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因为在凡间,所有关于这段历史的记忆和记载都被抹去了——然而这段禁忌的记忆,却依旧保存在魔界,只有极为少数的人,还记得那段血腥的过去,那段历史太过禁忌,以至于就算提起,都变成了一种诅咒——”烟浮光勾起了一抹微笑,“你还要听下去吗?”
    “我当然要听下去!!”李鹤宸道。
    烟浮光好似对自己双眼中的异色光华丝毫都不在意,他眉毛扬了扬道:“当时,那个恶魔降世,本来意味着一切的覆灭,因为他的使命,注定是破坏万物。然而阴差阳错,恶魔却被一个圣人收服。没有人知道那圣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那恶魔从此之后,对圣人言听计从,可是那个圣人却欺骗了恶魔,他为了这个世间,最后和恶魔同归于尽,而他也遭到了垂死恶魔最恶毒的诅咒,从此永不超生,无法转世。
    圣人的弟子,遵循圣人的遗愿,将他的魂元打碎,消除了世间的阴霾,使得阳光重新回到大地,但是这种行为,也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圣人的魂元有一部分没有消弭,坠入了冥河,与凡人的魂魄混淆,竟然因此破除了诅咒,得以转世。
    但是,圣人的魂元太过残破,分散太多,转世后竟然是不止一人——凡是拥有圣人魂元碎片的转世者,魂元都会散发出异常耀眼璀璨的光辉,就比如你,李鹤宸。你是世间的珍宝!哈哈哈哈哈!我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哈哈哈哈哈!”烟浮光用双手捧着李鹤宸的脸大笑不已,此时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连笑声都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嗓音,而是宛若许多杂音的混合!
    李鹤宸连忙转动轮椅后退避开他,墨月亦警惕拦在了李鹤宸的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墨月厉声道。
    “李鹤宸,你也许提供了一条关于魔图的重要秘密,一个全世界都不知道的秘密!”烟浮光笑道,“掌握了你,我就比别人多了一条胜算!而你,最好老实听我的话,不然,你,凌寒,甚至烟浮光,谁都不得好死!”
    此时说话的人,已经完全不是烟浮光了!!而是附身在烟浮光身上的另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你操纵了烟浮光!”李鹤宸喝道。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烟浮光站了起来,突然浑身魔息迸发!整个房间里顿时紫色豪光迸发,李鹤宸当即被震得的连人带轮椅后退不已,就算是有墨月在他面前抵挡,亦受到莫大的冲击,呕出了一口血来——登时就坐不稳轮椅,跌落在地!
    “主人!”墨月惊骇,纵然他立刻张开结界,这可怕的魔力竟然能够穿过自己,直接震伤主人!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魔息啊!
    “知道了么?李鹤宸,你也许能创伤烟浮光,但是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附身在烟浮光身上的魔物利用烟浮光的脸露出狞笑,“你最珍视的凌寒,他的命我也可以随时取走!”
    “明白了……我会和你合作……”李鹤宸艰难支起身躯道。
    烟浮光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去。
    墨月连忙去查看李鹤宸的伤势。
    李鹤宸道:“我没事,只是我的腿方才那一摔摔伤了,去找点药膏来。”
    “我看看李仙长的情况。”斩雪突然显出身形,扣住了李鹤宸的手腕把脉,却被李鹤宸拂开道:“我吐血只是因为突然受到了魔气冲荡,一时气血逆行,并无大碍。”
    “李仙长……我不是奸细……”斩雪有点受伤道。
    “你走开!”墨月推开他,将李鹤宸抱到床上,只见李鹤宸方才摔下轮椅时擦破了残肢,袍子下摆染了斑斑血迹。
    “那烟浮光怎么会突然判若两人?魔力简直增加了百倍!”墨月一边帮李鹤宸处理伤势一边道。
    李鹤宸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内奸……我根本没有透露李仙长的事情给尊主……”斩雪则在一边委屈兮兮的说。
    “烟浮光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李全黑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说。
    “是……我早就有所察觉……主人之前就开始偷偷练一种魔功……半夜也经常自言自语,好似有两个人在说话……我跟主人的时间也不长,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成这样好像失去了自我!”斩雪低头搓手道。
    “他练的不是魔功,而是为了得到力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被人夺舍了。”李鹤宸闭目道,“有更加邪恶强大的魔物,占据了他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他会完全被夺舍,自己的魂魄也会魂飞湮灭!”
    “李仙长!你想办法救救尊主啊!毕竟他曾经是我的主人!我不希望他就这么横死啊!”斩雪噗通给李鹤宸跪下道。
    “我自己尚且被他轻易所伤,我怎么去救他呢?让我好好想想吧。”李鹤宸道,“你们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凌寒,让他担心。”
    “不能把什么事告诉我?师兄,你瞒着我什么?”凌寒突然从窗台推窗跃入,他竟然隐藏了气息,以至于墨月都没有发现!
