的一间宴会厅,遍邀了各界名流和各路媒体记者前来参加。
    覃坤因在娱乐圈一直属于洁身自好,健康向上类明星,公众形象很正面,加之去年刚拍了一部医院题材的片子,上映后反响不错,这会儿热度还没过去,于是拿到了远方医院开业头五年的形象大使邀约。
    覃坤向《影壁之战》剧组请了半天假来参加竣工典礼,上台去致辞的时候,耀翔在台下悄声问莎莉,“主席台上左边一排坐的全是主办方吗?我怎么看着有个人挺眼熟的。”
    莎莉以为他看见方稼臻了,撇撇嘴,“远方药业的少老板你都认不清还行,别的不说,只坤哥的妹妹知道了就不能答应。”
    耀翔摇头,“那位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这种事搞得满城风雨。”又说,“我不是说方稼臻,是方稼臻旁边位置上穿黑色西装,坐在那儿就看着挺高的男的。”
    莎莉,“我记得刚才介绍时说他是远方药业西北地区的负责人,也是个青年才俊,桌上有名牌的。”说着眯起眼睛使劲远望着辨认了一下,“叫祁强,你认识他?”
    耀翔抓抓头,“听名字是肯定不认识,但就看着他眼熟,也不知是在哪儿见过了。”
    竣工仪式十一点结束,后面还有个餐会,覃坤因为只有半天时间,就不参加了,仪式一散场就带着耀翔和莎莉低调离开,到了酒店大堂后却不出门,直接一拐弯,进了酒店咖啡厅。
    耀翔和莎莉知道他喜欢这间酒店咖啡厅的咖啡,每次路过只要有时间就会进来喝一杯,所以毫不意外,也跟着进去蹭咖啡喝。
    三人在靠落地窗可以看街景一张小圆桌边落座,耀翔一抬头就觉得今天自己怎么到处看见眼熟的人呢,隔壁桌那个和覃坤背对背坐着的女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谭熙熙。
    试探着叫一声,“熙熙!”
    那人立刻回头,“咦,耀翔,你们怎么也在这儿?”还真是谭熙熙。
    覃坤回头看她,“你还挺有闲情逸致,自己跑出来喝咖啡。”
    谭熙熙立刻否认,“不是,是有人约我来这边等他。”
    耀翔好奇,“谁啊?你朋友?那个叫陈什么的?”心想谭熙熙的朋友还挺会享受,这边咖啡厅里一杯咖啡的价钱好顶外面三杯了,她也不嫌贵。
    谭熙熙苦着脸,“不是,是那个人。”
    覃坤嫌扭着脖子看她难受,“你先坐过来,等你朋友来了再回去。”
    谭熙熙依言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过来,坐在了圆桌边最后一把椅子上。
    莎莉问,“什么那个人?”
    谭熙熙,“唉,就是那个——”做个打电话的手势。
    莎莉和耀翔看了都笑,最近使劲给谭熙熙打电话的只有那个她见义勇为后想要对她以身相许的人。
    这件事大概确实是有些可笑,见义勇为惹来个以身相许的,十多年前武侠剧中经常出现在大侠身上的经典桥段,忽然出现在了谭熙熙身上,很有些反差萌的效果。
    耀翔和莎莉两人自从知道之后就提一次笑一次,覃坤虽然对此没有给出评价,但看他那晚喝多了酒愿意聊的几个话题里就有这个,便能知道他心底里肯定也是觉得这事挺可乐的。
    莎莉现在和谭熙熙的关系缓和不少,但说起话来还是心直口快,“看你天天不想接他的电话,还以为你有多不乐意呢,怎么人家一约你就出来了!立场这么不坚定。”
    谭熙熙弱弱答道,“我爸托他给我捎了东西,我得来取。”其实如果真的只有一包药,谭熙熙肯定就不来了,问题是祁强这次狡猾狡猾的,竟然去找方稼臻把那块古石牌要了过去,说由他转交谭熙熙,这谭熙熙就不能不来了。
    谭熙熙手机响,她接起来,“喂,祁强,我已经到了——你在门口吗?”抬头张望一眼,“我看到了。”说着站起身来,朝入口处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招了招手,回头对耀翔几个说,“我过去了。”
    莎莉在她身后低声对耀翔诧异,“这不是你刚才说主席台上看着面熟的那个人吗?远方药业在西北地区的负责人,叫祁强的?”
    耀翔看着刚才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见过的人,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上次在风城机场接熙熙的人就是他。”
    和莎莉对望一眼,都在心里想,这可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谭熙熙见义勇为,招惹来个以身相许的就是他,这么好的条件谭熙熙有什么好不乐意的,赶紧从了得了!
