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对此早就是眼红不已,几次腆着脸想来这边打秋风,但都被简太太毫不留情的当场嘲讽打脸,最后更是让小厮拿了笤帚来将他扫地出门。二老爷就觉得颜面扫地,放了狠话说再也不上他们家的门了,所以简大老爷死的时候他这个做兄弟的都没有上门来拜祭。
    只是现下听得简太太想要卖这祖宅,他却不乐意了。
    他的理由也简单,这可是简家的祖宅呢,他也是姓着简姓,这宅子他也应当有份。没道理他大哥一死,就由着简太太卖了这宅子,然后银子就都落到了她的手里去。于是他索性就带了三个生狼也似的儿子打上了门来,吵嚷了一个下午。
    二老爷的意思原是想在简太太这里捞上一票银子,所以便借着这个由头来闹,其实他压根就不关心简太太到底卖不卖祖宅的事。
    但简太太当时只气的浑身发抖,说是二老爷眼见得大老爷死了,便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她当即就让人写了一张呈子呈到了县衙里去,说简二老爷父子青天白日擅闯民居,意思是要让县老爷发、票子来拿二老爷父子四人到县衙去,将他们用毛竹板子打个臭死,再在牢中关个一段时日,看他们到时还如何嚣张。
    二老爷当时便也恼了,气得在原地跳脚个不住,也写了一张呈子呈到了县衙里去,只说简太太一个外姓妇道人家,竟是打了主意要卖他们简家的祖宅,不定是在外面有了什么野男人,卖了这祖宅,拿了银子好去养那野男人,求着县老爷发了票子来拿简太太。临走的时候他还放了狠话,说是知县老爷平日里和他关系最好,他这一张呈子呈了上去,县老爷定然是会立时遣了衙役来拿简太太。
    二老爷却是个生员,没落魄的时候也是和县老爷以及本县其他的乡绅往来个不住的,是以简太太听得他说的这话,心里便有几分忐忑不安了。
    时值沈妈妈和赵妈妈都在一旁,沈妈妈便出了个主意,说是自古钱可通神,莫若简太太拿了些银子出来到县衙里上下打点一番,天大的案子也可结了,还怕得什么?
    简太太却也乐意,当即也发狠说她宁愿是将这卖祖宅的银子都花在了打点县衙上下上面,也不会给二老爷一个子儿。只是问题又来了,却是遣了谁拿了银子去打点县衙上下?他们简家历来跟县衙那里的人可是没什么交情的。
    赵妈妈这时便自告奋勇站了出来,说是她的儿子孙旺财和县衙里的一个书办很熟,可以交由她儿子去办这件事。于是简太太便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让孙旺财去办这事。谁知这个孙旺财是个胆大且心细的人。他一早就通过他娘的嘴里知道简太太的庶妹嫁在了香河徐家,那香河徐家可是了不得,旧家大族不说,现下更是出了一个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
    于是孙旺财便写了一个帖子,将简太太和简二爷的这事说了一番,末了又提了简太太是当朝礼部徐侍郎的亲眷,乞求大老爷高抬贵手之类的话,而后便经由那个书办呈到了县老爷的面前去。
    县老爷一见这简太太竟是礼部徐侍郎的亲眷,且这事若是认真说起来,原就是简二爷的不对——当初分家的时候双方的财产都已经是分割清楚了,现下又来找的什么事?所以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将这场官司判了简太太赢。又发了传票让两个衙役拿了简二爷和他的三个儿子,只说是青天白日擅闯民居的,到县衙里去每个人各打了二十大板,只打得简二爷他们父子四人杀猪也似的叫个不住。等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他便立时修书一封给了徐侍郎,信中对这件官司的原委和个中原由语焉不详,只说自己在这件事里是如何的出了力之类的话。过了一段时日他收到了徐侍郎的回信,却是以公文的形式发过来的,纸上只有匀圆秀丽的四个字,秉公办理。
    县老爷当时就蒙圈了,这徐侍郎的意思,到底是赞他这事秉公办理的好,还是让他秉公办理这件事呢?