    “师兄!你怎么受伤了!”看到地上的血和李鹤宸被包扎的断腿,凌寒震惊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了轮椅。”李鹤宸道。
    “师兄!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看不起我么?我知道你和烟浮光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非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凌寒终于生气了,“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担子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承受!我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重负!必要时!必要时……我可以为师兄去死!你所谓的隐瞒和保护,对于我来说,就是轻视和欺骗!师兄!你太自以为是了!”
    听到凌寒痛彻心扉的指责,李鹤宸倏然睁开眼睛,
    “我就不告诉你。”
    顿时,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僵硬了。
    “其实就是烟浮光被夺舍了!他身上寄生了一个更大的恶魔!他想利用你师兄得到他想要的宝藏!因为你师兄的魂魄据说是某个圣人的转世!貌似能够带他找到宝藏的样子!”李全黑几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事情,“请叫我苦情误会终结者喵。”
    咚!
    李鹤宸狠狠瞥了李全黑一眼,让李全黑不由自主的炸毛了。
    不过李全黑聪明的隐瞒了万仙图的事情,那幅图太过邪门,李全黑也不敢轻易提起。
    “师兄的魂魄是圣人转世?!”凌寒被这一系列的信息震撼了。但是他立刻转过神来:“还是先料理师兄的伤势再说吧!”
    “以后师兄冒险之时,不要再避开我了。”凌寒利落的给李鹤宸换上了睡衣,包好了伤口,“虽然我们和烟浮光同行,被他监控,但是邪不胜正,这世间总会有法子克制他!”
    李鹤宸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夜间空气变冷,他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大虾一般蜷缩在床上,姿势有点可笑,但是表情还是那么淡定冷漠。
    “你去监视严舒,有什么收获?”李鹤宸裹着被子问坐在床头的凌寒,“你赶紧洗洗睡,我们在床上说吧!”
    原来凌寒为了省钱,定的是双人间的大床房。
    其实,也是有点小小的私心。
    听李鹤宸这么说,他脸颊发红道:“那我这就去洗一洗,马上来!师兄我有大八卦要告诉你!”
    等凌寒吹了蜡烛,钻进自己的被窝,躺在李鹤宸旁边,他脸红的问:“师兄,伤还痛不痛?”
    “还好。”李鹤宸缩在被窝里说。
    “嗯……”凌寒闭目吸了口师兄身上的淡淡香味儿,心想,幸亏现在屋里全黑,师兄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不然就难堪了。
    “师兄,其实……那个小飞仙其实是个女飞贼,她一直利用自己的艺妓身份行窃,不过貌似是个义贼,只偷为富不仁的货色。她一早就认出了严舒,所以假意把严舒带到了城外的宅邸,给绑起来了!她懂点法术,严舒那个草包现在被挟持了!”凌寒道。
    “哈,严舒这猪头,不过他被挟持勒索成功的话,肯定要在回门派后把罪过推到我们头上,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小看我们云宗,还是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的好。”李鹤宸道。
    “那就让他吃吃苦头,明天再去救他也不迟。”凌寒道,“比起他,烟浮光才是真叫人担心……也不知道师尊能不能打败这种大妖魔……”
    “船到桥头自然直,睡吧。”李鹤宸道,他越来越感到,命运的变幻莫测以及难以掌控,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竟然也错过了这么多事情,那么后来为何魔教教主变成了李全黑?烟浮光去了哪里呢?
    他会不会就是后来的黑雾之人?
    第43章 论剑
    山北琛州,是开国元勋琛王李一琛的封地,百十年前,李一琛在开国之战中功劳最大,手握重兵,开国皇帝坐上皇位后担心他造反,意欲削其权,然而李一琛却聪明的事先交出兵权,并申明希望有一块地方安心养老便心满意足,开国皇帝感念他立过的汗马功劳,许诺让他一族生生世世享有富贵荣华,便将韦州赏赐给他,并将韦州改名为琛州。
    琛州虽然远在中原麒麟山脉之北,四面环山,地处遥远,却极为富庶,而且琛州是著名的金矿之乡,琛王得到特权,王府名下有几十座当地的黄金宝石矿产。
    琛王承诺,子孙后代绝不掌握任何兵权,亦不养一兵一卒,而皇帝也派了重兵保护琛州,名为保护,实则是看管,因为琛州是国家的金库。
    所以后世,对于琛王和皇帝的关系,都感到非常费解,一方面,皇帝忌惮琛王的声望和兵权,另一方面,其他的开国功臣后来都遭到诛杀,唯有琛王一脉,永享富贵,虽然受到朝廷的监控,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罪名的株连,也算是一桩怪事了。
    有一些民间流传的秘史中甚至认为,皇帝好男色,说不定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厚待了当时被称为美男子的琛王。
    不管怎样传说,天下财富在琛家,已经成为民间的俗语,琛王一脉手中掌握的钱财不计其数,说是天下第一富贵的家族也未尝不可。
    “所以,你大早上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叫醒我起床么?”斩雪剑灵的头搭在客栈的桌子上道。
    “不,我是想告诉你们,这一代的琛王爷,就是我的主子李鹤宸。”墨月喝茶道。
    “李仙长很有钱?”昙影对于人类钱的概念还没有什么认知。
    “不,是非常有钱。”墨月说着拿出了一个鼓鼓的小包袱。
    “这是我今天早上跑遍了整个城兑换的银票,只是亮出了主人的王爷金印,人家就借钱给我了。今天我们要扮演去赎人的严家家丁,你们都要好好配合,知道吗!昙影,你来保管这些银票,斩雪,你扮成我的狗腿子,我要扮成严家的总管。”墨月抱起手臂道。
    “为什么不直接把严舒搞出来就好了?我们三个,可以翻天覆地,还怕一伙劫匪不成?”斩雪道。“为什么我是狗腿子?!”他不满的噘嘴。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屁话!反正这都是主人的安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这劫匪要的还真多,一百万两银子!严舒那头猪一两银子都不值!哼!害我还要大费周折凑银票!”