    第三十一章
    祁强露出一个大笑容,和刚才竣工仪式上那个坐在主席台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开双臂热情迎上来,“嗨,熙熙,好久不见。”
    谭熙熙闪身躲开他的熊抱,不客气指出,“也没多久,不过才两三个月没见而已。”口气硬邦邦,“来这边坐。”
    祁强一笑,忽然靠进点,低声说道,“欧仁那批货里你说要看看的两件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谭熙熙抬眼看他,“你和方稼臻商量过了?”
    祁强点点头,“我就住这家酒店,东西在楼上房间里。”
    谭熙熙当机立断,当先调转方向朝咖啡厅外走去,“现在就去看看。”研究那两件玩意儿需要点时间,赶紧看完了她好回去做晚饭。
    祁强住在酒店二十层的一个行政套间里,关上门就对谭熙熙暧昧笑,“你这么痛快就跟我回房,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在考虑我的提议了?怎么样,我真的挺好的,和我来往一段时间试试吧?”
    谭熙熙现在第一人格模式和第二人格模式切换得无比顺溜,当第一人格抗不住时第二人格就会自动顶上来。
    听了祁强的话后脸先微微一红,然后用眨眼的功夫又褪回了原色,简洁有力地再次拒绝,“no!”
    变脸速度之快让祁强几乎以为刚刚看到谭熙熙有点害羞的样子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阿?”
    谭熙熙木脸,“我这么痛快跟你回房间是因为我确定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性!保证没有包含其他暗示,请不要随意发挥想象力,谢谢!”
    祁强被打击到,“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性,你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用枪你也没我熟练,论反应速度就更差得远了,你说你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祁强觉得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勉强争辩,“用枪和反应速度咱们先不说,打架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输,我是男人,天生力气就比你大。”
    谭熙熙豪不留情的翻出他的黑历史,“你连我都抱不起来,可见臂力和腰力都不怎么样。”
    祁强晕倒,“你能不能少提两次那件事,都说了是失误!”
    谭熙熙不理,偏要多说两遍,谁让祁强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满脸惊诧的来问她体重多少斤来着。
    祁强拎出一只小箱子,摆在床上,打开来之后却不往外拿东西,而是转身去找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又拿出一副雪白的手套,仔细套在手上。
    谭熙熙莫名,“你干嘛?”
    祁强,“拿东西给你看阿。”
    说着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捧出一只灰扑扑的细颈大肚陶壶,陶壶一侧做流口,另一侧是细细弯弯好像一个大问号一样的把手,把手顶端还竖起一个尖角,不知是什么东西。
    祁强轻手轻脚的把陶壶放在桌上,又从箱子里捧出一把花里胡哨的短剑,木柄红穗,如果有热衷于国内旅游的人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剑是前几年各大旅游景点门口小摊子上的必备商品,价格由十五元到五十元不等,端看当日的客流量和小贩的心情。
    祁强把两件东西都稳稳当当的摆在桌上了,才松口气退开一步,摘下口罩,“知道你有眼光,你能一眼挑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货色,所以我这一路都小心翼翼,轻拿轻放,连嘴里哈出的气都不让它们碰到。你看,还行吧?”
    谭熙熙对他那好像科学家要做实验般的夸张造型一脸的无语,摇摇头几步上前,随手拿起短剑,倒转过来,用剑柄在陶壶上乒乒乓乓一阵敲打。
    祁强吓一跳,“哎——”
    却见随着谭熙熙的敲打,陶壶外面的一层泥壳扑簌簌地剥落。
    谭熙熙手下不停,不一会儿手里的陶壶就小了一圈,仿佛是泥壳里面包了个更坚硬的壶。
    祁强看得张大嘴合不拢,谭熙熙头也不回地伸手,“给我块干布。”
    祁强四处看看,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给她找块干布,最后灵机一动,把纸巾盒拿过来,“先凑合用这个吧。”
    谭熙熙这时下手细致了起来,用了半盒子纸巾将陶壶的本来面目慢慢擦了出来。
    圆底,鼓腹,细颈,喇叭口,细颈的底部和中间分别有一道装饰用的凸箍,细而弯的壶柄被做成了凤首龙形,最顶端突出的那个地方是凤翅。最奇异的是壶腹上有一圈六个浮雕人头,立体形象,面目栩栩如生,眼睛大鼻子高挺,头发则编成发辫分在耳侧。
    看着壶身极重的底色露出来,祁强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触了一下,随后惊讶,“是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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