    而这边孙旺财虽然是给简太太办成了这件事,却是绝口不提他压根一分银子都没花的事,只说他是如何的求了人,一双腿都跑细了,嘴都说干了,才求得县老爷最后判了简太太赢。简太太一说,当即心中大喜,便又赏了他十两银子,只说是奖赏他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却不知他早就已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
    不想这整件事里周林也是参与了其中的。
    因着早先简妍的叮嘱,周林平日里很是奉承孙旺财,孙旺财便将他当做了个心腹,许多事都不会避着他,甚至也让他出手去做。于是周林得了个空闲,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白薇听,由她转述给了简妍。
    简妍一听,面上立时就透了几丝笑意出来。
    “白薇,”她拉着白薇的手,两颊因着激动而有了些许潮红,“咱们终于可以让赵妈妈离开咱们身边了。”
    而且极有可能从今往后她身旁再有不会有简太太、安插的明桩来监视她日常的一举一动。
    白薇听了也高兴不已,问着:“那姑娘是打算怎么做?现下就去太太那里揭露沈妈妈儿子昧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和以往欺上瞒下捞了那么多油水的事?”
    简妍却摇了摇头:“不,不用我们出面,也不要周大哥出面。你只需让周大哥悄悄的将孙旺财办的这事透露一点给钱来宝知道,然后咱们再在赵妈妈和翠柳之间推波助澜一下,到时她们两个自然就会互相狗咬狗,将这些事全都抖落了出来,我们到时隔岸观火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能上京城了吧。据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为止,男主一共出来打了三次酱油,但素还是一个正面都没有。
    徐侍郎:还有比我更苦逼的男主吗?
    鱼死网破
    待周林传了消息来,说是外面的一切事都已是按照简妍的吩咐打点好了之后,次日简妍便叫了翠柳过来,让她去给简清送一方绣了文昌星君的笔袋。
    简清日常上学堂之时纸墨笔砚都需要自带,这笔袋便是特地用来装毛笔的。物件虽小,但简妍依然是费了一番心思,上面的文昌星君绣的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段时日简妍没事的时候倒都会遣了翠柳去给简清送些小东小西之类的,而能与简清多接触接触,翠柳自然也是很愿意。
    她觉得自己长了这么一副不俗的容貌,任是哪个男子看到她都会被迷上。纵然是现下简清并不怎么理睬她,只是将她当做自家妹妹的丫鬟看待,但接触的时日长了,她就不信简清会看不上她。
    如以往那么多次一般,翠柳双手接过笔袋之后,并没有着急出门去简清那里,而是先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淡淡的在脸上抹了一层白、粉,又在两颊上各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换了一两件颜色娇嫩些的衣服才出门。
    她出门没多长时间的功夫赵妈妈就来了。
    许是因着最近她儿子悄悄的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的缘故,赵妈妈有些心虚,生怕简太太知道了,所以这些日子倒都是准时的来简妍这里报到。
    只是她今日刚一进院门,还没来得及去正屋见简妍,就先听到白薇和四月在说话。
    这小院子的角落里栽种有几株杜鹃花,前段日子天气太冷,杜鹃花的叶子冻落了不少,白薇和四月现下就正拿了剪子在剪那些枯败的枝叶。
    赵妈妈就听得四月一边剪,一边正在和白薇嚼着耳根子。
    “方才姑娘使了翠柳姐姐往少爷那边送笔袋去了呢。”
    就听得白薇笑道:“姑娘和少爷是亲兄妹,日常姑娘经常做些东西送给少爷,送一个笔袋怎么了?”