    “李仙长真的很有钱啊!”昙影掂着那厚厚的一包银票道。
    “现在我要布置一下行动计划,你们都要听我指挥,知道吗!”墨月道。
    “那我们三个走了,李仙长怎么办?”昙影问。
    “今天凌寒要和主人单独在一起,我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了。”墨月很懂的说。
    “你说他们两个将来谁压谁?”斩雪直接说出来了。
    “闭嘴!小贱剑!”墨月啪啪左右开弓拍斩雪的脸。
    就这样,三大剑灵去买了家丁的衣服换上,背着厚厚的银票去赎严舒了。
    凌寒则待在客栈里洗衣服,他不放心客栈里洗衣工,认为洗衣工把所有客人的衣服放一起洗太脏,于是亲自动手,然而还不放心离开李鹤宸,省的烟浮光来找麻烦,于是花了钱叫店小二把一桶桶水端上客房,自己就在客房里搓衣服。
    “师弟,你叫工人洗就好了,何必自己劳累。”李鹤宸坐在轮椅上道,他正在圆桌前吃当地特色的灌汤蟹黄小笼包。
    “我觉得这样干净。”凌寒自得其乐道。
    “师弟你过来吃一个吧。”小笼包是李鹤宸趁着小二送水的时候点的,在吃方面,李鹤宸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师兄你吃吧,我还在忙……好吧!我就尝一个!”凌寒想到师兄邀请自己吃东西,还是不要负了他的美意。
    于是凌寒凑过来,李鹤宸却夹起一个包子送到他嘴边道:“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
    凌寒心中一甜,连忙坐下来,只觉得这包子分外好吃,两人于是一边吃包子一边聊天,聊起了不少门中八卦,竟然越聊越有劲,不知不觉就把两笼包子干掉了。
    “照师兄所说,原来那赤松长老,竟然干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凌寒打了个饱嗝道。
    “我突然想起来,听说,当年赤松长老和严家交往甚密,甚至在严家住了两三年的时间,那之后没多久,严舒就出生了。你有没有觉得,严舒的眉眼,倒有点像赤松?”李鹤宸忽然道。关于严舒,他后来也曾经推想过,甚至很多线索表明,严舒和赤松之间的关系,绝非师徒那么简单。
    “师兄,你真八卦,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毕竟赤松长老还是我们的长辈。”凌寒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流言蜚语。没想到你也如同凡人一般……”
    “你失望了么?”李鹤宸眉毛一扬。
    “我只是觉得师兄这样才像个人,之前都像冰块一样!”凌寒勾起嘴角一笑。
    李鹤宸愣了愣,他也觉得,此刻的凌寒也真是像个大孩子,而不是十年后那样处心积虑,活的压抑无比,甚至都不像个活人一般。
    但愿,这种笑容,凌寒再也不要失去了。
    他伸出手指,在凌寒的唇边抚摸了一下,凌寒身子一僵,面颊发热:“师兄你这是?!”
    “你的嘴角有油渣。”李鹤宸的指腹拭去油渍,却不离开,而是用食指在凌寒的嘴唇凹陷处轻轻按了一下,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个小馋猫呢!”
    凌寒不知怎地,就被他的笑容迷惑,竟然微微张开嘴,趁着他的手指还没有离去,用舌头舔了舔李鹤宸的手指。
    李鹤宸微微错愕。
    “啊!”忽然惊醒的凌寒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我……我觉得这个包子挺好吃的……”
    “紫溟!这个包子好好吃哦!”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在李鹤宸的脑海中回响,瞬间一个画面闪现——好似有个白发的少年在啃包子,露出憨厚的笑容,然而面容却看不清。
    这是什么记忆?!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叫紫溟的人!这白发少年又是谁?!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这样的片段!
    李鹤宸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莫名其妙的记忆,明显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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