    “姑娘送少爷东西那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是翠柳姐姐她,”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似是怕有人会听见似的,“姑娘但凡每次使了翠柳姐姐去给少爷送什么,翠柳姐姐总是会先回屋仔细的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才去少爷那里。依着我看,翠柳姐姐定然是喜欢上了少爷,想让少爷纳了她做姨奶奶呢。”
    赵妈妈的心里就一跳,连忙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两步,身子也往前倾着,想听得更清楚些。
    “你这小蹄子,”就听得白薇笑着骂了四月一句,“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倒胡乱的在这里猜测。”
    四月就急道:“我可不是乱猜。前两日我碰到少爷身旁的书童清砚,我可是亲耳听到他说的,但凡每次姑娘使了翠柳姐姐去给少爷送东西,翠柳姐姐就假公济私的,只待在少爷那里不走,给他研墨添茶,有时候还将他们这些贴身的书童都遣了出来,也不知道都在屋子里和少爷做些什么。”
    赵妈妈在背后一听完四月说的这番话,只觉得心里就是一喜。
    如同简妍先前所猜测的一般,先前翠柳的哥哥钱来宝一个人去江浙贩了丝线来,虽然是按照老规矩分了赵妈妈的儿子孙旺财一笔银子,但是孙旺财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因着他听人说,这两年江浙那边养蚕的农人多了,丝线的价格就较往年贱了,所以钱来宝这一趟捞的差价就不该按着往年的丝线价格来算,定然是昧着他私自藏了不少银子下来,于是言语举动间就开始对钱来宝有些不客气起来。但钱来宝也觉得心里不平,往常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江浙贩了丝线来,中间差价两个人平分是应当的,可是这次却是他一个人去江浙贩的丝线,晓行夜宿,吃了那么多的苦,可孙旺财却是跷着二郎腿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就算这样他都已经分了他一部分的差价了,这他还不满意,是要怎么样?因此双方心里都有了芥蒂。
    而这时绒线铺里却又有风言风语传了起来,说是某某日,因着某某事,简太太拿了一千两银子,遣了孙旺财去办,这孙旺财却是背着简太太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这钱来宝一听,立时就觉着上次贩丝线孙旺财半点力没出,可自己还是分了他银子,那按道理来说,这一千两银子孙旺财怎么着也应当分他一部分才是。于是他便去找了孙旺财,不想才刚张了个口,就被孙旺财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说这是没有的事。钱来宝也恼了,当即就在那里跳着脚和孙旺财吵闹,一屋子的活计都听得面上五彩纷呈。及至两个人回了家,都将今日的事和家里的人说了一说,两家人便都相互的恼起了对方来。
    及至现下赵妈妈听到白薇和四月的谈话,心里就想着,翠柳这个小蹄子,因着自己的脸蛋儿长的还算标致,镇日拿乔作势的,倒还指望着爬上少爷的床?若是真等她爬上了少爷的床,那钱家得了势,不定就得怎么挤兑他们孙家呢。
    于是赵妈妈想了一想,立时就转身火急火燎的朝着简清的书房去了。
    等她一走,白薇和四月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打起帘子进了正屋,向简妍禀报着:“姑娘,赵妈妈果然中计了。想来现下她已是去少爷那里拿翠柳的奸了,只怕过不得一会这事就会闹到太太的跟前去。”
    简妍点了点头。其实刚刚的那一幕她已经是透过特意开着的那道窗子细缝看到了。
    先前她还担心着赵妈妈来的不及时,别等翠柳回来了她才过来,那今日这戏可是唱不成了,不想现下时间点倒是掐的刚刚好。
    只是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便吩咐着四月:“四月,你年岁小,又是小丫鬟,上房里的人必定不会太在意你。你现下就去上房那里,若是有动静了就立时来告知我。”
    四月答应着转身去了,却是过了半日的功夫方才回来。
    “姑娘,”还没看到她人,声音倒是先从院子那里传了过来,“我回来了。”
    白薇赶忙的过去打起了帘子,迎着她进来,急切的问着:“怎么样了?翠柳可是和赵妈妈相互搬楦头,将所有的事都在太太面前抖落了出来?”
    简妍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她放在案上的手却是紧紧的蜷了起来,面上虽是看着平静,但眼中也满是焦急之色。
    若是这事没有成,只怕一时半会是没有法子让赵妈妈离了她身边了。
    四月一脸喜色,两步走近简妍的面前来,也没顾得上先行礼,就立时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叫姑娘放心,一切都和姑娘先前料想的一般。现下太太已是让小厮拿了孙家和钱家所有的人到衙门里去了。又让人细细的写了一张呈子,说孙家和钱家这些家奴欺上瞒下,霸占主家财产等好几条罪状,求着县老爷主持公道呢。”
    简妍和白薇闻言都是大喜过望。简妍还好,纵然是心中再高兴,可面上倒也并没有十分的显出来,白薇却是一把就抓住了四月的胳膊,连声的就催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四月你快仔细的说给我和姑娘听一听。”
    原来四月到了上房里没一会儿,就眼见得赵妈妈大叫大嚷的扯了翠柳来见简太太。四月连忙躲到了一株粗大的香樟树之后,影着身子,猫在那里听着上房里的动静。
    就只见先是沈妈妈从正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是太太在休息,问着赵妈妈何故如此大叫大嚷?
    赵妈妈就拎了翠柳的头发,一把将她推到了沈妈妈面前去,面上很是得意,说是翠柳这个小蹄子今日跑过去勾、搭少爷,被她给逮了个正着,所以她便拉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来太太这里,让太太发落。
    简太太原本是歪在炕上歇着,只是被赵妈妈这么大声的叫嚷给惊醒了,一听这事是关于简清的,她立时就翻身起来了。
    自打简老爷百日祭那晚开始,简太太就担心简清继承了他老子拈花惹草风流好色的性子,索性便是撤了简清身旁所有的丫鬟,便是连年岁大一些的仆妇和嬷嬷也给撤了。饶是如此,日常他出门去学堂的时候旁边都是有好几个小厮虎视眈眈不错眼的盯着。
    她如此千防万防的,就是想简清能摒弃那些男女的心思好专心读书,早日考个功名,也给她挣个凤冠霞帔穿穿。可是不成想现下这翠柳竟然是主动的跑过去勾、搭简清。
    简太太自己打了夹棉门帘出来,一眼就看到翠柳现下虽然是发髻散乱,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但依然可明显的看得出来她面上抹了白、粉和胭脂。且她身上穿的是桃红的袄子,松花色的裙子,瞧着甚是娇嫩。
    简太太大怒,两步走下台阶来,二话不说,先半蹲下、身来,重重的一耳刮子朝着翠柳的脸就扇了下去,而后便怒骂道:“老爷走了还没一年,你就这样穿红着绿的是要给谁看?我统共就生了清儿这么一个儿子,难不成还任由着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勾搭了不成?”
    她这边骂得带劲,那边赵妈妈则是开始火上浇油,说着当她赶到少爷的书房时,见着这翠柳是怎么不要脸的非要给少爷研墨,一双眼儿还只管水润润的望着少爷之类的。简太太一听,当即就更加的火冒三丈了,于是便甩手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扇了下去。
    翠柳只被她这两耳刮子扇的耳朵里轰隆隆的作响,一时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看到赵妈妈的嘴在那不停歇的一张一合。等到她终于能听清四周的声音时,就听到赵妈妈还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说着她是如何的勾、搭着简清。
    她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竟是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赵妈妈。
    彼时她发髻散乱,两颊红肿,唇角还破了,有一丝猩红的血迹挂在尖俏的下巴上,一双眼更是如同掉落到陷阱里的野兽似的,满是孤狠之意,瞧着实在是骇人得很。
    赵妈妈只被她给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面色煞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就见得翠柳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赵妈妈,你也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也休怪我对你无义,大不了今日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这句之后,翠柳就转身面向了简太太,一五一十的将孙旺财怎么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说了。她还说她也不是红口白牙的诬陷他孙旺财,见着就有绒线铺里的伙计谁谁谁作证,太太只管叫了那人来一问就知。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关键是这孙旺财竟然是把她当傻子,事后她竟然还赏了他银子,夸他办事伶俐的,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当面拿了她的银子,背地里却是骂她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呢。于是简太太立时就将绒线铺里所有的伙计都叫了过来,一一的责问着。
    而这一责问就是了不得了。非但是揪出了孙旺财私自昧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还是顺藤摸瓜的揪出了这么些年孙旺财和钱来宝贩丝线时低买高报,吃了无数差价的事。更有伙计还供出了孙钱两家各置办了一处好宅子的事,简太太立时就遣了人去查,果然那房契文书上写的就是孙旺财和钱来宝的大名。
    简太太当时就大怒啊,直接让小厮拿了板子来,先打了孙旺财和钱来宝一顿,然后就让人写了呈子,又让小厮押了孙旺财和钱来宝,以及赵妈妈和翠柳等一干人去了县衙,只怕这当会县老爷正在断这件案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灵感如尿崩,一直在爆字数,所以还是过两章再进京吧嘤嘤嘤。表拍我。
    尘埃落定
    简太太实在是恼了孙钱两家,于是就在县衙上上下下的使了银子,只让重判。
    过得几日判决就下来了。孙旺财昧了的那一千两银子固然是归还了简太太,便是连那两处宅子也判给了简太太。至于主犯孙旺财和钱来宝则是各自打了五十大板,一副十几斤重的重枷锁了,发配几千里外的沧州。又考虑到孙钱两家之人毕竟是简太太的家奴,所以其他的人则是发了回来,由着简太太来处置。
    简太太自然是不会手软的。但凡孙钱两家的人,甭管男女老少,直接都是叫了牙婆子来领出去发卖,且还特地的嘱咐着不要卖到那等好人家去。
    她尤为的恨着赵妈妈和翠柳。因着一个是跟了她几十年的陪嫁丫鬟,不想暗地里竟然是这样的算计她,而一个则是不知廉耻的肖想着要爬她儿子的床。所以她反而是自己拿了几两银子出来给牙婆,只让她将翠柳卖到那等最肮脏不堪的低等院里去。
    至于赵妈妈她纵然是再恨着,那却也是没有法子惩治的了,因着赵妈妈死在了牢里。
    赵妈妈年岁原就不小,虽说是个仆妇,但也是锦衣玉食,回到家里了也有小丫鬟伺候着。这猛可的受了这么一番惊吓,到了牢里又是条件艰苦,一个没扛住就两腿一蹬走了。不过简太太还是发了狠,不让人去给赵妈妈敛尸。最后还是沈妈妈念着和赵妈妈这么些年的情分,拿了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悄悄的托人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寻了块地埋了。
    白薇来和简妍说这些的时候,简妍正提了笔,站在案前练字。
    上辈子她是个懒散浮躁的人,也只是随意的学了一门钢琴而已,而且其实弹的也不怎么样。这辈子倒是在简太太的逼迫之下,琴棋书画都学了个遍。
    不过她越学就越觉得有意思。便如同这书法一般,练着练着,沉浸其中了,自然就会静心。
    她今日临的是卫夫人的《近奉帖》,原也不长,但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临的很用心。
    卫夫人的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纵然简妍是临了这么些年,但总还是觉得自己不到火候。
    搁下了手中的兔毫湖笔,简妍走至临窗炕上坐了,听着白薇说话。
    “......现下赵妈妈已是死在了牢里,翠柳也是被太太叮嘱着牙婆说要卖到那样的地方去,往后咱们身边可算是清净了。只是奴婢想着,太太会不会随后又遣了其他的人来咱们院里?”
    四月正端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式填漆茶盘来给简妍奉茶。闻言奉完茶之后没有走,而是双手拿了茶盘放在身前,忿忿不平的就说着:“若是这样,那岂不是白费了咱们姑娘的这一番心思?”
    “不会,”简妍见着她们两人同仇敌忾的模样,抿唇一笑,“这些时日母亲已经是将宅子里的下人发卖的差不多了,身旁也不过就沈妈妈一个心腹。便是那两个大丫鬟珍珠和翡翠也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一时都离不得,她能遣了谁来呢?恒不能随意的遣个小丫鬟过来罢?那也是没用的。且现下已到年关,事情本就繁忙,又要打点着明年开春上京的事,只怕她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有精力顾及到我们这边。至于等到上了京之后,寄居在别人家里,凡事就不是她想能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
    四月眼前一亮,忙问着:“姑娘的意思可是说往后咱们身边就再有不会有太太、安插的人了?”
    简妍伸手轻轻的摩挲着茶盅边缘上的描金玫瑰花纹,眼中笑意明显:“约莫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会为自己谋划出一个好的前程来的。现下是摒除了身旁简太太、安插的人,而到后来,她肯定会慢慢的让自己脱离简太太的掌控,绝不会让她随意的将自己送给任何人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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